《英雄》(中国/2004年)导演:张艺谋主演:李连杰、梁朝伟、张曼玉、章子怡、甄子丹、陈道明出品:新画面很少有一部华语电影,能够像张艺谋的《英雄》这样,在它的筹备制作期间,就吸引了如此广泛密切的关注。
然而,这样的作品是否就必定意味着精彩、美妙等一切罕见的品质呢?
答案显然是未必的。
在《英雄》公映前夕,一本自命为“中国第一”的电影期刊刊登了有关《英雄》的十余页的专题特写,充满着以古龙、琼瑶加汪国真的文字风格混杂在一起的纷乱眩目的空话,词藻华丽但意义空洞。
不过,事实证明,这种浮华和其书写对象之间存在着高度的相似。
在《英雄》之前,中国古典武侠题材电影在全球的最佳表现,由李安的《卧虎藏龙》创下。
张艺谋的紧随其后,很难说没有一点凑热闹的意图。
《英雄》问世之后,曾有说法预测它将有可能在世界范围内取得比《卧虎藏龙》更大的轰动,并同样积极参加了美国金球、金像两奖的竞逐。
但是,这种论调过于乐观了,抑或本来就意在炒作。
《卧虎藏龙》在北美的空前成绩并不是偶然的,其中最主要的归功于导演李安多年来积累的在中西文化之间游刃有余的功力。
美国人能够看懂的是刁蛮的玉蛟龙任性的反抗心态(六十年代以来的女权和青年运动背景)、李慕白和俞秀莲的内心感情“卧虎藏龙”(宗教、伦理背景和全球首屈一指的心理分析学普及程度)、以虚/盈或空/满等对立名词所折射出的东方哲学玄机(中国古老哲学和文化在外国知识阶层中的影响力)……这诸般特点融合在一起,才是《卧虎藏龙》走红的内在肇因。
如果单纯依靠中国武术的动作噱头和吊钢丝飞行的奇观,实在不足以实现奖项与票房的双丰收。
反观《英雄》,老美观众能理解(甚至引起“美丽”的误解也好)的因素在哪里?
迄今为此,张艺谋的长处在于他曾经对几个欧洲影展投其所好的精明揣摩,他的声誉也来源于此,但他在世界电影头号重镇的北美向来业绩不佳,奖项虽有提名却始终未受青睐,票房甚至难破百万美元。
本来,这些虚幻的“标准”不应用来衡量一部严肃的艺术作品,但既然《英雄》主创们一再流露出很看重的态度,我们也只好勉为其难:《英雄》凭借武侠片的流行特征和动作演员的号召力,获得了一定的商业利益,但要想达到并超越《卧虎藏龙》的高度---不可能。
如果《英雄》仅仅为了名利收益而拍,我们仍必须承认,张艺谋及其团队的表现是成功的。
但是,张艺谋在各种接受访问的场合,也不断谈及《英雄》的思想境界。
那么,这部中国大陆电影史上划时代性的“大片”《英雄》,究竟要表达什么呢?
张艺谋是个天才,不只是在电影艺术领域,而且因他出众的投机本领。
尽管他表示出对武侠片的向往已久,但从《英雄》的班底、运作等角度来看,难免较劲或赶潮流之嫌。
事实上,投机就是张艺谋多年来的成功特点。
他能通过《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来投西方视角之所好,亦能在适当时期以《秋菊打官司》博得官方话语的赞同。
观察他的创作历程,他总是能敏锐把握身外的“大势”走向和需求,这使他在第五代导演,甚至在整个中国文艺界都能长久保持站在潮头的显著位置。
然而,这是一位匠人的小聪明,农民的狡黠。
仅仅因为他选择已经在中国影坛成为“烂馍”的刺秦题材,就足以表明他的艺术独创精神的枯竭和一种流露着骄矜的懒惰。
十多年来,刺杀秦始皇的历史事件受到了中国影视界、确切地说是被称为第五代导演的群体非同寻常的瞩目,周晓文、陈凯歌、张艺谋先后以此为题材拍摄了自己的电影,也提出了个人对历史的不同想象与解读。
尽管这些影片呈现出多种面目,但我们不难看出一些具有共同性的线索。
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中曾多次出现的霸道统治者的代表形象,这类帝王的特征是不容违逆的独断专制、挥斥方遒的战略手笔加上不管功成万骨枯的铁血意志,他们一方面创下一时无两的辉煌霸业,另一方面则留给后人无尽的毁誉争议。
第五代导演之所以对秦始皇的故事高度热衷,首先在于他们几乎整个青春时代都生活在一位秦始皇式人物的阴影笼罩之下,这位霸者对他们的精神世界的成长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影响。
这样的联系并非捕风捉影,事实上,张艺谋《英雄》的主题歌第一句就是“在很久或不久以前”,言下之意相当明显。
刺杀秦始皇的题材,其核心有两个:一是如何塑造秦始皇的形象;二是如何评判刺秦的行为。
在中国传统历史观中,这两个问题早有主流的解答。
后世说秦,往往是“暴秦”,拒绝接受秦的统治也是“义不帝秦”。
秦之暴虐,不但是令民不聊生,二世即亡;也指其统一过程中行事凶残狠辣。
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长平之战。
赵自武灵王胡服骑射,军力强盛,更连出廉颇、赵奢、李牧等名将,而秦一国之力终究和六国相比处于劣势,为此秦抓住长平之胜,一举坑杀赵卒四十万,令敌国元气不可恢复。
这种大规模的杀俘事件开中国历史恶性虐杀之先河,秦之不择手段亦昭然天下。
因此,秦始皇虽然建成了前无古人的大一统帝国,但永难摆脱暴君的形象。
而关于刺秦,最经典的历史叙述来自太史公的《史记》,这个故事是中国传统文化里相当重要的“侠”、“义”等价值观的最重要阐释之一。
然而,在这几位当代导演的作品中,他们对秦始皇和刺秦自有他们的观点。
以秦始皇为例,第五代(不能忽视年龄上稍小、但和第五代合作频繁的、把领袖画像挂在办公室、曾扮演过秦始皇的姜文)的作品中对领袖人物的描摹尤为值得认真分析,遗憾的是,迄今尚未看到严肃的整体性探讨。
第五代在这一点上,由成长历程中造成的集体的心理阴影,于他们的影片中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意识流露。
第五代亲身经历了中国现代史上最波澜壮阔的造神运动从兴起到极盛又到破灭的全部过程。
他们对领袖的魅力有印象深刻的切身感受,对领袖的威力有任其摆布的由衷敬畏,对领袖的权力有既恨且羡的复杂情感。
此一领袖人物的言行思想,严重地影响了他们自身的人格与思维构造。
这位领袖人物有霸气,有匪气,有狂气,甚至有他自称的“猴气”,同时也有某种阴柔气。
最复杂的是,他变化多端,喜怒无定,翻云覆雨,心意难测。
第五代对领袖,可以说是爱恨交织。
因青少年受到的磨难,令他们在口头上有不满、有反思、有批判,但在骨子里,领袖的气势、声名和操纵无数人命运的力量,又令他们充满艳羡,当他们有了权力,哪怕是导演的权力,也会展示出与领袖相近的气质。
有时,他们会抓住其“匪气”和“猴气”,加以挖苦贬低,最典型的是陈凯歌的《荆牁刺秦王》中丑角般的赢政;有时,他们又会表现出对“霸气”、“狂气”的推崇、赞赏以及效仿的冲动。
迄今为止,第五代的作品没法直接涉及那位领袖的题材,因此频频以化身秦王的方式来绕着弯子说话,乃至在其它权力人物的塑造时,也不自觉地“代入”。
在《荆牁刺秦王》中,燕太子丹挥刀将一名部下砍翻,仅仅因其说了句劝阻的话。
这种对下属性命的漠视,随意生杀与夺,也折射出领袖风格对第五代造成的人性认识误区。
第五代对领袖的暧昧心态,进一步渗透于他们嬗改后的刺秦故事。
荆轲的刺杀行动被后人赋予的侠义色彩,是因为他既受太子丹之托而带有政治动机,也不排除个人拼死一搏以拯天下的责任感使然。
侠为何物?
除了以武犯禁,更代表了一种个体对强势压迫的反抗,象征着一个民族精神得以延续的生命力。
但是,在周晓文与陈凯歌的电影中,荆轲或高渐离的行刺已经被荒诞化了,到了张艺谋的《英雄》,刺杀竟然没有发生!
不管是谁刺秦,都应该是一个反抗的故事,而电影一部又一部,反抗的精神内核被抽离得越来越少,直至张艺谋这里,反抗反倒成了反动。
张艺谋的不少作品都围绕着“反抗”的命题,从《菊豆》到《摇啊摇,摇到外婆桥》,而在《秋菊打官司》里,“反抗”已在结局里背上了道德歉疚的包袱。
张艺谋式的“反抗”,是注定无望的,图有其表的,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
但是,《英雄》连反抗的合理性也做出了明确的否定,或许亦是张艺谋思想的发展必然。
这样的精神境界,使得张艺谋的刺秦只有武,没有侠,称之为武侠片,是对真正的中国传统侠精神的轻辱。
张艺谋曾表示,作为中国导演,拍摄武侠片是早有的梦想。
这并不奇怪,但武的设计,只要有专业人士便不难解决;侠的概念,却不能不加以解析。
侠作为一种文化意义上的形象出现,起自司马迁的《游侠列传》和《刺客列传》。
他们的最大特征,莫过于以民间身份和个人能力,表达对举凡官府、豪门、巨富等强势力量的反抗。
“侠以武犯禁”,执政者对于这种不驯从的反抗者,除了以武力镇压之外,另一个可能就是用“义”的说辞来进行招安,使其成为帮手或工具。
因此,在一些武侠题材文艺作品里,侠站在了他本应颠覆抗击的一方,并为之维护效力,最典型的莫过于小说《三侠五义》。
这种官方立场对武侠文化的干涉和改造,当代并不少见。
(我们不难发现,只有在政治背景特殊的香港,才能较多地看到具备“侠”的原初反抗力量的故事。
)比如已故武侠片大师胡金铨,他的《大醉侠》等作品直接以官差为侠,剿匪平叛,除恶济善。
在《龙门客栈》等影片中,他也强调忠臣虽然一时落难,最终必胜奸臣,这显然是当时台湾的主流政治话语的变相体现。
而在张艺谋这里,刺秦成了不可避免的失败,同样和当代中国大陆语境暗中符合:为了一个“正确的”堂皇的宏大理念,个人小我应该与威权媾和,甚至做出让步与牺牲。
《英雄》中的宏大理念,就是张艺谋让梁朝伟在临死前写下的“天下”两字。
这两个字,令李连杰主动放弃了刺杀计划,而刺秦故事原有的核心也遭到完全地摘除和偷换。
千古之下,刺秦最感染人的悲壮感,在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张艺谋则提出了截然相反的“知其不可为而不为”。
《英雄》的刺秦里有这样的场景:代表赵国的复仇刺客要杀秦王时,秦王讲出了“等寡人用大秦的铁骑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只有寡人能让江山永固,天下太平”的胡言乱语,而刺客们竟对此逐渐信服,背弃了自己的理想。
稍有历史常识的人都清楚,秦之前的春秋战国是中国文化史上空前绝后的灿烂年代,而秦平灭六国,让更多的老百姓失去了好日子,这才骤然败亡。
张艺谋的常识水准不至于差到这般地步,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的历史观有重大的偏差。
作为早年思想定型于一个特殊年代的张艺谋们,对宏大概念有着根深蒂固的喜好认同。
在《英雄》里,这个宏大概念就是秦王的终极追求:“天下”。
按照张艺谋的说法,秦的统一以后,就“没有了六国和秦,没有了六国和秦的仇恨”,这种话语和过去年代里的某种口号何其相似。
面对秦发起兼并战争的血腥,他还让秦王反问:“这一切难道都是寡人的错么?
”那么,到底是谁的错?
以张艺谋的理论,或可说所有的仇杀征战都是“历史”的错。
加缪早就发现了这种说法的吊诡--“个人无罪而历史有罪”,所以个人可以不计较手段、不负担责任、不需要反省,而这也正是在张艺谋前后的文革一代人中普遍存在的思想症结:他们将自己完全打扮为受害者,将应有的愧疚忏悔统统推给了一个宏大而虚无的替罪羊--“历史”。
(注①)张艺谋的宏大癖好不仅体现于其历史观,也支配了其美学观。
《英雄》、以及此后的《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都为制造华美、瑰丽、浩大的影响而倾注了大量的心力人力物力和财力。
他的色彩和景象运用,决不只是偏爱乡土式的大红大绿与喧嚣热闹,而是一以贯之地为他的“宏大即美”观念服务,具有强烈的暴力灌输性,令人想起里芬斯塔尔展现纳粹美学的影片。
说来也不稀奇,张艺谋的美学观形成所处的时代,本来就和纳粹时期存在多重相似。
《英雄》这部影片,对张艺谋来说的一个特殊意义,应是前所未有地剖白了他的精神世界中属于那个非理性时期的厚重积淀。
放大地说,一个个新版的刺秦故事,也揭示了其他创作者类似的境况。
而这种畸形现象在今天依旧大行其道并把持主流话语的最根本原因,或许是那个时期从来都没有受到过应有的深入清算与反思。
从这个角度来讲,或可严厉地说:三十年了,一切还没有结束。
注①在此或有必要提及一部香港“娱乐”电影,即成龙巅峰期的《A计划续集》。
当革命党人劝说香港警察马如龙加入他们反对清廷的阵营时,马如龙的答复是回绝,因为“我不敢保证让成千上万的人抛头颅洒热血,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这种境界与张艺谋的“天下观”相比,何止云泥之别。
我从没发过一片影评,但是这次一定的发重新看了遍张艺谋导演剪辑版的《英雄》,才知道自己误解了这部片子太多,小时候看时只是觉得画面很好,今天再看才明白这部片子绝对是我看过最好的中国电影,而且是一部只有中国人能真正看懂的片子。
影片确实对话不多,因为中国文化讲究的是悟,是多说无益,是懂。
况且有画面的支撑,很多东西不用说,就能懂。
李连杰是刺客,面见秦王,因为他杀了秦王最担心的三个刺客。
他给秦王讲他如何杀死这三个刺客的故事。
第一个是甄子丹。
对决之地,无明显颜色,有琴瑟相伴,有雨,勇士之间有礼教,这些无不在暗示他们之间的知己之情。
最后李连杰赢了,赢在快,赢在技精。
【无色,技精,这是影片的第一层 】然后片子的核心开始,李连杰讲述如何杀死梁朝伟和张曼玉这段侠客。
红色的赵国字馆,书法,中国文化的代表,里面说书法和剑意境相通,正如前面和甄子丹对决时说的琴瑟与剑法相通一样,中国的文化本身就是在意相通,万物归一,而这份相通靠悟。
红色在这里代表着欲,人的欲望,因为人的欲望,两人相残让李连杰有机可乘,最后逐一击破。
【红色,人欲(占有欲,嫉妒心,报仇),影片的第二层】秦王说你小看了我,于是他开始讲述他认为的这三个人情况。
影片开始用蓝色为主题,蓝色代表着理性(计谋),代表着情义。
所以张曼玉和梁朝伟为了知己之情,为了国家之情,用自己的性命成就李连杰刺杀的计划。
【蓝色,理性,情义,影片的第三层 】之后李连杰讲述了第三个故事,在书馆之中,梁朝伟组织张曼玉和李连杰刺秦,只是阻止失败,被张曼玉所伤。
这里画面白色为主。
白色,我认为有两重,一是平静,理性和欲望的平衡点,第二重是留白,无意义,为第下一层做铺垫。
【白色,理智与欲望的最佳平衡点,中庸之道(不是中立平庸,那是理解错误了),影片的第四层】在李连杰出发去秦的路上,梁朝伟拦住他,给写了两个字,【天下】。
他开始讲述自己的刺秦,自己为了天下,最后放弃了刺秦,因为他相信只有秦王可以结束战乱,一统天下。
这里画面绿色为主,绿色,自然的颜色。
中国人讲究天人合一,这里的绿色代表着顿悟与悟道。
梁朝伟悟出了“道”,对天下的义,比国家的义大,比个人的得失大。
【绿色,道,天下大义,这是影片的第五层】最后梁朝伟让了张曼玉一剑,死在她剑下,最后两个人双双自尽,【这一让就是影片的第六层】。
中国文化讲究的是层次,而这部片子做到了这一点,一层进一层,也讲究境界,一层是一个新的境界。
最高是让,让国,让天下。
其次是天下大义,但终究还是以暴制暴。
然后是谋。
最后是欲和技。
这就是中国文化所传承的最高精神,所以史记以让国开始,我们都熟知孔融让梨的故事。
《英雄》这部电影做到了这一层层的阐述和递进,张艺谋在拍这部片子的时候野心很大,愿望也很好,这部片子是中国自己的电影,因为除了中国人没人懂。
张艺谋一定是希望这部片子可以开启一种属于中国自己电影的风格的时代。
当然影片的口碑不理想,大家都把他当成了画面大片来看,而没有看出里面的意境。
书法和剑法的想通,舞剑时在水面上的招式正是书法的落笔方式。
那些如画的风景,也是在帮助观众进入他所希望大家看懂的意境。
还有这不是一个刺秦的故事,张艺谋只是借助了这段耳熟能详的历史。
所讲的是他自己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和感悟,对天下道义的感悟。
太多的人懂技术,但是不懂美,懂美,但是不懂文化,所以豆瓣评分只有6.4。
我认为至少9分。
当张艺谋的英雄在2002年首次在中国上映时,电影中酷炫的武打场面确实引起了轰动,甚至在国外上映后,数以百万计的观众被这部壮观的史诗片所吸引。
然而,评论家对《英雄》褒贬不一,于是电影也成为了导演最具争议的一部作品。
乍一看,《英雄》似乎与张艺谋之前的作品有很大不同。
从《红高粱》开始,他之前的电影都以20世纪的中国为背景,故事几乎总是以卑微的社会地位和悲惨的境遇为中心。
然而《英雄》的故事不仅发生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时期(公元前3世纪末),包括成功统一了中国的秦王,以及参与刺杀他的刺客们,都是杰出的人物,而不是普通人。
电影的标题《英雄》直截了当地宣布,这是一个关于一个特殊人物的故事。
然而谁是英雄,这个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看过电影的观众都知道,这部电影传达的主题其实很简单,即为了结束中国的混乱局面,放弃刺杀秦王的企图是正确的。
由于秦王统一中国的功绩,他应该被视为英雄。
此外,这四个刺客不仅表现出惊人的武术造诣,而且证明了他们的道德操守令人钦佩,因此应该被视为英雄。
然而,根据历史记载,中国的第一位皇帝无疑是一个暴君。
于是《英雄》受到许多人的严厉批评并非没有道理。
尽管秦王成功“扫六合,天下一统”,难道他还不应该为他的暴行负责吗?
或者,他所代表的暴政就应该这样被证明是正当的吗?
首先,除了秦王,影片中没有其他主角是史书中的真实人物,故事与文献记载的有很大的不同。
因此,我们可以把皇帝看作君主专制的象征,而不是历史上真正的暴君。
其次,虽然秦王和刺客们各有各的英雄特质,但如果英雄是勇气、智慧和高贵的理想典范,那么就没有一个人可以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英雄。
让我们先来看看这些刺客们。
正如残剑所指出的,无名,长空和飞雪刺杀秦王的动机无非是他们对秦国的仇恨,因为赵国被秦国所灭。
但是就算刺杀秦王成功,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们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飞雪来说,她对秦的仇恨只是一种痴迷,最终导致了自己和残剑双双身亡,她就像“飞雪”一样,毫无意义的消失了。
不过,无名似乎在生活中有着更有修养的追求。
他说:“武功琴韵,虽不相同,但原理相通。
”然而,他对最高境界的认知似乎并不涉及任何具体的政治理论。
如果刺杀秦王的任务是他的政治目标,那么没有政治理论的目标注定是失败的,就像他最终被“万箭穿心”一样。
因此,无名似乎不需要名字,因为他的野心已化为乌有。
在四位刺客中,长空是唯一从这场悲剧中幸存下来的人,但是最后我们知道:为了纪念他的三个朋友,长空永远放弃了他的剑法。
虽然他的生命还在继续,但他看不到未来,似乎在暗示这将是一个无法填补的长久真空(就如他的名字“长空”一样)。
与其他战士相比,残剑似乎有更睿智的世界观。
他不仅明白剑术和书法有着相同的至高境界(返朴归真),而且认识到为了天下所有人的利益,秦王不能死。
因此,残剑可以被视为唯一具有一定政治智慧的刺客。
然而,无论是残剑的睿智,还是天真,都无法解释为什么秦王在认识到”剑法的最高境界,则是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是以大胸怀包容一切,那便是不杀,便是和平”之后,仍然决定无名必须死。
残剑的思想显然是残缺的,这也许可以解释他的名字。
至于秦王,尽管他拥有无与伦比的智慧和力量,却无法实现他所宣称的“天下一统,百姓安居”理想。
他犹豫的那一刻,透露出他内心的一种矛盾:处死无名并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但“不杀”并不能保证他的权力得以维持,也不能保证他建立稳固帝国的野心得以实现。
他没能找到更好的选择:残酷无情是唯一的选择。
他是孤独的,因为“没想到最了解寡人的竟是寡人通缉的刺客”。
对这个强大的秦王来说,这是多么尴尬的两难境地啊!
相较于其他角色的红白绿色调,在整部电影中,秦王是唯一一个以蓝色调呈现的角色。
作为一个强大的君主,他的政治智慧很可能在蓝色中得到体现,蓝色往往象征着深刻。
但他的蓝色服装和大殿的蓝色调都是相当黑暗的,这暗示了黑暗的一面。
此外,在他的宝座前,我们总是看到一串橙色的烛光,在许多镜头中,他的宝座后面悬挂着巨大的红色“剑”字,这表明他的智慧被冲突所困扰。
虽然秦王最终成功征服了其他六国,成为了秦国的最高统治者,但他坐在宝座上时,总是被框在一个小空间里,夹在身后的屏风和前面的一簇点燃的蜡烛之间。
讽刺的是:如果他代表皇帝的最高权力,而且没有任何东西高于这种权力,那么他似乎只受到他所代表的最高权力的限制。
而这就是任何专制统治者的困境。
此外,在秦王最后一次出现在电影中的长镜头中,他被安置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坐在同一个宝座上,和以前一样被框在同一个小空间里,这位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出奇地矮小。
他小小的身影远远落在后面,我们不禁感到惊讶:这位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怎么会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现在,《英雄》的真正含义变得很清楚了:没有真正的英雄。
基于此,《英雄》的寓言将我们引向了一个全新的历史观:无足轻重的人往往被困在悲惨的困境中,然而举足轻重的人也常常被困在困境中,尽管这种困境与前者不同。
因此,我们在历史上经常遇到的困境,可以看作是这两种困境的结合。
只要社会仍然基本上处于蒙昧状态,当权者和当权者之下的人都无法将社会从这些可怕的困境中拯救出来。
因此,历史上的许多暴政似乎都是这种困境的结果,而不是作为道德上合理的解决方案而产生的。
在《英雄》结尾处,屏幕上半部分是日出的天空,下半部分是连绵起伏的万里长城。
最后秦王实现了中国的统一。
旭日东升,昭示着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始:大秦帝国的建立,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也随之诞生,这是结束战国纷乱的胜利。
但镜头很快就远离太阳,表示充满希望的时刻不会持续太久。
对于大多数朝代来说,开始的繁荣时期是不可持续的,就像太阳的升起只是暂时的,勾起了我们不切实际的希望。
更重要的是,长城和山脉是背光的,投下长长的阴影。
在仔细审视中国自秦始皇统一以来的历史时,我们必须认识到,这种不协调实际上几乎标志着中国的整个历史。
现在我们也很清楚为什么《英雄》的故事背景设定在2000多年前中华帝国第一次建立的时候。
张之前的作品关注的是过去一个世纪左右的中国历史,而《英雄》回顾了两千多年的历史,极大地开阔了我们对历史的视野。
事实证明,中国经历的挫折并不局限于过去一个世纪,也不局限于现代中国的困惑,而是几乎从中国诞生之初就一直是存在。
对于古代和近代中国来说,可悲的是未能找到一位贤明的君主,或者说一位真正的英雄。
这就是英雄的启示。
武术电影通常以其娱乐价值而闻名:激动人心的武打镜头、浪漫的铁骨柔情、理想化的勇气和正直,以及幸福的结局。
尽管这些电影可能很吸引人,但他们通常并不关心知识分子的复杂性。
在《英雄》之前,这类电影中只有少数几部表现出了理论深度。
如《卧虎藏龙》无论是在故事情节还是电影技巧上,都很难找到像《英雄》那样深刻的意义。
《英雄》以其强大的智慧和高度复杂的艺术手法,光荣地为华语电影开拓一个全新的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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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英雄》是著名导演张艺谋面对电影全球化和商业化的背景,实现自身艺术转型的一个重要标志,也创造了中国大陆电影新一轮的票房神话和电影产业化模式,并在西方电影市场真正拉开了中国大片时代的帷幕。
《英雄》借此刻无名和秦王之口,交替讲述了三个与刺秦有关的故事——无名虚构了反刺秦的故事一:先杀长空,再诱使飞雪杀残剑,最后在飞雪方寸大乱时杀之。
而秦王则更相信自己的揣测出的故事二:为完成刺秦,无名与长空串通,由己杀之,而后再邀残剑飞雪之一献身,其间飞雪为爱而先伤残剑,再为刺秦捐躯。
最后,无名坦诚公开了真实的故事三:为完成刺秦,经过串通,无名假杀长空,后与飞雪联手伤残剑,再于秦军阵前假杀飞雪。
影片在叙事结构上呈现为20世纪90年代以来世界影坛上颇为流行的由不同视角来建构的“分段讲故事”的叙事模式,这种突破可谓是同时迎合了中西方的文化语境和意识形态。
对于国内市场(主要的东方市场)而言,电影《英雄》取材自大众耳熟能详的“荆轲刺秦”的故事,无需翻阅多余的历史资料,华语观众就能立刻进入电影的文化语境,加上影片中所运用的通俗易懂的白话文独白,也使观众没有任何隔阂感,就能顺利进入情境。
但区别于以往历史、神话、武侠电影对故事精神内核——不畏生死抵抗强权的赞颂,把该类电影的社会功能定义为用“侠”的形象以武犯禁,冲破社会禁忌,对抗强权政治,为读者或观众提供在现实中得不到的快感,在《英雄》中,张艺谋改变了叙事策略,其主题在商业和艺术之间游走,消解了其中启蒙的反抗意味,反映了中产阶级在目前国内的文化语境之下对宏大叙事的矛盾心态。
可以说,《英雄》体现出了当前社会对于权力的基本认识:崇拜权利与梦想对抗强权并存,而影片试图调和这种矛盾。
把巩固权利与向权利挑战这两种对立,并列地呈现在故事中,正是这部影片的独特所在。
电影提供了两个位置供观众同时选择:有权的在位者与无权的挑战者,并试图通过各种表现手段,极力在各自的道德取向上平衡两者的关系。
我觉得这其实正反映了导演、编剧代表的当今社会意识形态中,自相矛盾的英雄观——人们在主观意识上会试图把两者都打扮成英雄。
正是这种看似模棱两可的态度,导致了两者实质上的互相消解,使两类人物都不符合传统观念中的英雄。
但是,电影以形象感人,观众习惯性地首先与无名、残剑、飞雪等为代表的侠认同。
他们是对荆轲之类转为豪门贵族卖命的亡命之徒的改写,以一种新的身份示人,是士与侠的综合,这种认同感也正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的“英雄情结”、“侠客豪情”的体现。
我个人认为,无名在被秦王识破后,用剑柄象征性地刺秦王这个举动是全片的点睛之笔。
这种安排极具象征性:无权的个体或许无法跟有权的统治者抗衡,但影响统治者的观念比消灭他们的肉体更重要、更有效。
若无法用暴力夺取统治者的权利,只能转而求其次,通过发挥更大的话语权,以传达自己的呼吁和平的观念。
这是东方意识形态中“中庸”但不妥协的思想的传达和写照。
三个以不同影调建构起来的叙事段落,形成了部分的相互否定关系,于是在表面上似乎形成了叙事的“罗生门”——所有人物的叙述都被质疑而不可信,从而形成了结构上的开放性。
在这一作用下,叙事与意识形态之间便出现了微妙的裂缝:杀或不杀,合或不合,群体或个人的英雄主义,都是对原先故事设定的一种颠覆。
但这种颠覆却为观众所认同,因为观众进入了情境,见证了整个颠覆的过程,在他们看来,故事中的人物“无名”是不易的,几番挣扎与斗争都是艰难的,他最后的“英勇就义”并非与传统中国价值取向中的群体抗争意识相对立,是鲁莽或冲动无智的,而是迫不得已成就了他的“个人英雄主义”,在观众眼中,他虽然是一个人,但他代表着千万人的努力与斗争。
这样的结局,不过是通过“个人英雄主义”的形式,表现出“群体抗争意识”的内涵罢了。
另一方面,西方市场而言,《英雄》中大牌明星“国际脸”云集,场面宏大,画面精美,武打设计挥洒写意,将充分突出“民族性”的中国传统意境与最有观众市场的“动作片”的暴力美学造型相结合,从前期的策划筹备、类型片明星制,到拍摄制作,最后宣传发行,无一不遵循着经典好莱坞电影的运作模式,《英雄》可谓在起点上就已经拥有了良好的市场前景。
而影片中主角无名带枪匹马前去刺秦,与秦王斗智斗勇后英勇就义,恰恰迎合了西方社会价值体系中对“个人英雄主义”的崇拜与推崇。
西方人对于个人与集体的思维是侧重于从个人角度来看待集体,他们认为集体是由个人组成,强调个人的作用、能力、奋斗、拼搏等。
因此,个人英雄主义是西方社会价值观的一个重要组成因素。
这一点在美国的西部电影和罪案剧中体现得最为明显,如经典西部电影《正午》、风靡全球的《蜘蛛侠》、《超人》系列,主角无一不具有鲜明的个人英雄主义色彩。
电影中英勇的主人公形象已经成为一种符号和象征,他们并不是再现历史的真实写照,而是创造着一种理想的高德规范,去反映西方人的民族性格和精神倾向。
不同于中国观众对影片结局的理解,西方观众普遍推崇无名的“个人英雄主义”,在他们看来,无名不畏权威,为报国仇家恨,隐姓埋名,身负刺杀重任,凭借个人能力与秦王斗智斗勇,不断地化解危机,是个人英雄主义与主流意识形态的对立与碰撞。
这种人性的力量使其具有了无可替代的魅力,他是无数无权者勇于进行斗争的形象的化身,符合西方观众传统观念中“英雄”的形象,所以《英雄》才在西方市场站稳了脚跟,并且收获颇丰。
应该承认,导演在抹平缝隙掩盖矛盾方面使用了很多心思,这是商业片的必然选择。
一部影片的流行很可能满足了不同观众的许多利益和愿望,从理性上分析,它们很可能出自互相冲突难以协调的意识形态。
赢得观众的要诀在于,不要突出某种意识形态压服其他,企图根本解决现实中无法解决的矛盾,而是找到调和之道,使各种利益集团从文本中都能找到令自己满意的因素。
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英雄》的故事其实就是《英雄》在当下的情境的隐喻,也恰恰成了当下世界的一个隐喻。
”从文化语境和意识形态来看,导演张艺谋借助环环相扣的叙事模式,讨巧地将东西方对“英雄主义”的价值观上的差异“缝合”起来,在存异中求同,引导观众看到了各自想要的结局,攻克了不同文化语境带来的挑战。
而另一方面,《英雄》采用的成功的电影产业化运作模式,也为未来中国电影在国际市场上的长久发展,指明了方向和道路。
它是是中国电影产业化道路的一块里程碑,它在艺术和商业结合的中国武侠类型片的发展上,有着丰富的启示意义。
-影视文献导读期末论文之“用国家机器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相关理论分析一部电影或电影现象”,我谢谢您老了W女士!
何为境界?
是箭雨倾盆时,岿然不动的坚守?
还是青山绿水间,隐逸自然的禅意?
是大漠黄沙里,英勇悲壮的无畏?
还是巍然大殿上,心怀天下的胸怀?
张艺谋导演于2002年执导的电影《英雄》是一部从艺术片向商业片转型的成功之作,它既有商业片的明星阵容和制作规模,也不失艺术片的独特美感与强烈震撼。
《英雄》这部影片,用绚烂夺目的色彩,唯美流畅的镜头,古朴悠长的音乐,讲述了一个“侠客刺秦王”的故事。
侠肝义胆,儿女情长,巍巍宫阙,滚滚黄沙……这不仅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视听盛宴,还是一场关于天下、关于境界的文化盛宴。
《英雄》同张艺谋的很多作品一样,色彩最为突出,应用也最为精妙。
黑色的大殿,庄严肃穆,气势磅礴的红色的“剑”字和跳动的烛火是大殿中唯一的亮色,对称构图则表现出建筑的宏伟和人物的渺小。
殿上两人一身黑衣,这段故事就在剑客无名的讲述和秦王的想象中缓缓拉开序幕。
青灰色的客栈,无名和长空精彩的意念大战在此上演。
行云流水的武打动作不同于香港动作电影中惊险刺激的“暴力美学”,更多的是缓慢悠远的诗情画意。
色彩蒙太奇、慢镜头,对刀剑、琴弦、水滴特写的运用,使之更像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
红色的书馆、纱帐、门窗、地面,清一色的红,却不显得艳俗,而是一种古色古香的典雅和风韵。
如月找飞雪报仇时,两人在银杏树林的打斗戏同样精彩。
金黄的树叶、蔚蓝的天空、火红的衣裙形成色彩对比,不平衡构图和大远景展现了场景的广阔,和绸缎、头发、血滴的特写相得益彰,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蓝色的水面,残剑和无名的碧湖之战,每一滴水珠、每一种招式、每一道剑气都饱含禅意。
幽深的环境、平静的湖面、压抑的情绪正体现了蓝色所代表的平和与理性。
绿色和白色的衣襟,这是自然、平和的颜色,象征着真实和生命。
英雄们的境界,正是在这变换的色彩中体现。
残剑在黄沙中写下的“天下”二字,正是他对秦王一统九州的理解;无名所悟得剑法的第三层“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正是包容一切的博大胸怀和渴望和平之心。
色彩的绚丽,画面的繁复,都衬托出音乐的凄美悲壮。
影片的音乐多为马头琴所演奏,其声深沉粗犷,每一个音符都与画面相辅相成,给画面带来独特的美感。
无名长空之战,悠长抚琴声、刀剑碰撞声、屋檐滴水声、风吹衣袍声……同围棋、古琴等意象,一同带来一种中国风神韵。
特效技术展现的“万箭齐发”场面,“飒飒”箭声同大远景镜头的结合带来视觉和听觉的震撼。
银杏林一战中,凄美的背景音乐同唯美浪漫的画面相结合,展现了女性的阳刚之美和报仇时的决绝、顽强。
碧湖之战,对水面、水珠的特写,慢镜头和水声相结合,而熟悉的琴声不再响起,营造了湖面空灵宁静的气氛,颇具“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味。
都说《英雄》是一部只有中国人才能看懂的电影,影片中无处不在的中国元素,书法、剑术、棋局、古琴,都包含着“大彻大悟”的佛道文化,英雄们正是在“悟”中突破了旧有的精神境界。
他们各自不同的性格和“罗生门”式的叙事结构使故事更加一波三折。
无名的坚忍,长空的豪情,如月的忠诚,飞雪的决绝,残剑渴望和平的愿望,秦王心怀天下的胸怀,导演想借此来表现高深的境界,表现古代社会对天下和平的追求。
大漠中的“天下”二字,绝非简单的字面意思,其深刻含义更加值得我们去理解,去品读。
即使一时难解其意,影片的画面也能迎合大多数受众的口味,带来强烈的震撼。
导演独特的美学思想,使影片的艺术特色更好地为展现主题服务。
作为一部艺术片,《英雄》能在大片泛滥的时代坚持其美学理念,从而冲上票房巅峰;作为一部商业片,《英雄》没有迷失在新世纪电影转型的浪潮中,而是借其惊艳的艺术感,完美诠释了英雄本色,引发了人们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反思,加深了人们对玄之又玄的“境界”的理解。
能使艺术片和商业片各自的优点完美结合,此境,大概也只有张艺谋能有了,这位“有名”英雄和他的作品将永远留名在电影史上,受到观众的称颂与赞赏。
英雄 (2002)7.72002 / 中国大陆 中国香港 / 剧情 动作 武侠 古装 / 张艺谋 / 李连杰 梁朝伟
不知道<英雄>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骂.我非常喜欢<英雄>当 "天下" 那两字被写出来的时候,泪流满面.英雄其实是一部终极和平的电影,杀是为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乱世,是为了长远的和平.一边是自己的家乡与骄傲,杀父的仇,和世人认为的正义,一边是多年战乱导致的天下生灵的痛苦."天下"便是答案.残剑牺牲的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在古代中国,战国时期人们有时候会视自己的奋斗目标高于生命,这部电影里没有人在意自己的生命.他们都把自己看成是历史中的一部分,生命的辉煌在于改变历史,代价是牺牲生命.悲壮而且高贵.在<英雄>里连秦皇也是如此,他只是想留着命完成统一大业而已.在现在正常的思维环境里,我们自己生命当然高于一切,有了这思想的差异,觉得<英雄>不知所云,好象也能理解了.
前几个月去横店玩,看到很多景点挂着牌子介绍是英雄的拍摄地,忽然想重温一下这部电影了。
依稀记得这是小时候为数不多的上映期间走进影院观看的国产电影。
当时甚至不太了解这些演员都是谁,只觉得武打场面拍的好美,几个帅哥美女动起来飘逸无比。
当时看过很多武侠片,这种画面却没见过。
梁朝伟说服李连杰不杀秦王的话,真的是也把我忽悠得彻彻底底啊=_=多年后重新看,才意识到这阵容的强大,也感觉所谓天下的言论非常假大空,这个刺杀放弃得有点莫名其妙。
而当时绚丽的武打在看多了大场面后也变得索然无味。
不过不可否认,这部影片对中国电影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我们中国的商业大片也在探索中艰难前行着。
或许现在还没找到正确的方向,但所有尝试和努力都是值得鼓励的。
我曾经说《英雄》是《乱》的形式和《罗生门》的框架,今天重温的时候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说他对颜色的运用超过了黑泽明那更是扯淡。
《罗生门》的结构是开放式的,几个人围绕一个事件展开故事,真相是不可知的,人性也是不可知的;《英雄》看似对一个事件的三种表达,其实是俩人在一问一答的修正中把一个事件的真相给说明白了,看着没劲。
而主题是为了和平,放现在来说就是和谐,中国当下最大的主旋律。
《乱》的色彩运用尽显大师风范,各种颜色看上去和剧情一样错综复杂,但却不令人眼花缭乱,不同的颜色搭配在同一个场景和画面里,相映生辉;《英雄》的色彩则是大块大块的,一个场景一个故事用一种颜色,互不冲突甚至互不关联。
如果《乱》是一幅古典主义的炫丽油画,《英雄》则是解构主义下的一种拼凑,说惨一点,就是幅寡然无味的白描罢了。
同样的,《乱》里宏大的战争场面显示了导演的调度能力,在杂乱中生出一种秩序;《英雄》里军队再怎么动武都是整齐化一的,整齐得让人无奈地窒息,甚至画面的构图大多都是赤裸裸的对称式的,仿佛回到了格里菲斯之前的电影年代,恍如隔世。
我曾经说张艺谋的代表作是《英雄》,因为我实在不觉得他公认的代表作《活着》能代表他什么,《英雄》好歹还代表了一下他的影像风格。
当初之所以对《英雄》留下深刻印象,也就是因为影像。
今天重温的时候,发现受了太多大片视觉冲击的我对《英雄》的画面明显审美疲劳,再说用画面美来代表一个导演的风格实在可笑,导演毕竟不是摄影师啊,人家摄影师拍照片也还讲究内涵呢。
由此看来,还是让《红高粱》来代表他吧,故事也有,画面也有,挺好。
里面高粱地的那些画面至今看来,还能让我感觉“惊艳”,大概是处女作的激情迸发吧,不过要说那算是顾长卫的功劳。
说到“代表”,大凡一个大师或者名导,你都是可以从他的一系列作品里看到一种一以贯之的风格乃至体系的,这就是“代表”,而且这种风格不仅或者不是表面上的形式,更重要的是其内在的表达,比如伯格曼,比如黑泽明,比如科波拉,比如杨德昌。
甚至说到陈凯歌,哪怕在他的大型烂片《无极》里,也是融入了其思想的,只是被钱给腐蚀掉了。
那张艺谋有除了画面之外“一以贯之”的“代表”吗?
我觉得没有。
有人也许会说多面手嘛,不需要“代表”的,或者说他的风格就是一个字:变。
那我说他就是个机会主义者,因为他的变从来都没有自己的原则。
《英雄》就是他的机会主义的一种表现,投拍之前有《卧虎藏龙》的口碑票房双丰收,特别是受到了老美的青睐;拍摄之中发生了911事件,于是改变了影片的主题。
这片子还真受到了老美的追捧,可是人气和口碑敌不过《卧虎藏龙》啊。
这样的导演,出名很容易,但注定成不了大师。
是啊,这个年代,谁还粉大师啊,哪里还有大师啊,还要什么大师啊。
剩下说点零碎的,都是今天观影时的感受。
说张艺谋像个农民吧,这话把农民朋友给贬低了;说张艺谋模仿了黑泽明吧,这话把黑泽天皇给玷污了。
我只是想说,我之前太抬举《英雄》了。
我第一次看过之后居然给了它四星,这是迄今为止本人对中国式大片最高的评分。
这回改三星了,其实给两星的心都有了。
反正不会再看了,三星就三星吧,省心。
张艺谋真配做北京奥运开幕式的导演。
在他的掌控下,梁朝伟和张曼玉两位国际电影节的影帝影后成了两只大花瓶;那位出色的黄飞鸿或者方世玉或者霍元甲成了个说话从来不变调的打手;为《乱》增色不少的和田惠美也只能拿着指定颜色的布料去做服装;万人齐喊或者万箭齐发的场面就如同在操纵机器人……章子怡同学自从在本片里发了袒胸露乳的滥觞以来,她在一系列中国式大烂片里都延续了这种表演。
要不是因为《茉莉花开》,我实在没法认同她位列四小名旦。
袒胸露乳也似乎成了这些大片的必不可少的重要元素,在没有章子怡的时候,《无极》里换上了张柏芝,《黄金甲》里更是树起了群像。
普通话也是个问题,比如红衣梁朝伟的有些台词明显感觉重音没落在该落的字上,影响表达效果。
《十面埋伏》不就是改配音了么,毕竟台词是很重要的元素。
这个问题后来到《无极》里真是登峰造极,让不懂中文的老外说普通话,我的妈呀。
我从来不觉得陈道明的外形适合演皇帝,特别是大气的皇帝。
哪怕他把康熙演得那么入木三分,可我就是看着别扭。
更别说这个要翻身的秦始皇了,有点演过头了。
一半像谋士,一半像勇士,反正就是不像皇帝。
谭盾的音乐确实不错,虽然个别地方感觉类似《卧虎藏龙》,但他还是很好地处理了北方的大气和南方的婉约的差异。
建议本片去掉所有对白,把所有的武打场面和音乐剪辑到一起之后重新发行,片名拟改为《国风》,“中国风光”的简称,武戏权当助兴。
套用本人最近刚吸收的新思想,邓晓芒老师在讲到霸权主义的时候说道:“霸权心态的另一面恰好就是一种奴才心态。
”中国人从来就有着一种霸权心态的情结,在《英雄》里体现为对秦始皇“霸道”的合法化解读,对美国文化、对好莱坞、对奥斯卡的一种认同,这折射出的正是一种奴才心态。
那场床戏让我想起了《末代皇帝》,万人碎步走上大殿的场景让我想起了《荆轲刺秦王》,平心而论,皆不如也。
就“刺秦”的立意上,陈凯歌给张艺谋说过一句话:“我不认为牺牲个体生命成就集体是对的。
”我还想起了一句话:“国家兴亡,肉食者谋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嬴政心里何曾真的有过天下?
帝王们心里有的从来只是国家,天下从来只装在真正的知识分子心里。
天下从残剑口中说出,我可以理解;但让赢政惺惺相惜的说出这两个字,我说,张艺谋,你放屁。
既然给了五星,总得写几点理由。
第一次看《英雄》的时候,我也觉得浮夸空洞无法理解,但一直记得结尾处那个震撼人心的画面。
在插满利箭的漆黑宫门之上,只留下一个人形的轮廓。
同样是这个画面,让十几年后的我决定再看一遍。
不得不惊叹张艺谋的功夫,即便你无法理解电影的意义,他依然可以用某个定格的瞬间来告诉你,什么是中国意境。
二刷之前,我先去听了谭盾谱曲的《英雄》。
大提琴的旋律延续了《卧虎藏龙》荒漠上的晚霞夕照,那段被剪取的旋律成为秦王宫、古战场一抹落日余晖的壮阔背景,像是一缕恢弘而又悠远摇荡的魂魄。
鼓点、瑶琴,把江湖的气韵扩展到家国天下。
战阵里黑色甲胄的秦兵击打着盾牌,高举着戈戟喊出锐不可当的冷峻气势:风风风......“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想起了埋葬地下的秦王兵马俑,其实最初的彩绘随着岁月的侵蚀褪去以后,才更接近于他们战场上真实的样子,同样是经过黄沙洗礼的严阵以待震慑宇内的威仪。
音乐与诗一样,需要天赋的灵性,娴熟的技巧,再加上造化的运气。
如果说谭盾的《英雄》里贯穿了一股气,那么张艺谋的《英雄》就是一首诗。
我们之所以没看懂,是错在用叙事的眼光来评判一首诗。
《英雄》的功夫里融入了古中国琴棋书画的文化元素,便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格斗技能,而展现的是一个人精神上的境界、意念和信仰,是一种艺术。
如果不能理解电影中功夫的寓意,自然就无法理解冥想中的决斗,以及用衣袖抵挡万箭等等这些超乎自然常理的情景设计。
其实仔细想来,这些夸张的表现手法不无中国概念。
在古诗词里,在古小说里,人们如何赞美一个人的意志,如何表达自己强烈的愿望和果决的态度?
《诗经》里有“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于君绝”。
《三国演义》里说,张飞跨马立在当阳桥上,大喝一声,河水倒流。
这些非理性的自然现象恰恰烘托出中国人高远的精神追求,是感通天地,超然物外的。
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像中国这样,讲究“福祸相依”、“否极泰来”这样一套转化轮回相生相克的玄妙学问。
比如兵法的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秦王悟到最上乘的剑法是,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谓之和平。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无名以身赴死,然而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是死得其所,虽死犹生。
侠之大者,心系天下。
一个人的痛苦,与天下相比,便不再是痛苦。
赵国与秦国的仇恨,放到天下,便不再是仇恨。
这一剑,臣必须刺。
刺了这一剑,很多人会死,而大王会活着,死去的人请大王记住,那最高的境界。
无名那虚刺的一剑,换取了秦王的醒悟,天下不是没有人能够杀你,只是人性贪婪,杀了一个嬴政,仍会有更多的嬴政来代替,如此,天下永无宁日。
所以,这一剑是希望你收敛起暴戾狂妄,为天下带来和平。
“王”者,三竖一横,何也?
参透天地人者,方为王。
这一剑也感动了秦王,身为孤独的王者,他没有料到最懂他的居然是刺杀自己的剑客。
秦王惜英雄,但为了天下大义,他不得不忍痛成全无名。
这样以退为进的表现手法,电影里还有很多。
比如长空、残剑、飞雪都赞叹过无名:好快的剑。
然而并非是无名的剑快,是三者将侠义的精神寄托于无名,愿意舍身助其刺秦。
再比如残剑飞雪联手闯入秦宫,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残剑明知自己有能力杀死秦王,却只是蜻蜓点水般在秦王的脖子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这就是中国人所说的度与分寸。
如果要杀你,只需拼尽全力,愤身一博,这是很简单的事。
而我不杀你,却要把握那恰好的气与力,给予你比死亡还要震慑的威力。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能为而不为,取舍之间,尽显一个人的境界。
而让我最为感慨的是残剑和无名在湖心亭上的比剑。
层林尽染,秋水长天的景色展现出一派宁静幽远的中国禅意。
残剑的剑术与无名不相上下,两人打斗着,因为无意中一滴水溅到飞雪的面颊上,残剑因此抽身而退,守护在爱人的身边,为她抚去脸上的水渍。
这时无名的攻势仍在,然而见残剑无心恋战,在关键时刻,无名竭力抽回了已经蓄势待发直刺残剑的那一剑。
是什么使得一个人能胜而不愿胜,是对手情有所钟,生死度外的境界。
《英雄》以一个刺秦的故事展现了中国人的情爱、家国与天下。
有情侣的贞信,有志士的风骨,有侠者的大义。
张艺谋以唯美的诗境,绚烂的画面,磅礴的声势铺展出一个极致的江湖。
而我不得不说的是,飞雪刺向残剑的剑。
有人还细数过,红衣一剑,蓝衣一剑,白衣三剑,一共五剑。
无论如何,残剑总是躲不开飞雪的剑。
第一剑是纯粹的情杀。
飞雪因与残剑的感情纠葛,由爱生恨,刺死了残剑。
这一剑没有骗过秦王,因为这只是普通人的情爱境界,绝非残剑飞雪这般光明磊落志存高远的品行所为。
而情爱是如此的浓烈,像西风卷起霜天的满地黄叶,浸染了鲜红的血,连死亡也变得如此凄美。
如月去寻飞雪报仇,飞雪已心如死灰,像这纷纷凋零的秋叶一般,四处飘摇,避无可避。
而如月却悲愤交加,穷追不舍,可她再不甘,再不舍,已经追不回逝去的爱人。
轻柔悠缓的女声应着鼓点而起,像无尽的情丝在绵长哀怨中婉转,又似香炉里最后腾空弥散的那一缕青烟。
第二剑是飞雪在家国和情爱之间做出的抉择。
如果我们中间必须有人做出牺牲,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我刺你这一剑,是要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蓝色象征着高洁旷达的家国情怀,绿色则代表淡泊宁静的情爱境界。
如果你决定为了家国而牺牲,我必不离不弃追随你而去。
残剑飞雪,生死相守,人不离人,剑不离剑。
飞雪说,等刺秦成功了,我们就回家。
那里没有剑,也没有剑客。
只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等我们都卸任了所有的社会属性以及家庭角色,才能看到真正的彼此。
我们每天都说,回家,回家。
是不是真的回到了你心里的那个家?
为什么当我们看到路边牵手而行的老人会觉得那样温暖,是因为,人生到了那时,他们终于只剩下了彼此。
最后一剑,是残剑在天下与情爱之间做出的抉择。
白色是对纯净爱情的哀悼,也是向那个即将结束的战乱时代的最后缅怀。
我开始在想,为什么飞雪不能理解爱人心中的天下,成全他,然后一起回家。
这样就显得太平和了,没有戏剧的矛盾效果。
虽然知道是这样,但飞雪刺那一剑的时候,还是会哭。
“你心里只有天下!
”“还有你!
”原来相比于男人心中的天下,女人的天下要狭隘得多。
这样的对白好像很熟悉,很多电影电视剧里都有吧。
只是这一次,听起来竟然特别感动,特别真实,什么鬼?
当不必做出选择的时候,这样的话也就在含混不清中变得暧昧不明,带着两者兼可得的侥幸的虚伪,当然不足信。
“你要如何才信?
”“拔剑!
”“当初我们相识的时候,你也要我拔剑。
”“你如何才信?
”“我只要你拔剑。
”“你为何不挡我的剑?
”“这样你就信了。
”那一剑既忠于了他心中的天下,也成全了他们彼此的爱情。
死亡是爱情升华的美的仪式,我们一起回家。
不知道如果轮到我,会不会理解那样的天下,但还好不会轮到我,那只是一个故事。
不过,我仍然想或真心或虚荣的说一句,残剑的“剑”字真好,飞雪的眼睛真美。
我与艺谋初识是在电影学院。
因住在一座楼中,每日碰面,彼此也知道姓名,熟是不熟。
只听说,在入学考试的当中,他的报名作品让老师们拌了嘴,他当时的年纪又比一般考生大出许多,所以学院方面不予录取。
后来还是当时文化部部长亲自发话儿,他才勉强上了学。
其实,如果没有这个事,就算他各科成绩均属优等,又没人为他拌嘴,年龄上也合槽,怕也是入不了学的,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为了什么事呢?
我后面再讲。
艺谋貌不惊人,中等身材,走起路来挺沉重,加上衣帽平常,在人群中显不出他来。
要画他的肖像不能再容易了:一个弧线微微向下弯曲的鼻子,两条自鼻翼直奔嘴角沟线,加上一双深沉的眼睛。
这点特征在其后几年紧张的学习和工作中更看得清楚了,再往后,索性连颧骨下面也塌陷下去了。
他在学校中没什么动静,我们至多在球场上做做对手,学生们要自己组织个舞会什么的,永远找不到他,至于后来他曾经做了一年学生会副主席,据说还是因为他的年纪可以作诸同学兄长的缘故。
只听说他在班里各门功课都好,同学们敬重他。
后来在一个摄影展览上看到他四幅一组的作品,意意思思地觉得此人不是等闲之辈。
其中有一幅印象挺深,作幅长过一米,是百尺危崖上的一个青年,肃然独立,却没有壮怀激烈的意思,想象与制作都好,境界上也是深沉的。
因是同代人,便生一片领悟之心,叹了半天。
后又听说他的摄影作品在报纸上刊出了不少,好评之外,尚有褒奖,其中最奇的是一位女青年,其人待业既久,经艺谋拍摄一张头像刊在《中国青年报》上,竟考中了空中小姐,后又来致谢云云,我倒觉得有点演义了。
学习期间,因为有了好感,曾同他谈过日后合作的事,可学业未毕,到底是空话一句。
等到拍毕业作品,他参加田壮壮导演的《红象》组,我其时也在云南,但未见面;后在北影遇见,就是来送样片,我随他看了几本,以为不错,他却认为未敢满意。
言谈之间感到他志向极高。
一九八二年毕业,方知他从被分配到广西厂,当时颇感惊讶。
因他是西安人,又结了婚,怎么去了广西?
后来听说这与他入学时的风波大有牵扯。
一年以后,他与军钊、肖锋、何群一起拍出了《一个和八个》看了让人犯傻。
只是这之后的合作中,我才有机会慢慢对张艺谋有点儿了解,了解的结果之一是我和他、何群,还有摄制组的全体人员一块儿拍出了《黄土地》,也让我们之间有了点感情。
张艺谋比我大一点,一九五一年生在西安,人称古都。
艺谋人前寡言语,更不谈家事,后来熟了我才偶知一二。
他家父辈都是军人,二伯父解放前夕想要率部投向这边,被国民党特务发现后杀了,可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死人倒背着潜伏的名儿;大伯父也有行踪问题,艺谋和兄弟们身上就背上了“台湾关系”的罪过,一张满是不实之词的纸片竟在他的档案中癌一样地受用了二十多年。
而他本人因不知情,在遭到冤屈时就自然得不到解释。
其父也因是军校毕业生而成了“历史反革命”。
这样一个家庭在解放以后很长一个时期内,其情状想是想得到的。
“文革”开始后,艺谋的父亲去了陕南劳动,作医生的母亲走了“六.二六”道 路,他自己也因下乡,照顾不成幼弟。
在这期间,弟弟因病失聪,终于成了聋人。
从一九六八年往后数,张艺谋插了三年队。
三年间,无非春种秋耘,夏收冬藏,闲时便去修水利,几十个人住一孔窑,一干就是百十天。
就在这种传了几千年的耕作活动中,他见到了为活着而劳动的农民,他也尝到了穷的滋味。
一次,他跟我说起夏日里割麦的麦客,一顿吃得下几斤面条,撑得打滚儿了,就用擀面杖自己的肚子。
泄过以后,下一顿又再吃下几斤。
我听了觉得故事道理很深。
三年之中,他有很少的机会去陕南,一边放羊,一边在父亲的片言只语中明白一点自己的家世,羊不饿的时候就往返八十里路买回自家口粮。
我们谈起这类题目,只当是说笑话。
这是我们的好处——好在不把它当一回事,活着,就是这样。
三年之后,艺谋进了咸阳棉纺织厂。
进厂也费周折,原因还是跑不出家庭的事儿。
“革委会”几次议了又议,最后还是因为他会打两下子篮球,他才二回吃上“官粮”。
在厂里,他把百十斤的原料袋扛进车间,让女娃们纺纱织布,剩下的事就是用手指头把四层厚的坚固呢(劳动布)“唰”的一声撕开,如此这般,七个春秋。
他也见着了有一天算一天在织机前头劳动的工人,他也尝到了艰难的滋味。
我听说,艺谋是在当搬运工的时候弄起了业余摄影的。
都知道这是个花钱的事儿,他得吃饭,他又有家,家里有的是没工资的父亲、年过八旬的祖母和两个兄弟。
可是他偏想有一台照相机。
后头,他卖了血,用自己的血换一台相机,不犯什么法。
相机有个套子,是他没成亲的媳妇做的,外面是劳动布,里面裹着棉花。
那以后不少年,他成了摄影系的学生和专业摄影师,也没有用过比他自己的“海鸥”更好的相机。
他觉得“海鸥”不错,“海鸥”可以拍出很像样的相片。
相机的好坏不是最重要的。
西望长安绣成堆。
张艺谋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后生。
不是因为名字,而是他打了实在的主意,为艺谋,不为稻梁谋。
为这,他拿着用血换来的相机去物华天宝的秦地。
曾经十次登临华岳的张艺谋,远望天地人烟,想到更多的怕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万家忧乐吧。
艺谋的创作,师辈和评论界同志们谈得多了,我就不再赘言,对于他的工作态度倒有几件事可以说说,我想他的成绩是跟这个有关的。
组内人员都以“张大师”戏称艺谋,还有一个绰号叫“张黑脸”。
听见有人说“艺谋又黑脸了”,意思就是“拍摄有问题了”。
一次,选择一个山坡景地,要求是坡上有一颗零零的杜梨树,树下有白色的小路,蜿蜒向上。
此景遍寻无着:不是树不合适,不是路不合适。
艺谋自然又黑了脸。
最后决定:踩出一条路来。
于是摄制组全体人员从下午二点开始,用卓别林的步伐鱼贯而上,只留艺谋在对面山梁的机位处指挥、观察。
四小时后才成功。
这条路白且平滑,不落脚印痕迹,极像多年踩踏成的。
这时他的脸也就渐渐变白了。
另一次,在窑内拍日景。
为使光效真实起来,艺谋就须调整内外光比。
一镜拍过,他站在那儿不出声,半晌才说,外面毛得太厉害了,要是窑外有一座灰楼就好了。
众人都笑:外边除了土坡就是山峁,这窑洞本身还是何群打的,何来灰楼!
他不笑,只是发呆,身上的黑粗布大襟棉袄的衣襟吊着,像一块大擦嘴布。
我对他说:“下一镜机位不动,这样……” 他说:“外面有座灰楼就好了。
” 照明组长对他说:“怎么,大师,灯就不动了呵!
” “外面有座灰楼就好了。
” 演员掩口而笑:“行了,魔症了。
” 十天以后,样片来,看完以后,我问他的感觉如何。
“还行!
”他说。
他说完了,我心里念佛。
艺谋衣着简单,除单衣裤外,拍戏两月,就穿一双胶鞋,又不穿袜子。
一脱鞋,非让人窒息才罢。
不得已,那鞋每晚提入浴室放置,次日清晨取出仍臭不可闻。
这双鞋引起另一段故事:一九八四年六月二十日,我们在陕北佳县补完最后一批镜头,急欲返回北京冲洗,以决定摄制组是否撤离。
事先约好了,有车在绥德等我们,然后,乘车经吴堡过黄河大桥,入山西境直赴介修,夜间乘火车奔北京。
我们早上七时出发,因天雨公路禁行,不得已绕个大远儿到绥德,到时已行八十公里,时间是下午四时。
连忙换车过河,一行除了司机,有演员薛白、艺谋、制片主任和我。
进了山西地面,天已擦黑,这才发现山西全境修公路,红色“菲亚特”在泥泞中像船一般走,走走停停不说,还得不时下车推进。
午夜十二时许,天降大雨,离介修二十四公里处车辆堵塞,通行无望。
我们下来勉力推车掉头,决定直取太原。
掉头后,已是一身泥水,车走到一铁道路口,公路平得像镜面,都以为从此天下太平,凌晨前稳抵太原。
艺谋便唱令停车,其余人都觉惊讶。
只见他下得车去,脱下那双胶鞋,恭恭敬敬 地放在公路中央,口中念念有词:你跟我不易,现在戏拍完了,我把你留在这儿了。
说罢上车,喊声“走”。
众人笑完,他对我说,《一个和八个》拍完,他也照此办理过。
这是第二回。
我心中好笑,等到车进文水,发现此县境内也在修路,路面比前头更烂,又有石子遍布,下车推进时,只听得一阵阵呻吟,又听见说:“二次大战,二次大战,德军进攻莫斯科。
” 四野漆黑,只见三个小小人影在奋力推车,腰部以下,都是黄泥。
我突然想到:“我想表现天之高远,地之深厚,黄河之东流到海去不回……”便笑出声来。
我这么猜:艺谋当时一定十分怀念那双臭不可闻的胶鞋。
凌晨五时二十分,泥车飞速驶抵太原火车站,下来的人以“赤脚大仙”为首,使晨起的太原市民瞠目。
四十分钟之后,车行北京。
张艺谋于当日下午赤足径奔电影洗印厂。
我常和张艺谋不开玩笑地说,他长得像一尊秦兵马俑,假如我们拍摄一部贯通古 今的荒诞派电影,从一尊放置在咸阳古道上的俑人大远景缓推成中近景,随即叠化成艺谋的脸,那么,它和他会是极相似的,或许因为艺谋是真正秦人的后代。
当时记者在人民大会堂的首映礼上问张曼玉:大家都说《英雄》这部电影是一场视觉的盛宴,你如何评价呢。张曼玉说:“我今天来到人民大会堂,这里太壮观啊,我觉得人民大会堂才是视觉的盛宴。” 所以我想 这部电影就是一个电影版的人民大会堂。
现在才看,已经不明白当年一堆学者怎么就要炮轰张艺谋为暴君张目了,这暴君不还是暴君吗,并没有翻案啊。除了整体视觉其他都不好看啊,而且梁朝伟张曼玉都丑,只能算明信片电影吧。
“你为什么不躲我的剑?”“这样你就信了。”当艺术片看还凑合。大块的色系冲击、每人不同的故事,可见谋同志很喜欢黑泽明,联系到了《乱》和《罗生门》。雄壮荡气的配乐从头至尾没有停,在每个人的故事中,每种色彩冲击没有停,最终对“天下”的“解释权”还是归秦王所有。直到影片结尾,故事和人物的纷争,才汇于一处。可惜刻意渲染的艺术格调太浓厚,“武”蹈、特技,堆满屏幕,结合台词,已经不在“不言而喻”的范畴,过于玄之又玄。残剑飞雪的故事线逐渐清晰后,才渐好。但从国产电影角度来讲,已经很不错了。
导剪版,都不用喷它的价值输出,这个罗生门结构从视角去缕就是个巨大的bug,李连杰跟张曼玉有否一战以及后者生死如何秦王能不知道?每一个叙述内部刻意注水雕琢的成分极重客观上根本没在以人物的叙述目的作为核心(比如章子怡的存在),不带这么硬坳的吧。其次,张艺谋的审美就是土,土的审美拍土的意象可以负负得正,这种宏大美学他一辈子也拍不好的,后边的一系列作品足以证明。
张导演自以为学人家拍大片就可以拿oscar真是自不量力想登天。。英雄在各方面至少比之后那些好点还好那么一点点。。
将刺秦急转为秦颂,自上映以来一直争议很大,可到底只是价值理念分歧,真正的问题是这个转变过程叙事上并不出彩,特别是秦王的角色,故事真伪剑道境界寡人孤独一通自悟感慨全都靠说,经常观众还没咋地先把自己感动够呛。通常故事主题求“大”,角塑就该转“小”,以写实化接地气的生活细节性格特色去遏制大人物大历史所造成的敬畏疏离感,想想巴顿将军骂小狗和尼克松的神经质。张艺谋偏偏选了王家卫的影像语法!可人家墨镜王虽也摆酷夸张,至少有私人情感在框束着,你却拿来包装胸怀天下?角色们从情到义双线彪扬,全都吃不吃的端着去演,加上色彩也都极尽夸张之能式,整部电影在情绪上就显得过分恣意矫情。当然,色彩与武侠的搭配本身具备脱离叙事独立成章的美学特质,算是部分抵消了文戏上的缺陷……
这片子以前小时候没看过完整的净瞎几把跟风黑...真为自己以前的无知而羞耻....现在重新再看一遍,才来打分,豆瓣居然7.4??这不是被低估,是tm严重低估啊!再也不黑老谋子什么剧本不行了,人家这故事可是原创的。致敬黑泽明就大大方方的致敬,坦诚!
这不是浪费地球资源么
红白蓝绿黑……从视觉角度上真是至今无片可超越,只要别去联想焚书坑儒什么的历史以及部分段落特有的张氏喜感,这也是大片中为数不多的作者电影
估计是张艺谋最好的片子了,几乎可以达到六颗星的水准,豆瓣er是有多装逼才会打出6.6分啊。整部片子的剪辑,摄影,场景,以及剧本真的是下了大功夫。全片的气势宏大无人可以及后,10年后中国就没有出过比这更好的古装片了。现在的片子不管是从演员还是到拍摄都太过浮躁,英雄实为诚意之作。
所悟之物有争议 拍摄和画面没问题 只是剧情空洞 雷人处颇多
这部电影的海报是我第一次看见的主角排成一排V字的海报
空洞无物 我承认画面美术甚至音乐音效做的都非常好 红色段落里落叶决斗以及蓝色段落里湖面决斗都具备极高的美学风格 但没有与之匹配的内容以及内核对应 用如此具有表现力的画面讲了一个如此贫薄的故事 要知道并不是站在宏大视角的叙事就是具有厚度去搭配极端美术风格的 何况我私人上极其厌恶张艺谋身上洗脱不掉的对于集权统一的迷恋 凭什么天下的恨才算恨 私人的恨难道就不值一提了吗
重看。张艺谋回顾展*新衡山*胶片版。除了演员,摄影杜可风配乐谭盾小提琴帕尔曼配唱王菲,确实是其时精英荟萃的顶级制作,如果能接受那套帝王将相的寓言,那么张艺谋的表达得是很自足的,色彩叙事、工整构图、团体排演、舞美动作,对景观的制作(而非捕捉)就此登峰造极,电影的资源集中于造型元素,意在展现中国文化中的仪式感,但对我来说,也很难从这种形式里撇除空洞、浮夸的观感。影像是可以逾越一些逻辑,正如用威亚去突破物理规则一样,只是如果没有微观的生活作为基础(只有美术细节没有生活细节),似乎难以调动我个人的经验。
就跟看黑泽清的某些片子一样 不乏令人发笑出戏的细节 但形式感够足 立意够深 也就瑕不掩瑜了(梁朝伟死的时候 总感觉他会突然抬起头来 肿着香肠嘴说 我是一只小鸭子 咿呀咿呀哟)
对称大色块对比色,好吧看上去很美,服装设计是和田惠美呀。故事也讲得挺有意思,同一条线要演出无名版秦王版事实版,演技吊打啊。虽然最后是“天下高于个人,法高于个人”,但是作为个人,觉得这样的观念输出特没意思。隔壁:梁朝伟俾人吉左三次啦,啊,第四吉啦…
这片拥有很多值得称道的地方,在中国电影史上也有一定位置,但是作为武侠电影,不能没有灵魂...
国师也会犯用台词直述而不是画面演绎核心思想的毛病,画面只起到形式上的营造美感氛围作用,红蓝白绿用色讲究,大咖云集颜值在线,可惜了。
银幕当成画布,将色彩进行连续不断的奢华铺陈,这是张艺谋的标签,也是影片的独特之处。
2018年又看了一下,张艺谋比较喜欢用堆砌人数来渲染场景的癖好,始于《英雄》。最后“群臣齐声劝谏”的场景,气氛让人哑然失笑,从这个细微之处就能感受到,张艺谋对于这种集体主义的表现方式有怎样的误解。当我们做广播体操的时候会觉得,当一件傻事是很多人在一起做的时候,就不觉得傻了,这也许是张艺谋滥用人群的原因。其实不是的,只是当事人不觉得傻了,外人看起来还是觉得傻透了。 @2009-06-29 01:4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