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伯格:“我们所谈论的所有事物,凡是能引起情感、哲学、精神上共鸣的,都是在人类身体中相连的!
也因为这样,我总是说:身体即现实。
”柯南伯格以自己一以贯之的“body is reality”的创作哲学融入到了末世般的荒芜世界里人类进化(变异)的身体以及与这种身体的行为艺术中(解剖),利用高度概念化的主题表达,呈现了一则寓言,使影片具有了形而上的意义。
经过充满仪式感的行为艺术(解剖),“body horror”在这部影片中演化为了“body art”;开膛破肚所带来的观感上的痛感和变异器官的展示所带来的生理上的不适依旧存在,但是与影片的背景以及对导演以往的作品的观影经验相结合,这种感官冲击却逐渐被接受甚至让位于“欣赏”,产生出一种微妙的心理层面的感受。
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当然可以把维果·莫滕森所饰演的索尔·滕泽当做是导演本人的化身,因为索尔 ·滕泽把自己的变异器官加以艺术化并将之展现,完美契合导演对于身体艺术的迷恋与诠释。
国家器官登记处和探员的情节设置,几乎称得上是政治明喻,即是对未来生命形式的掌控;而各种地下组织和机构的相互角力,则是对权力的争夺,以便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当手术成为一种新式性爱时,被划开的身体获得了欢愉,痛感与快感并存,这时能够最大程度上确认我们的存在,而这种对于存在的认知,仍是建立在我们的身体之上的。
结尾索尔·滕泽选择吃下由塑料制成的食物时,他的表情既充满了满足又充满了迷茫,留下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尾。
显然,对于人类如何存活于的越来越有毒、越来越不宜生存的世界里,我们不得而知。
在超人类和后人类之间
作者:Yinanaa哥本哈根大学电影美学硕士。
鲁汶大学哲学硕士在读。
德勒兹不会认为在银幕上进行一场解剖(活人或死人)便创造了他念兹在兹的“无器官的身体”,因为后者应由感觉(sensation)的创造解放出来。
而从感觉的创造来看,《未来罪行》中带着纹身的器官和全裸的拥抱都不及片尾维果·莫滕森眼角那滴泪。
影片的核心意象是身体的改造,概念却是欲望和创造,或者说欲望机器的持续生产。
相比《变蝇人》里疯狂科学家的欲望和《欲望号快车》中的性欲,《未来罪行》中欲望机器的生产呈现出更为多元的形态,并像病毒般互相感染。
这里的欲望也不呈现为对某种匮乏的填补,而是无动机无缘由的自然生产,一种纯粹的丰盛。
——新器官进入身体,是一种对随机性的拥抱。
片中那位将嘴巴和眼睛缝住,全身长满耳朵的艺术家显然出于对人类中心的反思态度。
可惜,纵然他缝了嘴巴,长了那么多耳朵,还没抑制住喋喋不休的表达欲。
食塑料主义者、Brecken的父亲恐怕抱有“超人类”(superhumanism)的政治理想。
可惜,他用强烈的父权意志主导一切,招致仇恨和报复,最终只创造出一具男孩的尸体。
《未来罪行》剧照而影片的主角,两位行为艺术家Saul和Caprice则沉迷于无中生有——在无意义(emptiness)中创造。
这当然是对艺术创作的反思。
维果·莫滕森饰演的Soul在某种程度上正是柯南伯格的化身。
他操起手术刀霍霍挥向观众。
食塑料者孜孜不倦地劝说他们由感觉的创造推进到现实的创造——从身体开始,拥抱革命。
对此,随着影片的发展,Saul的态度由愤怒、叛逆转向敞开和接纳;而 Caprice则惦记着不要“表演”,要“建构”(construct)。
将身体改造为食塑料者的群体生出一个能“自然”食用塑料的男孩Brecken。
他犹如《银翼杀手》里Rick和Rachael的孩子——一个“自然”降生的非自然物,一个界于造物与生物间的异种。
Brecken的母亲在发觉孩子大快朵颐享用塑料后用枕头闷死了他。
对母亲来说,这个孩子犹如父亲在她体内播下的肿瘤,是对她身体的占用和剥夺。
唯有在亲手闷死他后,他才回归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未来罪行》剧照而Saul和Caprice则敞开迎接“肿瘤”——将人造的新器官植入身体,任其生长,然后公开展示。
他们不再需要舞台。
身体即是舞台。
肿瘤自生于人体,又具有绝对的异质性——肿瘤组织无限分裂、复制、繁殖直至吞噬生命。
在此意义上,柯南伯格电影一贯的主题便是拥抱“肿瘤”。
不止《灵婴》中那长在体外、娩出婴儿的怪异组织是肿瘤,《欲望号快车》中的汽车也是性器官-肿瘤,只是披了个机械壳子。
戏内,角色慢慢体察自身与肿瘤的亲密;戏外,观众愕然反思是肿瘤赘生于人体,还是人体本就是巨大的、看起来有序的肿瘤。
——我们自以为有灵性的生命是纯然的物质存在,它与肿瘤的不同只在于具体的组织方式。
《未来罪行》正是在此意义上建筑了诸多身体奇观:机器如藤蔓般扎进维果·莫滕森干枯的肉体;骨骼座椅又如利齿在持续的震荡中将他锁住;行为艺术家小刀割脸,肉一层一层翻开。
柯南伯格已经拍过无数次“肉”了:流血的肉,粘稠的肉,坍塌的肉,战栗的肉,痉挛的肉。
但《未来罪行》的“肉”依然新鲜。
——在重头的解剖戏中,手术刀如伶仃利爪划开皮肤、脂肪、筋膜,在腹腔里优雅扒拉一通,掏出器官,不疾不徐,一一摆好。
应该说,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也没滴几滴血,比柯南伯格之前电影的血肉横飞相比,“友好”太多,美感十足。
而不适感恐怕来自,在活人解剖中,心脏跳动的声音始终回荡在耳边。
在寂静的电影院里,这跳动声与你心跳的声音共振,仿佛是你在被解剖。
《未来罪行》剧照在看这一段时,我不知怎地想起纪录片《人间世》第一集那场心脏移植手术。
医生从装满液体的塑料袋里取出苍白的供体心脏,放进病人胸腔,缝合各支血管。
随着血液缓缓流进,心脏渐渐转为粉红色,有力地跳动起来。
这是一颗“光洁、温润、神圣”的心脏。
而在《未来罪行》里,从Brecken尸体取出的心脏是鲜血不再流动后的深红色。
Brecken小小的身体已在冰箱里呆了多时。
机器手一抖,它便滑进解剖台-舞台上一处预留的凹陷——仿佛一个微型神龛,供人参拜。
如此,神圣的、泉源的、永动的心脏猝不及防被还原为血肉之中的一团血肉。
《未来罪行》剧照Caprice说,手术是一种性行为。
在《未来罪行》里,作为强度的性不再借助他人的身体、砰砰撞成一团的汽车或张牙舞爪的录影带来振动、扩张和生产。
解剖,将身体划开,让各色脏器重见天日,让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让身体内部裂开、破开、敞开、洞开,才知身体之内并无内部。
——身体,唯有身体。
解剖因而成为一种启示,正如耶稣的肉化为面包为人吞下,血化为酒为人饮下。
疼痛是最有强度的感觉。
正常状态的身体不会疼痛。
疼痛如片中的纹身般铭刻在器官之上,标记他们的暂时的存在,揭示出“健康”的身体乃是一种器官的临时连接。
公开解剖创造一种公共的疼痛体验。
在疼痛中,又有接近性体验的快感。
正如Caprice在观看女艺术家割破脸部的表演后与其说话,一种情欲隐隐流动。
基于共同的疼痛和脆弱,一种新的主体才可能被召唤,人类才可能被连接。
正如康德在提及法国大革命时指出,旁观者不曾行动,反而能够近乎热情地领略其于自然和历史中的真意。
在这个意义上,行为艺术家以自己的身体为祭坛、为子宫、为海洋,满怀虔诚地等待奇迹降临——其形态,不是《理想国》中由哲学王分配的公共的性,而是由敞开的身体自然联合而成的狂欢经验。
《未来罪行》剧照只是,以上只是脑补后的解读。
《未来罪行》在表达层面止于干瘪的概念和若干身体奇观。
当德勒兹犹如梦呓般讨论“无器官的身体”、力的涌动和强度的生产时,他也不忘提醒,“无器官的身体”是一个界限(limit)。
你愈执着于创造“无器官的身体”,你便离“零强度”(zeroness)愈远。
《未来罪行》抛出过多概念,阻滞了“感觉的创造”。
其中流动的,与其说是叛逆的、溢出的身体经验,不如说是导演的权力意志。
末世暗流涌动、人人惶恐的场景和氛围塑造固然合适,但了无新意;国家器官登记处(national organ registration)和探员这条线索也许想讨论现代国家对生命的掌控(生命政治),但这种故弄玄虚实为画蛇添足。
何况克里斯汀·斯图尔特刻意压低的声线和一惊一乍的样子表演性过重,干扰了身体和疼痛体验之真。
反而是那两个调试设备的小姐姐,无论是面对改造人体的机器,还是忧国忧民的医生和食塑料者,都用“就是玩儿”(playful)的态度嘲弄之。
《未来罪行》剧照或许,这并非《未来罪行》的无力,而是“后人类”(posthuman)概念的无力。
尽管“后人类”理论家们坚决地与“超人类”分道扬镳,要以“后人类”概念重思人类主体性。
但思来思去,我们只能用否定性的概念去推演一种后人类的主体性,却不可能将其彻底抛开。
因此,身体之外,别无其他。
柯南伯格坦言,20多年前的剧本在近耄耋之年拍出,是出于对自身和人类境况的新的感受。
仔细想来,人类境况既未曾有,看起来也不会有多么决定性的变动。
电影只能如片头片尾那纹身一般,一笔一划在血和肉的层面做文章,而不应在概念层面贪求更多。
人不是一个要由表及里层层剖析的谜题,人是寄居在血肉之中的奇迹。
而《未来罪行》则是对人类这一奇迹般的存在者的反复接近、探寻和拷问:人类将自身动机与随机性碰撞,持续创造出新的事件、事物和一切,这种创造能力正如人类在宇宙中从无到有的出现,是奇迹的显现。
正如Caprice饱含热泪地解剖Brecken的尸体,“这是第一次尸体解剖,还将有第二次,第三次……”人的肉身所能承纳的变化、所能孕育的奇迹既不能被语言形容,也不能被影像表达,只能在康德意义的旁观者的热泪中窥见一二。
于是,在《未来罪行》的结尾,维果·莫滕森吃下塑料。
那一刻,连忙活了一整部的解说员Caprice也闭嘴了。
不能言说,不能命名。
身体,唯有身体。
——1980年代的赛博格(cyborg)宣言还言犹在耳,赛博格已经由预言变成我们习惯的现实。
人类的创造事业也正以人们不能承受的速度迎来一个后人类的时代。
人类无法想象一个真正“后”人类的时代,只能在身体——那一切变动、破坏、强度和生成的表面、边界和空间——依依回首,在对疼痛的经验中尝试描摹那一道逃逸线。
编辑:Betsy电影迷
导演的很多作品都在表达一种担忧,就是有朝一日我们的感受力会变得异常虚弱,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我们终将丧失五感带给我们的快乐,只有足够强的刺激量,才能激起这些感受,让我们享受它们。
触觉(性)他在很多电影里描写性:传统的方式已经很难让人产生快感,《欲望号快车》里,他把快感建立在车祸现场,因为那个场景里车的外壳被撞得支离破碎,就像人的皮肤被撕开,这时候人们之间的关系不再停留在肌肤相亲,而是血肉模糊上,他要的就是这种肉对肉、血对血的融合与亲密,具像化的爱你爱到骨头里。
这部《未来罪行》也类似,爱情片厂直接就是外科手术台,切割皮肤就是宽衣解带,不剥开皮肤爱你,不亲吻你的内脏,不触碰到你的器官,在上边纹上我们的爱情誓言,那都不算爱。
听觉中间的舞蹈片段也有这个意思,舞蹈名好像叫“听”,导演想把听觉感受极致化,演员就得把自己的眼睛、嘴巴全都缝起来,最好鼻孔也塞上,还要全身上下长满耳朵,这才能充分地去感受听,不得不说也是种贪婪吧,贪婪地追求极致感官享受。
视觉还有美女们热衷于将自己毁容,把漂亮脸蛋切割得血肉模糊,刀刀见骨,这应该就是影片里“内在美”的概念。
已经不满足于妈生脸、无暇之美,她们要定义自己的脸,让伤疤增添传奇色彩,伤口凸显故事性。
但很明显,对残缺美的沉迷就像对整容美的沉迷其实是一样的,都会上瘾,对“美”这种视觉感受的追求也是无止境的。
味觉怪胎父子进化出可以消化工业垃圾的消化系统,这部分是不是可以这样解释:一些对味觉要求高的人群,他们起初是只吃美味的食物,然后对美味食物越来越挑剔,味觉阈值越来越高,就越难找到可以入口的食物,逐渐会发展到从一些刺激性极大、甚至有毒的化学物质里找刺激,然后这类人逐渐进化出了一套适应他们自身的消化系统。
感觉导演对感官的享受追求极致满足,挺贪婪挺贪心,但这种“纵欲”的渴望又带来一种恐惧,那就是如果我贪太大,尝到了太多太好的,以后找不到同样强度的了怎么办?
阈值增高了怎么办?
感受力变弱了怎么办?
然后他又想要为了让快感持续时间长一些而适当压抑自己。
说来说去,纵欲也好,压抑也好,各种办法交替使用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嗨,并且嗨的时间还最好无限延长,可以说是对自己这幅肉体的终极关怀了吧,对自己是真爱啊。
另一个角度,为什么一个人会对感官享受如此极致地渴求?
觉得他如果不是个肉体经验非常贫瘠的人(没被满足过才会无比渴望),要不他就是个肉体经验非常丰富的人(不断尝试超越)。
人与自己欲望之间的关系真是复杂又迷人。
这部片子蛮可以和《超体》对标的,那部拓宽了对精神边界的探索,这部拓宽了对肉体边界的探索,厉害👍
影片对于世界观的描述少之又少,新器官公司的『兰花床』和『早餐椅』似乎是大家都会用的产品,男主Tenser 还买了其公司较早的赛尔克装置(解刨床),两位公司职员Berst 贝尔斯特和Router 路特就好像是公司的清洁工,还是独立授权的维修部门。
两人在看完Tenser的第一场表演之后在吧台对路人甲(从后面警官Cope和Tenser 的对话中,此人可能是Cope口中的同行间谍?
)谈论其表演的艺术性会引导其组织进入一个全新令人振奋的领域,随后Lang把自己的塑料食物放在台上,路人甲拿起来就吃倒地暴毙,系清洁工迅速从吧台后出现开始清洁工作。
无缝默契性对接,其本来就是一伙儿的?
男主Tenser 在全身长满耳朵的Klinek Show表演的时候,一位女人Adrienne Berceau艾德丽安·伯索,自称是克林尼克的生物形态学协调员Klinek’s Biomorphology Coordinator ,给了一张Dr.Nasatir 那萨提尔医生的名片,之后去了人给肚子上开了一道意味性吸引力的拉链设计,医生称之为开启未来的窗口,且是内在美盛会的入场券。
再后面两位美女清洁工在一天早上,以维修早餐椅为由,就给医生安排了钻头服务,干净利索流程化的工作表现的习以为常。
国家器官注册中心的惠比特和蒂姆琳受命NVU司法部门aka新罪行小组,其警官Cope 科普打听男主的新器官的资料。
后面惠比特带男主参观安全屋,最终自称内在美盛会的注册官,克莉丝汀强吻年龄大自己两轮的男主时,让人有点不适,属实为艺术献身了:you can be open with me是这意思?
后面在给小孩布雷肯Brecken解刨取出其特殊的消化系统器官之后,其父亲Lang Dotrice 看完不适,两位美女清洁工赶上去在后面拿电钻同样安排了钻头服务,难道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最后Tenser和警官的对话,意思是Cope 安排人对小孩的尸体做了手脚,且是男主在注册处的朋友蒂姆琳,因为Cope说小孩的身体里本来就已经很奇怪了。
另外Lang的谋杀之因,警官猜测是前妻所为,Tenser说不是,随后又说无所谓了……所以未来的原罪是什么?
拿自己的器官做艺术性的展出?
未经授权给他人做身体改造手术?
还是未经器官注册中心登记给自己进化消化系统?
或者杀人本就是无罪的?
《未来罪行》:进入身体的万神殿 ———柯南伯格的唯物质电影观加拿大导演柯南伯格,作为本届戛纳电影节最受关注的作者之一,最初开始被大众熟知,是因为其影片中反复出现的各式破格的血腥镜头,这些场面多涉及对破坏的身体不加掩饰甚至刻意夸张的呈现,而这种由单纯观看引发的不适、恶心、以至恐惧,几乎是纯然生理式的,这也导致这位导演虽然能在特定的观众类型中收获追捧,却很难得到主流评价体系真正的认可,哪怕细数柯南伯格在产出那些我们如今看来最负盛名的经典作品的时期,他所获得的具有真正代表意义的大奖仍然寥寥无几。
一面,他的作品被划归到B级片的范畴提前离开了严肃的评价体系,另一面,也始终有一群坚定的信众要拥护他作品独一无二的价值。
于是我们也有如今在评价柯南伯格时经常能听到的“身体恐怖”(body horror)这样更带理论性质的描述,随着时间发展,他的作品中始终隐现的,关于肉体的物质本质及其和人的精神性间的哲学关系,也开始被更多知识分子型的评论家注意到。
柯南伯格逐渐被主流看见、接受、欣赏、以至推崇。
在其已横跨几乎半个世纪的创作生涯中,他也经历了从晦涩的实验电影,到逐渐确立风格,再到走入类型片制作的不同转变,而距离他的上一部作品《星图》(Maps to theStars,2014)在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首映,也已经过去八年之久了,这部影片虽然得到金棕榈提名,但最终只赢下一个表演类奖项。
所以无论是对于柯南伯格一直以来的粉丝,还是世界影坛来说,这都是备受瞩目的一部新作,人们想知道暌违八年之久,其间还经历了严重的寻资危机之后,他的新作究竟会选择以何种方式,开始或者结束一段不平的生涯。
本片宣布入围本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随后便释出了预告,在预告中,我们就能看到“被改造的身体”(《欲望号快车》Crash,1996)、“带有有机体质感并和身体连接的奇怪装置”(《感官游戏》eXistenZ, 1999)等熟悉的视觉元素,而被打开的腹腔则几乎是《录像带谋杀案》(Videodrome, 1983)的原版复现,熟悉的不适和恐惧几乎能立马将人捕获。
再结合影片创作的背景,几乎可以确信,比起自我复制,这部作品更将会像是无论哪种意义上的,属于柯南伯格的某种带有回顾性质的“集大成”之作。
但由计算机音乐主导的无调性配乐、其和《异形》在视觉美学风格上的相似性,及其与其他当今主流模式的科幻片类似的影调氛围、甚至是与去年的金棕榈影片《钛》在主题上所具有的令人迷惑的一致性,都还是不免让人迟疑,来到新世纪又一个新的十年后,创作风格也早已几经更易的他,最终究竟能否成功,又将选择何种方式,来完成这场个人宇宙的“回顾展”。
而当正式看到全片之后,并结合柯南伯格一直以来在视听风格上都相对不太具有强烈个人风格的传统来看,可以不假思索地供认,这仍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柯南伯格电影。
只是没想到,作为一部具有个人创作生涯总结性质的作品,它竟果真选择了这样一种毫无迂回、几近论述的展现方式。
影片设定在暧昧不明的未来,在未加事前说明的前提下,人们开始长出新的器官,而主人公SaulTenser(ViggoMortensen饰)则是一位通过控制其器官生长并与搭档Caprice(LéaSeydoux饰)协作对其进行重创再造的艺术家。
不同于以往经常假借文学作品的电影化或其他故事来最终实现其柯南伯格式的表达,在《未来罪行》中,他没有再选择任何假托的方式去表达自己“身体即物质,电影又是物质现实的再现,则电影即身体”的观点,而是明确将有关身体的所有凝视、破坏和重塑本身,作为一种艺术活动。
维果莫滕森饰演的主人公,则几乎像是柯南伯格本人作为艺术家的一张镜像。
更为难得的是,柯南伯格少有地开始在一切的物质化中求索意义,这意义是关于存在并最终指向美的,正如所有艺术之于我们。
于是在一如既往的颤栗里,我们共睹着影片末尾维果那张仿佛已经与神连接的面部特写,渎神数十载的柯南伯格似乎终于正式树起了一个新神,并毫不遮掩地为它写下了教义。
这“教义”原本并不是教义,而是一个武断粗暴到近乎疯狂的立场,关于一个纯粹的物质宇宙,这立场只有通过导演在其诸多前作中的反复论证,才最终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电影哲学体系。
而它首先便是关于身体的,这是一个我们所有人一直忌惮至今都不敢斩钉截铁咬定一个立场的问题,柯南伯格却奇怪地,从一开始,就毫不犹豫地抹去了其中一切多余的神圣性,正如影片中投影在展览现场的那句标语一样:“身体是现实。
”(“Body is the reality.”),他认为人究其根本就是身体,而身体无非是另一种形式的物质的组合,这对由基督教主导的信仰传统来说,无疑已经是一种根本性的亵渎和颠覆,因为,当它承认身体全然的物质性时,便也就立马全然否认了其精神性,及其代表的灵魂,和衍生而出的所有道德。
于是这个前提首先解释了影片贯穿始终的一个核心要素,那就是台词中反复讨论着的“new sex”和“old sex”,不难看出,柯南伯格在所有有关“手术”,及涉及一个身体对另一个身体的侵入、伤害和改造的场景中,都有意地强调着一种性张力,并无数次地用“Surgery isthe new sex”(“手术是新的性爱”)将其言明了。
但这层关于性的指涉却和传统观点,也就是“old sex”完全分化,这种分化在一场戏中有过非常具体的呈现:器官登记处调查员Timlin(KristenStewart饰)对身体改造程度很高的主人公Saul首先产生了一种物质性的引力,她打开对方的口器,即通向身体内部的窗口,那是渴望越过代表着社会角色的身体外部侵入另一具身体的内部,从而洞察其物质性。
但当这种互动最终发展为传统意义上的“吻”时,Saul便将一切叫停了。
《未来罪行》的手术式性爱,无关乎任何布鲁埃尔或侯麦式的资产阶级欲望游戏,是一种纯粹的张力,这种张力是完全物与物的,正如他在《欲望号快车》中将其和无限迫近撞车时刻时那充满危险吸引的力所做的沟通是一样的;而在其1991年的作品《裸体午餐》(NakedLunch)中,他则通过将打字机化身成甲虫、写作者化身成“代理人”,把写作这样一件原本属于绝对精神性的行为转化成了两具身体间的关系,一种绝对的物质行为。
所以理解了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电影中其他令观众感觉受到了道德挑衅的所有场景,就算是一个被杀死,尸体又被当作艺术媒材来对待的孩子。
在这样的强前提下,柯南伯格与电影中的人物一起,展开了本片关于艺术乃至最终关于人的存在的各种探索。
其中一条主要的线索,便是对意义的求索。
“Body is empty, empty of meaning”(“身体是空洞的,意义的空洞”),这是主人公Saul和搭档Caprice在一次表演中宣讲的内容,这句宣言可以说是电影中各个角色,面对器官的增生和演变时,分享的相同困境,也是他们不同艺术探索的共同动机:在没有生理学功能的器官上刺青,也就是在没有意义的物质上创造意义。
柯南伯格又一次通过一种极端化的设定,将本身就深植于我们的形而上问题实现了真正的具象化。
那么,如果说主人公搭档代表着一种纯粹的美学人生观,那食塑料的另一侧则代表着另一种。
他们主张“synchronise le corps et le monde”(使身体和世界同步),通过演化出消化塑料的器官,来打破自然生长的有机物和人造的无机物之间的不同步,这种假设当然是粗暴的,可这也正是独属于艺术的粗暴。
于是这些带着相同困惑走在不同求索路上的人们,互相吸引,形成了一种隐秘的地下组织,这也是柯南伯格电影中的“异类”间一贯的组织方式(《欲望号快车》里追寻撞车快感的人、《裸体午餐》中践行新的写作观的人、哪怕是《感官游戏》中一同进入虚拟世界的人),在一种半自觉甚至无意识的引力驱动下,他们以地下组织般的形式聚合在一起,共同信仰着一种无法言明的力量。
而他们的坚信,则又恰恰是因为这种力量是由代表着唯一真实的身体发出的。
柯南伯格便是以这种方式在电影内外聚拢起了一个个异教团体。
而当手术刀划开身体,这是未来罪行,却也是所有异教徒们终于走进那所他们的教堂,然后领受圣痕的礼拜日。
回看作为电影导演的柯南伯格,从影数十载,创作了大量被认为不入流的邪典片,B级片,却在用自己的方式暗暗靠近着一种接近本质的电影观。
根据克拉考尔的物质现实复原论,不同于其他艺术媒介,根源意义上的电影始终是从对物质现实的如实反应开始的,无论荧幕上的画面多么刺目荒唐,它却具有着根本的物质性,那些充满躁动、挑衅、不安的镜头,那些令人不适的粘液和肉体,背后其实是如此沉静肃穆的静观,他用所谓的“身体恐怖”诉说的,其实是不要恐惧,身体就是万神殿。
如今在他从影生涯很有可能的末端,柯南伯格却用了一部充满大量论述对白的电影来为自己的异教世界写下教义,这是自我背叛吗?
还是挽歌性质的?
我们不知道,但相信在问起他关于电影的未来时,他还是要说:“既然电影就是身体,身体在进化,电影也会进化。
”
这部电影不适合普通观众,不说里面思考的问题,就说故事发展和画面基调,都是极其灰暗的。
故事一开始就是以母亲杀害儿子开头,到一直坚持想做为一名人类而活着的男主角,最终吃下塑料以后,激动落泪而结束。
整部电影无论情节还是画面,都是向下坠落,腐化、猎奇的。
大片大片的黑暗色调,从男主的房屋到政府部门的内部,所有建筑墙面全部是破烂、崩裂似的。
建筑物的外墙多数有涂鸦,进行艺术表演的地方仿佛让人置身废墟之内,那个男主角和警察密会的地方,也是锈迹斑斑的破船。
电影里面,只有一个地方的场景,看着稍稍有点温情的感觉,就是男主的卧室。
但是那张古怪的床,在百叶窗温馨之下,更无比诡异了。
要是你说这是一个有着高科技的世界背景设定,为什么所有建筑都这么破烂?
他们用着砖头似的电话、方块似的显示屏,一眼就看得出来的戒指式摄录器,这些却又无不显示着他们的科技落后。
这是一个充满着矛盾的世界,两性之间进攻者的位置对调,女主和小k在电影里面都是掌握着进攻步调的人。
而接替了那个进攻器官的,竟然是机械的切割刀,有了这些机械,先天的性别都不重要了,谁都能做进攻的那个角色。
男主受人追捧的行为艺术,放在现实中,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手术直播。
除了医学生,或工作需求,任何喜爱观看的人都可以被冠以心理变态之名。
但是电影里面,不光是切割肿瘤的手术被人追捧,连在身上无意义的脸皮破坏,都变成一场艺术表演了。
以我们的观念来看,这个世界的人从身体到心灵,全部都扭曲了。
仅仅是因为失去痛觉,人类竟然可以扭曲至此。
使他们崩坏的,不是那些让政府害怕,在人们身体上随意生长的新器官,而是失去痛觉,肉体就变成可以随便切割、糟蹋的存在,他们不再珍惜自己的身体。
因此延伸出来的,就是不敬畏生命,那个杀死孩子的母亲,能那么容易下决定,不仅仅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孩子,已经不是一个人类。
还因为整个人类社会,都不再珍惜肉体,敬畏生命了。
仿佛因为长出新器官、进化等问题,人类内部就将自己物化了。
无论是那些已经能消化塑胶的进化人(父亲),还是没有长出新器官的普通人(母亲),在失去痛觉以后,他们好像天然也失去对生命的珍惜于敬畏了。
证据在于父亲随意拿着塑胶去试探别人,他明明知道普通人吃下它就会死,只要不是他们的同类就死不足惜吗?
而母亲更不用说了,她恶心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天然的进化人,她嘴巴上说着那不是一个人,那是一个怪物之类的话。
但是如果她觉得自己没有杀人,她为什么要认罪呢?
所以可笑的重点来了,她知道自己在杀人,哪怕她再不喜欢,再不愿意承认,但实际上她清楚自己犯的是什么罪。
所以哪怕这是她亲生的孩子,就是因为没有疼痛感,她甚至都可以凭着自己的喜恶,就去谋杀一个孩子。
人性的可怕,在这部电影里面简直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我觉得这部电影不好的地方在于,里面还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没有说清楚的地方,许多看不出有什么作用的部分。
比如那个被杀死的医生,为什么那两人要杀死他?
那两人是受命于科技公司,还是受命于政府的?
那个登记新器官的部门,为什么是隐藏性质的,一个政府部门只是登记新器官为什么要隐藏起来?
父亲想通过儿子向世界宣传,这个事情被政府部门的人动了手脚,他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科技公司的人为什么要杀了他?
如果说是为了阻止人们进化,那么他们应该针对的,是给这些人做手术改造的组织,而不是这群想进化的人的首领。
因为人们想进化是发自内心的想法,杀死一个首领,后面的人就不会想要进化了吗?
真的想要阻挡他们进化,杀那些给他们做改造手术的人,才是重点吧?
除非,内在美这个组织,才是给他们做进化手术的人。
他们确实喜欢自然的生态系统,所以他们也想通过手术改造,创造出自然的进化系统。
那么,这才能解释医生的死,这就能形成一个闭环。
而完全无法理解的,大概都是属于电影里面关于他们的艺术解读,就是完全的不知所云,他们好像好认真的说话,但是仿佛那全都是没有意义的内容,所以看着真的很困。
一堆藐视生命的人,整天开口闭口说在讨论生命意义,简直不能更可笑了。
希腊岸滩上废旧摈弃的船只、Saul Tenser死神般的装扮似乎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我们柯南伯格对这个世界的不确定和悲观。
身体是真实的,而疼痛是我们身体的预警,随着人类社会的推进和人的进化,我们的身体却逐渐失去了疼痛,甚至也不会感染。
在这个危险重重的世界里,脆弱飘渺的我们该如此继续存活?
每天喝的水、吃的食物、呼吸的空气都不可避免地遭受污染,于是这些陈疴之物慢慢在我们的血液里无声无息地流淌,很快便与我们的身体尝试融合。
人类便进化生长出一些前所未有的新器官,有的被看作是恶性肿瘤,而有的则被看作是那崇高的艺术品。
艺术来源于痛苦,身体的进化,全身长满立体声的耳朵人、能够吞食消化塑料的父子,使我们很难再去界定“什么是正常了?
”甚至“什么是正常的人类?
”人不再是以相同的生理器官来辨认了。
从古至今,人经历了循序渐进的繁衍进化,也变得很不一样,只是在《未来罪行》里我们一时难以接纳这个事实。
在这个以切割肉体为欢快的世界,现场表演取出新器官的行为艺术还有器官纹身等诸如此类的器官艺术似乎也对当今艺术和政治嘲讽了一波。
但很遗憾,总觉得《未来罪行》对柯南伯格较以前的经典作品并没有什么革新,似乎仍以相似的body horror(类似的《感官游戏》)去探讨些重复的问题。
自我——电影的剧情非常简单——主线是父亲创造出一个崭新的“孩子”,希望借此改变现存的社会。
在这里,就可以看到一个好笑的表现:为什么是父亲创造孩子?
并且母亲将自己的孩子杀死?
——在剧中给出的解释是:母亲认为这个孩子非自然(实际上完全自然,而非自然就能够解释母亲弑子吗?
并且按照这样的理解,母亲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阻碍变革的力量:这种理解是十分厌女的——(表面上的)男性带来变革,女性阻碍变革所以对于母亲杀害孩子的原因应当重新解释:在索尔与母亲对话时,母亲说自己一想到这样一个恶心的“虫子”在自己的体内就无法抑制痛苦——这便是关键:我作为人,怎么会有一个非人的孩子!
孩子在这里让母亲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与其说是对孩子的指责:你非人类,还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我非人类!
进一步的,我非人类?
那我是什么?
——歇斯底里的症状在这里浮现:Who am l? What you’re telling me that I am?但是影片中,没有让母亲继续追问以至于得到答案:在影片中,母亲在捂死孩子后等待父亲的来电,这里母亲表现出了相当的冷静,且如释重负,歇斯底里的症状从表层消退——可以说,母亲通过杀死孩子这个行为,成功的回避了这个问题,母亲确定了自己的形象:我就是那个由社会所规定的我。
自恋——在主线没有回答的问题,影片自然就从其他情节里寻求答案。
这里要提到一个设定:人类此时逐渐失去了痛觉(其实这个设定蛮可笑的,难道失去痛觉才自残吗?
现在,在我打下这行字的一秒中里,就有人因为种种原因举起刀刃向自己。
),并且开始生长出全新的器官/组织。
对于部分人类生长新器官的现象,各国政府成立了管理部门——怪不得看短评好几个人提到福柯…不过我在这里倒是没感受到什么生命政治的恐怖,只是浅浅的对于官僚组织的嘲笑:负责人是个无能的老头,工作内容无法公开blablabla而个人,纷纷开始自残。
无论是索尔两个人所进行的器官摘除手术,还是其他“艺术家”进行的表演,无一例外,都是通过“自残”——由于对自我身份认知的孱弱,别人动手和自己动手区别不大,因为没有树立确切的自我认知,我与他者的边界还没能确立——寻找身份认同:自古以来,在身体上留下痕迹的作用都是表明身份,比较熟悉的就是《水浒传》中,罪犯会被政府在脸上刺字,代表其罪犯的身份。
而来自上古的神话则是:原始人类过着渔猎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类与自然搏斗就会留下各种各样的伤痕,而这些伤痕就是个人与自然对抗的象征,伤痕越多,自然也就越强大——因此通过自伤,以实现假冒的效果,来表明自己是个强大的猎人(当然,这个神话充斥masculinity)而在现代社会,人们可以通过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身份等,而有些人,则会转向通过身体语言表达自己,就像猎人一样。
所以在这里,自残实际上就是在诉说,诉说什么呢?
诉说我正在痛苦于我自己的身份,诉说我意识到了我身体的变化却不知道如何处理——这里可以很容易联想到青少年期的心理:青少年时期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这里失去痛觉的新·人类),身体的巨大变化自然而然的让自己产生了对身体的兴趣,并且进一步的,让精神为肉体所影响:这个身体既陌生又熟悉,既爱又恨,但却无法言说,青少年无法言说是因为与父母的关系,与社会的关系,而新人类无法言说更直白:影片中不断强调“正常人类”对他们的排斥。
当焦虑和痛苦从内心显现,身体自然而然成为了内部攻击性的对象——这时候我还没有痛觉!
更好!
另外,划痕在影片中可以得到与艺术家共鸣的体验,即新的认同:主流社会不接纳我,但是有人认同我,人们在自残中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新的大他者,从而让自我得以安置性——性这个部分主要是围绕索尔利用身体进行艺术表演展开其实这个表演的含义很明显嘛:Sex is surgery. No, surgery is a new sex导演都说完啦…裂缝让人联想到什么,不言自明,所以实际上这种性还是非常传统的性:插入式性行为,没啥创意。
更没创意的是,让蕾雅和小k说出自己的欲望…笑死人了,到底谁最为裂缝吸引,我感觉不是女性不过说到性,必须要指出,小k和索尔在办公室的那一场戏,是对职场性暴力的性别反转,必须要看出来,这里是对男性职场性暴力的嘲讽,也能看出小k的演技还是有所长进的:一方面是作为女性的性欲萌动,一方面是作为拥有权力的“男性”的暴力展开,很好的。
结局也挺搞笑的:我不太擅长老式性行为…另,蕾雅真的好美
与《钛》传递的“赛博格神话”想象背道而驰并伴随疼痛启示的失能有别于“赛博格神话”(如《钛》Titane)的另一种后人类想象全片围绕“The surgery is the new sex.”展开对人体的关于“加速进化症候群”的形而上的谈论,在观看过程中我们往往将期待和惊叹的目光放置在一场场器官摘除表演,以及身为器官表演艺术家的Saul和Caprice的手术操作中。
而忽略了柯南伯格前序和本部影片的内在关联,正是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创作的一些列的关于“身体恐怖”的作品才得以让“Body is the reality”这样的政治性话语和柯南伯格对于人类未来想象中的“加速进化症候群”得以成形。
与《银翼杀手》《攻壳机动队》《钛》等一众影片致力于构造的“身体”相比,柯南伯格的想象中“身体”反而是最不具有反叛性的。
早在其1983年的《录像带谋杀案》( Videodroem)中就开始逐渐探讨了“肉身异化”的问题,但其实质性的改变和 进化仍旧基于肉身,其中非有机体成分以一种有机体的姿态在人的肉身中弥散,从此便为“肉身的再度想象”奠基。
1991年的《裸体午餐》(Naked lunch)中柯南伯格让打字机幻化成蟑螂,实则又是一次无机物向有机物的跃迁。
1996年的《欲望号快车》(Crash)中对伤疤的迷恋用“车”这一无机体承载起有机体的快感,男女主日益在撞车获得伤疤中沉迷,抚摸伤疤甚至用伤疤做爱。
1999年的《感官游戏》( eXistenZ)则是让肉身游走在虚拟与现实中,eXistenZ的游戏手柄是从怪诞生物中的有机体中提取并制作的,变异有机体与人类有机体接口的连接反而创造了一个近乎真实的“无机世界”,而其中最经典的便是男主用奇异生物骨头拼凑的枪,以牙齿为子弹,柯南伯格试图表明肉身创造力近乎无限。
如果把在《未来罪行》之前柯南伯格拍摄的所有关于“肉身”的影片综合比较,会发现柯南伯格的影片逐渐在构造的实际上是一个“肉身引领肉身,有机体缔造有机体”的世界观,有机体作为主体主导着人的加速进化,无机体在加速进化过程中始终只能“弥散与影响”。
柯南伯格迷恋“肉身”,他始终牢牢抓住“肉身”,一遍又一遍的警示人们“肉身的异化,无机物的入侵”,在《未来罪行》的结尾,Saul坐在骨骼状早餐椅上吃下“塑料制的巧克力”,随后流下了一滴晶莹剔透饱满的泪珠,有机体不愿放弃“肉身”的执念与痛苦正是区别于《钛》中Alexisa努力追求与无机体融合的最好证明。
感染、疼痛启示的失能器官摘除表演、手术是新的性的享受方式,柯南伯格都为以上操作的可行性设置了两个前提:1.感染不再存在2.人们无法感受到疼痛前者避免了身体的死亡,后者让手术成为享受成为可能。
全片阴郁的色调和末日般的景象预示着在“加速进化症候群”的影响下人类将走向灭亡,而背后的原因最有可能是失去了“疼痛的启示”。
当今医学界将疼痛、呼吸、脉搏、血压列为五大生命体征,从某种意义上说明疼痛是证明人“活着”的重要指标。
在影片中Saul能感受到疼痛,每晚都要依靠巨大的“睡眠床”缓解疼痛以入睡,而Saul体内疯狂加速生长的器官使Saul能够感受到“进化”与“疼痛”,Caprice和其他表演者无法感受疼痛并在其中享受手术带来的快感,逐渐的也失去了疼痛带来的启示和警告,将疼痛作为享受和表演的手段。
Saul在疼痛所获得的经验最有可能的是认识到肉身的重要性,肉体本身所承载的“自由属性”,这一属性在Saul的疼痛经验里无关政治(Politics)与权力(Power),对于Saul而言,此自由的属性是自我精神无意识的言说,也是其影片反复提及的“inner beauty”,不放弃肉身的艺术和内在美。
柯南伯格几乎用一生表明其不愿放弃有机体的决心:不断把“Body”一词的解释限缩为“肉体”、为有机体和肉身开创了一系列新的想象。
而这一切归根到底便是:“Body is the reality”(肉身即是现实)
2022加拿大恐怖片《未来罪行》,定级R,豆瓣评分6.2,IMDb评分6.2。
“开膛破腹”的电影版释义。
雷声大,雨点小。
本片由于题材另类和前卫,上映之前关注度很高,但得见真面目后并未觉得如何惊艳。
题材确实很新颖,但是观感很平淡,也许是曲高和寡吧,至少我觉得影片的娱乐性很弱。
本片题材独特,另类,新颖,前卫,比如:未来人类手术性爱新形式、在公众面前展示新生器官的行为艺术、器官进化可吞食塑料……但是编剧并没构思出一个娱乐性强、易于观众理解的故事外壳,使得影片虽然吊起了观众的猎奇胃口,但是并没有给观众带来猎奇的观影感受。
影片的投资很低廉,全片场景道具都给人以廉价之感。
全片几乎没什么CG特效,全片没能呈现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场景。
摇摇晃晃、制作粗糙的进食餐椅令人想到上世纪低成本电影的廉价道具。
影片的尺度较大,是典型的R级,不仅有开膛破腹的画面(不过并不血腥),还有三点尽露全裸戏。
令人咋舌的是,蕾雅·赛杜竟然三点尽露上演全裸戏份,不知道本片是不是蕾雅·赛杜的第一部如此尺度的戏份。
本片的豆瓣和IMDb开始都是6.5,在我写影评时纷纷降到了6.2,说明绝大多数观众并不买账。
看完特惶恐,理解不了get不到,觉得自己又成了傻波依。从打欲望号快车,裸体午餐开始,这些个男男女女的那点儿事你就不能像日本人学学大大方方的拍个痛快吗,非要整一堆物件儿在里面裹乱,不带家伙儿事就不能ooxx吗?!btw,字幕组白辛苦了,完全不用带字幕看,帮助理解程度加了1%
柯南伯格对未来的构想是悲观的,依然是《大都会》式的。心智尾随旧器官一同退化,肉身作为存在的实在证据逐渐消弭,新器官则降解为娱乐性的材质——手术即性交(与《欲望号快车》中的「撞车即快感」同源),人类不可避免的AI化(机械化表演),“新器官”作为新贸易、新媒介,持续豢养公众(媒体即公众)的“无限呆视”,与权力集团缔结新的感官世界(对《夺命凶灵》《录像带谋杀案》的延续)。血腥表演由呆视的映射中逃逸而出,因而撕裂了“感官剥削”的桎梏。前置剧场是令人窒息的全景监狱,结局却隐含一丝甜腻的殉道意味。
大卫·柯南伯格在我眼里始终是个把恶心当有趣的导演,不是我的菜,可能理论爱好者会喜欢他的作品吧。但他有一点好,不会像戈达尔那样用影像来阐述理论,所以他的片子还是“好看”的,不闷,能看完,剧情完整,且确实能满足猎奇心。
之于新的造物的罪孽是创造者还是扼杀者?进化如此令人不快,一直对自己的身体进行阉割与重塑更像是对进化的抗拒,过程又要欣赏与享受,人类折磨世界的同时折磨自己的身体,所谓的进化仿佛是一种自然的报复,一场大型的自然对人类的SM。多方势力进行角力,不论是艺术与资本之间的拉扯还是对各种不同秩序的维护,落点都是body horror sexual。包裹在新型XP探索之下的环保大片,我自问口味已经够重的了,还是不配欣赏柯南伯格的new sex。小K的存在就是折磨人的吧?不论是她说台词的方式还是表演都糟糕得令人发疯。3.5.小K扣0.5.
今年上半年在影院看的最煎熬的片子,另一部是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半小时左右就想退场,玩弄形式,浪费时间。
给内脏打上tattoo,一种无趣到极点的再生产,本片也如此,同理,“这么多耳朵是要搞立体声吗”。男人一啃“蛋白块”我就知道要大搞街头人斗争了;本来以为两位修理员能引出les恐怖游击共同体,结果也没有。评论里怎么那么多人大谈特谈“疼痛与交媾”这种前现代话题(虽然这片就是很前现代)。
近乎静止的攻击形态,未见人物动线,唯有场景变换往复;武器来自于观看的权利,而杀伤力则被拥有阐释权的人决定。那些局促但热烈的吻,和急切的告白与质问,不是因为爱慕或渴求,而是极尽空虚后的自怜。蠕动的器官在体内肆意生长,四肢却仍颤动着妄想改造。人物关系的涌动渐渐退居幕后,只剩下绝望自毁的人(器官),被侵蚀仍苟活的人(器官),和尚存旺盛生命力而被剿杀的人(器官)。
4.5/5 没有预想中那般极致的感官刺激,尺度上限低于《普罗米修斯》。但最惊喜的是,当我们都以为柯南伯格只会做哲学家和诗人的时候,他其实是一个政客!这个未来故事探讨的不只是形而上的存在主义命题,也不只是一个对于艺术家、艺术创作和艺术伦理的自反研讨,更像是一个有关权力与阴谋、资本与垄断“黑色成人童话”。故事中的几组人物关系之间涌动的暗流超越了这些奇观的表象,文本空间大到惊人。小K的表演很亮眼,而蕾老师则独享半永久近景特写,而维果,影帝冲啊啊啊啊!
外科医生看这部电影估计都想笑
理念貌似先锋,实则内容很难看,属于是概念性电影,甚是无聊
原来是个环保片??(恐怖血腥惊悚程度不高,对克隆身体器官、人体解剖恐惧的小伙伴勿入)
新世界,新人类,新模式,新的性爱方式。
4- “attractive in a bureaucratic way.” 存在为数不多的能够击穿所有虚假性和建构的“泪涌”时刻(部分得益于演员的表演),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在极安全的界域内游转,几无任何“边缘”的暗示。以及,K的气质倒是相当符合本片的应有样貌,她在出场的那一刻就是极不自然、戏谑的,几乎是要自反地宣示强力的解旋---一个完美的卡夫卡式角色。
还是有趣的,故事有点实。中国为啥没人搞得出个这。
柯南伯格继续猎奇,带我们遨游他的脑洞
plastic beauty
放在任何现实主义电影里都会滑稽可笑的形而上讨论包上了身体恐怖的外衣就值得被理论化了吗?在撞车中可以一言不发就把情欲完全从插入式性交中抽离,直接和暴力本身进行连接,就连车甚至撞车都只是一个媒介。而到了未来罪行,俨然一副不用嘴硬不起来的潦倒样子,居然要口口声声说起手术如性爱,新性爱旧性爱这些可悲的自诉。唧唧歪歪大半天,还不如自己前作的一个远景。
奇异诡谲,氛围感一流,有几个镜头确实坐立不安。就算身体异化,人类还是要追求性高潮;长出新器官,政府首先想到的还是登记一下。这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重要的是,人类真的需要把塑料给吃掉。
松了一口气,可能觉得自己活不到人类进化的未来,毕竟丧失疼痛感是对身体切割、改造、表演的前提,但在表面自主权下人类反而更被动,身体实则被自然牵引,2022年的地球真的不错,希望和平和自然一直延续到至少2094年
和《欲望号快车》一脉相承,理解不来的扭曲的性和暴力,一样觉得肉疼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