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分集剧情倒叙更新————————E7+E8—————————8/10拍的还行,不过结局意料之内的完美符合原著,埃琳娜的发布会上,尼诺,这个注定是要和这两个主角上半生纠缠不清的那个男人,终于开始把魔爪伸向埃琳娜了。
很多朋友认为这部剧第二季水准略有下降,我表示同意,第二季确实在分镜头作用和配乐方面在吃老本,故事也显得略微有点疲态。
但是还有人觉得这不就是普通国产狗血爱情剧的套路吗?
至于捧上神坛吗?
对此类结论表示遗憾。
[L'amica geniale]显然表达的不止于此,如果你没有细致品味里面的细节,那么你只不过是如果浮光掠影一般走马观花罢了。
1.莉拉嫁给斯特凡诺时,犯了一些年轻女孩都会犯的错误:将对方物质上的讨好误当作爱情;以为嫁给一个有钱男人就能逃离不幸的生活;结婚太仓促,没能谈上一段真正的恋爱。
莉拉爱上尼诺,一方面想借此逃离难以忍受的丈夫,以及一眼望到头的围绕着肉食店、鞋作坊、街坊八卦、商业斗争的沉闷生活,结果到头来,她引以为傲的物质生活瞬间灰飞烟灭,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们,一个又一个离她而去。
只有曾经的舔狗,恩佐,一个曾经把水果交到她手里的那个人,留在她身边。
2. 埃莱娜也犯了和莉拉同样的错误,第三部小说后续剧情她嫁给了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只是被对方家庭的光环所吸引——那是一个在意大利享有声望的知识分子家庭。
在她二十多岁刚结婚的那几年,她还不知道这样的选择会给她未来的人生带来怎样的痛苦。
稍微剧透一下,在第三部中,埃莱娜也会发生婚变,她依旧义无反顾的投入到尼诺的怀抱,事实证明,尼诺不论何时何地,依旧是很糟糕的男人,他毁掉了两个女人的婚姻,比他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埃琳娜的婚姻悲剧依旧上演,并没有因为她的渊博的学识和阅历得到改变,这种现象告诉我们,单纯的读书也并不能拯救你糟糕的婚姻。
对埃莱娜独立人格一直是最大的困扰。
她的一生都处于一种卑微和依附于别人的状态,在那不勒斯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让她被孤立,她还没有修炼出特立独行的勇气,她甚至想退缩,泯然于众人,对埃莱娜来说,独立人格一直是最大的困扰。
当莉拉结婚后,她也想破处,当莉拉借走她的书后,她变得敏感和脆弱,当尼诺选择向莉拉表白,她选择用及其狗血残酷的方式惩罚自己用来排遣压力。
上帝赋予了你一个东西,必然会笑嘻嘻的夺走你的另一个东西,他赋予了莉拉超出常人的智慧,然而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幸福的婚姻,莉拉走入豪宅又堕入贫穷。
又聪明又容易暴走的莉拉,也许你就是另一个空间的艾琳娜。
你们各自观望,没有胜负。
最后你会发现,原来所谓的天赋,也不过是一本扔进火堆的蓝精灵小说罢了。
她们从各自身上汲取能量和智慧,再去用自己的擅长项去刺激对方。
感觉埃莱娜·费兰特在布棋,黑白棋子针锋相对,到最后,双方的身份却对换了。
埃莱娜成了优等生漂亮的女人喜欢社交,莉拉不爱学习也变丑了不和人打交道。
纵然如此,作者还是心疼莉拉的吧,不然就不会有了最后出的一颗棋子:她还在探索和学习,她为了自己兴趣而学,她拥有珍爱她的人,她不附庸任何人。
她虽然穷,但是眼睛里有光。
————————E5+E6—————————7/10 第五集和第六集迟迟我无法更新,原因很简单,这两集信息量太大,而且狗血情节轮番上阵,先盘点一下几个大事件:1.埃琳娜破处,觉醒考大学离开那不勒斯。
2.莉娜偷情,私奔,和尼诺决裂,回家。
出自意料之外,HBO并没有选择拖延剧情灌水的方式来忽悠观众,而是一整个组合拳把国产剧韩剧所有的狗血套路依次用最短的时间展示完。
很多人乐于洗白莉娜出轨无罪论,或者很多人单方面指责斯特芬诺家暴,单纯的洗白一方指责另一方都是不可取的。
斯特芬诺并不是单纯的恶人,莉娜也不是圣母白莲花,他们只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斯特芬诺想娶得是莉娜母亲那种唯唯诺诺的家庭主妇,莉娜想要的生活他给不起。
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这不是“七月与安生”式的女性关系,从第二部开始就能清楚地意识到,埃莱娜和莉拉不是一个人的两面——她们是两个人。
她超越了女性关系,而是在写女性本身:读书的埃莱娜,早早结婚的莉拉,上一辈因为爱上楼上已婚男人而让全家陷入困境的疯女人梅丽娜,在丈夫的权威下无能为力的农齐亚,丈夫在狱中死去后自杀的朱塞平娜,忍受着不断出轨的丈夫的莉迪亚,还有埃莱娜粗鲁的、一瘸一拐、平凡爱她的母亲。
同一个城区的女人相似的、不同的命运,通过两个主人公独立于所有那不勒斯女人命运的故事,相互补充和印证。
这里我要澄清的是,无论电视剧还是小说新名字的故事,都无意洗白任何一方把问题简单的归咎到一个人的身上,莉娜是人生更像一个悲剧,如同把一个精美的花瓶打碎并且没有被珍惜的下场,莉娜就是埃琳娜的另一条人生轨迹:莉娜和尼诺干柴烈火的时候,暗恋尼诺的埃莱娜为抚平内心伤痛,让尼诺的父亲开垦了自己的处女身。
没多久,莉拉再次怀孕,她觉得孩子是尼诺的。
她与丈夫摊牌、与尼诺私奔。
但新生活仅仅持续了23天,尼诺就反悔了,他抛弃了莉拉。
最后,当然莉娜的出轨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来,莉拉回到斯特凡诺身边,生活依旧鸡飞狗跳。
不久,她从街坊那里得知了丈夫与艾达偷情的事实。
一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莉娜也付出了自己明码标价的代价。
横向对比,埃琳娜是幸运的,她貌似没有得到渣男的垂青,自暴自弃,实际是尼诺给了埃琳娜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可以自由的羽翼般离开那不勒斯,试想,如果没有尼诺的放过,埃琳娜很可能会成为莉娜的翻版结局:怀孕被抛弃。
所以埃琳娜是幸运的,她有着善意的指导,也有机遇和离开那不勒斯的家庭环境支持。
————————E3+E4—————————8/10第三第四集更新了,索性一次性更新两集的内容和感悟吧:原著中丑小鸭”埃莱娜却向着自己的梦想尽情奔跑,终于考入大学,离开了那不勒斯。
她自信地憧憬:“我作为单身女子,虽然戴眼镜,每天就知道读书,但我也会拥用自己小小的幸福:和尼诺手拉着手在镇上散步,或许还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埃莱娜重新诠释了幸福的意义。
第三集莉拉终于变成了当初她最讨厌的那个样子,她当初因为天资聪慧和过人的才华博得老师们的认可,可惜,从她嘲讽埃琳娜开始,就注定了她已经沉沦在过去的老街里难以自拔,和老街上的市井少妇一样可悲可叹。
不知道当初奥利维耶罗老师看到莉拉如此模样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第三集第四集主线是铺垫尼诺和莉拉的感情线,第一季两人是几乎没有交集的,所以第二季新名字的故事,尼诺注定要从第一季的1.5号男主逐渐扶正成为1号男主,而埃琳娜恰恰符合大众认知的所有普通女性角色的设定:脸皮薄,被动,容易被外界引导和影响,死不承认自己喜欢尼诺,当发现尼诺和莉拉有感情后,第一时间竟然想着撮合他们。
第三第四集比我想象的进展还要迅速,尼诺,这个注定和埃琳娜,莉拉要发生狗血三角恋的男人,终于在第四集结尾给埃琳娜致于狠狠的心灵创伤,尼诺暗恋的竟然是莉拉,而他们真的在莉拉怀了尼诺的孩子之后离家出走,在一起了。
小说峰回路转,所有之前建立的各自归位的生活秩序,又被莉拉的新追求毁为一片废墟。
必须承认,莉拉是勇敢女性,她坚定不移地追求自己所需。
这倒反衬出埃莱娜的从容淡定,她就那样看着莉拉与尼诺的恋情,依然自说自话地爱着尼诺。
这便是我们所说的成长,爱过才知情重,伤过才知心痛。
成长的过程中,我们时常会听到心碎的声音,就像这对那不勒斯女孩一样,但每个人依然坚定地找寻自我。
分析一下莉拉为什么会喜欢尼诺:莉拉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和影响,以及成长期间索拉拉家族高利贷多次充当村头恶霸的角色,让她对索拉拉家族有抵触情绪,然而莉拉被索拉拉家族马尔切洛所倾慕,而莉拉的父母为了能搭上这个好女婿,不顾莉拉的意愿强制性地讲女儿贩卖给马尔切洛。
为了逃避,莉拉不得不委身于同样富裕的斯特凡诺莉拉结婚之后才发现斯特凡诺不过是个披着和善外表的暴力狂,和他的父亲堂·阿奇诺一样,稍有不满就会殴打莉拉。
其实这一切早就有预示,童年时期斯特凡诺和莉拉曾有过一次争执,斯特凡诺早就在那时候表现出了粗鲁。
不得不说,命运或许早有注定。
莉拉因为家暴和长期对现任丈夫的不满,很容易被尼诺这种外表忧郁,心事重重的学霸所吸引,他们都是具有一定文学天赋并且自尊心很强的人,更何况尼诺并不是善茬,稍微有点读过原著的应该明白,尼诺这种表面上忧国忧民,大谈人生社会理念,实际和女生之间亲昵,动不动主动亲别人的撩妹高手,无疑是最致命并且具有吸引力的男人。
同样脱离不了父亲阴影的是尼诺,他是莉拉和莱农同时爱过的人。
他厌恶自己的父亲萨拉托雷,却不可避免变得和自己父亲一样不负责任。
莉拉和莱农都曾为他放弃过自己的婚姻,但事实证明,他只是一个很糟糕的男人。
剧透一下,在《新名字的故事》的结尾,责任逃兵尼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莉拉,莉拉再次坠入了贫穷的深渊。
而在埃莱娜的新书发布会上,尼诺出现了……尽管HBO是否会以这个蒙太奇方式作为结局,但我相信,编剧会毫不留情地突袭女性成长的痛点,为每位读者,再现一次与闺蜜共同成长的经历。
——————————E2—————————8.5/10第二集的故事恰如其分的取名为身体,真是一针见血剧透了第二集结尾莉拉的怀孕。
节选自书本:“男人们,被快感搞得晕头转向,几乎不动脑子在播洒自己的种子。
他们被高潮控制,他们让我们受精。
他们进入我们体内,然后抽离,然后离开,将他们的幽灵隐藏在我们体内,就像一件丢掉的东西。
”(《离开的,留下的》)我很高兴HBO继续秉承着每个角色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视角出发看待问题,从而让整个故事更加回味无穷,你无法单独的恨任何一个角色,1.莉拉怀着仇恨介入卡拉奇家的生意,在家里找各种机会激怒丈夫,以此发泄内心的愤怒,也挨了不少暴打。
她怀孕,又流产。
2.莉拉的丈夫,斯多分诺,一方面要照顾肉食店的生意,养活自己一家包括莉拉一家,想让自己的子女继续过上流生活,对莉拉的不懂圆滑世故非常不理解,认为妻子不体谅自己,于是选择家暴,选择通过男子最原始的方式发泄情绪,走在路上怕被别人提及为什么没有怀孕消息。
3.埃琳娜,简直就是生活人情世故世界的你我他,情商低,告诉安东尼自己帮助了他,反而令安东尼勃然大怒,安东尼本身就自身卑微,妄自菲薄,如此更加玻璃心提出分手。
埃琳娜听完斯多分诺的话后,劝莉拉反而遭到嘲讽,她试图站在两个立场上独立的思考问题,最后发现,自己也不过是无能为力的第三方路人罢了。
我们跟随着时间前进,婚姻、孩子、婚外恋、离婚、成功或惨败、死亡、谋杀、文学成就。
书中的人物,就好像古代故事中的那些人物一样,在自她们出生开始即被规定好的命运和试图想要掌控自身命运的努力之间,进行无止境的谈判。
第二集奥利维耶罗老师出境,病重卧床,眼袋青肿,面容可怖,晚景悲凉。
埃莱娜抬头看到老师年轻时的夫妻照,也曾是一个明媚靓丽的女子。
然后到许多年后,埃莱娜的母亲才懂得,曾经老师的坚持对埃莱娜的人生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
是她让埃莱娜有了受教育的机会,有了走向不同人生的机会。
在奥利维耶罗老师的一生中,帮助过的孩子一定不止埃莱娜和莉拉,但是成功后能想到去探望老师的却寥寥无几。
埃莱娜·费兰特妙就妙在,通过莉拉和埃莱娜的关系,写出了人和人之间层次丰富的情感。
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美和丑同时存在。
小时候讲故事,人物都是扁平的——这是好人,那是坏人。
成熟以后再看自己和自己周围的人,一个人有那么多面,总有几个面是见不到阳光的。
越是亲密,就越在意;越是在意,就越容易被刺痛。
莉拉和埃莱娜是这样,我和我那个朋友也是。
埃琳娜并不丑,她被索拉拉嘲讽四眼妹同时,仍是索拉拉兄弟尊重并且吹捧的对象,可就是那副眼镜,让她的青春期都充满着残酷的自卑,因为她的朋友,她终生的竞争者和依靠——莉拉,不仅不需要戴眼镜,而且已经出落得惹人注意。
这种压力会随时变成对脆弱的家庭理想的控诉和利用。
“你看你做了什么?
你打碎了我的眼镜,因为你的缘故,我不能再学习了,我再也不去学校了。
”我母亲一下子僵住了,她正在打我的手,也像一把斧头一样停在空中,我的小妹妹艾丽莎捡起了眼镜,轻轻说:“拿着吧,埃琳娜,你的眼镜没摔坏。
”(《新名字的故事》)——————————E1—————————9/10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过一句话: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
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开局五星,第一季经历了新婚丈夫的背叛,莉拉没有选择忍气吞声,而是对抗, 自然遭到了精神和肉体双重打击,男人们对女人暴力相向,女人们亦以暴力还击。
女人们被背叛,不过有意思的是, 《新名字的故事》中的是16 岁的莉拉和堂·阿奇勒的儿子斯特凡诺·卡拉奇的婚礼。
随着婚礼的进行,莉拉意识到她不爱斯特凡诺。
而HBO巧妙的避开普通编剧的选择,把莉拉和斯特凡诺矛盾尽量慢热和铺垫,以至于内心的转变不突兀,放到了第一季的结尾,留下悬念引人入胜,第二季选择以那不勒斯小分队主角坐车回家作为第二季开场,埃琳娜吐槽婚礼后的感慨,能更让观众回味第一季的结尾莉拉丈夫的背叛。
第一集故事线主要是以莉拉遭遇家暴,埃莱娜和老实人安东尼角色内心弧作为双线展开,以莉拉化浓妆准备重新见面前任追求者索拉拉画上句号。
至于老实人安东尼是否参军?
其实只是HBO噱头罢了,安东尼注定是和埃琳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老实人要有老实人的觉悟。
除了第一集强暴戏看的一脸懵逼,第一集以非常高质量的开局打开了第二季的故事框架,故事线以一种最自然,朴实无华的方式展开,其中所描绘的一切,关于角色,情景,历史背景等等,看起来和50年代的意大利古典新现实主义电影一样如出一辙,那不勒斯四部曲为什么会火遍全球,并且第一季评价如此之高?
个人认为本剧没有任何用浮夸的演技和剧本试图赚取观众廉价的眼泪,换句话说,它巨大的情感力量是因为剧本的真实,它唤醒了对许多40,50年代那不勒斯历史的记忆,而HBO编剧仅仅是简单地复述和娓娓道来的叙述方式,让故事隐藏着大量的信息,克制而不凌乱。
更好的是,故事虽以女性为主角,也描写了社会背景下性别的不平等,但镜头一直保持着中立态度,以颇为冷静的手法呈现。
作品没有悲悯,没有呐喊,没有抗争,越是这种平静的镜头,越能扎住人心,显得厚重。
—————————分割—————————第一季第二季片头曲对比:第一季片头曲和第二季片头曲出现非常大的变化令人吃惊, 第一季惟妙惟肖的人物选角和出色表演,电影级别的镜头语言,阴郁压抑的氛围营造,原著中埃琳娜叙述视点和内心独白的保留,在形与神上都近乎完美地还原了小说的文学气质。
从第一个镜头、已是白发的埃琳娜接到莉拉儿子的电话,到最后一个镜头里,两个小女孩紧握着双手站在最可怕的邻居家门前,一个小时的剧集仅仅是在个别位置上调整了原著小说的叙述顺序。
总体叙事紧凑连贯、一气呵成,而每一个日后关切到二人命运轨迹的重要线索,也被恰到好处地铺设于其中。
第二季片头曲明显由以前的暗色调转向暖色调,过去片头曲色调也值得一提。
灰蓝色主色调加上姜黄色的副色搭配,画面显得复古而暗淡,呈现出电影胶片的质感,完美地展现了那个破败且阴郁的时代,而从第二季开始明显转变为柔光滤镜下的色调充斥全片:
莉拉丈夫:
索拉拉家族:
索拉拉家族最帅的男人: 马尔切洛·索拉拉·陈坤
继续索拉拉家族合照:
埃莱娜少见精干短发出现;
1970年代的政治骚乱 :
莉拉发型变了:
根据小说故事猜测片头曲的人物:埃琳娜的感情线:从小暗恋尼诺,却在别人面前又不承认;之后看到莉娜结婚,心生不公,就与安东尼奥在一起,虽然并不是很喜欢,但一旦想到尼诺,心中便一直想着和安东分开,最后安东主动离开了莱农;之后在度假的沙滩上,因为帮着尼诺和莉娜幽会,自己和多纳托XX了,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这就是为什么莱农写了一本小说);大学期间又谈过一位弗朗科的男友,后来男友因为被退学了,他们也就分开了;第二部最后的男友就是彼得罗了:
埃莱娜和莉拉二人牵手开始,拥抱结束片头曲,值得一提,第一季末婚礼的那天早晨,有一场类似于部落仪式的瞬间,埃莱娜为莉拉洗澡。
这个场景具有典型的费兰特风格——带着一种强烈的情感冲动;
对比第一季PPT胶卷相机式设计:
那不勒斯四部曲”的野心并不止于赤裸和深刻地解剖女性的个体情感与命运,更串联起与同处一个社区的多个家庭乃至几代人在复杂的历史浪潮下不同的走向与宿命 。
从文学进入并以小见大地再现这种野心,同时描绘出人心的跌宕起伏与当代意大利政治、社会与文化变迁的波澜壮阔,让我们拭目以待。
我情愿生活在我们狗屎一样的现实里。
01、抹去开镜第一瞥,是帕斯卡莱浑身脏兮兮,在建筑工地做繁重的工作。
其实这一笔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本集故事帕斯卡莱根本不会参与。
但没有这一笔,又大有关系。
这是本剧及其原作从未忽视、从未剥离社会总体环境的体现。
充满人道的凝视与同情是一种恒温的视角,它比燥热的批判与冷酷的无视都更持久,更有力。
当我们看到镜头从帕斯卡莱扛着建材的肩头正常移到装潢一新的卡拉奇肉食店时,当我们看到最底层的苦难生活与地方豪强的繁荣扩张比邻而处,与不断翻新的城市面貌融成一体时,它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有什么隐含其中,只是并不直露。
莉拉刚出现就让人吓了一跳,明明有孕在身,却哼哧哼哧地干活,高声粗气地说话,显得焦躁易怒。
尽管莉拉早就猜到斯特凡诺和里诺会再度利用她,但当事情发生时,她还是照样怒火万丈。
担起掌管新肉食店的工作,却把自己像个伙计一样使唤,更像是一种愤怒的发泄。
与此同时,她也利用手中的权柄,用金钱帮助自己的老朋友们。
这一方面是莉拉的真心帮忙,一方面同样也是她对斯特凡诺的故意发难。
为了新肉食店能够顺利营业,有人经管,斯特凡诺肯定只得忍气吞声,照莉拉吩咐的办。
莱农理解莉拉这样作天作地,是在宣泄内心的苦痛,以消耗自己一切空闲与体力的方式来抵消内心的恐惧与悲哀。
莱农猜测,莉拉还有一个未宣之于口的原因,那就是“耗尽内心那股涌动的能量”。
这“涌动的能量”就是指她怀着的胎儿。
莉拉的折腾并未停止,在她怀孕的第十周,她又去新开的鞋店折腾,这显然是她预谋已久的一件事。
与鞋店有关的所有人都被她召集过来,她要当着这一众令她恼火之人的脸,犯下公然恣意的报复之举。
而莱农,是被她找来的共犯,就像儿时两人玩那些惊险刺激的游戏时一样。
莉拉故意表现得像患了强迫症一样,一众人排在那张婚纱肖像前,不知道到底存在什么问题,但莉拉坚持,就是有问题。
尽管面临质疑和责难,但莉拉气场十足,颐指气使,声色不容抗辩。
她命令索拉拉兄弟将肖像放在地上,叫上莱农,拿起早已准备的工具,对着画框中的自己泰然下手。
一刀割过,她兴奋不已地望向莱农的眼睛,儿时的天真就在这一刻回到了她的眼眸。
眼看莉拉对那幅肖像割、划、剥、移,众人纷纷按捺不住,只觉得她是在率性胡闹,戏耍他们,个个挟愤而走。
只有米凯莱持郑重对待的神情等待莉拉的创作。
斯特凡诺心中想发作,见米凯莱从容淡定,又不便发作,疑惑地扭头望去,希望从对方脸上找出什么答案似的。
但米凯莱对他非常不屑,独自转到外面抽烟,斯特凡诺也只好依葫芦画瓢坐下,百无聊赖地抽烟。
然而振奋勃发的配乐,干净利落的动作,光彩熠熠的特写,凝重专注的神情,仿佛齐声呼唤莉拉的这件杰作。
只有莱农能体会莉拉的心情,也只有莱农知道莉拉要做什么。
她激动的是,自己能见证和参与这样的时刻。
而这种认知均衡、相互通感的时刻,也是两位女主相处得最为愉悦融洽的时刻。
半晌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大功告成。
莉拉招呼众人来观,但镜头一直没有正面交待这幅作品。
这令我心中颇为担忧,生怕这么重要的元素会被留白处理。
因为一旦留白,这个情节应有的戏剧高度就会功亏一篑。
看过之后,吉耀拉、皮诺奇娅、里诺均对莉拉的处理极表不满,马尔切洛听弟弟的,斯特凡诺什么也不懂却不想暴露自己什么也不懂。
莱农表示自己见识过类似的表现形式,对莉拉表示力挺。
然而镜头语言强调,人狠话不多的米凯莱才是这里掌有最终话语权的人。
一番深思之后,米凯莱对莉拉的作品表达了赞赏。
他解释道,莉拉的意图是突出美妙的腿部以及脚上的皮鞋。
斯特凡诺见状,不愿跌份,也伪装得像自己拥有决定权似的,连忙对米凯莱的观点表示附议。
但斯特凡诺实则是鼓着一肚子火的,仅从生理上他也能感受到莉拉透过画面传导出的挑衅之意。
他越是盯住那幅画,越能感到画中的莉拉对他扑面而来的嘲讽。
镜头终于正面展示了莉拉的创作。
这是一幅经割裂、撕脱、分解、移动、粘贴、重组之后的作品。
但这幅作品到底表达了什么?
要知道莉拉做了什么,我们先要知道原本这张婚纱照意味着什么。
将一个女人的形像摄入胶卷,印在纸上,框入画框,陈于橱窗,或是挂在商店的墙上,就是一个将女性物化为商品和消费物的体现。
胶卷、印刷纸、木框、墙壁、橱窗、商店,以及消费者投来的目光,共同囚禁了这位女性的容貌,掠夺了这位女性的尊严。
他们和它们抽空她的所有信息,罔顾她的一切内在,单只呈现出她皮肤的光洁,眉目的秀丽,身材的拔众,神态的妩媚,彻底将女性表面化、片面化了。
就如锯下整棵大树的一个截面,撷取整个生命体上的一个切片。
这是野蛮的曲解和粗俗的浅释。
这是纯粹的鬻卖行为,借美好的女人体招揽生意,敛聚钱财。
如此而已。
而莉拉做的事就是对以上之物的抨击和反讽,颠覆和超越,从而完成了某种自我救赎。
莉拉的所为本不为艺术,却成就了艺术。
具体而言之。
这张作品的重要媒材是充斥整个背景,对主体肖像形成合围的报纸。
报纸可以指代外部舆论,社会评价,道德规范。
而舆论由男性掌握,社会由男性主导,道德由男性定位。
这一切由男性发出,而接受者为女性。
日常生活中,女性就为这些杂乱却明确的男性规制所淹没,耗尽体力与精神。
一系列切割与分裂的手法,如同女性被男性意志的凌迟。
在男性的世界中,女性变得支离破碎,瓦解崩溃。
而在一刀一划之间,莉拉在借这种自我毁灭和纵容式的喷薄,抒散内心的悲愤、绝望与决绝。
肖像的面部被切分开来,经位移重组之后,眼部得到突出。
肖像下部的线条汇聚方式,也将视线的焦点导向肖像的眼部(所以并不是为了突出腿部和鞋子)。
如果说,原始肖像中莉拉的眼神是温驯的,那么此时,肖像中莉拉的眼神变得绝不再温驯。
当你怀着亵玩的眼神,试图掠夺肖像的美貌,你会受挫,因为肖像已不再顺从于你通常的观看方式,故不再顺从于你。
眼部是心灵的门户,是精神力量的所在,它凝视着观众,传递的是作者的语言和讯息。
而怀着不同目的和不同价值观念的人获得的讯息是不同的。
莱农得到的是与创作者之间心灵共振后的欣喜,而斯特凡诺之流只会感到被挑衅和被冒犯。
因为这幅作品不再投合斯特凡诺的心意,只存对他的叛逆和讥讽。
之所以如此的深层原因,是斯特凡诺的目光充斥着罪恶的男权色彩。
当你理解共情于它时,它给你带来的是审美的享受,当你企图控制凌驾于它时,它给你带来的只会是更强烈的反作用力。
一半是借着胡闹的冲动,一半是借着表达的欲望,莉拉半自觉地完成了对旧道德、旧传统的颠覆。
当斯特凡诺站在画前,恼火却无可奈何的时候,莉拉对他完成了精神上和心灵上强有力的反击。
你越是对我不满,越说明我攻克了你,我不再是你的附庸,我是能左右你的情绪还令你无可奈何的人。
而这种情况,恰恰是从前女性面对男性时的感受啊!
现在反过来了。
整个情节、这幅作品,亦完成了破题。
“抹去”的直观含义是莉拉抹去自己的那幅婚纱肖像,更内化而言,是指莉拉借这个举动想要抹去内心的痛楚,甚至抹杀那个痛苦的自我。
可如上所言,最终莉拉做到的,显然远不止这一点。
霓虹招牌装潢完毕,然而店名是“索拉拉鞋店”,“卡拉奇”和“赛鲁诺”均没有出现在招牌之上。
莉拉怒斥里诺的软弱,还戳破了夫、兄均欠了索拉拉家高利贷的事情。
索拉拉家的女主人曼努埃拉经常穿行在灰尘漫天的街头巷尾,其实就是去放贷和收债。
阿奇勒被谋杀的重要原因,是他抢占了索拉拉的放贷市场。
莉拉度完婚假回卡拉奇的旧居所,在聚会上里诺不是拿出一枚戒指送给皮诺奇娅吗?
当时莉拉就不知道这钱是从哪儿来的,其实很有可能就是借了贷。
莉拉受里诺这么一气,腹部疼痛,流了产。
但她脸上却带着神经质的笑,兴奋地冲莱农确认:“孩子掉了吧?
”
她那样折磨自己的身体,消耗自己的精神,原来就是奔着这个结果去的,她成功耗尽了内心这股涌动的能量,胎儿死了。
02、新书莱农的古典文学成绩出色,在加利尼亚老师面前对答如流。
课上的内容出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诗人卢多维科·阿里奥斯托的代表作,由他编著的长诗《疯狂的罗兰》(也叫《疯狂奥兰多》),内容据说是将充满神话色彩的骑士冒险故事同现实生活融为一体。
我没看过这本书,但莱农讲述的这个女性角色和莉拉倒是很像。
不过阿里奥斯托的诗我可能知道一首,陈丹青谈文艺复兴艺术的节目《局部》第三季的第一集引用了他的一首诗:查理王率军来犯关我何事?
我在碧阴下休憩,听流水潺潺,静观收割者的殷勤。
而你,啊,我的菲利斯!
将在五彩缤纷的花丛中伸来白净的双手,为我编织花环,哼唱悦耳的歌声。
下课时,加利亚尼老师问莱农平常读什么报纸,莱农支吾着答道:“《罗马报》。
”这是多纳托供稿的报纸,在伊斯利亚岛上,他曾念过自己登在报上的文章,因而莱农知道,其实平时她并没有读报的习惯,因为家里也没钱订报。
回去的路上,莱农在车上看报,发现其中有一篇文章,刊登了莉拉创作的那幅作品。
她跑去找莉拉想要分享自己喜悦的发现。
流产之后的莉拉如同卸掉了巨大的包袱,戴着金灿灿的耳饰,精神焕发,在肉食店忙前忙后。
卡梅拉被莉拉安排在店里工作。
她招呼莱农看恩佐寄给自己的明信片。
安东尼奥也给莉拉寄了明信片,却没有寄给莱农,而且他现在过得很不好。
莉拉将莱农叫到货物间,莱农将那篇新闻给莉拉看,莉拉却解释说,其实这是米凯莱花钱买的稿子。
莉拉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篇文章给莱农看,这一篇却完全站在唱反调的立场,作者是多纳托。
然而莉拉偏偏说这篇写出了实话,其他的都是花钱买的谎话。
她还拿着大把簇新的钞票,讽刺金钱的肮脏。
这份不屑和鄙夷,确然属于莉拉无疑。
这段工作经历,令莉拉把手中金钱的来路去向——其实就是资本流通链摸得一清二楚。
斯特凡诺的资本来自阿奇勒,阿奇勒的资本来自黑市与高利贷,肉食店和鞋店都是这些资本累积起来的。
可没有索拉拉的市场资源和股份介入,鞋店里的鞋一双也卖不出去。
两家罪恶多端的地方资本家,就这样联手合作,敲诈剥索,循环积累,越滚越富。
即便是莉拉和卡梅拉辛苦赚的钱也不干净,斯特凡诺教莉拉在秤上做手脚,而莉拉很快学会了更聪明的欺诈伎俩。
莉拉的结论是,这些钱永远都不干净。
因此她要按自己的想法花这些钱,用来给帕斯卡莱出补牙费,给朱塞平娜补贴家用,还用来给莱农买全新的课本。
莉拉自己身在她至为反感的地方,她没有办法,她只有尽其所能,帮助自己的朋友。
莱农的眼中,除了感动,别无可容。
莉拉吩咐店里的搬运工将笨重的书籍送到莱农家,莱农的母亲打开一本新书,不是“看了看”——她不识字,而是“闻了闻”。
“有股香味,莱农。
”这句台词多么好,如果你是一个一辈子没见过新书,只见过发了霉的旧书的人,大概也会有这样的第一感受。
“都是新的,莱农。
都是新的……”母亲失声哭起来,整张脸一瞬间涨得通红。
母亲从来没有能力为莱农购买一本书,甚至因为她要继续上学作势要打她,是莱农的父亲支持了莱农。
但第二天,她和莉拉逃学去看海,被母亲发现了,她恼怒而失望,和丈夫大吵了一架,讽刺丈夫连女儿都不敢教训,维托里奥愤而暴打了莱农一顿。
莱农从小就对母亲心怀恨意的,母亲比父亲对她更严苛。
但这种严苛我现在更为理解了。
因为在男权社会中,女性是更辛苦的,莱农要读书,意味着母亲要更操劳,父亲相对而言没有母亲那么辛苦。
因此,母亲会更加反对这件事。
但母亲内心还是希望她远走高飞的,出发去伊斯基亚岛那一次,母亲瘸着腿,拖着肥胖的身子,执意将她送到码头上。
在长大的过程中,莱农越来越理解这个社会,越来越理解女性在这样的社会生存不易。
她轻抚着母亲的肩背,眼中青涩的仇恨已经溶解。
03、裂痕场景一转,来到城区的大街上,画外音介绍,在双节期间,索拉拉和卡拉奇赚了很多钱,收益主要来自莉拉设计的皮鞋。
所以我们看到镜头对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腿部拍摄,行人脚上都穿着一双皮鞋,这其中该会有多少双脚踩着赛鲁诺牌的皮鞋呢?
但皮鞋生意要持久兴旺下去,需要皮鞋的款式保持更新换代的强度,米凯莱召集会议的目的在此,他之前频频接近莉拉的目的也在此。
因此,莉拉没来,他根本没心情启动会议。
见斯特凡诺不肯交出莉拉做鞋样设计工作,米凯莱直接把他叫出去:“你过来一下,我们再说个事。
”
说什么事呢?
斯特凡诺在米凯莱面前如此气短,可见自己是被别人捏在手中的。
能有什么事?
不外乎提醒斯特凡诺与自己家的债务关系,或是以撤回铺面要挟他。
主事的男人出去了,里面两个女人为了争夺事实上彼此都不具备的权力又吵了起来。
混乱中,莉拉墙上的画像突然自燃,玄幻莫名的景象,将在场之人震得呆了。
两个女人据此散布莉拉是魔鬼附身的巫婆,有拒绝上帝馈赠,和降祸于人的异能。
她们这样挤兑莉拉,可以视为男权社会中女性同女性间的相处境况。
为了自身本就无从保障的权限,联手排挤一个更能得到男性青睐的女人。
而共同联手的女人,眨眼间又会为了同样的目的,反目成仇,捉对厮杀。
男权社会中也有各种各样的女人。
皮诺奇娅和吉耀拉是依附男人并仗势欺人的那一种,莉拉是因智慧和容貌被男人讨好利用的那一种。
莱农与他们都不同,她是有希望脱离这种困境的那一种。
然而,这种说法可能太理想化了,什么叫脱离呢?
脱离到什么程度叫脱离,如果社会的本质并没有改变的话?
脱离出去了,就意味着莱农变得更好了吗?
有没有可能她变强后自己也成为制造不公和维护不公的一份子呢?
在莱农与莉拉试衣的情节中,利用镜框形成了一种暗喻。
镜框的边线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令人难受的界线,莉拉坐在镜框之中,莱农坐在镜外。
在这里,镜框既是圈禁莉拉的社会囚笼,也是将莉拉和莱农逐渐割裂的阶级界线,甚至是两人情谊的裂痕。
莉拉告诉莱农,自己不会再设计鞋子了,不仅是因为不情愿,也是因为脑袋里的灵光已经消失了。
当初她之所以能做到这天才般的成就,也是因为莱农对她形成的激励。
莉拉神情黯然,向莱农倾诉自己现在所处的无望的境地,她很想挣脱出去,却被强大的反力吸附在这座泥潭之中。
她成了恶的一部分,她脑子里不甘于命的灵光也被用来助长了恶。
她对莱农说,不要再相信她说的话和她做的事。
在莉拉缓缓诉说的同时,镜头不断往前推移,直到画面中只剩她独自一人黯然呆坐于无边的画框之中。
莉拉说,那幅画烧掉了,烧得好,让这段婚姻、这些衣服、索拉拉兄弟,还有鞋子,通通都烧掉才好。
绝望,孤苦,挣扎,都熔碎在这团火里,在这些话语中。
但除了那幅画,其他一切都还在,坚硬如铁,一个莉拉挣不脱这些。
她只能继续这种生活,别无他法。
而此时的莉拉,最需要的是莱农的陪伴。
莱农自惭形秽,不想去参加老师家的聚会了,但莉拉目光灼灼地说,她可以陪莱农去。
莉拉对知识阶层的生活是充满好奇的,她频频发问,关心加利尼亚家的房子是否靠海,家里的孩子有没有念书。
但她对知识阶层并没有莱农所具的那种敬畏,她前去的目的,除了好奇,更大程度上是想挑战他们,甚至是征服他们。
暴怒的斯特凡诺忽然冲进家门,原来他得知了莉拉纵容皮诺奇娅和里诺在自己家胡搞,并且皮诺奇娅已经怀孕了。
其实莉拉为他们提供便利,就是对斯特凡诺的一种报复,搅乱他的生活,令她感到快乐——一种扭曲的快乐。
令斯特凡诺最生气还不在于此,而是被自己的妹妹嘲讽自己搞不定女人,无法让莉拉怀孕。
关于怀孕这件事,在男权社会有着别样的意义。
一个女性婚后若不能马上怀孕,竟被视为魔鬼附身的巫婆。
而一个男性,若不能令自己的妻子怀孕,便会被所有人耻笑。
斯特凡诺迁怒妻子的丑态何其可鄙。
但,男权社会压制的,岂止是女性而已。
相关文章《革男权社会的命,不单是女性的事》,可在公众号[段雪生]后台回复关键字“男权社会”再度被家暴的莉拉转过身冲着莱农,脸上又浮现出那神经质一般的笑:“那么,莱农,你会带我去吗?
”
短暂地抽离这死水的日月,对莉拉而言已形同救命稻草,或偶尔浮出泥潭后的一次呼吸。
莱农答应了带着莉拉去参加聚会。
莱农为聚会准备的发型令我想起希区柯克《迷魂记》中的女主角金·诺瓦克。
厚重的云鬟,深蓝的衣裙与笨重的眼镜都令她显得过分成熟。
为了持续地让现在的莱农显得老气,以凸显她今后的改变之大,造型师真是煞费苦心了。
莱农发自内心当然是不乐意莉拉同去的,她一直认为莉拉才是那个闪耀的发光体,自己只是莉拉强光下的阴影。
她总是担忧莉拉一旦获得了舞台,只需通过短暂的亮相就会将她辛苦挣得的荣誉一扫而光。
她又担心莉拉因为未接受什么教育,只会说土话,一张嘴就会丢她的脸。
总之,她是左也担心,右也担心。
斯特凡诺倒是将自己拾掇得比两位女士更为用心,他也想上去,但莉拉冷冷地打消了他的幻想。
教育是一道巨大的鸿沟,横亘在这个社会的人群中间。
教育,是一种连金钱也无法取代的无形资本。
教育和金钱一样,也是一种权力资源。
一无所有的莱农正因有了这份资本,才能在这可耻的权力社会中逐步晋级。
当然,我口口声声所提的“教育”,并不等同知识,其实就是文凭。
加利尼亚居住的地方是一栋高峨却陈旧的宅邸,这似是以人物所在之环境隐喻人物自身。
加利尼亚也是这种博学高尚却终究陈固甚至封建的人吗?
莱农问莉拉如何说服斯特凡诺放自己出行的,莉拉说:“假如我要一样东西,只要表现得像个婊子一样就行。
”莱农生怕莉拉待会儿也这样粗俗地讲话,拜托她注意,莉拉刹那神伤。
许多细节都在暗示莱农与莉拉之间有一道裂痕在逐渐加深,身份和阶层的区别将逐渐扩大为彼此之间的鸿沟。
莱农自信地引着怯退的莉拉使用电梯的细节,已显现出两人在某些时刻的主次倒置,莉拉已不再是全部时刻的主角,莱农也不尽然只能做阳光背后的阴影。
这场聚会莉拉可说是满怀期待而来,却从始至终都坐在了冷板凳上。
加利尼亚的儿子阿尔曼多一见到莱农便是五体投地的样子,对莉拉却不曾多看一眼。
莉拉一个人落在背后,脚步轻盈得仿佛她不该存在。
加利尼亚爱屋及乌,牵起莉拉的手,却在发现莉拉的婚戒之后,没再对她多说一句话。
莱农被加利尼亚一家人热情招待,又被加利尼亚的一对儿女简直狂热崇拜。
莉拉面色紧绷,无人搭理,成了溜在后面的小丫鬟。
稍微影响莱农心情的是,尼诺的女友原来就是加利尼亚的女儿娜迪娅,但娜迪娅是她的粉丝,这冲淡了她的心理落差。
莱农很快融入年轻人的舞会,只有莉拉一个人站立在狂欢之外,与黑夜连为一体。
这出舞会情节会令人想起第一季第四集的舞会情节。
两相对照,莱农和莉拉的处境、心情正好对调。
莉拉成了整个环境的局外人,她的自尊心受到莫大的挫伤。
从还没上楼前莱农的提醒,到莱农的大受欢迎,到没有任何人关注她,她原本的高昂心气已经只剩下黯然神伤。
我们可以说莉拉和满屋子的人之间有一道教育的界线,但我更想强调莉拉给自己画了一道心理界线。
她的自卑源于她自己就没有超越教育与阶层的迷障,强势的莉拉并不是一个理所当然的超人。
她尝试挑战知识阶层,恰恰确证了她对知识的执认。
跳舞时有一个有意思的细节,莱农人在跳舞,心却在尼诺身上。
她似乎很担心尼诺和莉拉搭上话。
莉拉消失在视线之后,莱农急忙望向尼诺,发现尼诺没有和莉拉在一起,她这才兴高采烈地摇摆起来。
舞蹈结束之后,莱农找到一个人闷在书房的莉拉,拉着她加入了加利尼亚和学生之间的时政辩论。
师生三人讨论的话题很大,涉及全国乃至全球的社会变革问题。
阿尔曼多相信,要解决贫富鸿沟,消灭阶级剥削,暴力革命是不可避免的。
加利尼亚认为,解决社会问题需要长远的计划。
尼诺声称,创造世界和平,关键在于坚持科学与人文的信仰。
辩论中提到了意大利非暴力运动的代表人物丹尼洛·多尔奇,1958年美国对黎巴嫩的武装干涉,贝鲁特则是黎巴嫩的首都。
尼诺和阿尔曼多争辩的时候,口若悬河,论据翔实,对历史事件与人物如数家珍。
娜迪娅非常崇拜自己的男友,小鸟依人般缠住尼诺的手臂,看得莱农心中焦急。
为了吸引尼诺的注意力,她将自己知道的知识派上了用场,放开胆说了起来,力挺尼诺的论点。
当加利尼亚老师念出一首反战的诗歌时,莱农准确地补充了后几句。
此举不仅收获了尼诺的注视,还令加利尼亚老师颔首赞赏。
一旁莉拉面无表情地望着成为宠儿的莱农,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莉拉气愤地离开了这个令自己显得格格不入的场合。
回去的路上,莉拉撬动毒舌,将莱农和她的老师、朋友损得一无是处。
在莉拉贬损莱农时,镜头的拍法是,有一半的时候,让观众代替了莱农的位置,直面莉拉言语、目光的冲击,替莱农感受莱农的情绪,所谓打破第四面墙,让角色与观众发生交会。
莉拉是这样贬损那群人连带莱农的:烂人,恶心,住着古董房子,书上落满灰尘,不劳而获,祖祖辈辈干一样的职业,言行举止拿着端着,没有一种思想是自己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互相之间也听不懂,实质上什么都不知道,满嘴词语,一群在厕所撒尿拉屎的猴子,而不是野地里的,你和萨拉托雷都在鹦鹉学舌,扮演他们接受的角色,我宁愿生活在我们狗屎一样的现实里。
莉拉的尖刻很大程度上源于自卑,因自卑而愤怒。
参加聚会可以看作莉拉对知识阶层的一次亲靠,结果反倒成全了她朝她厌恶的现实靠得更近,因为在她看来,她虽然生活在狗屎里,但狗屎至少是真实的现实。
知识阶层的生活状态和莱农学成后的模样,令她对教育祛了魅,甚至对学问也变得缺乏敬意。
莉拉的评断当然片面,态度当然野蛮,但莉拉的话有没有说出一些道理?
我认为莉拉至少足够敏锐。
从对已婚女性的态度,可以明确看出加利尼亚的偏见、傲慢。
这与他们辩论时的人文关怀是大相龃龉的。
他们口中那样关心社会、世界、人类,可是他们眼前的这位已婚妇女,就是他们口中的社会现实,却被他们视若不见,全程忽略。
这样的论辩,这样的关怀,能不被认为是与现实脱节的吗?
陈旧而空洞的高楼,高耸而冷清的书架上覆盖的灰尘,确然就是这一阶层因袭旧统,高高在上,自我固化,与底层世界严重隔阂的象征。
他们关起大门,大开派对,在贫穷的废墟之侧,在撕裂的社会矛盾面前,歌舞狂欢,自成一统。
他们自诩为这个社会的精英和智识阶层,生活方式特立独行,思想如他们的生活一样华丽,却只是务虚空谈,一味说出概念和词语,脱离实践经验,对社会实情并不深入,其辩论所针对的也远称不上具体。
而莉拉对莱农的评价也是一针见血的,你和那个萨拉托雷一样,都是在扮演一个角色,以便融入那群人。
莱农口中源源不绝的语句的确不是她自己的观点,她在回忆报纸,复述书籍,扮演作者,她就像一台将油墨喷洒在纸张上的复印机。
莱农说这些话,并不是她有多么想表达这样的观点,她在迎合,迎合自己喜欢的人,迎合拥有判定是非权力的人,她半自觉地曲迎和模仿这个代表知识、文化、声望的阶级,并试图融入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可是在这小心翼翼的过程中,却有可能完全丧失自我,弃绝自己本来的身份所承载的意义和责任。
莱农的明智从另一个角度看成了空虚和依附,而莉拉的粗野从另一个角度看则变得真实和自尊。
作者巧妙的地方就在于她将评价隐含在不太客观的描述之中,借人物的主观视角甚至是过激的口吻,对所谓知识精英发出了批评。
这样,避免了同一化的论文式批判,又隐匿了作者的存在,以免作者意志干扰文学性。
就故事而言,最重要的是加固了书中人物形象的塑造,令人物变得更富生命力。
莉拉的话中还特别提到了尼诺,这看来是作者的一个暗示和伏笔。
对两位主角来说,这场聚会显露出的一个大问题是,莉拉与莱农之间鸿沟的扩大。
是的,莱农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穷读书的,可是学问让她开始一步步走上一个更受人尊敬的地位。
莉拉现在虽然有钱了,但她不会因此受到主流社会的尊敬,她资产的来源会令人嫌恶,而贫瘠的履历又会遭人忽视。
一个人在升腾,一个人在下堕,差别自然明显了。
04、宿命晨曦中的维苏威火山如深黛色的背景布,潮声中的鸥叫与渔人。
烟囱中的白烟升入白云,民居一如方盒。
由远而近,灰色与疮痍才显得刺目,房居之间参差错杂,全无章法,是贫乱的本色。
然街头巷尾的市井生活照样声声色色。
行人百态,车驾不绝。
剧集中对交通工具的还原道尽了意大利人的时代记忆。
除了满街乱爬的菲亚特汽车,还有黄蜂牌(Vespa)摩托车。
在1948年的老电影《偷自行车的人》中,罗马满城都还是自行车。
到了1953年的《罗马假日》,电影海报分明就是两位主角摩托车上的风姿。
他们骑的那台摩托,品牌正是“Vespa”。
自那晚不欢而散后,莱农对莉拉满怀怨恨,假期也不再找她,离开那片街区,上书店打工。
在书架后,她望见了自己的情人与情敌,尼诺和娜迪娅。
两人来找她看电影,莱农没时间,但是三人约好周末一起散步。
望着尼诺离去的背影,莱农不由冲口而出地说了声:“谢谢!
”在尼诺父亲那里受到的伤害,她感觉在尼诺那里都获得了弥补。
莱农心想,尼诺和他父亲真是一点也不像。
身材不像,面孔不像,动作、声音和目光也不像。
这无疑是一道讽刺的伏笔。
会像的,慢慢都会像的。
莱农周末躺在床上等尼诺时看的书是陀翁的《被欺凌与被侮辱的》。
皮诺奇娅上门给莱农送婚礼的请柬。
意外怀孕成为结婚的理由,这一点令人愉悦不起来,但即便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依然不断。
皮诺奇娅啼哭着抱怨斯特凡诺对妻子应有尽予,对自己却不够慷慨,让自己大失颜面。
那个时代,婚礼成为女性人生中少有的充当主角的场合,也成为女人之间相互较量的战场,因此皮诺奇娅虽然显得蒙昧可怜,但她的伤心并非没有道理。
何况今天,这种观念依然存在。
尼诺站在楼下招呼莱农(尼诺身后的小孩子在玩“跳房子”),两人用优美的语言交流几句,莱农急忙换上裙子和高跟鞋,扎好头发,关门时一个旋身,飞快地朝楼下奔去,喜不自胜的表情和“听听堂堂”的足音相得益彰。
我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小鹿乱撞”。
同尼诺说话时,莱农的呼吸都是急促的。
看着尼诺的眼睛,莱农情不自禁地向他靠近。
四目相对时,擦亮了一连串星星。
镜头巧妙地转到墙上,莱农的影子弯腰亲吻了尼诺的影子,如此素净、美好的吻。
镜头切回,原来那只是莱农内心的预演,莱农不及行动,尼诺一张口便刺破了她点滴凝结的勇气。
散步的时候,尼诺对莱农说,他认为加利尼亚老师有些教条,虽然他很尊敬老师,老师奠定了他的基本价值观,但他并不赞成老师的一些看法。
这可见尼诺是个有独立思维的人,并不唯权威是从。
尼诺给自己送报纸,陪自己散步,莱农本来都很喜欢的,但尼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加了一句话:“有可能的话,让莉拉也读一下吧。
”
这句话虽然轻盈,但掺在一堆具有同一性的语义群中,就显得有些扎眼了。
令人怀疑尼诺回到旧城区的真正目的。
尼诺告诉莱农,假期自己会去伊斯基亚岛,在一个朋友家度过。
他还热情地邀请莱农到时候找自己玩。
尼诺说:“我喜欢和你说话。
”这恐怕是因为莱农总是支持他,顺从他,总是甘当绿叶,衬出他的光辉。
他所谓的喜欢跟她说话,是喜欢自己说给她听,喜欢让她听自己说话,喜欢听她说出和自己一样的话。
两人相谈正欢之际,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从窗口望见尼诺的梅丽娜对着他疯狂地喊道:“多纳托!
多纳托!
”一声一声,声嘶力竭,锥心泣血。
梅丽娜将尼诺认成了他的父亲。
此时,尼诺的反应耐人深省。
他问莱农:“她在喊我吗?
为什么她喊我多纳托?
你觉得我长得像我父亲吗?
”莱农毫不迟疑地答道:“(当然)不像。
”尼诺又问:“你确定吗?
”这段对话是对先前莱农在书店外的那段心理语言的正面呼应,而梅丽娜的叫喊则与之反面呼应。
两人对尼诺相互矛盾的辨认是非常高超的文学笔法。
但更重要的问题是,尼诺为什么这么担心自己“像”他的父亲?
这里当然不是指相貌上的形似,而是指性格、品行。
尼诺对父亲是憎恶得无以复加的,这正由于父亲造下的那些风流债,尤其是多纳托给梅丽娜造成的深深伤害。
童年那一次搬家在尼诺心中一定留下了永久的印痕,父亲的卑劣行径带给他贻害终生的后遗症。
很有可能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憎恨父亲,鄙薄父亲,立誓今后绝不做父亲这种德行不配的伪君子。
但我们已经看到,尼诺在对待女性和感情这方面,大有问题,似乎在蹈父亲的老路。
而且他会问莱农那样的问题,正说明他对自己的认知缺欠甚巨,或许他在逃避认知真实的自己。
尼诺很复杂,我无法一眼将他看穿。
目前,我只能这么说:——如果他穷极一生的努力就是与攫引他变成父亲的反力相抗衡,这本已是终生的悲剧。
——如果他穷极一生的努力就是与攫引他变成父亲的反力相抗衡,却最终仍变成父亲,这更已是一个希腊式悲剧,一个你竭尽全力仍然无法避免的悲剧。
谁知道呢?
或许,父亲就是尼诺的宿命。
当他落荒而逃时,他心中的怯弱猛地浮现,迅疾将他淹没。
此时,我想请您找到第一季第七集,跳至第55:55的位置,这里是多纳托转身离开旧城区的细节。
之所以我会这样说,是因为我认为这是一组相互对照、呼应的细节。
莱农说,尼诺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
身材不像,面孔不像,动作、声音和目光都不像。
可是亲爱的朋友,请您仔细对照一下,他们的神情、步态、穿戴、表演,以及镜头表现他们的方法,真的不像吗?
但影像有可能故意误导人,我先不多做评价。
我只是觉得,他连面对这个可怜又痴狂的女人的勇气都没有——就同他父亲一样,又如何奢谈改造社会,改变世界?
莱农望着尼诺远去的背影,眼眶渐渐渗出泪来。
这个镜头和第一季第一集50:00前后,尼诺搬家时,镜头对童年莱农的拍法有点相似(那张广为流传的童年莱农望着将要离去的尼诺默默流泪的截图就出自这里)。
为什么这个男孩总让她哭泣?
因为她和梅丽娜一样,都错爱了一个人,爱上了一个爱不到的人,一个不值得的人。
也许,尼诺就是她的宿命。
令人惊绝的是,从第一季到第二季,“疯寡妇”这个角色,几乎不见墨痕,但竟先后闪映出莉拉和莱农的宿命来。
个人公众号:段雪生 豆列:细说天才女友
不要忘记“莉拉”。
01、进退毕业在即,莱农要为即将开启的职业生涯早作打算。
多年苦学,品学兼优,就为了此刻面对校长时的踌躇满志,然而校长三言两语便如冷枪寒箭,眨眼间令莱农跌回谷底。
莱农希望自己能留校任教,而校长对她的“期盼”不过是小学任教。
或许校长劝告她一步一个脚印并没有错,但校长的话中显然藏有潜台词,而这潜台词代表的又是顽固却畅行于世的阶级意识。
校长说,每个人都是几代人精益求精的结果,质的跨越是很难的。
这暗示着家庭出身、家族背景的重要性,阶级鸿沟的冷酷现状一语露出。
而莱农残留的方言口音只是无法在大学任教的借口而非理由,因为残余的方言口音并不至于影响教学能力的发挥,因此这是一种歧视。
方言指涉地域,方言歧视就是地域歧视,地域歧视仍然是阶级鸿沟的体现。
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北方人看不起南方人,因为城里人和北方人自视上流。
长沙方言中有一句刻毒的歧视用语“乡里鳖”,指一个人没见过世面。
倒也没错,乡里人是不如城中人见识的世面大。
但城市与城市之间也自有鄙视链,地区与地区之间又有鄙视链,东方与西方之间还有鄙视链,一环套一环,无穷无休,可笑可悲。
所谓阶级鸿沟有时候只是一种心理上的鸿沟,倒并不一定歧视者就真的居于上流,而被歧视者就一定居于下层。
也就是说,有的人,只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强。
“觉得”,很有意思,也很重要,有的人还真就靠这两个字撑活一生。
颜与财均难比肩黄教主,但我可以将我幻化为黄教主,因为我只需要我觉得。
校长的势利话语即可见当时意大利的社会风气与社会心理,社会关注的不是你自身怎么样,而是你出身怎么样。
不论校长还是同学,他们自我定位为大城市的知识阶层,而莱农只是一个出身南方落后城市的土妞。
你何德何能,轻易就要实现阶级跃升,成为我者中的一员?
如果你轻而易举实现阶级跃升,那么我者的心理优越感将焉附?
没有他者何来我者?
正因为有了你的粗鄙,才对照形成了我的高贵,因此阶级界线越明确越于我有利。
社会不公平往往于上层阶级有利,所谓社会不公平即上层阶级相对下层阶级或主观或客观——但最终一定被主观认可——形成的规则不等。
在不公平的社会中,上层阶级要么是规则的制定者,要么是规则的维护者。
而这一规则因为必然对他们更有利,所以是不公平规则,这一规则发出的是上层阶级的声音,而不是下层阶级的声音。
上层阶级通过这一规则向下层阶级做出约束、统治、裁决。
当然,上层的上层有更上层,下层的下层有更下层。
上层下层,本身就是俄罗斯套娃,并非一刀切为两分,这是阶级社会更值深悲之处。
晋身规则是这套算法中的一份重要脚本。
上层阶级身为利益阶级,共同瓜分从不公平规则中溢出的利益。
而不论利益是有限的还是无限的,只要有更多人参与瓜分,单位利益理论上就会变得更少。
因此保证利益阶级人数的有限,是利益阶级永远的选择。
利益阶级内部通过婚姻、生育新增的利益人员都是相对容易被接纳的,因为这些新增人员与原有利益阶级之间有紧密相关的血缘纽带。
血缘是家族基因延续的线索,基因延续才能保证自身利益的永续,因此这样的利益人数增加对本利益阶级的每个家族都有利,也因此这样的利益人员增加方式会被轻易地接纳。
但阶级跃升——更下层阶级成为更上层阶级的成员——就很难被轻易接纳了。
道理简单之极,因为对利益阶层来说,你与我毫无瓜葛,却要从我的利益拼盘中分走一杯羹,我凭什么乐意?
而且从根本上来说,利益阶层的溢出利益,就来自于维护阶级鸿沟,他们当然要紧守住这条鸿沟,令它不可弥合。
因此,下层阶级想要跻身上层阶级的努力定会受到上层阶级的强力排斥。
当然,这里谈的是通识与主流,因此不求说理的万全无漏。
事实上,无论你高低贵贱,一旦你对所谓阶级的概念不屑一顾,阶级理论对你已经失效,它不再能将你囊括在内,因为你不再是它的样本,你已经处在这套观念体系之外。
看似矛盾却辩证的是,阶级社会既是事实层面的阶级社会,也是心理层面的阶级社会,个人想要突破之就不应该继续循这条轨道前行。
但莱农还没有想过要从自身超越它的可能,因此观念革命将会继续践行。
走在这条阶级轨道中的莱农,一如满心准备怒放却被一场寒霜当头痛打的花苞。
她的心灰了,便觉得身上衣服的光彩也褪了。
而那烙印着阶级和出身的语音成为她更深的禁忌。
这比因为自卑而沉默寡言更可怕,因为她回避的已是语言本身。
她怕的不仅是他人的眼光,还有那些滋养她、归属她的事物。
语言、乡土,是我们的根和血脉,它们定义我们、哺育我们,让我们不论漂浮多远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那永恒的坐标,这坐标令我们永远不会因失去方向、失去身份而迷惑。
因此,语言和乡土已经内化为我们身体珍贵而稀有的一部分。
而莱农在否定甚至憎恶自己的语言和乡土,亦即她在否定和憎恶自己。
自我否定的话,还怎么可能自我建立?
走在校外街头的莱农与自己的同学之间发生了一阵对视,看对视的戏码看的就是目光。
目光是有趣的东西,目光中可以发射出蘸裹着傲慢、轻视与嘲弄的上流气味(同学),目光中可以流露出卑微、胆怯的弱者气味(莱农),目光中还可以喷涌着愤慨、正直的仁者气味(彼得罗)。
彼得罗虽然像一只笨拙的鸭子,却是不可貌相的世家子弟。
但独处的彼得罗与那些华而不实的同学不同,他能看见莱农内在的学问和天才,当然还包括莱农外在的美貌,因而他爱她,这爱甚至带着崇拜。
普遍存在的阶级意识,在他身上并不存在。
彼得罗为自己未能捍卫莱农的名誉而道歉,但卑弱者自身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值得捍卫的名誉。
这就是上头强调过的,因为莱农自己就走在这条阶级轨道之中,她还没有反思过这套规则和规则背后的潜意识。
从彼得罗这里,莱农初次了解出版这件事,成为后续莱农出版小说的引子。
两人还聊了一下古罗马诗人贺拉斯,这是莱农毕业论文的主题。
从莱农一路所学来看,莱农的专业是西方古典文学,这样的专业客观上便会奠定她的文学功底,因此她后来偶成的文学作品并非那么偶然,也并非只得益于莉拉的启发。
说到底,莱农还是太过妄自菲薄了些,她看不到自己的出色,才会一直卑微而敏感地活着。
老年莱农的画外音频频在暗示我们她多么平庸,实则我们不要被她骗了,那只是懵懂未醒的青年莱农对自己错误的定位。
复活节假期,莱农无法静心写论文,因为更大的现实如同一床十九世纪的旧被褥,闷住了她:为了逃离那死水般的乡土社会,她如履薄冰,好歹越走越远。
可是现在,她面临的命运是所有努力被一掌拍散,她必须买一张返程的火车票,重回那不勒斯,做一个小学教员,重履奥利维耶罗的命运轨迹。
她忆起弗朗科对她的鼓励,他曾是她生命中的主心骨,而现在她只是一团软绵绵的肉体,她感到丧失之后的悲伤。
但转眼之间她又开始怀疑,和弗朗科在一起的日子真有那么美好吗?
是不是存在自我美化?
那些屈辱、厌恶、痛苦、强迫可曾稍减?
为什么会自我美化?
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学会独立自主?
是不是连最幸福的时刻也经不起仔细推敲?
她发觉了其间的矛盾和辩证。
一股书写的冲动驱使她坐到书桌前,将自己思想的冲突诉诸笔端。
此时我要问一个有趣的问题,莱农的新识新知是自发自生的吗?
请注意,莱农的思想触及的还是一个关于美的思辨。
美就是美吗?
美有没有外在与内在之分?
若有,美的外在之下会不会隐藏丑的内在?
海岛星夜之下,众人沉醉于良辰美景之时,只有莉拉好似漫不经意地说:“我看到的只是在一潭沥青中闪烁的碎玻璃片,我感到害怕。
”这触发了莱农对美的重新审视与定义。
对美的真伪、表里的思辨延续到莱农与多纳托发生关系的夜晚,在毕业答辩时由莱农总结陈辞。
此刻,莱农将这个问题与自己的人生、追求、价值观都结合起来,发出更深刻的追问:什么是幸福?
我幸福吗?
幸福是活在他人眼中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
幸福是完成父母的期望还是完成自己的梦想?
幸福是遵照社会准则活着还是遵从内心而活?
幸福由他人定性还是自己定义?
发问即思考的开始,当一个人开始对自己发问,思考开始了,新的生命亦从旧的躯壳开始萌发。
不只是莱农会思考这样的问题,每一个对自身发动认知革命的人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什么是幸福?
什么是美?
美会不会发生变异?
美会不会为人利用,经人曲解?
美与丑会不会孪生抑或媾和?
美既为美,又为何会为丑玷污?
在初作亦是绝笔《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出版后,林奕含在镜头前做过一次透彻的自我陈述。
这段十几分钟的自我陈述逻辑密度与力度相当之大,她对语言,对美作出层层发问,层层作答,其深刻足以令人深省。
我想将这段视频资料分享给同在发问,同在作答的朋友。
(林奕含自我陈述)02、爱恋二十天后,莱农的自传体小说完成。
但她并不能判断这部作品的价值,她只感到一种舒喟的畅快。
彼得罗邀请莱农与自己的家人共餐,餐桌之上,彼得罗一家人展开热辩,彼此观念有别,却始终风度谨然。
为免露怯,莱农选择默然不语。
比萨学院的校长出现在侧,对彼得罗的父母恭敬有加,却有意无意忽视了莱农的存在,也许他真的没有注意到莱农,因为他不会相信莱农会坐上这家人的餐桌。
相比较而言,他“只配”站在一旁,弓腰哈背,而对方并不为其谄媚所动。
这就是阶级意识的讽刺之处,也是为什么我说,阶级社会也是心理层面的阶级社会。
希望获得认可的心理短暂消灭了自卑导致的沉默,莱农终于张口批判了二战中美国对日本本土的核子轰炸。
这一观点应该与她阅读罗伯特·杨科的《广岛第二天》有关,这是一本她带到伊斯基亚岛上的书。
但莱农的观点仍然停留于模仿,她一直以来的人生就是持续不断的模仿,模仿莉拉,模仿尼诺,模仿玛利亚·罗莎,模仿到自己仿佛成为他人的赝品。
当彼得罗的父亲提出愿给予帮助时,莱农似乎是希望得到帮助的,但彼得罗认为她不需要,替她挡了回去。
彼得罗对莱农的爱是毋庸赘述的,值得琢磨的是莱农主动对彼得罗的亲吻。
莱农爱彼得罗吗?
如果爱,这爱与对弗朗科的爱有没有区别?
要知道,莱农对弗朗科的爱解释为依恋更为合适。
莱农在同弗朗科分别后的心理语言有这样一句:“我从未觉得他是我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仿佛当初成为恋人时,她就清醒地知道自己对弗朗科的感情并非只是爱情这么简单。
此时莱农对彼得罗的感情又岂会简单?
但这里只会分析心理,不会附会阴谋论。
莱农不至于用卑鄙的手腕,企图借力彼得罗家的高枝,纵然她希望得到帮助也只是人人皆有的正常心态。
应该留意的是,莱农是否在拿彼得罗替代弗朗科,也就是说,她是否在重新寻求一根值得托付和依恋的主心骨。
这本无可非议,所谓爱情或多或少有此成分,无论古人今人。
爱情的不可解释,不在于它不可解释。
它不是太过单纯浓烈以至于不可进一步分解,而是它太过复杂多义以至于任何解释都是一种偏义。
莱农和彼得罗的感情应该在第三部还有更多展现,目前说到这个地步我想已经足够。
莱农以满分成绩完成学业之后,她与彼得罗的约会也已持续了一段时间。
彼得罗询问莱农如何定义他们的关系,莱农是恍惚的,她说不知道。
她没有说谎,正因她对爱情没有清晰的定义,正因她将爱恨离合的权利都交付他人手中,所以她对此没有主见。
简而言之,莱农自己还不是自己的主宰。
边界感的未健全源于她自我的未健全,她并非不负责任,而是将权利完全让渡给了对方。
没有权利,何来责任?
交换礼物时,彼得罗送给莱农戒指,莱农送给彼得罗小说手稿。
也只有当心中不可企及的男性如此明确示好,自卑的莱农才敢明确了这份恋情。
但名门俊杰彼得罗即将奔赴都灵的大学,而失意的莱农只能回到无法逃离的那不勒斯。
莱农对这份爱情不敢寄予更多奢望,但彼得罗坚定给了她力量。
比萨斜塔下的吻,宛在暗示这份爱情,看似失衡,实则平稳。
03、作品重回那不勒斯的火车上,莱农眼前的风貌先行暗淡下去。
这里有的是抽烟与酗酒的男人,耗尽精神的女人与她成双成对的孩子。
人们衣衫陈陋,言语粗鲁,满面苦楚。
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不想面对的一切,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接受的事情。
但那不勒斯一直在起变化,贫民区也终于起了变化。
绿茵茵的公共汽车开入拱桥,车轮下是敞阔的柏油马路,巨型丝袜广告屹立在前,更远处脚手架与塔吊林立。
“要想富,先修路”,交通是重要的经济区位因素。
而女性广告吹来的是开放的新风气。
被父亲带着满大街遛的当头,莱农再次瞧见了旧乡亲的现状。
莱农和莉拉的父亲费尔南多远远打了个照面,费尔南多胸前系挂着脏兮兮的袍子,看见学成归来的莱农,羞耻地低下头去。
索拉拉已经将鞋转移到工厂生产,费尔南多可能已经失去城区的工作,回到贫民区来重操小作坊了。
人们纷纷望向本区第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学毕业生,眼中赞赏、玩味、审视、漠然、迷惑,无所不有。
然后莱农看到了肉食店门口的斯特凡诺和艾达,艾达手上还抱着一个孩子。
莉拉呢?
莱农瞪大双眼,自知剧变已生。
回到家中,莱农听母亲转述的八卦,而母亲听来的八卦又早经旁人几道转手,事实已经变成段子。
对莱农的婚姻父母并不懂得多少,但既然女儿已经自立,她的事便不再多管,欣然于她给家庭带来的荣耀就好了。
奥利维耶罗老师离世,老师临终前托人寄来的包裹中,有莱农小时候的成绩单,还有那本《蓝色仙女》。
老师将它寄给了莱农,但老师是寄给莉拉的。
手绘封面用色与造型均似梵高风格,这不太可信。
自发地像梵高这样画星星,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其背后是观看与呈现观念的双双改变,但不必提它。
那篇小故事的字行间,满是老师赞叹的朱批,原来老师是很喜欢这个故事的。
更令莱农蓦然惊觉的是,是莉拉启发了她的写作。
小时候,莉拉的大脑就异常活跃,现实的素材在她脑中勾连、想象、变形,成为攫人心神的故事。
比如莉拉故意讲阿齐勒吃人的故事恫吓莱农,比如莉拉用她敏锐的眼睛捕捉到现实中索拉拉与卡拉奇的明争暗斗,还原出阿齐勒被杀的情景。
后来的《蓝色仙女》又很有可能是莉拉阅读《小妇人》之后的浪漫想象。
再后来,莉拉的写作并未中止,那些笔记本记载了她辍学以至婚后的经历与成长。
如果莉拉是那个说故事的人,那么莱农无疑就是那个听故事的人。
莉拉对莱农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莉拉的经验与思想,想象与能量,好似脉脉静流,汇积、容蓄在莱农的心池。
当莱农的经验与情感也累累厚积,内心与现实的矛盾疯狂对撞,终于心池堤决,开始汩汩冒腾、滚滚流淌。
于是莱农的自传体初作下笔成书。
莱农认为莉拉那几页文字是她整部小说的秘密核心。
岂止呢,莉拉的生命也是莱农生命的秘密核心。
彼得罗来信,莱农的小说受到他母亲的青睐,打算将之出版,莱农喜悦不已。
彼得罗只是认为其中有些部分“有点过火”,委婉建议删去。
打完电话之后,喜悦被复杂的情绪取代,她不可避免地想起给予自己最多灵思的好友。
凝立,远眺,时光仿佛回到童年。
破败的大楼,灰尘的大街,两个小女孩依偎在石椅上,多么用心地阅读,那本《小妇人》已经翻烂了。
然而汽车穿行,商店招牌簇新,整个环境其实早非昔时。
忽然,女孩们起身,奔入人群、巷弄,一闪,不见。
莱农知道,自己必须找到莉拉,因为莉拉对她的生命是多么重要。
莉拉是她的源泉,莉拉是她的动力,莉拉是她的勇气,莉拉是她的导师。
04、新人莱农找到清楚莉拉下落的艾达,现在她是新的卡拉奇女主人。
她也开始做和莉拉在这个家的时候相同的事,请莱农喝咖啡。
这样的雷同仿佛在将无数家庭女性碾平在一张纸上,失去面目,失去性格,成为同一个人。
艾达似是相当自得于自己能将莉拉取而代之的,大谈自己的英勇往事。
在艾达甚至其他女人眼中,莉拉自然是贫民区最出挑的女人,虽然吉耀拉嫁给了索拉拉,但莉拉可以无法无天,吉耀拉却要看店,而且男人们关注的都是莉拉。
从艾达的角度而言,取代莉拉自然值得自负,但她不会理解,其实莉拉根本不想跟她争。
艾达将自己上位豪夺之事视为勇敢、新潮、真爱之举,但她也不会理解,莉拉对爱与自由的追求。
莉拉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艾达,她能感到艾达对斯特凡诺的爱远超自己,因此她选择避让。
但斯特凡诺暴打了艾达一顿,这时艾达才对莉拉生出同病相怜之苦,两人坐在一起喝甘菊茶。
如果艾达能够理解莉拉,就不会夸小里诺长得像斯特凡诺。
莉拉离家之事是不可能瞒过谣言的耳目与唇舌的,外界一定在传莉拉婚内偷情,带回来一个野种。
因此艾达强调小里诺是斯特凡诺的孩子,的确是在恭维莉拉。
但人们都不知道,顾及颜面的只是斯特凡诺,莉拉根本不想隐瞒这一事实。
艾达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怀孕的事说了出来,她不期待莉拉的宽容,却不曾料想会得到莉拉的谅解。
莉拉知道单身女人养育孩子的不易,她抱着巨大的同情心,和对人生、婚姻更通达的理解,友善地对待艾达。
斯特凡诺得知艾达怀孕之后,瘫坐在沙发上,望着艾达隆起的肚腹,这不是他想面对的一切。
他想拥有的是受自己支配的女人与婚姻,一个不行,就找另一个,但婚姻的表象必须维持住。
法律上没有离婚的条文,因为离婚是一种耻辱。
但现在,他连表象也无法维持住了。
莉拉带着孩子,一文不取,干干净净,离开了这所房产,莉拉实在是思想与行动高度统一的女人,她始终践行她自己。
艾达将莉拉的地址交给了莱农,她还特意嘱托莱农告诉莉拉:自己并没有拦着斯特凡诺去看孩子;索拉拉很危险。
艾达的善良、可悲、可怜,都在这里了。
这时,孩子醒了,艾达叫她“玛利亚”,这是斯特凡诺母亲的名字,斯特凡诺找到了一个顺从自己的女人。
艾达苦涩地一笑,起身去照顾孩子,她并不快乐,她只是另一个牺牲者。
05、蓝色莱农寻往莉拉的住处,一个比原来的街区更贫陋的地方。
如果你敏感一点,一定能发现这一集的莱农与之前的她在气质上悄然变化。
不单在于她开始更为成熟的装束——短发、大衣、提包、高跟鞋,更在于她挺胸健步,在于她高声怒斥下流的乘客和这座“死性不改”的城市。
这是莱农自身的质变,但也是为了使莱农与莉拉之间产生戏剧性的对比。
莉拉当然不会马上就出现,这是蓄势的文法,但莱农先看到了莉拉的生活环境,我们对莉拉如今的处境已产生不安的预感。
穷街陋巷,断壁残垣,灰暗的屋顶。
滞留街边的孩群,工厂区的废烟上接云层。
那不勒斯改变了吗?
那不勒斯改变了,但更多的是不变。
令人略觉欣慰的是莉拉的小家经营得齐整、温馨。
恩佐睡在外边,莉拉母子睡在里间卧室,更重要的是小里诺健康活泼。
房东老太太对索卡沃家的点评又是横绝一笔,令人后怕。
若莱农与布鲁诺相处时没有尼诺和莉拉在场,会发生什么?
索卡沃灌肠厂,脏乱、血腥、粗放的所在,待宰的猪只,冒犯的门卫,笨重的活计。
门卫说莉拉在剔骨间,剔骨的工人告诉莱农莉拉在搅拌室,要么也可能在灌肠间。
换来调去,莉拉在工厂也还是无法与人和睦相处。
剧中莱农感受到的时间跟我们一样漫长难捱,这细细塞掖进冗长时间的细节不断铺垫莉拉令人忧虑的现状。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身影,正吃力地将肉块搬进推车。
那一刻,莱农的心收紧。
而莉拉憔悴的脸上旋即绽出真挚的笑容,朝莱农走来。
莱农马上告诉莉拉自己的小说将要出版的事,莉拉低头缓慢地亲吻了莱农的手,并祝福她。
莱农的眼中流露出倾诉的欲望,但她没有将小说的内容说出来,也没有将心中的秘密说出来——是你驱动了我的书写。
布鲁诺的品行从莉拉口中再次得以印证。
莱农告知莉拉奥利维耶罗的死,莉拉只是转头快步走开,以冷漠封闭真实的内心。
当莱农提及《蓝色仙女》时,莉拉已经忘记了这篇作品。
她佝着背,双腿跨坐着,双手绞叉着,用拳头承接肺中的咳嗽。
莱农将《蓝色仙女》拿出来,肯定莉拉的天才,并终于将自己创作的秘密核心向好友道出。
但莉拉已经不承认自己的天才,她将自己降格在平庸的泥沼,看起来真已认命。
但即便平庸的莉拉身上也会不经意露出希望的裂缝,有如云翳的金边,有如面前这盆在她蓝色工装之上跳跃的熠熠火光。
恩佐在学计算机语言,而莉拉在陪他学,这是一件走在时代前沿的举动。
但莉拉对恩佐没有强烈的情愫,她说的是“喜欢”,但不是“爱”。
她还记挂着过去的情爱吗?
临别,莉拉用力地抱住莱农,紧闭的双眼渐渐苦涩,火光隐没在她糙粝的面容。
莱农的双眼也闭着,整洁的头发,精致的妆容令她显得祥和,火光平静地在她脸上敷匀。
此刻的情谊再次凝固,她们谁也不想离开谁。
但含情的目送饱含再多深情,也无力扭转背道相去的事实。
你身登云梯,我身陷泥涂。
就像小时候那次同读《小妇人》之后的分别一样,命运在此早已背转,我当时将这组正反切摄命名为“命运的分裂”。
虽然我们不相信宿命,但是我们也相信宿命。
Where We Belong - Max Richter 莉拉随意翻过几下,将《蓝色仙女》投入火堆,大步离去。
一个天才的文学家,永远地死了。
蓝色仙女,杀死了蓝色仙女自己。
当莉拉的《蓝色仙女》烧成灰烬,莱农的著作诞生,一死一生,死中孕生,画面的承接道出两者间的息息相关。
神色紧张的莱农坐发布会上,对自己的作品并无自信,尽管主持人卖力地宣讲这部书有多么出色。
在座有学者对莱农的作品提出负面批评,认为其题材老套,不过是诉苦文学而已,更将她书中对性事的直述归结为商业化的淫秽笔调。
根据他的评语,我们也从侧面得知了莱农书中写了什么,彼得罗顾虑的是什么,而且我们确证这部小说是自传体裁。
刚入行的莱农被贬损得几乎哭出来,却无力为自己辩驳。
此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挺身而出的是留了一部切·格瓦拉式髭髯的尼诺·萨拉托雷。
他痛骂那名学者身上守旧的教会习气,对着莱农高唱赞歌。
视点在两人之间绵密切换,彼此在对方眼中愈加迫近,“八只眼睛”脉脉含情。
噗嗤一声,莱农抑不住内心的春声。
黑场,片尾画幕进,颜色是莉拉身上饱满的工装蓝。
而这种蓝,实则就是高贵的宝蓝。
即便堕入灰尘和泥淖,莉拉永远是作者慷慨讴歌的蓝色仙女。
蓝色,是本剧贯穿使用的一种服饰颜色,莱农与莉拉均穿过,但风格对照强烈。
大多数时候,穿着蓝色的是莱农,总体而言,她穿蓝色时是静谧、娴雅,富于希望的,这正是莱农的人生道路呈现给人的感觉。
而莉拉在人生的两度转折时期也离不开蓝色。
在辍学后与结婚前一段前途无着的苦日子里,她穿着一身灰蓝;在离家出走,沦落在苦力工厂后,又是一身代表工人无产阶级的工装蓝。
但如前所说,这也是高贵的宝蓝。
莉拉灰扑扑的蓝色,实则是深藏在灰烬里,从冷焰中升腾的希望。
(对蓝色的解读,诸位也可以看看“lilypear”在豆瓣的一篇剧评《尾声中的颜色 | 谁会成为蓝色仙女》)莉拉的人生是一路辛酸一路挫磨,看上去总在往地狱深处降堕。
但从历史的高度来看,莉拉的人生有着如琥珀般珍贵的价值。
女性走向现代的历史进程,写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奋进凯歌的“埃莱娜·格雷科”,一个是奋争败亡的“拉法埃拉·赛鲁诺”。
这两个名字合起来,才是一部完整的近现代女性史,缺一不可。
让我们简单粗暴地说,没有莉拉,何来莱农?
没有倒在黎明前的血泊中的莉拉,何来冲破黑暗走向现代的莱农?
用一个象征性的修辞句,莉拉之后的女性,都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莱农。
是的,你也是。
终有一日,纯净、明亮的蓝色旗帜将飘遍全球,那时候,请别遗忘,那是一身灰蓝的莉拉从灰烬中升起的。
I Will Not Forget You - Max Richte附感谢尽心译制的弯弯字幕组,感谢用心阅读的读者。
请继续关注我对其他作品的点评,让我们将“细说”进行到底。
影评均首发于公众号:段雪生
《我的天才女友》原著有多好看呢,几乎把女性友谊中各种隐秘的心思写尽了。
失去了文字的心理描写,HBO的剧版依然非常细腻地还原了种种暗潮汹涌,让我在观看的过程中也因为十足的张力而着了迷。
第二季的第四集正好拍到莱农、莉拉、皮诺奇娅三人去海边度假。
看原著的时候只是一味往下读情节,直到看了剧才又重新回想起来,这一段有众多矛盾浮出水面,非常值得解读。
莱农一到沙滩,就开始暗自寻找尼诺。
直到尼诺从海里走出来,本来在和尼诺母亲交谈的她便愣了神。
当尼诺走到她身旁,没说两句话便若无其事地提到“那不是莉拉吗”,这里莱农就已经开始慌张了。
出于对莉拉的嫉妒也好,说是未卜先知的直觉也好,喜欢的男生注意到了那个一直以来在众多男人眼中都很迷人的女友,总归是让人感到不安的。
于是莱农忍不住强调“周末的时候他们的丈夫也会来”,尼诺没有再接话,只留下了一个地址递给了她,便扬长而去。
镜头转到莉拉,她在海里眺望着尼诺离去的方向,然后回过神来,继续游泳。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三人之间的关系走势就一目了然了。
作为一个女性观众,更是能够体会到这种微妙的气氛——在有好感的异性面前,同性之间总免不了忌惮三分。
第二天,莱农来到尼诺说的地方,在海里教莉拉游泳,尼诺和他的朋友布鲁诺从沙滩的那边出现。
再加上皮诺奇娅,这时候五人便正式聚齐了。
布鲁诺要和皮诺奇娅去买椰子,邀请莱农一同前往,莱农看了看剩下两人,自然不愿走开。
留下来的莱农和尼诺聊天,尼诺开始了习惯性的高谈阔论,莱农在喜欢的男孩面前,也只是沉默附和。
莉拉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加入了其中,质疑,反问,像她以往那样尖锐地批判。
然后留下一句“我也去买椰子”了便转身离去,尼诺看着她的背影,回过头来对莱农说:“她真是被耽搁了,好遗憾啊。
”我想任何一个女孩看到这里,就已经隐隐开始感到心酸了吧。
即便和喜欢的男生坐在一起的是自己,却并没有成为谈话的主角。
就连女友退场了,对方的评价里依然是在为她没有得到教育感到可惜。
尽管如此,尼诺的一句“我很高兴看到你来了这里”,也还是哄得莱农面露喜色。
回到房子里的莉拉,向莱农借书看。
莱农突然警觉,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在找书的时候,还细细挑选了一番,拿出她认为最浅显易懂的戏剧集递给莉拉。
莱农看着莉拉专心看书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有好几年没看书了,为什么现在又重新要开始看了呢?
”她当然察觉到了为什么。
就像她怕莉拉吸引了自己最喜欢的男生一样,也怕她因为看了好书而突飞猛进,让自己的优势荡然无存。
所以后来当莉拉把新借的书还给莱农的时候,莱农没忍住爆发了:“你拿书的话,要先跟我说一声。
”然后终于问了出口:“你怎么忽然又想看书了?
”莉拉察觉到了她的阴阳怪气,干脆说“关你什么事”。
关于尼诺,两个女孩什么也没有说,但已经开始暗中较劲了。
第二天五人再次来到沙滩,有个细节很有意思:莉拉涂上了口红。
真是妙啊,女生在有好感的异性面前,总是会“颇具心机”地打扮一番。
布鲁诺和皮诺奇娅作为配角,自然又是先退场买椰子了,留下三人的修罗场。
莉拉暗自看着书,尼诺趴下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瞟了她一眼。
紧接着,莉拉便起身开始找他讲话,问他有没有去过剧院,然后就着书里的内容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而可怜的莱农本人又沦为了背景板,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交谈。
尼诺提起这本书,问莉拉能不能借给他看看。
看上去是这本有意思的书引起了尼诺的兴趣,莱农当然要赶紧澄清“这是我借给她的”,才勉强把尼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然而没两句话,尼诺又开始转向莉拉,想要明天继续聊聊。
莉拉拒绝了之后,莱农再一次强行介入:“那我们见面吗?
”尼诺先是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又说:“真抱歉,我刚想起来明天我也不行。
”天呐,作为无辜观众的我本人都心碎了一地。
等到尼诺走了之后,莱农开始把怨气撒到莉拉身上,让她不要把自己的书带到沙滩上,会沾上沙子。
到这里,莱农的嫉妒心开始正式爆发。
接下来的情节转向了皮诺奇娅,也是很有意思的一段。
皮诺奇娅在房子里看布鲁诺送的书,翻着翻着开始生起了闷气。
紧接着下一个镜头,就是她的丈夫里诺和莉拉的丈夫一起提着行李到来。
里诺试图亲吻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别这样,你太粗俗了!
”本观众在场外又忍不住拍案叫绝,连配角都开始觉醒了。
有了绅士又有趣的布鲁诺做对比,皮诺奇娅终于察觉到自己的丈夫是多么的暴力、粗鲁、没文化,又怎么可能不对现状感到不满呢?
里诺强忍着被冒犯的怒气,提着行李上楼了。
镜头聚焦在留在餐厅的两人:里诺和莉拉的母亲农齐亚,以及莱农。
农齐亚说起两人的冲突,也只是草草以“怀孕了就是这样”来解释。
然后说:“女人一辈子就是这样,有时候挨打,有时候受宠,我丈夫也是这样。
”就是这样愚昧的上一代,才让悲剧不断延续下去。
皮诺奇娅开始觉醒了,可那又怎么样呢,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肯承认。
只是无端发着脾气,说待不下去了。
她只是怕再多待一段时间,她会更沉迷于这样轻松自由的生活,然后再也没办法回去了。
她自然是没有放弃原来生活的决心,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为什么不满,只是逃避着这种情绪。
而莉拉在一旁冷眼旁观,似乎早已心知肚明了。
之后还有一个情节,再次表现了里诺的大男子主义。
因为妻子在饭桌上闹脾气离席,里诺终于也爆发了。
对于这样在众人面前不给自己面子的妻子,里诺开始冲她大吼大叫,摔东西,甚至怪罪于妹妹莉拉身上:“如果是你的错,我会打破你的脸。
”在里诺眼里,和妻子的感受相比,当然是自己的自尊心更重要。
如果妻子不听话,就用暴力解决,就和他们城区里任何一个男人一样。
当然,看完全原著就会发现,这系列的书里压根就没几个好男人。
而如果要评选渣男排行榜,尼诺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有口皆碑,童叟无欺。
最糟糕的大概是,他渣又渣得让人欲罢不能,别说是不谙世事的青春期少女莱农了,据我观察,场外大多(女)观众也都是清醒地沉迷着。
想要抓住却又总是猜不透,你感觉到他好像漫不经心的,冷不丁又给你颗糖,让你欢欣雀跃,小鹿乱撞。
突然亲吻莱农的脸颊然后再看着他在其他女生身上故技重施(其实就是为了亲莉拉而欲盖弥彰吧哼)。
然后借故再去亲莉拉为什么看了这集之后有这么多感慨呢?
大概是让我想起了原著里莱农的一段自白:“这个世界上的每样东西都生死未定,都充满了风险,那些不接受风险的人,那些不了解命运的人,在角落里日渐衰落。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我没能拥有尼诺,而莉拉能够拥有他。
我不能追随那些真实的感情,我无法使自己打破陈规旧矩,我没有莉拉那么强烈的情感,她可以不顾一切去享受那一天一夜。
我总是落在后面,总是在等待,而她总是去主动获取她想要的东西,让她激情的东西,她总是竭尽所能,根本就不害怕别人的鄙视、讥笑和唾骂,也不害怕挨打。
”就是在这集之后,莉拉和尼诺开始产生了羁绊,莱农也与自己朦胧的初恋渐行渐远,以至于成为了她大半辈子无法开解的心结。
而屏幕前的我,也不免代入其中,唏嘘了一番自己作为莱农的那些年。
只要一想到怀孕,我就恶心!
01、身体与目光在景与人均灰头土面的贫困街区,衣裙合宜、身躯修直的莉拉明目张胆,昂然穿行。
阳光点亮她皮肤的白皙,额上那一领杏黄色头巾令她的气质如在云间,全不似在尘土间穿行。
这样的衣装与气质,分明令人想起《麦瑟尔夫人》,两剧所在年代同期,可麦瑟尔夫人那是在纽约城,这里只是那不勒斯一座贫民区。
在第二集开头这个一分钟的镜头中,画面的主体便是莉拉,请看她穿行而过的景深之中,人们不论男女,不论室内室外,都因她而开小差了。
或许,应该更明确直接地说,画面中的主体,就是莉拉美妙的身体。
并不需要台词的暗示、明说,但电影镜头本身就是语言。
所以其实在第一个镜头这里,已经呼应了标题“身体”。
并不难发觉周围女人眼中的惊奇,男人眼中的欲望。
但他们只是背景的一角和画中的一瞬,并不言语,代替他们表达内心声音的是莱农。
可发出这声音的却又既不是那些无名的脸,也不是莱农。
是传统在说话。
无数信奉这传统的人类的集合和流衍,就是活着的传统。
这传统在说:已婚女人应该待在家里做家务,好生伺候老公,赶快生孩子,浓妆艳抹、招摇过市是大违妇道的。
但咒骂、规训的同时,女人在嫉妒她的身体,男人在垂涎她的身体。
但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她的风采,让所有人看见她去找马尔切洛,让流言和风声尽情传到斯特凡诺耳中,让他生气,让他发怒。
莉拉就活在传统的淤泥之中,自然知道传统。
她招摇过市,出乎对斯特凡诺的愤怒,却落在对传统的抗辩。
莉拉高声跨入索拉拉酒吧兼点心店中,两个一闪而过摹写牌客、酒客目光之灼热、污浊的镜头堪称传神。
莉拉在店中言语落落,顾盼自如。
马尔切洛像条黑溜溜的耗子从帘后钻出来。
米凯莱已有吉耀拉,但对莉拉和莱农调笑频频。
无疑,在莉拉面前,索拉拉兄弟的双眼依旧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莉拉成功掠夺了他们的关注。
我总是被莉拉所折服的一点,在于她对人心的掌握与摆布。
在点心店这场戏中,莉拉并不是大马金刀把自己漂亮的身材一晾就完事,她还巧妙周旋,在索拉拉两兄弟间牵引出一种离奇的张力。
她要找的人是马尔切洛,从她走进来后站立的位置、面对的方向、眼神的焦点,都可以看出。
基于她报复斯特凡诺的目的,她也理应如此。
但她并不和马尔切洛过分热乎,有意冷着他,转脸同米凯莱多说话。
马尔切洛却无法自主地被钓着,忍不住主动跟她搭话,承诺要帮安东尼奥。
临了,马尔切洛还不让莉拉付钱。
莉拉淡淡推辞一句,就听任由之了。
这么做的时候,她怎会不知,斯特凡诺知道之后会有多恼火。
但她光放火还不够过瘾,偏要火上浇油。
米凯莱提及马尔蒂里广场裁缝店中莉拉那张婚纱照,他想将它放在市区新开的鞋店里装潢门楣,引徕顾客。
这家店是三家合开,赛鲁诺家供货,卡拉奇家出资,索拉拉家给予店面。
婚纱照之事,和皮鞋事件类似,实在又是一件斯特凡诺任意践踏莉拉尊严的事件。
当初马尔切洛要莉拉做的皮鞋,斯特凡诺就给了他,换来与索拉拉在皮鞋产业方面的合作。
因为没有索拉拉襄助,就拿不到市区的店面。
现在显然是米凯莱又向斯特凡诺索要莉拉的婚纱照,而且从米凯莱对鞋店如此上心可见,两方定在争夺鞋店的控制权。
斯特凡诺没有马上答应,并非出自对莉拉的维护,而是将婚纱照当作争夺鞋店控制权的筹码,待价而沽。
米凯莱见斯特凡诺不答应,于是直接找照片的主人莉拉,说服她同意。
小事并不小,反映的是资产恶霸账面底下的交媾与争端。
斯特凡诺婚前婚后许多事都瞒着莉拉,却又不断在做损害莉拉的利益甚至侮辱她个人尊严的事,莉拉愤慨不已,但她没有发作。
她拒绝了参与这她本就无法做主的事,让米凯莱还是找斯特凡诺商量好了。
马尔切洛跑出去向莉拉解释,当初并非自己索要的皮鞋,而是斯特凡诺和里诺给他的,与自己无关。
他的前半句话我完全可以相信,但说事情与他无关,那就太可笑了。
他可以拒绝接受那双皮鞋,他可以不去婚礼现场。
但他接受了,穿上了,去了婚礼,当着莉拉的面秀了出来。
马尔切洛这段解释还有个作用,它与度假路上斯特凡诺说的话正好矛盾,拆破了斯特凡诺的伪装。
但莉拉对这些男性造作的说辞已经不屑一顾,即便说出的是事实也全无意义,因为他们走近来解释,不过证明他们心中怀着别样的意图。
望着莉拉转身绝尘而去,马尔切洛不甘和愤懑的表情同恩佐眼中的温柔和祝愿恰成对比。
诸位,什么叫欲望?
什么是爱情?
马尔切洛和恩佐的脸就是答案。
开头这段故事之中,我还希望大家注意到的一点是,有多少人用自己的目光注视了莉拉的身体?
来往行人、店中酒客、索拉拉兄弟、莱农、索拉拉女主人、吉耀拉、恩佐,无一不对莉拉的身体投来目光。
这些目光,自然各有不同。
要知道,目光和身体并非关键,重要的是身体的象征性与目光背后的话语。
粗暴地概括而言,莉拉的身体是对风俗的挑战,众人的目光则是风俗的显露。
这是择其大要而言,具体而言自然每个人的目光都是有所不同的。
行人眼中的震惊,妇女眼中的指摘,酒客眼中的垂涎,吉耀拉眼中的嫉妒,索拉拉兄弟眼中的欲望。
索拉拉女主人眼中则是对莉拉当初拒绝自己儿子现在又意图勾引的愤恨。
作为莉拉的朋友,莱农投向莉拉的眼光是惊恐不安的,她害怕这种对风俗传统的赤裸挑战,不赞同莉拉的激进出格之举。
只有恩佐的目光是绝对纯善的倾慕甚至膜拜,莉拉是他眼中的女神。
02、规劝与教训莉拉甫一进门,便看到斯特凡诺的屁股钉在椅子上,一副凶残的表情。
他已经知道莉拉去了索拉拉点心店,觉得大受羞辱,特地赶回来算账。
斯特凡诺撕点心袋的动作令人想起新婚夜斯特凡诺粗暴地撕开莉拉睡衣的细节。
从结婚第一天开始,斯特凡诺就从谦逊的大象骤变为凶暴的老虎,张扬威势,挥舞爪牙。
斯特凡诺坐在椅子上,讯问犯人一般。
但莉拉早就决意报复斯特凡诺,每一句话都藏着尖锐的讽刺。
“怎么,(我穿得)不好看吗?
”——加深斯特凡诺的受辱心理“我去见你的朋友们了。
”——讽刺斯特凡诺背着自己同索拉拉家勾结。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没见过女人一样。
”——在斯特凡诺的火头上浇油。
莉拉还将婚纱照之事径直抖出来,明示自己知道丈夫在背后搞什么鬼,斯特凡诺果然心虚地低下头。
“我让他跟你谈,因为关于这个店我什么都不知道。
”——双关语,讽刺丈夫和索拉拉家暗通款曲,同他们狼狈为奸。
莉拉在向斯特凡诺宣告,你蒙骗和利用我的所有行为,我都已经一清二楚。
斯特凡诺被莉拉惹怒了,由于莱农在场,不便发作,说些看似讲理的场面话支走莱农,自己打算在房里“教育”莉拉。
他快抑制不住的怒火从他进屋时肩膀用力撞一下莉拉的动作可以看出。
莱农是不赞成莉拉的举动的。
在她看来,莉拉冒犯了丈夫,而这是不应该的。
“你再挑衅他的话,他会打死你的。
”这句话的语气是什么?
是仿佛斯特凡诺就是打莉拉也是理所应当、并无不妥的。
这再次提醒我们,莱农和我们的视角、认知是不同的。
我们眼中的家庭暴力和强奸罪行,在莱农眼中可能只是莉拉过于倔强而丈夫过于粗暴。
莉拉和莱农的认知也总是参差的,对于男人系在自己身上的枷锁,莱农犹在自缚,而莉拉已决意挣脱。
莉拉高声戳破斯特凡诺的虚伪言辞,斯特凡诺最后一丝人性的虚伪也不再保留,兽性爆发,奔涌而出。
屋门砰然关闭,隔着这道门,只听见斯特凡诺疯狂的嘶吼和暴力造成的巨响,莉拉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以想象到,莉拉咬住了牙关,紧衔着自己的尊严,拒绝从牙缝泄露一丝哀鸣。
这样隐匿现场的拍法恐怕比正面展现暴力更为出色,因为这样更令人揪心。
我们和莱农一样,莱农就是我们,只能站在门外,虚弱地拍打,根本不能知道莉拉的具体情状。
她(我们)只有等斯特凡诺的咆哮差不多偃息,无力地沿着台阶一步步离去。
03、消失的黑猫莱农和安东尼奥又躲在废弃阴暗的工厂缠绵,像不敢暴露在光亮下的耗子。
给安东尼奥解决问题之后,莱农告诉了他自己向索拉拉求助的事。
这摧毁了他们的恋情,安东尼奥感到大受羞辱,同她一刀两断。
安东尼奥用力地吻了莱农,如同告别,转身离去。
莱农并没有如之前一样追上去,这或许正说明她对这段恋情的去向心中已有了答案。
这时有一个隐秘的镜头和第一集的工厂情节相呼应,我觉得还挺重要。
莉拉望向废弃工厂的窗台,第一集时,那里蹲着一匹黑猫,如今黑猫不见了。
黑猫是莱农心中隐忧的象征,她对自己和安东尼奥的这段恋情并无信心,当初莱农和安东尼奥谈恋爱只是为了与莉拉竞争,爱的成分其实是没有的。
但是莱农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或许源于不愿伤害安东尼奥,或许源于受顺从男性传统的影响。
总之,莱农在委曲求全。
现在,安东尼奥主动提出了断,莱农隐秘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没有成为伤害他人的罪人,也没有成为一个因打破规矩而受到指责的缺德女人。
黑猫不见了,即内心的负担消失了。
其实基于莱农这样的心理,我们甚至可以猜想莱农对安东尼奥说出自己找索拉拉帮忙的事,是她的潜意识驱使她这样做的。
但我还是不愿意将莱农想得这样复杂。
04、野谈与苦情接下来一段内心独白,直接揭示了莱农对莉拉挑衅自己丈夫的态度。
她担心莉拉被丈夫教训,但她也反感莉拉利用了自己去对付斯特凡诺。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莉拉成为卡拉奇太太之后,变得实在是太嚣张和张扬了,她隐隐是接受莉拉要被惩罚这件事的。
莱农这样的观念和街区中其他人的观念没有本质区分,都是站在男权传统的角度想问题。
早餐时莱农父母的对话就是一个例子。
他们关心的是莉拉婚后的性生活和她的肚子。
隐含的语句是,天黑之后,男人同女人做爱,女人服侍男人是一件绝对真理;另外,结婚之后女人要马上怀孕,是一件绝对真理——对于这一点,大家算算每个家庭生了多少个孩子就知道了。
在这不经意的闲谈中,也藏着多么令人窒息的信号啊!
莱农父母的谈话可想而知,不过巷陌野谈之一例,街区内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莉拉是品行不端,妇德缺位,不知天高地厚的。
不仅是暴戾的斯特凡诺,还有莉拉血亲的父母兄弟,还有善良的阿方索,还有贫困的安东尼奥。
最后,连莱农也无法理解她违逆、挑衅自己丈夫的行为。
当这么多性格、阶级不同的角色都抱持这样的观点,并且不一定都出于恶意时,我们就不能不思考问题出在哪里了。
真的是莉拉有问题吗?
是因为她违背了妇道,破坏了丈夫的权威,损害了家庭和睦吗?
如果他们是这样想的,我认为真正的问题出在他们自己的认知局限上。
因为莉拉所做的,正是发自本能地反抗这样一个不公道的社会体系。
斯特凡诺登门造访的原因很简单,借莱农影响莉拉。
如果大家记得,第一季的时候,斯特凡诺为了在市区开鞋店,和索拉拉家做了交易,让西尔维奥做他婚礼的持戒人,莉拉差点悔婚。
莉拉的母亲农奇亚找来莱农,才劝服了莉拉接受这件事。
斯特凡诺也知道莱农是莉拉最好的朋友,因此找她来弥合自己与莉拉之间的裂痕。
另外还有一点,她是街区内少有的文化程度比较高的人,大家都尊重她,至少是敬畏她拥有的知识或学历。
所以我们看到很多场合,莱农的意见都很受周围人的重视。
连她父母都忌惮她,不再轻易训斥她。
斯特凡诺带着莱农去市区裁缝店的路上,影像令我们见识到了那不勒斯不断的变化。
这次,还是以汽车来表现。
当索拉拉兄弟第一次开着车在街区飞驰而过时,就吸引了女孩们热烈的眼光。
如果您记得,莉拉、莱农和朋友们第一次进城吃冰淇淋,那一次也用了一个高空俯瞰镜头拍摄市区的停车场。
但那一次镜头语言是静止而有距离的,现在则是动态而近距离的。
盈城塞路的汽车令交通极为拥堵,城市的街面亦在紧急施工,工业水平与生活水平显见得是日新月异了。
斯特凡诺在车中对莱农“诉苦”。
基本上,斯特凡诺巧舌如簧,将自己的暴力行径包装成了自己赚钱养家有多辛苦。
斯特凡诺的话语饱含深情,正如当初他邀请穷人街坊们到自己家做客过节时一样。
但我们已经知道了,那次示好为的是他自己的利益。
他一惯都是很能讲演的。
但是,我们要相信他自己对自己的那句评语:“(我是个)生意人……我不会花冤枉钱。
我投入一分钱,就要有百倍回报。
”为了生意,他可是连杀父仇人都包容了。
也许斯特凡诺自认为是很爱莉拉的;也许有一些人认为斯特凡诺只是爱的方式不对,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受传统恶习影响成长起来的人。
但我相信,没有人会喜欢这种爱的方式的。
但随着斯特凡诺的讲演越来越动情,温情的音乐也渐渐响起,意味着莱农的心理防线逐渐消融,她被斯特凡诺的话语深深打动了,斯特凡诺对她的重视也令她感动。
莱农决定发挥自己“善”的力量,令莉拉“改邪归正”。
而事实正好相反,恰恰是莉拉要帮助莱农突破认知局限。
斯特凡诺大张旗鼓地将莉拉的照片运回来,一展自己好男人的雄风。
退一步说,如果说前面斯特凡诺说的那一段饱含情绪的话语足以打动人的话。
那么,最后他还是露出了一个明显的马脚,怪就怪他画蛇添足。
他最后请求莱农说,今天的事就不要告诉莉拉了,没必要的。
看起来他像是想当个默默奉献的男人,实际上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莉拉知道他利用她的朋友,一定会跟他翻脸,那样他今天的苦情戏就算是白搭了。
05、毒药莱农接受斯特凡诺的托付,上门找莉拉来劝说了。
莉拉的那张婚纱照搁在客厅,看起来斯特凡诺践行了承诺,维护了莉拉的感受,不让米凯莱拿到照片。
里诺和皮诺奇娅也在,好在这次他们已经完事,不必折磨观众。
大家的谈话交待了一些新的变化。
莉拉将掌管新开的肉食店,卡梅伦也来帮工。
皮诺奇娅想要掌管市区那家鞋店,她让里诺给索拉拉说清楚。
不过,更重要的细节是关于里诺的。
皮诺奇娅的话说明里诺和索拉拉家走得很近。
这很好理解,市区的鞋店由索拉拉家提供铺面。
里诺今天突然对妹妹做了很亲昵的举动,像是回到了旧日时光。
但是莉拉不傻,她知道里诺的目的。
其实,里诺也是受了米凯莱的撺掇,要他说服莉拉交出那张婚纱照。
从里诺旁敲侧击的话中可以听出来这一点。
莱农和莉拉聊起了照片的问题。
莱农认为斯特凡诺不会将照片挂在鞋店中,而莉拉坚信,只要索拉拉找斯特凡诺要,他就会把照片交出去。
莉拉向莱农发起了一个赌约。
如果莱农输了,就要在升学考试中每门功课的平均分不低于八分(转眼间莱农就要高中毕业了);如果莉拉输了,就要去私立学校上学,并拿到和莱农同等程度的毕业证。
宿命般忧伤的旋律再度淡淡升起,看到这里,只好又为莉拉叹息一声。
她是多么想上学啊,我多想让莉拉输掉这场赌约。
莉拉的话除了流露出强烈的愿望之外,也是在激励莱农。
因为莱农现在的成绩不太理想,而升学考试已经不远了。
她希望莱农有一个美好的前程,不要像自己一样被迫堕落在泥土之中。
而莱农,虽然低调,却是一向不甘心输给莉拉的。
莉拉怎会不知道莱农的心思,所以她要立赌约激发莱农的斗志。
两人对望的眼中,是彼此间从未消失的竞争之念。
从小到大,这层竞争关系令她们的友谊更为紧密,也更为复杂。
莉拉的腰背挺得直直的,眼睛光亮,从容的笑意和冷峭的话语都重新回来。
她对生活似乎产生了新计划,有了新的想法。
她告诉莱农自己的最新动态。
与朋友们出去吃披萨,或是晚上独自出门,她说结婚并不意味着要过老太太的生活。
莉拉的心跃跃欲试,再度升起了改变命运的雄心。
说起安东尼奥时,她直视着莱农的眼睛,带着质询之意,她显然知道了莱农已经同安东尼奥分手。
而莱农的眼神有明显的闪躲,显得心中有愧。
莉拉径直问莱农道:“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们找马尔切洛的事?
”莱农扭过头去,回答得很敷衍:“他真可恶!
”这种情绪性回答方式,没有实质性内容,正是一种逃避面对真相的体现。
但一听到莉拉讽刺斯特凡诺,莱农不干了,她郑重地为斯特凡诺辩护:斯特凡诺很爱你;斯特凡诺给你自由;斯特凡诺让你参与家族生意;斯特凡诺让你当阔太太;斯特凡诺总是在工作;斯特凡诺要你生孩子是合法的男性需求。
莉拉愤怒不已,两人的争执前所未有地尖锐。
莉拉说:你根本不了解斯特凡诺是什么人,你也根本不知道我在经历什么,你只会说些空话,你什么都不知道。
整个争执情节是本集高光所在,而莉拉最后说的一小段话才是震撼心灵的精华所在:你知道梅丽娜现在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吗?
哪怕吃一点也会吐!
你知道朱塞平娜因为心悸整夜无法入睡吗?
每次他去监狱探望丈夫回来,总是哭得一塌糊涂,谁也安慰不了!
我只要一想到怀孕,我就恶心!
莉拉的话之所以震撼人心,在于她不像莱农那样,只将视线停在问题表面,她将目光落到了每一个个人身上,具体指涉出她身边的女性的生存状态。
真实,直接,赤裸,所以震撼,所以深刻。
反观莱农,问题何在?
对阶级性质的混淆,对女性处境的忽视。
莱农出自贫穷阶层和女性群体,却对这二者都缺乏理解、观照,反而成了这二者对立面的拥护者。
现在的莱农,并不是迷失了,而是还不够深刻。
她只是在用她目前所知的知识理解社会。
而当她受教育程度越深,她反而离自己的阶层和现实越远,反而失去了对自己所属阶层的直接体认,对现实问题的直接观察。
教育和知识,暂时地令她昏聩、盲目了。
最好的朋友也不能理解她的所感所想,莉拉非常痛苦,而且无力,内心痛苦的爆发使她损失了所有力气。
她的双手缓缓滑过自己的肚腹。
斯特凡诺曾说,这里藏着一剂毒药,使她无法怀孕。
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她怀了孕,那里才真的诞生了一剂毒药,那毒性,足以日积月累地,将她麻痹,令她迟钝,让她像梅丽娜、朱塞平娜那样,疯疯癫癫,恍恍惚惚,度日如年,直到衰老垂死。
需要明辨的是,莉拉不想要孩子,指涉的根本与孩子无关,与是否喜爱孩子无关。
莉拉的处境,乃是那个社会之中,女性处境的缩影。
千百年历史的灾洪,那一瞬凝聚成莉拉双手之间的那一圈腹部。
只要女性还活在那样一个社会,女性就会被拖垮,不论孩子、家务、丈夫,都会把她们拖垮。
因为她们并没有真正的自由,为丈夫怀孕生子也并非合法义务,她们不应该被困顿在琐事之中,而应有自己的选择权。
当莱农发觉自己对安东尼奥毫无爱意,却又不敢坦率地跟他提出分手时,她意识不到是什么绑架了她的思想,意识不到是什么在替她做决定。
她也意识不到这样的处境有多不自由,有多可悲。
06、消耗回去的路上,莱农看到了朱塞平娜,她神情恍惚,就那么踟蹰地走着,仿佛剥离于周遭环境。
她叫住了朱塞平娜,问她过得怎么样,第一次听她自述自己的生存处境和对生活的感受:“我还能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忙着养活自己……卡梅拉和帕斯卡莱是我活下去的盼头,不然我就……太难了……”
对莱农来说,这么多年来,仿佛是第一次看到她似的。
那些日常的生活就那样如常地流逝,以至于我们已视若罔然。
一路之上,莱农仿佛第一次身处在这个她生活到成年的街区,仿佛第一次用自己的双眼平视这熟悉的一切,仿佛第一次她的视线有了明确的焦点——而不再只是身在泥涂,心在远方。
她的视线缓缓平移,她第一次看见了她们:杀死阿奇勒·卡拉奇的曼努埃拉·索拉拉神色剽悍地步过大街。
文具店的女老板叫住了莱农,她手中抱着一个小孩。
如果大家记得,她曾让莱农假期时帮她照顾自己的小孩,因为她忙不过来,但现在显然她又生了一个。
她缓缓走动,看见两个女人在鞋摊前一买一卖,讨价还价。
太阳底下一个妇女正抱着小孩,小孩在哭闹。
莱农停下来,忽一个特写,指代莱农的视线凝聚,她看到女人眉间和唇边的法令纹深刻,相貌苦不堪言。
莱农仿佛第一次细察到这些女人的表情,于是继续深看下去。
于是她看见菜摊前三个妇女为菜价而争论时的脸,那些脸都是不见欢愉徒见衰疲的。
莱农走到一个街口,看见一个年轻女人一面买东西,手中却抱一个,脚下还牵一个。
身边忽然掠过一道风,一个母亲正在追逐自己乱跑的孩子,口中还在大声呵斥,表情狰狞。
一转眼,她又看见街角一个老头正在侃侃而谈,两个太太在他面前,谄媚附从般地笑,其中一个是莉拉的妈妈农奇亚,正发出嘎嘎难听的笑声。
莱农被震住了,环顾四周,剪刀摊前的女人,面包摊前的女人,她们一个个都拥有如此真实、丰满而各异的表情,令人动容。
她们唯独缺少一样东西,就是真心的笑容。
不需要书本上的知识来解释,不需要空泛的理论来指证,不需要动听的意大利语来说明,只需要在这条你曾走过无数遍的街区重新走一遍,认真看一遍,生活是什么样子,女性的生存状况是什么样子,一一所指,历历可见。
霎那间,莱农和莉拉的身体合而为一,莱农和莉拉的情感合而为一。
她确信了,那一晚莉拉被斯特凡诺强暴。
她理解了,莉拉不想让自己再重复这样的女性历史。
你知道吗?
你知道的,这部电视剧体现的绝不只是两个女人的相爱相争。
某种程度上来说,莉拉是我们景佩的抗争者。
但在绝对意义上来说,她是一个活生生的牺牲者。
只有莱农,才能在某种程度上称得上是一个幸存者。
两人间有许多共同点,但这一点是两人间的巨大遭遇落差。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莉拉教育了莱农,莉拉成就了莱农。
如果没有莉拉的沉沦,我很难想象莱农不会沉沦。
莱农的认知再度突破了,用第一季第四集的概念来说,就是“边界消失”了。
老年莱农回忆起那一刻的豁然开悟:“她们的身体被消耗了,她们的身体越来越像她们的丈夫,再被父亲、兄弟利用,结束与广袤、庞杂的家庭根系之中。
是从怀孕开始的吗?
是因为要做家务吗?
还是从挨打开始的?
莉拉那精致的面庞会冒出她父亲的特征,而我的身体也会浮现出我父母的样子。
”镜头蓦然升高,一直居于画面主体的莱农迅速缩成一个点,仿佛确认了她同周围这些人一样渺小。
但也可理解为,她终于融入、理解了自己的街区。
在我看来,她只是被还原了,还原到她本来的位置。
明确了坐标,才能明确方向。
07、老师莱农仔细看了墙上张贴的成绩单,自己只是刚好及格,但这已经令她颇感庆幸了。
加利尼亚老师格外关照,借她一些书看。
加利尼亚老师仪容清雅、净肃,是个优裕的中产阶级人物。
她看到了莱农身上的天赋,寄望她能有所成就。
一路走来,都有提携、鼓励她的老师,这也是莱农的一种幸运。
莱农又见到了那名个子高挑的女生,一头长发,面容皎洁,身穿的衣装也价值不菲,那是和尼诺接吻的女友。
莱农羞惭地低下了头。
莱农像往年一样,登门看望奥利维耶罗老师。
奥利维耶罗老师现在已经病重难返,虚弱不堪。
但一看到莱农,她眼中又燃起了欣慰和期许。
她最关心的就是莱农的成绩,这会令人觉得她不够温暖,但正如许多长辈一样,他们价值观如此,对你成绩的关心其实就是对你的关心。
一听到莱农没拿到奖学金,奥利维耶罗老师立刻严肃起来:“这可不够好。
”老师为自己今年不能再给莱农找教材而不安,莱农安慰她不要担心自己。
比起从前,莱农更坚定了,更自信了。
奥利维耶罗老师见到这样的莱农,凝重的眉宇间缓缓舒解,露出宽慰无极的笑意。
她一辈子的教学生涯,等待的可能就是这样的时刻——目睹自己园中的幼李长成大树。
奥利维耶罗从来没有和莱农成为朋友,她没有成为莱农生活上的导师,她的价值观念和寄望都显得太功利了。
但她终究尽其所能,为莱农的人生阶梯铺上了头几块砖,勉力让她攀到了墙头,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用一句我所知的地方俗语来说,奥利维耶罗老师对莱农“没得贰心”。
朋友们,您还记得小时候,第一位给你启蒙,助你成长的老师吗?
片刻交谈,已耗尽力气,奥利维耶罗沉沉睡去。
抬眼处,莱农发现墙上的合照。
老师也曾年轻,也曾风华,也曾有婚姻。
虽然现在,她孤寂、苍凉。
这一个故事章节中小学老师、中学老师的出现,都在为莱农蓄积前进的动力。
莱农正面临一个新的门槛,只要翻越过去,外面是无比广阔的世界。
她真的快要离开那不勒斯了。
08、嘶鸣假期开始了,莱农如约带着文具店老板的子女到沙滩玩耍,她自己则坐在岸上监护,顺便看书。
玛丽莎和阿方索已经成为正式的情侣了,玛丽莎一改在伊斯基亚岛度假的惯例,陪同阿方索在那不勒斯度假。
从玛丽莎那里,莱农得知尼诺的毕业考试很成功,但他显然志不在此,知道自己通过考试后,就一分钱没带,独自去了英国,说要学好了英语再回来。
莱农远远看见莉拉走了过来。
阿方索说,莉拉要跟你说件事。
莉拉是同安东尼奥一起走过来的。
安东尼奥同大家打招呼时唯独没看莱农,下海游泳前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莱农一眼,脸上透着失望,还是没说一句话。
莉拉走过来时脸上就不见喜色,和莱农坐下,她第一句话就是:“狗屎一样的十七年。
”一瞥眼,莉拉发现莱农正在读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脸色大变,质问莱农书是哪儿来的,为什么不同她说。
莉拉的强势显得很过分,她的情绪也挺反复无常,这是她一向的问题。
但因为莱农在看自己没看过的书而生气,这就不仅是情绪的问题了。
这有关知识,有关接受教育。
请联系一下之前的赌约,从那个赌约就可以看出莉拉虽然辍学多年,但她从未放下学习的念头。
现在,她觉得自己彻底失去了重返学校的机会,莱农却能安然享受阅读的快乐,这猛一下刺激到了她。
莱农向莉拉谈起了尼诺的学业和动态,莉拉漫不经心地听着。
莱农因为得知莉拉也有复读的心意,所以对她说,我们也有机会像他一样,游学、旅行、自立。
可是莉拉已不似先前高昂的兴致,淡淡问了一句:“他学习很好吗?
”
莱农温和地说:“和你一样好。
”莉拉转过脸去,面色几乎青黑,对莱农的美好期许不作任何回应。
这件事就这么略过,莉拉说起其他事。
为了鞋店的经营权,米凯莱和里诺吵了起来,最后斯特凡诺出面,双方妥协,由吉耀拉和皮诺奇娅共同管理。
但斯特凡诺做出了一个让步,他把莉拉的婚纱照交出来了,挂在店里。
莉拉的预言丝毫未错,她的确看清了斯特凡诺是个什么样的人。
莱农赌输了,遵守赌约,她每门功课的平均分要达到八分。
但这并不令她烦恼,她难过的是她没能通过这次打赌成功让莉拉返回学校。
这样的话,她那些一起学习和旅行的期盼就化作泡影了。
可是对莉拉来说,影响她做决定的并不是这个赌约,而是——海潮来回地拍打着,明明是晴日,却显得风很凉。
“莱农。
”莉拉沉默片晌,仿佛鼓足勇气似的,回过头来,不知是郑重还是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怀孕了。
”两人对视良久,各自无话,只有潮声犹自徘徊着,却打在人的心扉。
画面暗却。
这个结尾如此平淡,没有多余的言语,多余的表情,多余的动作,平淡到快要感觉不到一丝情绪的波澜。
镜头停驻,一切交给观众自行思索、感受。
然而线索和答案都是存在的,存在于情节间的前后呼照。
当思及莉拉本集对女性生存状况的控诉之辞,思及莉拉对女性命运轮回的悲愤之怒,隐痛如深谷碎石、当空裂帛,其声沉闷无比,却响彻心灵。
雨点般密集的棍棒,都打在隐秘不见的痛处。
莉拉终未能避免被卷入那条女性循环往复的轨道。
这个结尾就是这样一道喑哑却彻亮的嘶鸣。
个人公众号:段雪生豆列:细说天才女友
“我的整个生命,只是一场为了提升社会地位的低俗斗争。
”“那不勒斯四部曲”终结篇《消失的孩子》封面上的这句话,足以概括莉拉的一生。
2018年上映的美剧《我的天才女友》,根据意大利作家埃莱娜·费兰特“那不勒斯四部曲”第一部同名小说改编。
故事简单来讲,就是围绕生活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地区的两个女孩,莱农和莉拉,两人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友谊展开。
电视剧高度还原了原著细腻的情感表达,前两季豆瓣评分分别是9.3和9.5,一上映就引起了非常热烈的讨论。
关于女性主义、阶级跃升、政治斗争、成长、教育、婚姻等,无论是剧还是小说,都进行了很细腻深刻的表达。
这个发生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地区的故事,之所以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在于它的真实。
真正好的故事,是能打破文化的壁垒,引起人们共鸣的。
真实自有千钧之力。
女性身份,友谊,成长,单挑出哪一个话题,似乎都能写成一部长篇小说。
作者很巧妙的让两个女孩彼此互为镜像,又互为一体,相互拉扯,通过莱农的视角,我们看到了她们一生的经历的愤怒与挫折,抗争与成长。
莉拉的“逃离”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过这样一段话:“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
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而英剧《伦敦生活》中的一段独白有异曲同工之妙:“女人生来就内置了各种痛苦,这是我们生理上的宿命。
姨妈痛、涨奶痛、生产痛,所有那些,伴随着我们一生。
男人则没有,他们的痛都需要自己去寻找。
所以他们编了上帝啊地狱啊的那一套,让自己能自苦,能身心有所痛楚,而我们女人在这件事上丝毫不逊,还自给自足。
他们想出打仗这一招,就为了能让彼此间感受苦痛。
没仗可打的时候他们就去玩橄榄球。
而我们的痛苦一直都在,周期性的、年复一年地痛。
等到你终于可以接受这些痛的时候,终于来了,绝经期来了,绝经期终于来了……它他妈的是这世界上最棒的一件事!
是啊,虽然骨盆的确会塌下来,但你自由了,不再是奴隶,不再是生育机器。
你终于可以做一个性别不再重要的庸庸路人。
看起来很可怕,其实很神奇。
期待吧。
”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女性要服从男性的权威,不能突破“界限”,否则就会失去魅力,是逾矩、堕落和疾病。
莉拉一直在为摆脱一辈又一辈“传承”下来的命运,勇敢地去挑战当时那个男权和教会统治的社会,带着一股近乎“自毁”的方式,用血肉之躯去反抗和争取。
在这条路上,莉拉走得异常艰辛。
为了要回自己的洋娃娃,和“魔鬼”堂·阿奇勒当面对峙;为争取上学的机会,被父亲从窗户扔下楼;她严词拒绝了当地黑势力马尔切洛的狂热追求,在没有受到教育的情况下坚持读书,还设计出了新潮的鞋子,她拒绝丈夫的无理要求,哪怕被家暴。
她没有一刻选择退缩,她活得决绝、自我,她说:“我情愿生活在我们狗屎一样的现实中,我自己头破血流。
”正的女性独立,绝不是一句“女性能顶半边天”的口号,也不是信即得永生,是那些奋起反抗的女性先驱,知道前路荆棘丛生,哪怕遍体鳞伤,也依然选择前往的勇气。
女孩们的友谊“每一种亲密的情感关系中,都沉积着嫌恶和敌意的感情。
”世纪上没有任何一种情感是纯粹而单一的,更何况这段跨越五十多年的友谊。
作者埃莱娜·费兰特在回答《名利场》专访中曾说:“完全的信任和强烈的情感会导致忿恨、诡计和背叛。
在小说历史上,女性友谊是一片未知的区域,没有固定的规则。
任何、一切都可能会发生。
在小说中,对这种女性友谊的探索,非常艰巨,这是一场赌博,一种艰苦而激烈的承担。
每走一步,你都要面临那种风险:即故事的诚实会被好心、伪善的算计,和那种令人作呕的拔高女性友谊的一是形态所蒙蔽。
”作者仿佛走进了女孩们的内心世界,把女性之间的友谊写得如此复杂而真实:理解、支持、陪伴、嫉妒、猜疑、争执、竞争……两个女孩生活的街区,是穷人的聚居地,破败的街道、整天争吵的邻居、一眼望见底的贫穷生活……满眼所见,鸡零狗碎。
她们一生都在试图逃离从小生活的街区,逃离那不勒斯。
两个女孩一直在暗自互相较劲。
莱农继续读中学,莉拉就自己偷偷自学希腊语;莉拉得到了婚姻,莱农便也迫不及待地开始一段恋情。
莉拉个性强烈,莱农则性格温和,一直是个乖乖女,在莱农看来,成长过程中,自己一直生活在莉拉的影子下,但同时,她也在这种从属关系中汲取了力量,获得了才智。
他们互为彼此的天才女友,在看似模糊不清的情感中,两个女孩的友谊也在野蛮生长。
心理学有个术语叫相对剥夺感,当人们将自己的处境与某种标准或某种参照物相比较而发现自己处于劣势时所产生的受剥夺感,这种感觉会产生消极情绪。
所以,会有一次又一次莉拉对莱农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知道莱农可以继续上高中而自己无法接受教育时,莉拉有意疏远;在参加莱农的同学聚会上,莱农侃侃而谈,而莉拉忍受不了中途离开,还对莱农冷嘲热讽。
作者毫不粉饰地揭开这段友情,真实、尖锐,每个人,都能从莱农和莉拉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在第一季中,印象最深的一段话,来自老师奥利维耶罗老师,她问埃莱娜,“你知道什么庶民吗?
当庶民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假如一个人想一直做庶民,那他的孩子、孙子都会命若草芥,不值一提。
”于是莉拉的一生,都在为无法掌控的大环境所吞噬而抗争,而莱农,一生都在为摆脱莉拉所带来的光明与阴影中,慢慢找回了自己,为自己而活。
总的来说,无论是剧还是小说,都有很多非常细腻而复杂的情感表述,正如《泰晤士文学增刊》所评价的,“《我的天才女友》是一部单声道(而非双声道)的成长小说。
”在这部作品里,通过莱农的述说,我们也在尝试去凝视自己,捕捉生命的力量。
前言: L'amica geniale充满了Elena的自传性,并由此侧面介绍了艺术家Lila的“Smarginatura”展首先,我没有看过原著。
但Ferrante作品的影视化版本 L'amica geniale一、二季都非常打动我。
这篇评论是在影视版基础上+网络访谈资料有感简易组织的。
作者的真诚和坦白,透过多层转译依然能把要义直投到观众面前,展示了极大的勇气与写作魅力,也证实了Ferrante的匿名与真实身份的消隐的写作方式是条充满光明的通途。
事实上Ferrante的意图并不是把真实自我跟作品抽离,而是通过抽离现实的身份,用作者的身份把真实自我跟作品融合,实现“Smarginatura”,四部曲都没有试图掩饰贯穿的自传性,反而是通过作者对现实和出版市场运作层面的隐匿,高度地坦诚了自己以往所有的沉默。
转译的成功也有剧组非常努力的成果。
虽然作为纯影视观众对第二部仍有很大的不满——省略了太多Franco与Elena的比萨参政运动少年往事,都选择了一句字幕跳过,只留下瞬闪的青春情愫,加剧放大了爱情浪漫元素却失真了作者本想传达出的现实语境。
但那部分明显也是女主角Elena一生中非常珍惜的情感和受影响极大的时光,是“下雨,下雪,寒冷的日子,亚诺河岸上春天的气息”(虽然她先傲娇地否定了一下,出于文人的骄傲吗?
(嘻
(嗯?只是不安分的身体吗?
)然后,真香。
(Franco真的是少女Elena的启蒙之光)
(噢)
终于时间释怀了这落寞的文学少女式傲娇啊……还原了它的本貌显然,剧组也不是没有领会的,用了MaxRichter再编版-Vivaldi的The Four Seasons:Spring 1作为背景,多妙啊,多配啊,就该用这支,在音乐协调地带动了应有的情绪,全程让人发自内心姨母关怀地笑出来,可恶的是也确实就是一曲的时间来略过了,这明明应该值得更多精彩还原的Ferrante私人的、与意大利和世界共享的1960s历史,大概也是政治敏感原因吧?
可是这样的妥协就很降作品的格。
真的很过分,省略掉这部分。
这明明也可以解释Lila和Elena真正的主题,是抗争,不是友爱,更不要只是充满嫉妒和猜疑的少女情战,但偏偏影视就想把观众往这里带,避重就轻(唉对象还是一塌糊涂的Nino……难受,不如你们百合吧?
……我武断地认为这两部里面,唯一拥有真正的人格魅力的男孩是Franco……其他男孩都太反面教材了……)女孩,世界配得上真实的你!
看看这情话!
唯一残念的就是最后为了理想弃妻(真是的!明明Moglie来称呼人家了?
虽然也没有真的是Moglie )了,但决断也毫不暧昧,是的,利落才是尊重。
以及,也并不能要求靠着自己走到这一步的Elena放弃自己的学业,跟自己离开吧……富家少爷Franco是可以这么做,因为家庭帮他出了代价的支票,他也可以用他的资源给Elena打保票,但一个独立的人真的有义务对另一个还没有结盟的人负责吗?
可以用拐骗的方式买走他人的未来吗?
人应当对自己负责,有余力也当去帮助他人负责自己的人生,意识到自己的局限,不滥用资源和誓言,才是真正的负责吧。
利用资源差和信息差加一点点技巧去获得别人的信任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Franco没有选择哄骗寒门女孩Elena,而是真诚地把她作为爱人和同伴,理清了一切。
所以,在我看来,这样的分手很是磊落明朗。
Franco就像一支四季的春,悠扬地照亮了Elena的自我理想实现之路,也曾幻觉一般地消融了阶级界线。
更想看到他们在成长路上的实战啊,而不是分了那么多篇幅给Nino的三角纠缠……比起夏日三角MV,观众更想看到的少年的结伴奋进啊?
“Smarginatura”是什么Drawing on the critique of Ferrante by Tiziana De Rogatis, a professor at Università per Stranieri di Siena, Bertilaccio notes the common elements between Ferrante’s characters and Lahiri’s evolution with the Italian language as nothing short of “smarginatura”.Ferrante has created new literary models of female identity, explains Bertilaccio. But while her characters are secure in themselves, even in their struggles, sometimes they are on the verge of crises, constantly struggling between choices. “Smarginatura” – a word that Ferrante employs in her novels – cannot be easily translated into English. Goldstein has worded it as “dissolving margins” across Ferrante’s now-famous Neapolitan quartet. Said Bertilaccio, “Smarginatura is the experience of Lila, Ferrante’s character, right from the first book of the quartet My Brilliant Friend. Across all four books, Lila is in and out of margins. Compared to her friend Elena, she is the one who is constantly exposing herself (to situations) and is thus seen as less defensive.” “ Smarginatura”,是Ferrante用在小说里面的一个词语。
Goldstein描述为跨越那不勒斯四部曲的 “dissolving margins”。
Bertilaccio在孟买大学担任意大利语老师。
Bertilaccio认为Smarginatura是Lila在My Brilliant Friend的经历。
书中的Lila是游离在边缘的(be in and out of margins这样理解不知道是否妥当呢?
问过英语老师似乎单独理解的话是“时好时坏有点人格分裂”的意思)人物。
与Elena相比,她是一个在各种情况下都不断暴露自己的人,因此也被认为防御力更低。
Etymology[edit]From smarginare + -turaNoun[edit]smarginatura f (plural smarginature)trimming or margins; croppingbleeding (off) (in typography)词源解析。
Ann Goldstein added that in the Neapolitan series, books are used to separate the characters, which goes back to the dissolving margins concept. In the series, Lenu uses her first published novel to separate herself from her family, and her second novel to separate herself from her marriage. 从作者和主角出生的40年代到60年代,那不勒斯贫民区就像一团大浆糊,彼此粘连不清。
Ann Goldstein指出书本是被用来分离角色的,第一次书籍出版,主角Elena借此分离出了原生家庭;第二本小说则帮她分离出了自己的婚姻(在第二季还没提到),Elena实现的是分离(Separate)。
Giving her a vision beyond the surface, “smarginatura” happens unwillingly to Lila. 而Lila呢?
迷妹读者Lahiri认为“ smarginatura”是非情愿地在Lila身上发生的。
Elena’s sense of rancour grows: “She wanted not only to disappear herself. . . but also to eliminate the entire life that she had left behind. I was really angry. We’ll see who wins this time, I said to myself. I turned on the computer and began to write – all the details of our story, everything that still remained in my memory.” Lila在第一部60岁的高龄阶段实现了自己的出走,我认为这是一种“smarginatura”的结果 。
过程是怎么发生的呢?
The tense mixture of love and resentment and the jealous claiming of the right to their joint narrative have characterised their relationship from its beginning. Lenù and Lila grow up in a poverty-stricken district of postwar Naples, where everyday discourse is in dialect, Italian is almost a foreign language and the neighbourhood’s population of small tradesmen – bakers, carpenters, grocers – is terrorised by the Solara family and the ferocious Don Achille Carracci, whom Lenù thinks of as “the ogre of fairy tales”. Solara家族,是战后那不勒斯的大地头蛇,垄断了市场的主要商业经济往来,Solara家的男孩横行霸道直接把贫家女孩拽上社区里最新潮的车,带去郊外强暴,最后女孩还要被家人骂下贱。
童年目睹的种种不公与虐待的经历是Elena和Lila童年感受到的第一堵无法跨越的大篱墙。
“In the spring of 1966, Lila, in a state of great agitation, entrusted to me a metal box that contained eight notebooks. She said that she could no longer keep them at home, she was afraid her husband might read them.” 第二部在丈夫家暴的情况下交托Elena保管自己的日记,(并嘱咐不是写给你和其他人的,不希望你看……虽然Elena转头就打开箱子看了……看完还扔进河……难受……),以及在肉厂工作以后收到了Elena送过来的自己少女时期写的也是唯一的一部的小说《蓝色仙女》,然后看完以后头也不回地扔进火堆……就是从这里开始,Lila把最重视的文字感想也是“自我”的完整性,迫于一种剥夺一切隐私权的家暴阴影下,交托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Elena保管(但这个好也不纯粹是包含理解的,反而觉得误解会不会比理解多?
这样一看的话,“一生中最好的朋友”,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温暖,反而更加反映大背景的凉薄,Lila也没有遇到Franco式的人物,一切都就绪了,她仿佛只能走上孤岛奋战,艺术永远欢迎孤军英雄。
在这时,Lila是希望Elena能够保护自己不断被剥夺的仅剩的权利(解析自我和环境的日记,也是自己的知识产权),但最后Elena的书出版,并且里面充满了Lila明明说过不希望被窥探的影子,Elena不仅偷看了,还曝光在公众之下,(真是,文人之交的永恒矛盾风险……真是死局,总是隔着一种收集欲?
)但我认为Elena在这里,确确实实背叛了Lila,(也不是第一次背叛了,还有那次帮家暴男劝说Lila应当尽生孩子的义务,唉难受,Lila这一生真的没有感受过多少理解,都是误解或不解),但Lila暂时还不知道一切。
在不知道Elena的背叛的情况下,Lila重新拿回自己的文字的时候,把它投火烧毁的时候,是自主地坚定了路的原型——消失在边界之内。
在这里Lila跟Elena的对立性开始断崖了,因为Elena的上升路是需要溯源,不可避免要大篇幅书写Lila和共同的经历,通过出版商业形式去实现自己的表达诉求,甚至经济角度可以说,Lila是最大的卖点,而一直遭受剥削的Lila怎么可能会支持呢?
不说支持,Lila的路就是要从Elena这里捍卫自己的不被法律保护的叙事权利。
事实上,Lila也是这么威胁Elena的,……if Lenù writes about her, “I’ll come look in your computer, I’ll read your files, I’ll erase them.” 到老年的现在式了,如果Elena理解Lila是为什么失踪……那就更加是明知故犯的挑衅,我们可以假设Elena是不理解是无辜的,但这样的话,仿佛就更恶心了;所以Elena应当是理解的。
这样指向就很明显了,Elena选择的道路一直是分离,是上升,是从这个阶级跨越到另一个更高的阶级。
Lila呢,就像她们当时一起逃学去看海,是Lila提出的,但最后乌云闪动,大雨打在女孩们身上,Lila停下了。
一如Lila给Elena指出了坚持学业的上升出路,Elena狂热而坚定地冒着雨往这个方向走过去,女孩们的道路从这里发生了分歧,Elena一路斩将成为了那不勒斯看门人家族光耀社区的励志之才,Lila却被迫中止了自己渴望并且也有天分的学业。
如果说这是小女孩Lila知难而退的放弃,这里会不会也是一个预言:未来的Lila将会看到了海的那边也跟这边并无区别,雨水跟海水是同一种材质,跨越到另一个阶级也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成功的幻像,跟随阶级的规则游移也不过是同样地把所有人塞进盒子的重组晃动。
Elena的道路就是绝对的成功吗?
而Lila就是时代的失败者了吗?
似乎也没有,两个女孩都是要贯彻自己的路走到黑的好对手。
Elena走的是一条贴合着环境和形势变化的路,从那不勒斯高中老师宴会上跟随被看好的文青Nino说应该改良而非改革,到比萨的时候跟高级知识分子家庭聚餐时应和激进的妹妹说应该改革而非改良,这样一个过程,Elena是转录了时代风口的变化,是为了生存的顺势站队,Elena要走的路其实并没有选择,就是线性的争取。
而Lila却始终实现了自己的自由意志作出的选择,即使被禁锢在边界以内,仍然能够通过一场场别出心裁的出走实现对命运和主题的反抗。
Solara家的老大男孩追求她,她没有答应,转头嫁给了另一家的宣称跟Solara不同的肉食点家店家的男孩;面对家族对个人权利剥削,她通过自己的设计才华反抗着家族事业的布局;鞋店的资本运作看赏她的设计,她转身就跑去跟火腿、奶酪打交道;婚姻和暴力愚弄了她,Lila发现一切都只是骗局,自己的丈夫本质跟Solara并无不同,就盛装打扮去挑逗Solara的男孩,又在夏季的海边跟仿佛是真爱的Nino计划出走,最后在同居生活里还怀上了Nino的孩子;这一季最绝的是,Nino辜负了她,落汤鸡一样在雨夜抛弃了爱人,Lila最后失望地回了家,重点是,她直接跟丈夫说,不是你的孩子,对方的自我催眠想来也不仅震惊了Lila,还有包含我在内的太多观众;在医院里面,虚弱的Lila抱着自己的孩子,面对盛怒的家暴男孩执意取名爱人的名字;最后小三逼上家门,家暴男对小三发火,Lila一脸同情地看着小三,毫无留恋地出走了这个漂亮的家,带着小Nino去了肉厂打工……Lila是在现实里面看透了一层层的关系,身在这样步步的缩紧的圈里面,本来都是看上去并没有选择的局,她却能硬生生通过艺术的形式(虽然Lila不会把这称为艺术,但这无疑就是最有生命力的艺术),用出界的行为给自己自由意志以具象的形态,要跟命运打个平手。
每一次仿佛是避开了更好走的路,每一次的决定的结局也像是在往更黑暗的谷底跌落与幻灭,但每一次她都没有纯然地由这些规则玩弄,每一次都是她游离在困住了大家的边界,嘲笑这些焊死了大家的规则,从小女孩,到老妇人,一生都是这么干。
这样的Lila,真是在用生命演绎一场场可爱的艺术去消融时代的界限啊。
Their concluding skirmish over narrativecomes during their final meeting, in the winter of 2005. The two old women have been for a walk and Lenù confesses that she is thinking of writing about the neighbourhood. Lila threatens that if Lenù writes about her, “I’ll come look in your computer, I’ll read your files, I’ll erase them.” “I can protect myself,” protests Lenù. “Not from me,” Lila replies. It is the last thing she says before her disappearance: a valediction as malediction that Lenù indignantly defies. 一直到第一部所提到的结局,最后Elena通过写作和小说的出版实现了世俗意义的阶级跃迁,Lila依旧在出走,想要实现自己在三十年前就跟Elena提过的消失。
Elena生气了,她认为Lila也在嘲笑她(事实上Lila也确实不是第一次嘲弄Elena……两个女孩也真的不是团结友爱的关系,是互相激将生长的对手关系啊),因为她不光只是自己消失,她想实现的是“eliminate the entire life that she had left behind”,是要消解掉Elena对她的叙事权,一如她曾经反抗的种种暴力,她也同样拒绝被Elena描写,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无法冒犯自己的权利和自由。
The one who stayed and the one who left. Lahiri pointed out that the entire series is about the fusion between Lila and Lenu and what they are without each other. “What is the journey of the person who wants out? What is the destiny of the one who stays?” 读者Lahiri指出整个系列都是关于Lila和Elena之间的融合,和她们互相所缺乏的对方的部分。
Elena is not surprised: “It’s been at least three decades since she told me that she wanted to disappear without leaving a trace, and I’m the only one who knows what she means . . .” But as days pass without a word from Lila, Elena’s sense of rancour grows: “She wanted not only to disappear herself. . . but also to eliminate the entire life that she had left behind. I was really angry. We’ll see who wins this time, I said to myself. I turned on the computer and began to write – all the details of our story, everything that still remained in my memory.” 上升之路的Elena于是拿起她的笔杆子对她这一生最好的对手以及朋友进行battle了……而Ferrante这四部曲的小说出版到底是论证了Elena的立场吗,Elena在这60年以后终于胜利了吗,或者Lila依旧在对手的叙事语境下实现了自己了吗,甚至可能是Lila在借Elena进行反喻吗(但Ferrante的百科泄露肖像很明显就是Elena的状态…),还是说最后Elena和Lila融合了呢,似乎都不重要了,时代有时代的主题,作者真正的脸庞对于观众其实好像不是很重要。
至于The one who stayed and the one who left到底各自指谁呢。
则是第三部的内容了,非常期待她们脱离稚气以后的真正的成年人生。
关于读者的窥探欲 Ferrante is absconding from her real identity by creating a new one, but is also speaking openly about her childhood experiences, her vision of global politics, through her publisher. Ferrante是通过这样逃匿现实身份的方式实现了写作中的高度坦白。
这真的很好,也是很多作者的理想保命方式吧,Ferrante已经差点几乎要实现了。
在作品中杀死现实的自我,但却实现了在作品中的永生,不这样做的,现实世界总有太多因素要折辱作者,让作者给作品打折,就像剧组也要折一下原作才能罢休这样。
虽然总有不会意的"the fan"要毁坏作者的意图(狗仔一样掏钱包看流水真的是绝了……大概也不是the fan,就是纯粹的猎奇和面向公众、毫无羞耻心的自我炫耀)Ferrante, by contrast, makes an austere but resonant distinction between “the true reader” who is, she insists, not to be confused with “the fan”. “The true reader,” she concludes, “searches not for the brittle face of the author in flesh and blood . . . but the naked physiognomy that remains in every effective word.” Ferrante的读者观在我的看法里是相当正了,作为作者实现了生活的独立,既是摆脱了对作品的依赖,也是让作品能够断奶的好方法。
读者有什么理由不去尊重呢,没必要像八卦娱乐记者一样探寻作者的真实世界的脸庞耐不耐看;像钱钟书说的那样,没有必要的理由去见下蛋的母鸡,毕竟作者当决定以作为作者的身份面对世界,真正的样子不是已经消融边界,缝在了字里行间了吗?
作品跟作者是互相独立的,真正的读者却可以在这样的匀质空间中跟真正的作者相遇。
Ferrante的“The true reader”——Lahiri的读者自我修养Jhumpa Lahiri(1967年出生于英国伦敦,在美国罗得岛长大)是普利策获奖的美国小说家。
Lahiri也是一位新生的意大利语作家,自我认为作为读者阅读Ferrante的书籍对她的生活影响很大( Lahiri阅读Ferrante’s The Days of Abandonment的英文版时候感受到了对意大利语的急切需要,并且从此开始阅读意大利语书籍,此后4年内都没有阅读英文书籍……),并写了两封信致作者Ferrante(认为是"the only way I could express what effect she had had on me as a reader.")But Lahiri’s admiration of Ferrante, and of her own “smarginatura”, goes beyond mere fandom. Lahiri has previously spoken about how, having read Ferrante’s The Days of Abandonment in English, she felt the desperate need to read it in Italian, and she did so as she developed her own skill as a reader of the language. She said:“It was one of those reading experiences that changed my life, pushed me over the edge as a reader of the Italian language. I decided to write two letters to Ferrante, because I felt this was the only way I could express what effect she had had on me as a reader. I wrote to her about her choice as an author to be present solely in terms of her writing, at least for our consumption and accessibility, and my admiration for this radical step to not participate in the publication of her books…”Ferrante最终给Lahiri以 "personal manifesto" 形式回信了:Ferrante认为在决定保持匿名和拒绝参与宣传机器上的问题是—— “where the author’s life becomes the work and the work becomes the author’s life.” “Who wants to know me as an author has to read me: I am my writing.” 也是高山流水,君子之交了ho最后附上全第二季让我由衷快乐的一段。
让人内心畅快的意剧跑!
爽!
去你们的吧!
参考资料(文字笔录): https://scroll.in/article/821958/who-would-have-thought-jhumpa-lahiri-and-elena-ferrante-had-so-much-in-common https://www.newstatesman.com/culture/2014/11/her-secret-life-who-exactly-elena-ferrante https://authorstalker.tumblr.com/post/133137973345/notes-from-last-night-on-elena-ferrante-jhumpa
昨晚刚看完美剧《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结尾处,我最喜欢的男性角色尼诺出现在女主莱农的售书会上,为第三季埋下了精彩的伏笔。
是怎样绝望的人生,才需要靠渣男来拯救?
在豆瓣标记了看过之后,友邻纷纷留言说不喜欢尼诺这种浅薄又功利的渣男。
但或许因为与莱农共情太深,我被尼诺这个狡猾、懦弱、滥情又懂得投机的知识分子形象深深吸引。
如果我年轻时遇到一个像尼诺这样的男人,八成也看不到他的本质,而是被其英俊潇洒的外表、不同俗流的谈吐,以及独行特立的举止所吸引。
尼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本名乔万尼·萨拉托雷,是铁路工人兼诗人的儿子,六七岁的时候就跟着爸妈离开了女主莱农和莉拉居住的贫民区。
尼诺是莱农的初恋,一个在第一季和第二季中未完成的初恋。
看原著小说就会发现,尼诺从小就倾慕莱农的天才好友莉拉(自从知识竞赛输给莉拉之后),但却在离开贫民区的前夕跑去和莱农告白,让莱农“一见尼诺误终身”。
看第二季的时候我把这部剧推荐给我爸,他没看一会儿就说“看不下去,太灰暗了,里面的人怎么都过得这么惨”。
这部美剧是在意大利拍的,语言也是意大利语。
上世纪四十年代的那不勒斯贫民区,整个色调都是灰暗的,灰暗的单元楼,灰暗的学校,灰暗的生活。
在第一季中,门房的女儿莱农和鞋匠的女儿莉拉是班上最优秀的两个学生。
小学一年级,当老师表扬莱农字母写得工整时,莉拉已经会拼单词了——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她全都是自学的。
后来她又自学拉丁语,自学希腊语,自学物理化学,10岁的时候就在笔记本上写了一本童话书。
莱农是靠自己的努力和老师们的帮助一步一个脚印离开了那不勒斯的贫民区,而天才的莉拉小学毕业就辍学了。
作为那不勒斯贫民区最美的少女,莉拉的前半生一直深陷在男人的欲望中,被开面包店、放高利贷的索拉拉兄弟觊觎,又被开肉食店、放高利贷的卡拉奇家大儿子斯蒂凡诺欺骗。
嫁给斯蒂凡诺之后,她很快就发现这场婚姻是个骗局——父兄早就与丈夫合谋,把她作为交换的筹码,用以扩展自己的生意,丈夫又与索拉拉兄弟合谋,获取他们的投资和人脉支持。
为了逃避索拉拉家儿子的纠缠而选择斯蒂凡诺的莉拉曾以为自己遇见了幸福,后来发现那不过是男人的欲望。
不甘于屈从命运的莉拉从来都是倔强的,因此婚后的生活充满了殴打和强暴。
二战后的意大利贫民区,青少年辍学、丈夫殴打妻子的现象早已司空见惯,女性的命运尤其凄惨,甚至于她们毫无光亮的人生需要靠渣男来拯救。
他们都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劳动者——男人打女人,女人打孩子,每个穷人家里都有好几个孩子,孩子很早就辍学,长大了继续从事低收入的体力劳动。
疯女人梅丽莎死了丈夫不久之后,在单元楼里和尼诺的母亲大打出手,尼诺的父亲唐纳德·萨拉托雷不得以带着全家搬出了贫民区——他就是梅丽莎的姘头。
爱学习的左翼知识分子尼诺一辈子鄙视自己滥情的父亲,并逐步逃离了自己出生的阶层,然而却变得和父亲越来越像。
命运是如此沉重,整个《那不勒斯四部曲》,讲的都是与命运的抗争。
两个女人与一个尼诺尼诺是莱农的初恋,实际上也是莉拉的初恋,虽然爱上尼诺的时候,莉拉已经嫁给了斯蒂凡诺。
和性格较为温和的莱农相比,莉拉更能看穿事物的本质,然而她还是爱上了虚荣、软弱又多情的尼诺。
也不难理解,小时候,她们周围的男性大都是粗野、专横的。
第二季中莱农、莉拉、莉拉的母亲,以及莉拉的嫂子皮诺奇娅(也是斯蒂凡诺的妹妹)一起去伊势卡岛度假,莱农爱上了尼诺,皮诺奇娅爱上了尼诺的朋友布鲁诺,这两个披着绅士外衣,受过教育的男人,其实本质上也很渣——见到女人就要摸一把,对女人极尽利用与欺骗。
但是她们当时被自身所处环境所困,没有更好的选择。
皮诺奇娅嫁给莉拉的哥哥里诺是因为未婚先孕,而里诺早已从那个一心保护妹妹,为妹妹的梦想而努力的哥哥变成了一个粗野又蛮横的男人。
在更有钱的布鲁诺身上,已经怀孕的皮诺奇娅体会到了男人的温柔和(表面上)对女性的尊重,然而她已经结婚了,只能选择中断度假,回到丈夫身边。
莉拉则不然。
她原本不屑于尼诺,然而在海滩的相处中却爱上了他的与众不同。
陷于无望婚姻的莉拉太需要一个出口,尼诺就成了他的出口。
他们疯狂地相爱了。
与此同时,一直默默深爱着尼诺的莱农彻底心碎,在一个失魂落魄的夜里,她绝望地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将自己委身于前来寻找她的尼诺之父,那个一直觊觎着她,一年前曾在她打工的民宿里骚扰她的老渣男,唐纳德·萨拉托雷。
穿上裙子之后,莱农与他彻底了断。
绝望的莱农用一场近乎于性侵犯的初夜告别了少女时代,告别了自己卑微的单恋,而莉拉的爱情开始了——她先是在自己经营的鞋店里和尼诺偷情,随后又离家出走,搬出去和尼诺同居。
可惜两人只同居了20多天,尼诺就后悔了,意识到不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和莉拉吵架之后,他打算离开,半路上又想折回去,不料刚好赶上索拉拉兄弟派来的“打手”安东尼奥(莱农的前男友)在蹲点,安东尼奥把尼诺胖揍了一顿,威胁他必须离开莉拉。
手无缚鸡之力的尼诺照做了。
有朋友说第二部太狗血了。
这剧情确实听起来挺狗血的,然而作者和导演都把细节刻画地那样生动真实,让人欲哭无泪。
莉拉和莱农,一个以不合作的态度勇于冲破一切父权制社会的枷锁,却因为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机会而在原地打转,一个努力走出贫困落后的社区,把自己变成一个知识分子,然而遇到爱情,她们还是迷失了。
爱情可以改变命运吗很多女孩年轻时都曾希望靠爱情来改变命运,希望遇到一个白马王子,把自己从黯淡无光的生活中拯救出来。
究其原因,或许还是因为太多年轻女性是自卑的,她们生活中的压抑太多,而转机则太渺茫。
年轻男性也会自卑,多是因为学历不高,或者没有钱。
女性的自卑则体现在方方面面。
比如莱农,除了贫穷,她还觉得自己长得不漂亮,没有莉拉有魅力,前途也不甚明朗,随时有可能失学。
她只有拼命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第二季的末尾,她成了社区中唯一一个大学毕业的人。
尼诺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改变了莱农的命运,给了她成为知识分子的憧憬,但对她影响最大的人是莉拉。
最初,是莉拉鼓励她走出了泥淖。
小学时代,莉拉带着她买了《小妇人》。
中学时代,莉拉帮她改文章,送给她一套新的课本(在这之前莱农一直买不起新课本)。
莉拉说“如果你和我赌输了,你所有的功课都要得八分”。
在和莉拉的竞争与互相激励中,莱农成了作家,在第一本书出版前,她发现自己写作的核心秘密来自莉拉十岁时写的那本《蓝色仙女》。
而当莱农把写着《蓝色仙女》的笔记本拿给离家出走,在布鲁诺的猪肉场打工的莉拉时,莉拉早已忘了这件事。
在四部曲的第二部中,莱农努力改变命运,莉拉浪费自己的天赋。
幸好有童年小伙伴恩佐一直默默爱着莉拉,带她离开了一地鸡毛的婚姻。
莉拉一边在猪肉场打工,一边和恩佐学习编程。
而莱农又遇到了尼诺。
即便被最优秀的男人们爱着,莱农也没有完全摆脱那份从小就有的自卑。
莱农的三个男人,真的改变了她的命运。
他们分别是诗人的儿子尼诺、富二代革命青年弗兰斯科,和出身于学者世家的彼得罗——莱农后来的丈夫。
在大学时代,改变莱农命运的不是爱情,而是她所选伴侣的社会阶层。
小说第二部《新名字的故事》里面提到,和弗兰斯科交往以后,他为她买了新的眼镜和衣服,让她从受人嘲笑的灰姑娘变得被人尊敬。
弗兰斯科因为醉心社会运动、挂科太多被学校开除后,莱农又变回了灰姑娘,直到在舞会上遇见彼得罗(电视剧改为在街头被彼得罗追上)。
在第三部中,莱农和彼得罗的婚姻很快出现了问题,最终因为尼诺的插足而破裂。
而从来没有和自己妻子断掉的尼诺也展露出了滥情与不可托付的本性。
在莱农和莉拉的人生中,爱情曾一度是希望之光,带她们暂时离开了生活的庸常,但始终无法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即,爱情的伟大经常是因为它和追求自由的进步思想(比如革命、反父权、反封建的使命)相结合,但其本身不能成为人生的意义。
女性如果将一切寄托于婚姻和爱情,终究还是会幻灭的。
从这个意义上看,《我的天才女友》无疑是一部女性主义的作品——几乎所有的男女爱情最终都成了梦幻泡影,因为莱农和莉拉都不甘于一份安定。
没有男人能解决女人的问题,女人在和男人交手的过程中,感受到父权制社会无孔不入的压迫。
因此她们互相竞争,互相嫉妒,最终互相鼓励,互为镜像。
除了两位女主的故事,剧中还有一些女性形象也非常感人,比如莱农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一个从来没有坐过火车的家庭妇女,一瘸一拐地从那不勒斯到了比萨,只为给发烧的女儿送一锅汤。
比如她们的小学女老师,一直在鼓励莱农读书,也非常欣赏莉拉,为她早早嫁人、中断学业而痛惜,一直到去世都保留着莉拉十岁时写的《蓝色仙子》。
当她得了重病,步履蹒跚地在路上邂逅被困于无望婚姻的莉拉时,仍旧对她说:你注定要做大事。
那时候,推着婴儿车,心如死灰的莉拉哭着跑开了。
在《那不勒斯四部曲》之前,我没有看过任何一部作品,如此生动、细腻地描述了女性的友谊和成长。
它不仅写出了女性友谊的伟大,也写出了女性友谊的微妙。
它不仅仅描绘了女性的挣扎,也写了男性,社会,阶层和革命。
很多人看完这部作品,感慨自己没有像莉拉和莱农那样的友情。
其实,少一点对父权制社会的盲从(包括为争夺男人而引发的争斗),把人生目标放得更大一些,我们是可以像她们那样一辈子完善自己,追求事业(后来莱农成了作家,莉拉开了自己的公司),拥有更广阔、更包容的友情的。
只是那背后的代价,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
身处男权社会,有时候走出泥淖,便是新的泥淖,越是勇敢的女性,越不一定会有世俗意义上更幸福的生活等着你。
可我们还是要走。
如鲁迅所说,路原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人走的多了,就有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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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漫長的1968;熱秋、社會主義思潮;Avanguardia Operaia、Potere Operaio、mao主義,甚至是極右翼法西斯,社會工廠化……都是這部作品的底色與大時代背景,這是一部大時代背景下的人物群像,那是一個極其偉大的時代,整個歐洲,南美洲,美國,中國,日本都在發生思想大革命任何文學作品都離不開其背後的時代底色與歷史脈絡。
二戰以後,義大利的統治階級,在馬歇爾計畫的援助下,開始資本主義經濟的重建,並取得了包括共產主義者在內左派黨的合作。
為了政府中一個席位,反法西斯主義工人的革命理想被出賣。
在整個國內,那些自從抵抗時期就武裝好並準備好與美國戰鬥的反法西斯組織也被說服並放下了他們的武器。
一旦武裝暴動威脅失去掌控,資產階級就迅速肅清政府中的共產主義分子,並製定壓制工人組織的計畫。
工會,特別是菲亞特公司激進的金屬製造工人工會(FIOM),被解體。
在這種成熟的條件下,義大利工業從1948年到1962年經歷了一個罕見的發展時期。
我們的主人公利拉和埃琳娜于1944年出生,也就是說,她們從童年到成人這段時期趕上了意大利的戰後復興。
在這期間,在國家的大規模財政資助下,大量的投資湧入以工業和自動化生產為基礎的商品出口中。
工業生產效率得到提高,最現代化的生產科技引入到工廠。
這種發展由工人的低薪和差勁的工作條件買單,遠遠沒有給工人帶來實際利益,因為新的工業自動化,並沒有迅速的產生工作機會,失業率仍然很高,這就導致了之後的工人運動。
小說中的埃琳娜是在1963--1967年間在比薩學習深造,而意大利的學生運動最早在1967年1月就分別於比薩,博洛尼亞,卡利亞里和卡麥利諾發生,在同年二月,激進運動擴散到都靈和那不勒斯。
隨著1967年11月新學期的開始,運動擴散到整個意大利大學系統。
也就是說,1967年即將畢業的埃琳娜正處於風暴中心!
弗朗科,埃琳娜的大學密友,大學時曾帶著萊農參加法國的政治聚會(該處沒有影視化)書裏對於歷史的面向不可能面面俱到。
歷史是,當時意大利學生們所反對的是阿爾都塞所說的意識形態國家機器。
受壓迫最深但又最受忽視的,恰恰就是是工廠。
因此,在其後的抗爭過程中學生們認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們不僅從外部接觸工人,對工人進行政治的動員,而且也和工人一道,參與到對工廠內部勞動過程的介入和組織中。
在這一點上,學生們無疑受到了中國1958年以來的工廠管理模式的啓發。
這種模式反對物質刺激,通過工人主動參與對工廠的組織管理來調動工人的積極性,從而削弱工廠內管理者和機器理性的權威(這種所謂客觀的權威被馬克思稱為工廠專制主義),讓他們認識到對工廠的另類組織是可能的。
學生們進而認識到,工廠不應該僅僅是一個經濟單位,而且也應該成為工人學習寫作、拓展技能的場所。
他們不再將工人視為螺絲釘,而是認為應該消滅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的分工,從而結束前者受制於後者的不合理制度。
這在後來的罷工運動中表現為對勞動過程的掌控,如放慢工作節奏,改善惡劣的工作環境等。
在這方面他們不再將自己視為未來的統治者,而是致力於服務工人,因為他們認為只有工人階級才能真正鬧革命,而自己只能是工人階級的游擊隊力量。
利拉作為一個香腸廠女工時,對學生煽動性文章的內心獨白。
似乎從側面說明了學生的不成熟性。
如此一來,工人與學生的聯合就顯得必不可少(法國就始終未實現這種聯合)學生幫助工人建立真正的基層代表組織。
正是通過這些實踐,學生極大地動員了工人,在意大利實現了學生與工人的大聯合。
而這種聯合在1969年的「熱秋」(autunno caldo)罷工運動達到頂點。
如前所述,意大利共產黨和社會黨脫離群眾運動,因此傳統政黨和工會都沒有對工人形成有效的組織,但是意大利的學生-工人運動卻自主地爆發了。
就工作日的損失來說,「熱秋」罷工成為僅次於1968年法國總罷工和1926年英國總罷工的第三大罷工運動;但就學生與工人的結合程度來說,法國的總罷工就遜色多了。
在意大利,學生在工廠中與工人組成學生-工人代表大會。
菲亞特工廠例如,在菲亞特位於都靈的米拉菲奧里(Mirafiori)工廠內,學生與工人組成的代表大會會在都靈大學的教室內展開討論。
在意大利的這場罷工中,捲入其中的共有550萬工人,超過全體工人的四分之一。
另外因為意大利罷工持續時間久、波及範圍廣,也被稱為「緩慢的五月」(Maggio strisciante)。
意大利的工人積極進行自我組織,對工廠內部的工作節奏和運作流程進行自主規劃。
正如「繼續鬥爭」組織所說,意大利的各個層面都展開了「文化革命」,尤其是,「工人逐步解放自己。
在工廠內,他們摧毀了一切權威,摧毀了老闆用來控制和分化工人的工具,他們打破了讓他們成為奴隸的禁忌。
」這個時期的工人在精神上可謂改頭換面,真正體會到了集體行動和政治運動所帶來的愉悅。
關於60年代女性運動,當時意大利有一種社會思潮認為做家務也是資本主義的幫兇。
因為她們為資本家再生產了勞動力,同時也為國家和資本家培養了下一代勞動力,因此國家必須向家庭婦女支付報酬。
社會主義思潮一般認為,婦女必須通過社會勞動才能獲得解放,而提倡Wages for house work的意大利“工人主義女性主義”則認為應該拒絕社會勞動。
民主的家庭關係纔是利拉所一直追求的。
這樣,男女雙方都擁有更多的時間參與自主的社會活動。
又譯為“丹尼爾 科恩 邦迪”法國68學運領袖之一(節選自《那不勒斯往事》第三部)
當時23歲的學生領袖丹尼爾·科恩-邦迪在2018年5月10日(68五十週年)《紐約書評》的一篇對科恩-邦迪的採訪中,政治學家、記者克勞斯·萊格維評估說,這張照片蘊含了五月風暴中所有對立的元素:上位者與下位者,陳腐的體制與充滿朝氣的青年,惡人與英雄,權力與反權力,秩序與無政府主義。
這張照片讓丹尼爾·科恩-邦迪成為五月風暴最廣為人知的青年領袖之一。
不過,他最初進入媒體視野,卻是在更早以前。
1968年1月,法國青年與體育部部長來到南泰爾大學(NanterreUniversity)參加新泳池的落成儀式,當時還是學校社會學系學生的科恩-邦迪打斷了他的致辭,質疑他所在部門的白皮書為何對青年學生的“性生活”問題隻字不提(科恩-邦迪意指當時廣受詬病的男女分宿問題)。
若是脫離當時法國的脉络,這樣的質疑或許會顯得可笑,也沒有人會把這樣看似瑣碎的校園管理問題與後來的大規模遊行、全國性工人罷工聯系起來。
但事實上,如果仔細追溯導向“五月風暴”的一系列事件,就會發現文化和思想在其中的影響是至關重要的。
以至於很多人在回顧這一年時,認為它最重要的作用在於觀念上——而非政治上——的變革。
對法國六八一代而言,他們的啟蒙讀物是居伊·德波(Guy Debord)的《景觀社會》(The Society of the Spectacle)和魯爾·範內格姆(Raoul Vaneigem)的《日常生活的革命》(The Revolution of Everyday Life)。
兩位作者的共通之處在於,他們都認為資本主義腐蝕了人們對於生活的認知,將一切複雜而豐富的現實削减成商品與利益的附庸。
劇中呈現的最先發生在比薩的工人運動政治思想家漢娜·阿倫特曾說:“下一個世紀的人們會像我們認識1848那樣認識1968。
”此時“下一個世紀”已經來到了20年代,關於1968,我們記住了什麼呢?
我們應該感謝費蘭特的那不勒斯四部曲帶我們觸摸和回味那個火熱的年代!
敬《我的天才女友》!
(期待第三季意大利政治圖景的影像化表現,那將是歷史性的再現!
)文章參考自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230779http://googleweblight.com/i?u=http://libcom.org/library/introduction-revolutionary-left-italy-jim-kaplan&hl=zh-Hans-NL&f=1&tk=16650600708854517337&rqid=ol9gXtrjB8jEhQGpqqOAAghttp://googleweblight.com/i?u=http://libcom.org/history/italian-background-ernest-dowson&hl=zh-Hans-NL&f=1&tk=16650600708854517337&rqid=ol9gXtrjB8jEhQGpqqOAAghttp://googleweblight.com/i?u=http://libcom.org/library/italy-1973-workers-struggles-capitalist-crisis-potere-operaio&hl=zh-Hans-NL&f=1&tk=16650600708854517337&rqid=ol9gXtrjB8jEhQGpqqOAAghttp://googleweblight.com/i?u=http://libcom.org/library/organizing-workers-power-adriano-sofri&hl=zh-Hans-NL&f=1&tk=16650600708854517337&rqid=ol9gXtrjB8jEhQGpqqOAAghttp://googleweblight.com/i?u=http://libcom.org/history/against-state-boss-autonomous-assembly-alfa-romeo&hl=zh-Hans-NL&f=1&tk=16650600708854517337&rqid=ol9gXtrjB8jEhQGpqqOAAghttp://googleweblight.com/i?u=http://libcom.org/library/take-over-city-italy-1972-lotta-continua&hl=zh-Hans-NL&f=1&tk=16650600708854517337&rqid=ol9gXtrjB8jEhQGpqqOAAg再次聲明,本文僅為歷史背景的整合,歷史學非本人研究方向,僅作為興趣,若讀者想要深入瞭解,可登錄以上網站或閱讀相關書籍。
(再次強調,此文非嚴肅論文,亦沒有過任何牟利,僅作為興趣,為大家打開思路)
因为一直是通过莱农的眼睛观察那不勒斯,实际观众到现在为止并没有看到多少索拉拉兄弟的恶行。
在第一季中有打人的镜头,而其他关于高利贷甚至杀人,到现在都是传说。
后面记录高利贷的小红本会现出江湖,现在还没有。
第一季中米凯莱没有太多台词,马尔切洛追求莉拉的过程也显得十分木讷。
到目前为止对索拉拉兄弟的厌恶都是因为无条件相信莉拉,如果莉拉相信某人十恶不赦,那便这样相信。
但马尔切洛解释鞋子的这一刻,居然显出了一种诚恳来,是卡拉奇所不具备的真诚。
【恩佐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切。
因为通过读原著知道了每个人的后来,所以每一个人出现在镜头中时都十分注意。
卡拉奇来接莱农时,她的妹妹坐在一边,想到她将来要嫁给马尔切洛,也多看一眼。
】
当着莱农的面起誓莉拉毫无疑问是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体的,知道怎样去激怒丈夫,也许这样可以为自己在无望的婚姻中找到一个出口。
拥有一种魅力,但不屑于利用这种魅力为自己换取金钱地位或是舒适的生活。
莉拉如果稍作妥协,她的生活在普通人的眼中会比现在好上数倍,但妥协之后如何在精神上原谅自己,如何与鄙视的自己和谐共存。
莉拉的天资不仅是学习上的敏捷,还有这种对世事的洞察,不是圆滑,而是知道心灵的安宁远胜过苟且换来的舒适。
莉拉对人性洞若观火,所以安东尼奥不能知道求索拉拉一家逃避兵役的事。
莱农就天真得多,结果被分手。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包括莱农在内,都将莉拉的这种不妥协认作是反叛。
其实那只是对自己内心的顺从。
如果不在肉体上受苦,便是心灵的灾难。
这种顺心而为,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激烈。
“社会贤达”是看不懂的。
甚至莱农都恼怒于莉拉的固执,在被卡拉奇的一番谈话感动后,她决定去劝说好友软化态度,生一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莉拉对此的反应是你并不知道我每天在经历些什么。
另一方面,如果生下一个孩子,只是让他重复我们生活过的日子,受同样的苦,无同样的奈,那么创造一个新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争吵过后,莱农来到闹市,看到街头形形色色的人们。
她不想像我们的母亲、邻居或者亲戚那样。
她们的身体被消耗了。
她们的身体越来越像她们的丈夫。
再被父亲、兄弟利用,结束于广阔庞杂的家庭根系中。
是从怀孕开始的吗?
是因为要做家务吗?
还是挨打开始的?
莉拉那精致的面孔也会冒出来她父亲的特征。
而我的身体也一样,会浮现出我母亲或我父亲的样子。
在第一季中,对应原著的第一部,莱农十分惧怕自己以后会成为母亲瘸脚的样子。
在街头,当她把自己的情感和莉拉的情感混杂到一起时,就是对这种重复父母生活惶恐的共鸣 。
街头的人们,与卡拉奇堵车时,也看到了人群,也许从那时起莱农已经开始了思考
每个女性都有这种觉醒,只是有人翻身再次睡去,而有人改变或离去街头这一幕,还会看到社会的变迁。
墙面上出现了上一季所没有的宣传画,动荡马上到来。
朱塞平娜和墙上的张贴
人物没有第一季让人信服了。
什么时候做
Lila越来越婊了,Elena永远在因为感情而折磨自己。还好我上学时没喜欢渣男也没有这样善妒的朋友。
突然发现,莉拉是pua高手啊……这季拍得太流水账了,很多细节呈现得都不是很完美,包括莉拉和尼诺相爱时的痴迷与挣扎。ps:我好爱弗朗科啊😭
完全get不到lila的魅力所在…就这就能让全员都沉迷lila了??就这就这??lila确实有着与那个时代不符的心气,不会向任何与自己意愿相违背的事妥协。如果这算是她的闪光点的话那这闪光点背后更大的阴暗面就是她从来就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她顺心的时候可以对你很好让你有种和她惺惺相惜的感觉,她不顺心的时候就会说让你最难过的话做让你最难过的事。现实中遇到这种又婊又作又有心机的人我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第三集舞会结束后,莉拉取笑莱农,也不全是嫉妒。生活在哪都是泥潭,想走出市侩粗俗的底层,却走进了斯文败类的“上流社会”。
感觉第二季变成了流水账
每一次看都太多感叹和震撼了,无法言说。但我实名反对热评观点:我并不认为作者是想要通过莉娜和莱农的命运的差异在表达读书改变命运的事情。我仍旧觉得命运就是薛定谔的命运,读书还是留在家乡,每一个选择都是自由的。莉娜和莱农都在通过不同的方式反抗和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这是更让我感动的。
水准保持住了。新婚初夜的强暴,无休止的暴力与伤害,怀孕与流产,背叛与出轨,然而还是珍惜着看第二部吧,因为这到底是莉拉和莱农最后的青春荣光,以后只会摧枯拉朽的腐坏下去。
我觉得一般,快进着看,适合吃饭的时候打发时间
实在是受不了尼诺了,快进了两集,结果结尾他又来了,天哪,可谁来救我别让我无尽地坠落此刻你的手又好像一把匕首再转一圈吧那些自作多情的相逢把所有的无声默默都重播哦哦哦噢噢噢噢
加了《幸福的拉扎罗》的导演 果然比第一部拍的要好 第四集最后的俯视与仰视的切换 莱农卑微的爱最后化作一滴泪消失在夜晚中 感觉越拍越好了 小说第二部是莱农情感变化幅度最大的一部 期待后面
第一季极喜欢,打了五星,是我的2018年最佳剧集,但到了这一季竟然看不下去了。没什么有意义的情节,就是看女主角谁都不鸟,怼天怼地地为作而作,连第一季里那些有趣的小镇风情也都不见了。失望透了,三集弃。
一对会作死的姑娘。妒忌使人做出冲动选择,长期妒忌长期坚持冲动。埃莱娜这波操作也是可以了,好心疼她爸妈这么宠她……这镇上男人脑袋里都有坑吧!我感觉斯特凡诺会欣然接受头顶这片草地………虽然很多细节会让人带入,感触良深,但这特么到底讲什么呢?
艾莉莎好美,莱农妈妈刀子嘴豆腐心莱农和莉拉小时候在广场看书的样子,真的好好磕诶:莱农敞开腿,把莉拉抱在怀里,莉拉捧着一本书,两个人头碰头,像极了一对儿情侣
一部小说既然被拍成了剧,看剧时就该脱离原著,如果一定要先看小说才能理解人物和剧情,那我何必浪费时间看剧。众生皆有病很符合这部剧,每个人物的所作所为都走在了我的认知之外。看来我不是这部剧的受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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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们,去读书,去学习,去受教育,记住掌握知识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拥有选择的机会。
什么玛丽苏吗 每个人都对莉拉说要带她走 有孩子都要 迷惑行为 两个女的都奇奇怪怪
lenu在大街上觉醒的那一段可以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