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2020年受疫情影响,使今年的戛纳电影节可能会蓄积着不少影片。
各大媒体网站也都对今年戛纳选片做了各种预测,尽管如此,在记者发布会上依旧出现了很多黑马空降主竞赛,令人始料未及,其中就包括这部出自澳大利亚导演贾斯汀·库泽尔Justin Kurzel的《内特拉姆》Nitram。
当然他的这部影片完全是有资格放入主竞赛单元的,在之前就凭借《雪镇狂魔》Snowtown荣获2011年戛纳电影节影评人周单元特别提及奖以及《麦克白》Macbeth入围2015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其大胆而别具一格的视听效果好评如潮。
一、截然不同、超越传统意义的杀人狂形象 《内特拉姆》是一部讲述杀人狂的影片,说起变态杀人狂这个词,我们第一时间会联想到上世纪80年代发展起来的杀人狂惊悚Cult类型影片,如1974年的《德州电锯杀人狂》The Texas Chain Saw Massacre中咆哮着强烈的电锯声,脸上缝合着人脸皮的畸形疯子以杀戮前往德州乡间路途的年轻人为乐、1978年《月光光心慌慌》Halloween中始终带着惨白阴森面具每年都在万圣节期间进行屠杀的麦克、1980年开拍长达12部的惊悚系列《黑色星期五》Friday the 13th。
在这类影片中都是以受害者为视角,也就是一种内视角的方式,我们观众与主角在不知情下逐渐踏入杀人狂所设的陷阱,沦为等待被宰杀的羔羊。
充沛着各种血腥屠杀镜头,五花八门的杀人手段、陷阱……电锯、割喉等各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刑具和生活常见的物品也成为其杀人道具。
这类影片都是从电影情节上来说,可能不太具有层层深入的惊悚性,但大多都是从画面、声音上营造恐怖氛围。
而我们今天谈到的《内特拉姆》却是从杀人狂自身讲起,或许可以说如同片名所意,就是讲述他的一生。
内特拉姆Nitram这个名字其实就是Martin倒过来的写法,而这个马丁则是发生于1996年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州亚瑟港大屠杀的事件中那位致死35人,23人受伤的Martin Bryant马丁·布莱恩特。
其电影也是改编于这个悲惨的案件,这也不是库泽尔第一次拍有关杀人狂的影片了,在2011年的《雪镇狂魔》中就是细致而深刻地描绘了1990年代一位臭名昭著的澳大利亚连环杀手的恐怖。
这部电影有些两极分化,让许多人怀疑令人印象深刻的导演技巧和风格天赋以此让角色无情地潜入最黑暗、最深层的堕落是否合理。
在那部影片里给予了许多强烈的暴力特写镜头,当时让许多影评人与观众都难以忍受。
二、库泽尔重回澳大利亚,重现这个泥泞般没有出路的桎梏小镇 彼得·布拉德肖(Peter Bradshaw)为《卫报》(The Guardian)评论了这部电影,并给它打了四颗星(满分五星),称它“是一部制作精良但令人毛骨悚然且经常令人难以忍受的暴力电影。
”[1]但在《内特拉姆》里一次与母亲的谈话中内特拉姆讲述了他看待自己的方式以及他观察他人的嫉妒,希望他能更像他们,变得正常,融入大家。
那一刻这种刺耳的悲伤和渴望本身就使它与《雪镇狂魔》区分开来了,后者描绘了纯粹的操纵性邪恶。
并且我们会发现导演在这里开始克制、收敛了镜头语言,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Nitram的心理变化与周围环境周遭对他自身的无形影响。
与上面的杀人狂电影与众不同,导演试图从杀人狂自身叙述起,内特拉姆是一个从小就显得古怪,并且令人反感、难以忍耐,专横、暴躁、行为有些幼稚、痴迷于鞭炮。
学校的同学给内特拉姆起各种嘲笑的花名,因为他的幼稚古怪行为将他当作一个天真的傻子来嘲弄,尽管他本人清楚他们在嘲笑他,但他仍会和他们愉快地玩在一起,在课间休息玩弄烟火。
三、放大化的急促不安、毛骨悚然的表演 电影通过大量关于内特拉姆与周围人相处的镜头,试图让我们能够站在他的立场、能够理解这位杀人狂行凶的动机和成因。
但是在这一点显然并不成效,和《雪镇狂魔》一样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忍受、甚至去理解这位杀人狂。
银幕中的内特拉姆由新晋戛纳影帝卡赖伯·兰德里·琼斯Caleb Landry Jones(本片荣获第74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男演员)饰演,电影里是一个拖着澳大利亚英语口音,留着一头看起来有些肮脏,如同拖把的金色长发,现在依旧会经常在院子里不顾邻居的辱骂与厌恶,放着各类焰火、鞭炮。
当然CLJ这种看起来没有丝毫虚荣心的表演,从不试图弱化这个角色本身令人毛骨悚然的令人反感、咄咄逼人的行为或者在一方面让他在本片中收获到了令人赞叹的演技好评,但这样一个看似是在家中无所事事、令人讨厌的懒汉形象显然没法博得观众的同情。
卡赖伯·兰德里·琼斯
《内特拉姆》中的Nitram四、给予他需要的一切,再将其剥夺,粉碎得一无所有 他的父亲是一个看似性情相对温和、比较有耐心的人,在生活中对内特拉姆时常都有着很大程度的包容心,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自己的儿子,还会和内特拉姆讲述自己将来的打算,买下一栋看好的海景房,未来和儿子一齐在这儿打理、有着自己的农场和生活,也许这儿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为了内特拉姆心中那团得以继续生活的焰火,但其实同时父亲这份溺爱也是对内特拉姆的放肆惯纵。
那他母亲平常里对他以一种刻薄、严苛的态度,是不是表明她不爱她儿子呢?
不是。
相反,她母亲似乎是电影里在内特拉姆周围里最正常的一个人,也是最希望令内特拉姆回到正常生活轨道的人物。
面对自己这个有着天生的智力缺陷的儿子,在做了一系列令人头疼的麻烦后,母亲永远都站在角落阴影处靠着墙、边吸着烟边摇着头。
这似乎是母亲对待自己儿子的默认表现,就像是已经对此愤怒得麻木了,这是一种痛苦的爱,充沛无奈、不可控。
数次徒劳地试图遏制他那些不正常、危险的行为。
母亲这个人物是一种很微妙、出色的处理方式。
母亲 在影片的中间部分,有一个新角色的引入,在内特拉姆试图试图在家周围修剪草坪以此赚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也有些古怪、时常带着白日梦的女继承人海伦,她有一栋很大的房屋,还很有钱。
这么一幕似乎很熟悉,我们在库泽尔上一作《凯利帮的真实历史》(True History of the Kelly Gang)里难以忘怀,而在这里也如此。
海伦给予了他需要的一切:车、自己生活的房屋还有包容他的生活,两人并以此相爱。
海伦这一角色的引入在某一程度上缓和了内特拉姆那些不可控的暴躁行为,但电影叙述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海伦很快因他的暴躁与不受控从而在一次车祸中意外身亡。
海伦 五、希望星火的熄灭,一切变得不可控 电影从这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崩塌,以及他的父亲因患上重病在和内特拉姆冲浪中不幸溺死过世,这些都使他的生活开始山崩地塌。
还记得先前父亲和他所讲述自己的打算,那套海景房也突如被他人以高价所占据,他对父亲的爱是毋庸置疑的,看到父亲在车里伤心与不甘心,再到过世,那团点燃希望的星火也从而熄灭。
身边对他慷慨、有包容、给予爱与同情的人都一个接一个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漫长的心碎和悲痛欲绝。
这样的挫折不仅仅是对这么一个天生智力有缺陷的患者会有沉重的影响,就算是对一个普通人也有不可不可小觑的影响。
海伦给内特拉姆留下了50万美元和房子,这些其实在暗中不自觉地成为这场惨案的导火线之一,也就是到后边他拎着一大袋现金前往枪支商店购买了大量手枪、步枪等。
从此刻他已经决心要对这没有希望的世界进行报复,在复仇之前他选择重新回忆过去美好的生活,实现曾经未能完成的计划,前往原本计划和海伦要去的洛杉矶好莱坞、弹起海伦教会她的钢琴曲……占据他父亲梦想的海景房、还有码头游玩的旅客……六、平静克制、戛然而止,在那个悲剧日里我们听到枪声而不是目睹 到最后我们没有如愿看到内特拉姆屠杀的镜头,哪怕任何一点画面,除了那几枪声响,在这一点库泽尔选择了克制、内敛的方式处理这段结尾。
仿佛目的是让这一悲剧成为一段不愿回想的沉重往事,而这种悄然寂静的方式显然有效,恰好更能让观众感受到这种不寒而栗。
但到了结尾,是否会让观众产生怀疑,面对这样的惨案,我们需要责怪谁?
是内特拉姆周围的人吗?
还是澳大利亚没有完善好枪支管理规定?
还是说我们面对这样的边缘群体缺乏全面的协助体系?
参考资料:[1]: Bradshaw, Peter (17 November 2011). "Snowtown – review". The Guardian. Retrieved 13 December 2011.[2]: Justin Kurzel’s ‘Nitram’: Film Review | Cannes 2021;by David Rooney. July 16. 2021 in The Hollywood Reporter[3]: Cannes Review: ‘Nitram’By Todd McCarthy. July 16. 2021 in Deadline
54分钟左右,留声机渐渐地要坏掉,里面传来变了调子的歌剧,这个隐喻实在是太恰当和巧妙了。
男主的心,从海伦的逝去,彻底走向扭曲了。
每个人都值得一部传记。
即使他不能正常地应对世事,不能有效地控制情绪。
他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和事,也有权利追求所爱。
当爱他的和他爱的都远去,当他对世界的认知只剩恶意的时候,可能只有端起来的枪,以及扣动扳机的一刹那,才能找到一丝依赖和心理安慰。
因果循环中,枪支的滥用只是扩大了结果的恶性程度,枪支的管制也无法解决人心的问题。
结尾的文字说明并不像是导演对影片的收尾,而更像是对世道的控诉。
男主的表演张力真令人震撼,捯饬起来满身贵气,邋遢起来失魂落魄;眼神中的天真、柔软、温情…无助、茫然、失落…懦弱、逃避、悲恸…犀利、冷漠、狠绝…与角色的情绪贴合度极高。
母亲的角色其实很难把握,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作为母亲的心酸与无奈。
无疑她是爱孩子的,并且也曾对儿子寄予厚望。
但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在寻找与儿子相处的合适分寸,当面对儿子失常的举动,她也在考虑该如何应对以及找到劝导儿子的平衡点,但每个人都有能承受的底线不是么。
母子最后的爆发点,应该是葬礼一段,儿子以自以为最严肃认真恭敬的方式,出席父亲的告别式,却无疑在母亲眼中是个花哨的小丑,是对自己爱人的不敬,是家庭的羞耻,所有的无法调和都在这一刻爆发。
我不知道如果是我,是否能比她做得更多做得更好。
其实身边也有这样的父女,做父母的太难了,想解决孩子的问题,却毫无章法。
无力、无助、无望…甚至怀疑自己,也怀疑这个家庭之外的一切。
一个人的病,扭曲的是一个家庭,比病人更痛苦的是家庭中的其他人,他们要在正常的世界,和所爱的亲人所在的世界里,两边对撞,无法解脱。
电影的主要事件在发生地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州是个禁忌,所有人都试图把凶手的名字从历史中涂抹掉。
旅游丛书《孤独星球》中澳大利亚篇会提醒游客,去塔斯马尼亚州亚瑟港的人,不要主动与当地人谈起亚瑟港枪击案,他们或许有亲友在这次枪击案中死去。
这部电影讲述了此案凶手行凶之前的一段经历。
影片名字Nitram是主人公名字的倒序,是他母亲生造的词,暗示她的儿子发育迟缓,与他人不同。
他的名字在电影中没有被提起, 在澳大利亚的新闻中也很少出现。
人们约定俗成把注意力留给无辜的逝者与伤者,不给凶手任何知名的机会。
所以,在2020年底,这部以凶手作为主角的电影开始拍摄的时候,澳大利亚社会广泛表达了对这部作品的担忧:这个时代这个社会需不需要这样的作品?
这样的作品会不会美化凶手?
会不会让亲身经历惨剧或失去亲人的家庭再次陷入当日的痛苦中?
因此,很多平台都试图降低这部敏感电影的关注度:这部电影的出品方是Channel 9旗下的在线平台Stan,政府没有任何补贴或赞助(除了基本的税务优惠);拍摄地也在维多利亚州的Geelong而不是案发地塔斯马尼亚州。
主创人员三番四次解释,不会美化凶手,不会出现杀戮的场面,甚至不会说出凶手的名字——他们会尽可能尊重生者与死者。
这个紧箍咒在上,导演与编剧在艺术创作与社会影响角力之中艰难地产出了这部作品。
故事很顺畅,选角很精准,气氛铺垫很到位,但难以避免的缺点就是整部电影主题的着力点很轻很浅。
为什么要有这部电影,作者想要表达什么?
如果表达是主人公的心理疾病与社会福利网络的脆弱,那未免有洗白他主动杀人之恶。
更何况共情是理解的基础,而这种视角必然会让观众与凶手贴近,但这样一来,电影上映必然将引起轩然大波。
不知是不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这部电影对主角的注视是冷漠的,有距离的,并没有将他作为心理病人剖析。
导演所展示的喇叭声、一次又一次的最后时刻才抛出的烟火,痛殴父亲时冷酷的表情,干枯的头发和孩子气的着装,不停在提醒大家他的与众不同。
如果仅仅表达主人公的内心之恶,不谈他生活的环境,那未免有复杂问题简单化之嫌。
他在生活中不是没有平静的日子,不是没有朋友,不是没有自己的情感。
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敌意,不是没有被挑衅与侮辱过。
他就算没有同理心的畸形怪物,那也是人类社会产出的。
导演与编剧有试图创造真实的社会环境,母亲的疲累,父亲的颓废,海滩的搭讪,车里的对话,校长的怒吼,邻居的怒骂,医生的问候……但这部电影的社会性也浅尝辄止,有真诚地描述,但没有深层次对话与讨论。
最后,电影似乎把立足点放在禁枪政策上,但这也是电影被诟病的地方。
从电影的比重来讲,枪支根本就不是描写的重点,更何况澳大利亚已经做出了卓越的成绩,全社会在12天通过禁枪法案,执行地也不错。
影片最后单薄的文字介绍根本不足以也不应该作为影片情绪的出口。
这也难怪影评人Keva York在澳大利亚新闻电视台(ABC)对这部电影做出了尖锐的批评:不敢主观,不够客观。
一方面假惺惺的不提凶手的名字,一方面仍把他作为电影的主线;一方面事无巨细地刻画他的心理疾病,一方面又难以克制地展现了观察者的傲慢;一方面展示了新闻报道对凶手的刺激,一方面又制作了这部商业作品;一方面强调不同情不理解凶手,但也没有提供情绪的出口;一方面拍了个澳大利亚的故事强调禁枪,但澳大利亚早就做到了:所以说,这部电影到底拍了个什么?但我没有像她这么苛刻。
或许我毕竟是个局外人,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澳大利亚人讲了一个自己的故事,一段很多人不敢碰不忍碰的历史。
它曾真实的发生过,现在它被讲述出来,或许导演的情感与视角被现实太多左右,但至少他用优秀的电影语言表达了一个如此这样的人竟造成了如此这样的创伤的故事,仅此而已。
我最喜欢其中母亲角色扮演者Judy Davis,她为平常人提供了参照物,也作为了惨案的倒计时。
她是唯一有可能知道但无力阻止的人,她的疲惫与克制,疏离与母性,麻木与担忧,她的独白,她的漠视,她在等待最可怕的事情发生……这个角色的存在与演员的演绎都太完美了。
最后说一些在搜集资料中的趣味小发现:Ø 导演Justin Kurzel与编剧Shaun Grant之前合作了澳大利亚其他著名凶案True History of the Kelly Gang 以及Snowtown。
凯利帮的真实历史 (2019)6.52019 / 英国 法国 澳大利亚 / 剧情 传记 犯罪 / 贾斯汀·库泽尔 / 乔治·麦凯 埃茜·戴维斯
雪镇狂魔 (2011)6.22011 / 澳大利亚 / 剧情 / 贾斯汀·库泽尔 / Lucas Pittaway Bob AdriaensØ 主演是美国人Caleb Landry Jones是在疫情期间来澳拍摄,根据当时政策,他只能见到必要的摄制组人员,这种隔离之下的孤立感,也帮助他塑造了这个角色。
Ø 除了男主角,其余主要演员都是澳大利亚人,Helen的扮演者Essie Davis更是来自案件发生地塔斯马尼亚州首府霍巴特。
Ø Helen扮演者Essie Davis也是澳大利亚知名罪案系列《费雪小姐探案集》主演,且是导演Kurzel的妻子。
费雪小姐探案集 第一季 (2012)8.52012 / 澳大利亚 / 悬疑 犯罪 / 大卫·凯撒 / 埃茜·戴维斯 内森·佩吉Ø Helen的原型Helen Mary Elizabeth Harvey,是澳大利亚博彩业巨头Tattersalls的继承人之一。
Ø Essie Davis与母亲的扮演者Judy Davis没有血缘关系。
分辨率:4K(3840x2160)电影格式:MKV画质标准:HDR8音质编码:AAC LC电影声道数:6声道帧数/FPS:24 帧资源大小:11.60 GB《内特拉姆》是由贾斯汀·库泽尔执导,卡赖伯·兰德里·琼斯、埃茜·戴维斯、朱迪·戴维斯和安东尼·拉帕格利亚等联合主演的传记片。
该片讲述了不受欢迎的青年内特拉姆,由于阴晴不定的坏脾气经常导致自己行为失控,在经历心灵防线的崩塌后,最终走上不归路的故事。
凭借影片中精彩的演绎,卡赖伯·兰德里·琼斯荣获了第74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佳男演员奖。
《内特拉姆》改编自震惊澳洲的真实社会事件,影片画风唯美而不失艺术感,表面虽不见血腥,但不言而喻的冷暴力却深埋其中,令人不寒而栗。
少年时期心灵受创的内特拉姆虽然有着自己的心理问题,但表面看似强势的母亲为了管教他早已身心俱疲,只能用冷嘲热讽“激励”这个扶不起的“阿斗”。
而过于宠溺他的父亲则往往会在儿子闯祸后出面收拾残局,这更让内特拉姆变本加厉,最终贻害无穷。
在面对智力受损而情绪不受控制的孩童时,父母的心里夹杂着爱与恐惧的矛盾,往往不经意间成为最直接的受害者。
我朋友林,他开家电脑店,店员有兩个,卖电脑的事也不多,看机子,开票,剩下那位管安装系统,他待另间屋子守监视器。
逢有人特别绕,他亲自到他身边,耐心讲解,往往把一开始并不嘱意的电脑轻松推销走。
生意越做越大,店员逐渐变四,变六,手下活无不干脆利落,几年间都未发生错账偷盗之事,他也就不常在后边小屋,每天抽出点时间往我这跑。
他每回到我这,房子空气立马像刚下完雨,清润透亮开去。
有时是过午,我回家做完饭,他刚巧进来,欣喜之余,我好端详端详他,和昨天有变化没有。
这个时候我还问他你昨天来了,今天又拐几条街,再到这蔽塞小屋,有守你那大窗户往外看人好么?
实际这句话后,我是担心,他会有这么一天,突然不出现,所以这话说出自己听着觉得声音都颤。
他像避开,假装看我那天炒的绿油油菠菜,安静地说,你天天走出房子,从不注意这附近街道有多美。
我笑了,嘴嚼鲜嫩菜汁瞄菠菜一眼,感觉他可能饿的不知所云。
便往前推推青花瓷盘,他轻闭闭眼,我又撤回到跟前,吃着听他说。
他说离你这屋也就一条半巷子有圈叶阵,像梦,他必经这路到我这总回头边看边向前走。
我呛了下,吓一跳,你下次可别这样走,看绊倒我就见不着你。
他满怀情意,看住我没说话。
我也盯他,他长得真是光洁,黑卫衣围住脖子,上边白皙脸,时间越长越精神,五官如雕。
半天,余光里,他嘴唇微张,一阵绵绵音量,娓娓道来: 那是墨绿,很多的叶子,藤蔓状,牵丝攀桓。
垂墙的,络地儿的,有些高的叶萼,绽开小木香。
我往那走,不觉进深,叶子枯香弥漫。
忽的,在挤挨的叶片边缘,闪了尾亮光,迅即灭下。
我停脚步,不敢走,又不甘心,踮脚冲斜一歪,叶树底下现出个湖泊,静躺在如麻的叶阵荫,秋波粼粼,太阳射到起伏波面,叶子镶上银蝶,一跃而过。
一开始可是只有叶子。
这一天他讲到这,感觉到什么伤心的东西,不再开口,我送他出门,他头不回一直朝前,一会儿身影消失在拐弯巷道。
有时,他晚上来。
这是我一天最喜欢时刻,逸闲安稳。
他没结婚,我房子也住得开人,他陪我的时间不早,就睡在隔壁屋。
我不过给他多拿张被单,他也不抱怨岑陋,还是如旧,给我说说话。
我原以为他大体是开朗人,大学毕业即从事IT行业,如鱼得水,不像我绕弯子来来回回。
但谈不多久,我哑然失色,他在这之前,给医院太平处帮过忙。
比社区医院稍大点,那应该是区级的了?
他从不多回答这类问题。
只是让我看到,并慢慢发觉,他后来呈现给我的忧郁气质的溯源,該是从这发生,或说相互感染。
但这么多年,只是这一件事,并不是其他的遗体,都给他这样的变化,他眼睛朝地,慢幽幽说。
我感覺屋子冷,我也是親眼見過死亡兩回兒的人。
所以沒任何突然舉動,大家還是歸于年齡,他也并無意外表現,倒只問我一行靜靜的字,如果有這么個高薪機會,你恰巧又需要,敢不敢到這種地方幫忙?
我眼劃過圓片眼鏡,從黑絲框上梢著他,說怎么聽著像是現在的要求。
他忙點支煙,情緒波動緣故,連打了幾聲火機,望繞走在他中指間頂端的青煙圈,回答不是不是,這你放心。
這樣說,你又認定我是膽小的嘍?
他碩大眼球忽地一愣,和我隔個條桌,神色或有凄然。
我問以前怎么沒見你這么深情?
他輕輕重重低頭,或許因為有煙,生出幻象,我反而更加耐心坐住。
屋子只留有座鐘勤勤懇懇的腳步,他也知道這木鐘,今年更加離譜,這個時候不過七點,而我們剛聽敲過九點的哐當聲。
你這鐘有年頭了。
我不得不再看那丑鐘,姜黃元寶體子,如船像沒了舤,孤孤寂寞,和個靜老頭一樣,笨笨妥妥將個大肚兒,支在兩個豆型腳子。
表盤灰圓,銀鑲邊,框了眼線,兀楞楞張個慧目,報著錯時。
哦,這是我舅小二十年前給我媽的婚禮。
多久才這么過份起來?
我回看他,想真是問的簡潔,便也一筆而帶,嗐!
要不怎么說他從那時就也不是個東西呢。
半天他噴了口蔑煙,說我說這個提議,也不是為請個伴兒,我就是有種感覺,老是有。
就是人,非得要有個人,得怎么也得找對個人兒,陪么,伴兒啊,對象啊,就這個意思。
不等我拆開他矛盾說法,他自己像闡述似講,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五年間喪了兩位親人的人,到第二位離開身邊,我這里可遠不是矯個情法,啊。
他臉紅上來,這在一米九的他身上見,讓我感覺他很自卑。
我對她不配做兒子。
他長頭發蓋下,眼光看不到了。
熒熒黃燈籠發梢尖,升騰股灰霧,埋住他臉,我覺得一下子到了中世紀,氣氛肅穆。
我拼命找世間死亡。
這并不容易,于是我到書本里翻,川端康成對死的描述最多,我在電腦上看水月,看完渾身震顫,我真哭過,是真哭。
看過想他姐姐生時候給他買襪子的弟弟,再放到姐姐棺木里這雙襪子;照顧妹妹到死的姐姐,穿上妹妹和服,死以后的事兒和活以后的事兒。
那個時候我只想看,去看,去看些什么。
我不敢講死這字,我不認為是死,她們更厲害了,以前不可能隨時跟著我,現在我在店,在廁所,在門口拐彎肉夾饃店。
我給人誣、被人撞進快散架的門、該叫我號先賣了別人手中饃這種小事,她,和她,都可看到,都和我知道了。
我原先怕她們知道,她和她見我臉上微怔問我,我偏多是硬話就別過她們。
到這個時候,她們不等我還是想讓她知道以前,和我一道見了他,這個人,那群人,這種說法……你是不是,是覺得很混亂,我給家人說起來他都不愿信。
而現在,聽面前人談死,我接著換上的淡漠態度,倒有些先怕他吃味兒,根本沒考慮他的擔心。
誰知他看在眼,反改變剛才的嚴肅,拿手中煙當槍頭,點指我,哎對!
沒事,我現在就這樣。
但我理解。
緊接著,我還是感到了歉意,欠身向前給他推推青花煙瓷缸,你別想別的啊。
他不再補充,對準缸子撣掉灰,但是這是,統統是我們最親近的人,有血緣關系的人。
那……你又為什么不找對象?
我一激靈,不解看他,就是一噴笑,你怎么了?
怎么跳躍得快到這樣,你不也白白嫩嫩的沒找上個人么,不更可惜?
我是忽然又想那倆人,一想他倆就搞不清,這晚上事少,你不煩我吧?
大老遠跑你這兒來跟你談什么對象的事兒。
你不困,我也能一直這么聽,我不知道你啊林,我不結婚,但我精神世界不荒,咱們晚上說的話等明天一亮,再想想,可能又是隔離人的話兒,但說到死,什么都變得很鄭重,對吧。
其實我很想給人聊聊找對這個人的意義,有時候如果緣份不讓有的事一發生,其實什么都可以是伴兒,是作伴的。
哈啊!
你要拉拉你養的龜?
這怎么不行,怎么不能是?
我下班回來,洗完澡,再收拾飯,摻空瞅它眼,它給我個眼神,就算傲慢,眼朝上頭朝我,心底還是熱乎。
怎么你不愛聽?
林和窗臺小烏龜米把遠,林也看住,我看林,他今晚變得特別深邃,這會濃密卷發一水俯耳后,高挺鼻梁子兩邊,深陷眼窩顆明亮的眼,實際我想說他面上怎么你這會兒這樣光彩照人?
眼下,我只好閉下目光,看地。
也是,你剛才問的好像挺深刻……哦!
你的意思是,找了對象就有小孩,那就是一生的伴的這個說法么?
他擱下目光,掇起頭,連連幾甩,隱里的臉面微笑。
我忙跟上,你以后說話要知道對面的人,不一定和你這樣反應快,你看我回答的七零八落,到底是怎么個意思,啊?
林笑了,我倒真沒這么世劊。
他雙肘貼膝,大手捋頭發,煙腚好好地夾在指間,青煙叢升,給他氣質上了個檔次,渾如文藝復興雕像了。
好幾次我想,我這一晚上是沉思者,呆滯,凝固,連動作比他也少得可憐,只看得份。
我把左胳膊架單人小沙發扶子,仔細地看他,只好看他。
我是有點可懷起人來了。
一見到當真讓可憐的人,就想起你,覺得也是可憐。
我打算刺激煙霧美人,說結了婚就不可憐了么。
結婚以后會離,可能一個人先死,剩下個小孩子,就不可憐了。
林打散開煙氣,盤高長腿,靜靜,說,咱倆是抱定獨身的人,也基本感受不到可憐。
你說,要是要個根本沒血緣關系的人,放身邊當個孩子伴,這孩子,就是死的,他也非得要,不得不,很強烈地要求,這種伴兒…… 我今天晚上來你這兒,到現在說出來了,也覺得不是那么回事兒。
不過要想想死的事兒,怎么也能講開,沒什么突不突兀的。
我跟你說心底話,這回是算死亡上的重重的一堂大課了。
真的,我現在再不反復了,以前一想別人,老是等晚上沒人了自己瞎掰扯,扯過扯來,還不就為的不結婚是不是罪過么。
這次我辦的這事兒一完,真的,這是真的,我再不想,不光不想,白天旁人不經意順嘴溜,聽到耳朵都覺得扯淡。
這是個什么事兒!?
怎么聽你像辦這事兒才是過了一個大山車那么累。
這哪只累心,實就是艱險,我可能快犯罪了。
林說完渾身打著顫,笑。
我知道他就是壯漢,沒放心上,揣著個想法,一會兒他自己就過來這勁,起身往他杯子續熱水。
倒也沒猜全錯,我灌水時候,瞟他一眼,他早平靜下來。
我以為沒事,又坐回座位,這檔墊子先涼,我意識到到底是冬天了。
那里其实不像人們想像,不冷。
在这种地方,能让自己清醒。
我一听故事准不短,琢磨他的靜穩腔調,可能恢復了,衬他手磨下巴,到厨房倒杯热茶,端到他跟前小桌,一左一右,白水棕湯,等升腾烟雾细了,他才继续。
他说有些事你从报纸类的媒体是压根看不到的,但这些才是真相。
有对富人,他们的孩子,生下不久死掉,但是身份问题——,他下意识看我,我就明白了女人的年龄。
社會追不追究,一跑到落戶口或因為開端不好銷戶困難,這種問題上深淺的處置,結局的漂亮原因,從他凝重多意的眼神里全理解了。
他还是不错,没埋怨,女人在那间静房子朝他喊,他就低着头,听。
我开始动弹,掸掸裤子,揪开个棉球,看着线团无声落地。
他看出来了,兩手一撑,搁住头,身子向沙发仰。
脚一活动开,踫上桌腿,杯子晃闪晃闪地,我给它挪了挪位置。
他看都不看,望着天花板上的灯说,你听,你听啊?
他天天来,我熟得不能再熟,也就不多解释,体子放松,靠上椅背,半闭眼瞅正对我窗外的深夜柳樹。
那时我有个相好同事,就只这人还能休息功夫说上点话巴。
那都也是一会儿,大约中午时候,我那逢上空档,他清扫厕所比我有空,我揣上手机,随时听信,一道坐到装卸氧罐间后门口,抽支烟,歇歇。
一开始,他也正常,拉点昨晚上吃的饭,有时候高兴,顺带讲过怎么认识的他老婆。
慢慢我知道,她老婆现在在家,躺着。
我记得,他说起他老婆还很勤劳的时候,也不过在这一年间,我这个疑问,不敢问,就这么听。
但他就不说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他又是那种恹恹人,况在中年,大家彼此心常惊,有些荒唐事他自己以为会浅易默化得釋然。
这样一来,兩人话题就跳開這個奇怪的地方,越来越漫无边际,从晚饭质量,前晚到底雨下在凌晨还是午夜,一直聊到他旧球鞋帮边随风摆的野草是不是马兜铃,再回到今天,问你中午吃的鸡腿怎么个味。
他都不过寥寥数语,死水微澜样子,眼从不和我对视,我常看着他后脑回应。
有次我问他光往那边看什么,他讪笑,摇摇头,猛吸进口闷烟,冲裂纹水泥地上喷。
有一回,没人说话,那在春天,大风忽地止住,我刚避开风沙,就听見句像在很遠的地方的傳話,很輕,靜靜地,不仔細聽就真過去了。
他說她真讓人累。
我想到他老婆,喉头一刹呛住,烟劲堵得死,咳得充血,挣扎起来,朝对面野蔷薇根湿地上吐血氮。
等反过神看他,我訕著說是啊,都是累人。
你看悄沒聲我就來了幾口帶血的東西!
他也没慌,轻笑笑,累和累,哎……他兩眼望天,和個沒目標到哪的孩子,一會兒,說不一樣啊。
我開導他,說起我母親的往事,我說我不知道你對象是不是那病,但我老有種預感,從你每天神態上推,絕不是那種厲害的病吧。
他聽到一半就開始搖頭不止,說實話我有點生氣,他根本不知道我的母親,怎么撐過來,也沒有到她嘴里的目標前,就…… 我明白,我都明白!
他點頭如搗蒜,我怎么會不明白個事兒呢到現在這年紀……病理就算不一回兒事兒,但這磨人,折磨的個人兒,這每天過日子像崴年,滋味是一個樣,是不是,你說,是不是。
我聽了,剛才沖了喉頭的壯氣忽地溜下去,轉瞬又想這種說法,是不是對母親的再次傷害,但是他說,我又不能反駁這種確實的壓他身上的感覺,這畢竟是個體。
我只想看一看他臉,等我一見他正面,我吃進口冷子,他就在這片刻,忽地老下去,臉皮靠頭發跟的都皴了,溝溝道道兒的,里邊犁了幾顆水珠子,我再往下看他眼,也汪起厚水,轉眼就載上個厚鏡片樣。
你怎么了?
我走近他,扶推推他,他身子一剎間很軟,像個女人。
啊……?
我哪怎么了。
這不在說話么。
看來,你也不是能……能明白我的,算了算了!
他擺手說不說了。
我辯解著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邊意氣地看看天,算算空閑,說這樣吧,老菜,你想說,我就能聽,你再不嫌我小,我晚上7點后有的是時間,咱要不好好聊聊,我不怕你再笑話我嫩一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說你對象一年間的變化……我一說到這怕他聽著覺竊取隱私一般,剛才那種壯懷窩起,我又看地了。
誰知他又笑了,聽他寬慰我說太文氣了,甚么變不變化,行,后天晚上正好周六,看我能說到她躺下以后的苦事看看。
他說看看,好像這根本不是難事,根本不像摧跨他的那件事。
這難道又是我一廂情愿給他安上的么。
接下去兩三天,都不巧,不是我那等待運送的遺體多,就是我來了,他剛說上一句接著又被叫走。
他負責的清潔區域老是張貼白紙,有回白天,我實在和遺體待著睡不著,來到前一看,上邊他的名字出現三次,都用紅框醒目地點點子。
我想這些事,肯定這事可能就是他難開口的另一件事的源頭。
終于到周六,我說好的約一約,最后竟站在醫院的露臺。
他貪戀這地方,我明明那天中午跟他搭話,說要不咱就在不遠,晚上出門三個小街道口的酒館哈一氣。
到這天晚上我交接班,馬上出門了接他電話,他說怎么想怎么不便,還是在院里。
我和他迎微風,抽一棵棵煙,漸漸明白,他為什么覺得這里合適。
他磕嗒著煙,雙肘撐欄桿,膩膩歪歪地說,不對勁。
我一聽便開門見山,老菜我聽見說,你對象以前是房產業務員。
他凝重地點頭。
她那天出門兒,和往常沒兩樣兒,真的,有么兩樣么。
到了過午接過電話,她就成躺的了。
院里住子也不是常法,一是他大夫說了,她現在的樣,只能叫慢恢復,靠打吊瓶,你這么盡心看護她,好呢,一二年會醒;不好呢,她倒也死不了,就這么靜靜躺子。
我看老菜你也不是那富人,耗不下去啊就先回去……是吧,看要是,不行,再也能回來,是不是,嗯老菜。
他人那眼光你說,咱能不懂么,你說。
我就把她再接回來,再在屋里躺著。
我伺候,我端尿,抹屎,擦她身子,翻她身子。
我就老是想,她天天走的道兒一個樣,好說歹說她也不小,怎么就這天沒看見……啊…… 他嗑吧嗑烟蒂,一个星子被夜风一吹,刮我脸潲过去,一亮,我才意识站这好长时间,他喋喋不休。
这么着,他平日和我闲谈,中间断句,再不我问他,他先让我以为回答完了,风刮过去,他回头就忘了……他都是在想这事。
是不是在想这些事?
我眼前闪过来今天早上接过的尸体,那是个女人,40岁上下,肤白,眼睛没阖,躺在我那间暗屋,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回头看一个人没有。
我生气,破门而出,那个送人的深黑肉块,影幢幢地往院里回去。
我看着那双眼,很美,很凄冷。
眼皮微肿,不太严重的金鱼眼,底下,厚的双眼皮,再下边,就是对透尽空洞的黑眼珠。
眼白很大。
我砸磨这眼,不甘、沉沦、放纵前挣扎、还是走到今天……最后我料理好她,等待三天后的葬礼。
嗯……,你说是不是,还是我老菜多想么难道说,嘿。
我一惊,问你老婆眼大不大?
老菜罕见地困惑看我,但看不全,我和他的空,上了雾气。
雾有流也住,白天那只苦眼,有时候,就影影绰绰掉到中央,挂他烟杆子,我冲那清清眼,嗯了一声。
老菜冷笑,看楼下亮灯的菜馆,我好像听见,可能没几人愿听我,算我白说,白说了吧…… 不不老菜你别多想,我一直听,有,有个他,是这么回事吧。
可能天黑,平时我没这么谨慎,现在听自个嘴里老实话,仰天感到敬畏,打算等着他往下走。
我,嗐!
反正我想说的,说得都差不离,我和我老婆以前有孩子。
现在社会,谁都不跟谁知底,我和老菜相处,统共才一年半,他不知道我,我更不了解他的家事,他这猛一说,这么贴近,我倒有点措手,呃?
脚步退后一个方砖,那你说刚才那个他,是个孩子!?
嗯……嗯!
老菜的头点得很重,头不动了,手一下子摁死了烟。
我没见过孩子模样,她怎么知道好不好看,听不听话…… 我眼睛看到一幅惨烈图,那天天没阴,车不多。
她老婆倒了,地上,就在肉眼看的一片血滩,里边有个白白的孩子。
也就一點兒沒提前時候聽見個動靜,不就避開嘮么!?
我想到上个礼拜,我骑着车,明明前边没有车,我看见在我左边,离我三米吧,还是有辆长方面包车在开,但是我这边还要有辆停车,一瞬间显得很挤,我和面包车都互相谦让,安静地走自己路,忽的——没有声音,压地的震动、低温中的轰鸣都没有,忽地——从我和面包车,从面包车和静静绿化带的最右边,蹭出去一辆勇往直前的越野。
它没有惊叹这种距离,我的车子,灰的面包车,显得更静,彼此心惊。
他说又没见过,他……到底见没见过这个已成型的孩子呢?
这怎么能成型的……才不过几个月。
我想他是有些糊涂,男人在这时最单纯,近乎傻气,他怎么会知道三个月和几十个周的差距,或说当那天他气喘吁吁赶到现场,目睹血惺,这震憾的红与白的撞击,也可能摔出个胎体,是不是只是一滩浑水,他都在意识中非常正常地模糊。
这之间的矛盾其实无奈,我手一歇歇,就琢磨她是想他了…… 她是不是,每天,都想?
我直接就问到这,他很了解,看准楼下那间惟一闪光的酒馆笑了,往后说的我现在回忆仍觉得这不是没有用的玩笑。
他说我以前,从青年时代迷恋过一阵爱伦坡,我一看这馆子,也可能,就只是这个,我想到有人今天依然在用爱伦坡小酒馆做视频。
但是现在你看,那种出现在文章中的奇事现实都会发生。
我听了,知道已没太大必要纠结他看没看到这个孩子。
就一路听,他说,他记得他有一篇好像说是念旧,做个假人,整天守着。
我没说其实我更看过,那根本不是,而是画着画着真人忘记给她食物,最后她死在画椅子里。
夜色逐渐沉默,那家小酒馆忽地叮一声呲灭了灯管,也许是天太冷。
后半段可能是天越来越黑,可能就是他说的话,我都不相信我的耳朵。
那天晚上我回家稍稍有了点晚,好,她不乐意了,但没接着发作。
是該在扶她洗身子前先做饭,要不她火气不会那样大。
我其实在回家路上想好,她总在说想木耳,我想着给她煮个白冬瓜,就搁这个,热呼呼。
可到家什么都乱了,地上、她床头桌,惨然地黑漆,上边有什么呢,其实我什么都在看见,可是我就是记不住,但是就在这…… 他没转头向我,反手捏烟,四指曲弯,点划胸口,堵着,堵得死死的。
那天正巧班上挨批,有人举报我的杂物间没及时清理,还在做样子,冲那儿转来转过去。
我是没干么?
啊,是,那天,我先扫走廊,廊里不断过人,有刚康复的白发老人,有不停灌水的老太太,我还得不时停下为那位记性不好老妇灭气,她每天不定时和护士在走廊纠缠,我看不下去,劝她,手底不停活儿。
然后到三楼清扫,到五楼。
我每一地方都擦都扫,说了你觉得没什么,没有一个人有我,能把把杆用水洗出影子。
我记得那天,那天,我真先去扫的那个小杂间儿啊…… 我看见他那天一直在迷糊,有个高大、疲惫的身影,其实越过可能放清扫具或医疗废物的小间先去的楼梯…… 当我再看满屋都是湿的,这是你感觉出来的你知不知道,空气中弥漫臭气,我想我还是得先给她换布,她又爱干净,到了卫生间先擦的身子,她那天身子出奇重,我竟一时受不住,期间脚底滑的趔趄,她接着心焦,一把鼻涕一哭甩到了我脸上,我又听到那句歪话:我说你只给我,就还给我,把他只让我一……瞧一瞧我就不这样儿了,真的,我听话。
听话。
人心是肉堆起的。
心上下锥子,是斧子,不是刀。
我看着暗影中人,他头发卷着,有一天他也这么个样,那天我说我从不做违法事,一眼不眨盯他。
他冲我仰手,那天就没再说。
正巧有具遗体要运,下午忙完,我老想他,怎么突然问了这种事。
接下去几天,他像坐在另外的地方,魂不守舍,那个问题像从没有人说过一样。
给他有句没句搭话,我发现这是可以往深问他的正好时候。
就从边缘说,我回忆着问,好像他爱人以前是位成功的广告人。
他说那都算以前。
我看他并未打住话口,试探着,边向后边廊道几扇门看,那是暂时腾出病房,都是些苦人,病床外经常搁一板床,有时是男人,更多是女人,陪着。
一边稍说了句,陪护一月多钱?
就没再等他,把地上撮成小山的烟灰廓了廓。
不说别的,光躺着,时间长了,是得找个外人。
听完,我眼前白浑浑一片,一回神儿,烟巴在指头尖已经熄了,回头见他粗笨大手朝烟雾赶,知道是他闷出的口长烟。
有一回,他眼神发直,看住败掉的棵蔷薇,像背诵,说,我实在忍不住,找她,她那个时候是11点多,躺床上整整一对时。
我摸索过她来,把旧睡裙子往上粘蹭,我刚到她脖子,发觉我大腿跟湿了,手掌摸摸是尿!
是尿你知道吧。
那个……那个,上次,你那儿有没有死婴。
我眼前那个晚上,他老婆笨拙的大体子歪到怀里,几天前他还这样说,被他突然截断,我的手指烫着了。
这个死亡和川端的,妄念他都不一样!
什么?
你在说什么……他好像老早就忘了这是他说过的,脸上挤着惨笑,里边尽是荒誕味,我和他对了对神,马上抽离,那是泪。
川端是作品,这是生活,这是犯法的事。
你不要绕进川端小说里头,我这说的不是一回儿事,我就问,我记得你说是有一具小孩儿遗体在那,空等,有些矛盾什么的,我想,我想我就借来一周,就一星期,就让她看看,她现在白天黑夜没有分别,看了兴许有些改观,可能会有。
这不难吧。
你……你都想些什么!?
有了阵狂风,我裹紧大衣领,我的左边都在动,是他揣在下方口袋的胳膊,和他的头一遭颤动,我头没回,夜色中,掉下来的卷发碴特别落魄,他在哭。
从那天以后,我记不清是一天,还是三天都没有见到他,没有电话,没有微信,就算到中午,那个最熟悉的歇脚地儿,大太阳里总是我一个,端着个饭盒。
但我从没不在一天想这件事。
实际情况是,就在他给我说这个荒唐事前,我特别注意过这个收藏男婴的抽屉。
说不上是可怜,还是就真的悲剧,所有的就算再有实际困难的家庭,也没这个抽屉待的时间长。
有天晚上,我在隔壁,说睡也能睡,但那天的风特别怪,吼声四窜,我控制自己不去想以前。
我使劲闭眼,中间起夜回看见床边那个貼身酒瓶,在这无端可爱,仰脖就是三口,有酒,睡死过去。
我打开了那个抽屉。
小的身子,很白,浑圆如玉,他未胀,眼皮若睁开那是大眼睛,这么小鼻梁高挺,我在箱子外边,他在里边,他睡着,我站着,再过多久,所有的人也都到这里边,他早就……现在是,俩边没有一个人想要他。
第二天醒来我觉得这个过程是梦,我在梦游。
一周,两周,三个礼拜又没了,我分别给男婴父亲,男婴母亲挂电话,他们都在重复几乎一样的字,我总怀疑根本不像他们说的已分居:再等等。
但是他还是没和我踫头。
一个深夜,我接急诊室通知,将要有具遗体托运,刚拐过大厅,那个等待的人吊了副怪脸,眼皮深深埋住眼,嘴因为憋气向两边无限咧,露出下边所有牙齿,鼻子撑宽,我感觉出那张床很沉,我很凝重地认了认他这张脸,一会儿就从急诊室推出来,再看不到了。
他因为体型高大,年龄也大,我把他请到了最上边的一楼,关闭箱门前,冲灰冷的铁皮三鞠躬。
这一整晚,我想老多事,我不断翻着川端,翻着科塔萨尔,我有点发疯,这在有两年停尸房经验的人身上罕见。
我区分着他们描写死亡的细微差别,不想睡觉。
科君那里,是就在那里,究竟是哪儿,又是怎么。
川端君则是临终的眼。
他其实还有许多篇都在认认真真描写死亡,每次在其中都可以见到母亲的脸,我尽量回避,于是看科君。
认识死亡,参过来参回去都是情绪,绪结。
那在现阶段那就是他对,你就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但是最终你要知道,知道以后又能代表出什么。
我刚一合书,一个方方的抽屉就框住我,有只猫特别时宜地叫着。
我是怎么选择这一行的呢,论归死亡。
在死亡中开始,再回到死亡,烟升高到天,灰和蓝相交化无,有人听后说这就没有什么了,这怎么能说没有什么的了呢,他是曾经一个人,每个人的终点都是,但以前他是个人。
我的职业一开始就来到穷途末路,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挑战性,这种战胜悲悼的可笑。
人间所有的人都在埋头竞争,我枯守一隅等待他们的终点,如果我偶或一时掉段链子,他们仍在奔赴死亡的路上在所不辞。
但是这可以成全一种人,他在一会儿里也琢磨掉链子,但是事关以后重建,那好像是不坏。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多半站到外边吸阳气,身上很暖,热呼呼劲让我一下褪回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我半身窝着,用股细劲,像气功,蹲在妈妈那纤巧张开的裙傘里头,墨绿的折子,我尽量用丹田拱气儿,妈不知道,和旁边的人在夏日愉快谈天。
那个时候我认为周围很黑,热得烦燥;这个时候我周围很宽广,很冷。
一周后,我又十分确定地重新订正双方父母意愿,在充分做好保底工作后,给他发了信息。
我随时准备着这段旅程的结束,手头随时有张写得工工整整的辞职报告书。
就在和他郑重答应好交接的前一天晚上,我睡前先见梦,那个女人,有了怀,可能还是得由他抱过去,她先是号啕大哭,忽然就吸回去,害怕小孩害怕,慢空里张手,张啊张啊,又不敢踫着,最后隔着空气,俩人轻轻呼气,他的双手已冰冰凉。
以后,以后我就不知道了。
但是只有惟一三天,72个小时,回到从前。
你怎么这么快就想通的呢。
林的奇怪故事一完,我就说了。
他摇摇头,然后摇摇头,想看表最终又没挪头,我回不晚还早。
林静了一忽,抬起眼来,说你怎么知道我想看时间。
后来我又听他的花园,来我家前,有段小路,没人走,有时有人,但从没注意过一斜岔的那个花园。
他说你只要用手拨拉拨拉乱枝,漫眼的绿更浓,它没浅,如果时间正好,你会见到砸向湖面的水圈。
我没岔他话说圈往往在后。
他就说那水滴谁知是第几颗掉下来拨开的圓呢。
我想他这又想多,水圈和水圈永远一个样,不长不短。
他说砸得正,水面回环,平静后没有波纹;力道小,刚点进水平就湮灭无闻,过岸的水荡来荡去,找不到归宿。
以后他常来,他电脑生意还是好,我也从没跟他说我写下过这个故事。
他来我这屋观察过摆放的东西,可能他从没发现有个书橱,在钟表右边空着三个地方。
他不问,我也想过不让它空。
林来家还是坐在那里,我给他倒茶,然后他走后倒掉茶。
私以为母亲的形象塑造得非常有力。
从形象上来看,母亲的下半张脸沟壑纵横,饱经沧桑,但是她的眉毛却总是那么整齐端庄,这是一个非常优雅的女士。
男主故意躲起来让她找不到,等到母亲崩溃大哭的时候,男主笑着出来了。
母亲说:“(他)嘲笑我的痛苦,笑得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
”这时的母亲十分的难堪,因为她当众出丑且被自己的儿子嘲笑。
这个抑郁症的儿子,简直是对母亲的一种羞辱。
而且开头男主在外面放烟火,母亲却说邻居讨厌他们,这说明母亲是一个优雅端庄的女人,可是儿子却这样折磨她。
母亲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所以母亲和儿子之间关系才如此紧张,儿子才闹着要搬出去。
父亲对母亲说,你总是这样逼他。
母亲没有说话,因为儿子何尝不是在逼母亲呢。
母亲是一个坚强冷漠又麻木的女性。
她的儿子精神有问题,而她的丈夫软弱无能,两个男性都无法依靠,可想而知,母亲对生活的无望,她痛苦且无奈,她强撑着走过来。
父亲受不了打击淹死了,母亲在岸上离的远远的,在大风中扯紧衣服保护自己,她的傻儿子还一副懵懂的样子,母亲已经麻木了,甚至没有流下一滴泪,因为母亲早早地就彻底失望了,她不过是在苦熬。
男主是一个怪胎,与周边格格不入。
开头就是他小时候被烟花烧伤,结果长大后还是放烟花,被邻居吵,打扰邻居睡觉了,从这个动作来看,男主行为怪异,而且不懂得体谅别人。
然后男主不穿衣服吃饭,站在燃烧的烟花中间,和小朋友们做同学,说明他可能留过级,跟不上学校的课程,开篇种种说明男主是一个怪胎,没有人和他玩。
唯一关爱他的是自己的父亲。
男主遇见一个老女人,这个老女人接受他给自己除草,还不怪他的除草剂坏掉了。
男主觉得这个老女人特别好,所以和女人成为了类似恋人的关系。
老女人从形象上来看,首次出场穿着邋遢,眉毛都没了,她独居,且孤单,所以养了很多只狗,而且脾气好,因为车店里的员工叫她好心的海伦。
海伦和男主可能确实是恋人,虽然剧情中没有明确的表示,但是海伦曾经头戴鲜花脸上擦着粉穿着红裙子站在窗口,独居的海伦如此打扮可能是为了悦己者容,这个异性只出现了男主。
男主是没有人分寸感的,他对危险没有感知,对别人也无法做到体谅,他觉得擅自动方向盘很好玩,结果海伦死了,他自己没死。
对他好的海伦死去了。
他再次孤独。
但是他还有唯一关心自己的人——父亲。
父亲看上一套房子,结果房子被人买走了,父亲很伤心。
男主拿着钱去抢房子,他并不通人情世故,被拒绝了。
父亲受不了死了。
男主还记得当初父亲说买下房子就可以养牛,对男主和父亲来说,买房子就是一件很重要且美好的事。
但是父亲自杀了。
唯一关心男主的男人也没了。
男主还剩什么呢?
男主曾向杰米祈求友情,但是杰米第一次见色忘义,第二次被杰米吓到了,男主获得友谊失败。
这个时候男主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他生气的时候就喜欢打枪,从假枪玩到真枪,也越来越愤怒,最后酿成惨剧。
从整个剧作结构看,这个剧本很完整。
每一个人物塑造都很饱满。
而且导演拍的浪漫又悲壮,就像一朵开在血泊中的玫瑰。
看完《狗神》回忆对卡莱伯的印象还停留在《芬奇》里只出演了声音却让我沉迷的杰夫,恍惚想起这部让他戛纳称帝的作品,被整个作品的各个方面都震撼到了。
影片是根据真实的社会恶性案件改编的,Nitram作为事件主人公Martin的名字的倒写出现,去展示了一个大家嘴里的犯罪狂魔的犯罪前的经历和人生。
从剧情方面我非常欣赏导演的两个字就是克制。
不血腥不暴力但压抑,他并没有试图去洗白他也没有构建一条情感通道给观众共情他,他做的一切都只是冷静客观的去讲述一个边缘人物所经历的家庭生活和社会生活的样子。
看《我们与恶的距离》时罪犯的辩护律师即使被威胁谩骂也要坚持辩护的理由跟整个片子是有异曲同工的:了解他不代表要饶恕他和同情他,相反我们需要在制裁他之前竭尽所能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哪里有问题,这样我们才可以在之后去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悲剧。
而这部影片的表现方式就非常居中。
男主并不值得同情或者原谅,但我们可以看到他的成因和压力。
父亲的纵容软弱,母亲的强势冷漠,遇到问题他的逃避心态和暴躁的脾气,对他人缺乏共情能力和规则感的一切都是形成结果的原因,摒弃情感共鸣或许我们可以做到理解但不接受。
电影的美术和摄影在我这里满分,是非常标准的美术教材。
橘色和蓝色作为两个最明显的色块去大面积对冲,让我感受到他情绪的起伏,在家庭环境里总是暴躁的,整个家都是橘色的,而他常面对的大海以及和Helen生活的地方却是蓝色的,只有少量橘红色灯光。
渐渐这个家变成橘色,原本父母的家变成蓝色,冷漠的失落的绝望的。
两个颜色像是情绪的两极,暴躁或消沉都不稳定。
他真正舒适的大多数时段是绿色的草地。
用颜色渲染情绪是电影美术非常必要且优秀的表达。
摄影配合的也很好,不管是颜色的传达,光晕,还是诸多透过铁丝栏杆和玻璃的镜头,无不透露着情绪和心情。
在如此克制的叙事下,这些变得弥足珍贵。
当然男主的演技无话可说的优秀,也让我重新认识了这位演员和这个群体的人。
其实也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拿起枪能保护好自己还是多关心他人能减少犯罪,后者似乎能解决问题,但前者好像更简单。
1、该电影虽注明为惊悚类型,但是看了这部电影,让人感到更多的不是惊悚,而是恶心!
2、电影中,男主作为一个天生智力有缺陷的人,从小到大受到了周围人的一些嘲讽、戏耍,他的母亲或许有一丝丝嫌弃他。
但是这些能成为制造大屠杀(35人丧生,23人受伤)的理由?
3、这种天生智力发育迟缓、不讲卫生、行为古怪的人,本应该是个万人嫌。
但是他父亲一直是宠着他(想方设法筹钱为弱智儿子买海景房),母亲也算是关心他(经常去海伦房子看望他,送吃的),海伦富婆更是关照他、理解他、陪伴他,舍得为他花钱。
4、不过,男主既非低能儿,亦非精神病。
他四肢健全、不瘦弱,生活可以自理,能开车能弹琴能打枪能摄影。
不社恐,能独自进酒吧;不羞涩,能主动搭讪陌生女生(在海边)。
5、评论里竟然还有人指责男主母亲,扪心自问一下,你有这样的儿子,你做得能比这位母亲更好?
整天与这样不讲卫生、行为古怪,惹人嫌(经常放烟花吵到邻居)的儿子相处在一起,除了偶尔口头上的争执,母亲有亏待、虐待过这位儿子?
要换做是坚强、有道德、有责任感的你,也许早就撒手人寰了吧。
6、整部电影中,除了父亲,海伦是对男主最好的人,而且是一个与男主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海伦作为一个富婆,能没有老公独自一人生活了几十年。
对于男主,完全是出于善良。
不然是图啥呢?
图他不洗头?
图他不洗澡?
7、再看看男主是怎么对待海伦的:晚上向海伦道晚安(挺好的,男主也关心海伦);两次同海伦坐车时,肆意拉拽海伦手里的方向盘。
第一次是在海伦路上试车时犯病,被销售打了几巴掌,不长记性。
第二次是在去买机票的路上,狗改不了吃屎,再次犯病,直接导致车祸,害死海伦。
8、就这种畜生,怎么跟他爸坐车时不拽方向盘?
怎么他自己开车时不拽方向盘?
就跟海伦坐车时忍不住了?
身上有蚂蚁爬是吧?
这就是对待自己喜欢的人的方式是吧?
出了车祸,不死自己死别人。
9、我要是男主这种畜生,在害死海伦后,我哪怕不自首,我也会选择自尽!
怕痛就吃一瓶安眠药!
不然活着就一直祸害别人是吧?
10、海伦死后,看不出男主有多痛苦,该吃吃该喝喝,该逛酒吧逛酒吧,一觉也是睡到自然醒。
拿着海伦的钱,坐飞机旅游、摄影(为了完成已故海伦的夙愿?
言情偶像剧?
)。
11、纵观全片,导演既没有洗白杀人犯男主,也没有谴责他。
那么这部电影拍了两个小时到底拍了个啥?
拍了受害者的痛苦?
拍了行凶场面的血腥残忍?
拍了杀人犯被绳之以法的大快人心场面?
两个小时呈现给我的是?
杀人犯的传记?
12、该电影全篇用了99%的篇幅展现了杀人犯男主的日常生活,1%的篇幅略带还原了一下犯罪现场。
仅凭电影末尾荧幕上几句“现在澳大利亚的枪支拥有量比1996年还要多”的文字,就能说明这部电影是为了反映“澳大利亚枪支管理混乱”的问题?
画龙点睛之笔是吧?
13、对于一个丧心病狂的罪犯,作为一名群众,我不想了解他犯罪的“苦衷”,也不想知道他是否忏悔,只想看到正义对他的审判!
-刚网上搜了一下亚瑟港大屠杀事件,显示资料与电影剧情大相径庭,不得由衷佩服西方国度对艺术的包容性!
不知道受害家属看了这部电影该是什么感受。
他并非恶魔,有着细腻的情感,只是与世界格格不入。
智力有缺陷的内特拉姆完成了海伦未尽的心愿从美国归来,与母亲首次敞开心扉,诉说被困在躯壳里的痛苦,自卑而无力之感,他希望像父亲那样懦弱——自杀……
此时的内特拉姆已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他的母亲觉察到了,却无能为力。
临近尾声很精彩,内特拉姆为了迎接母亲的来访,把所有枪支分开藏起来,里里外外打扫了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在户外夕阳下佯装喂狗。
母亲为他带来了派。
边吃边聊的过程中,母亲意识到儿子已病入膏肓,她最后一次为他盖被子道晚安,不安地独自离去。
天亮后,内特拉姆被闹钟叫醒,戴上海伦送他的项链,弹了海伦教他的曲子,穿上海伦送他的旧外套,亲吻了镜中的自己,完成了告别躯壳、告别不友好世界的仪式,然后前往人流密集地,无差别射杀了35人……【巧妙的软广】https://site.douban.com/215175/ (我的小站)
結束掉內特拉姆之后想哭。
他说,我时常不能感到镜子里的自己是谁,我感到这个人和我很遥远,我不能进入他的身体里,我不能指挥他让他变得好起来,像正常人一样。
妈妈,你和那些在学校里称呼我名字,叫我retard的人都是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在矛盾的极点仿佛看到碎片里的我的样子...对于那些人突兀的死亡和让一条思路滑向它的末端一样干燥平白,我在他身上不能感知到丰富的情绪,只有一团冗杂的厚重不可描述的偏向于愤怒的火焰,在我们这里被称为绝对的恶。
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放松过,像看过攻略真正明白自己在进行游戏的玩家,那些善意的行为都来自模仿,一部分玩家如果速通了游戏,一直打输,或者对关卡疲惫,会选择在游戏场里走来走去、抽烟等待结束,不管怎么样,这类玩家最终总会对所有人说再见的,会希望大家好好玩下去的。
还有一部分玩家也具有以上那些特质,但是不能感知一根烟忍耐的时间有多久,又或者只是更喜欢火,于是举起枪,让这个空间里的所有人都消失。
难以共情。事实证明行活导演只能忠实执行文本,而丝毫不具备溢出文本之外的能力。为什么看完《大象》,我们会反思校园暴力、枪支泛滥的问题,看完《天生杀人狂》,我们会对无处不在的媒体有所警觉,但看完本片,我们却只想离反社会人格的精神病远一点呢?
电影确实是水了呀,吹不起来,反什么高潮啊,导演自己都说了不知道后边要怎么拍,就是个真实情感向的表达。这还是宣传了,如果不宣传观众一头雾水去看这片的话应该会负分滚粗吧,这是结果逆推缘由,我是知道了结果,如果不知道结果,从前边我是看不出这种结果的
题目都没读全,就开始下笔…对标《大象》有点过,这分明是一场为了表演而预告的谋杀。完成了叙事的功能,放弃了深层次的挖掘与思考,案例真正成为举例。
现实太沉重,他本应被温柔耐心对待,虽然我支持枪支私有
最后才告诉你其实是大型反枪支宣传片,服气
还是比Joker高级的 和《大象》基本没可比性
对人的剖析指向无解,跟《系统破坏者》一样惹人心烦
小丑最起码拍了个真正的精神病,可这部电影着重刻画五十老妇和残障少年那点事,加上老夫妻的担忧和无奈,电影至少被分成4块,剧情有点像《不一样的天空》,如果是八九十年代出品还行。
全程克制 后劲很大
越是想当然地做反向推倒,试图解答出一种“正常人”的逻辑,越是导向了个体的特性,与末尾引申出的共性的呼吁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只有我爱慕Essie Davis备受摧残的容颜。对于剧场化风格化的影像期待太大了,心理落差一下子有点大……但是结尾是节制优秀的,没有exploit任何。
这种边缘人物的创作,实在是看腻了,没有任何亮点。
内特拉姆就像某种意义下加缪书里的莫尔索
又是一部似曾相识的电影,每个人物都好像是从别的电影里拿过来的
影片最棒的部分其实在于反高潮的处理,一方面把主角前半部分无法释放与宣泄的情绪继续压抑,我们看到的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另一方面没有任何屠杀的画面也是对因枪杀案而丧失亲人的那些人的一种尊重。另外主题指向性不明确是电影不太能让人共情的一点,需要再挖掘一下可能会更好,是社会的责任还是人体情感的丧失导致了这一场枪杀案?调度和摄影极美,可看性不如《社会与法》。
真实事件改编,总感觉国外精神病人是真的多
9.0 很多场戏的设计着实令我拍案叫绝,库泽尔的视听体系和风格慢慢步入成熟,如同拉姆塞和海格的混合体。可与同样探讨边缘少年心理的佳作<谈谈凯文>和<赛马皮特>对比观看,但戛纳影帝的奖项有点过誉。
就是主人公比较让人讨厌
7.5分,几处将机位架在车内拍车外的镜头调度拍的确实好!音效的诡异与大胆的调节快慢节奏,也是一大视听享受!
题材太敏感,导致顾虑太多束手束脚,想反映恶魔男主的成长和家庭环境,又不敢探讨太深引起观众同情,想强调控枪但全程也没涉及,显得最后的字幕有点突兀。整体感觉创作过程很拧巴,虽然选择了现实题材却没拍出什么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