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于《上海文化》2013年第一期)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数学教授约翰•纳什是当今最著名的几个疯子之一,他疯狂离奇的经历被改编成电影《美丽心灵》后,在世界各地广为传诵。
约翰•纳什共入过两次精神病院,1959年在波士顿附近的麦克林医院(McLean Hospital),1961年在普林斯顿附近的特伦顿精神病院(Trenton Psychiatric Hospital)。
两次入院之间他异想天开地从麻省理工辞了职,提取了所有养老金,宣布他要去欧洲旅行。
1959年七月,纳什的航班在巴黎着陆,他看到整座城市充斥着抗议核军备竞赛的游行、罢工、爆炸。
直到他终于被遣送回美国前,有九个月的时间,纳什在欧洲各大城市游荡,到处都像巴黎那样满是冷战意识下的喧嚣与骚动,北约与华约的黑影不分伯仲地徘徊在欧洲大陆。
这九个月极富隐喻的游荡不禁让人联想起虚构世界里流浪四方的英雄们:杜拉斯念念不忘的恒河边上的女乞丐,乔伊斯笔下用一天游历都柏林的布鲁姆先生,当然还有荷马歌咏的花十年时间返家的奥德修斯。
这些虚构的英雄和纳什一样,用漫无终点的肢体的游荡企图达到某种精神目标。
纳什在欧洲目睹的种种疯狂世景让我好奇:一个刚出精神病院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如何去面对一个比精神病院更加疯狂的的宏观世界,尤其是这个宏观世界言之凿凿地标榜自己是“正常”的、“理性”的。
这个问题也可以反过来问:措手不及的现代性和后现代性究竟让人类变得更理性冷酷还是更激烈狂热?
现代人究竟还有没有资格将一部分同类隔离起来,宣判道:“你疯了,你不要靠近我们”,即使疯与不疯的界限已经成为了强权的体现?
约翰•纳什的一生或许能作为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必须写写我所认识的约翰•纳什,可我难以下笔。
一个开头就是一个定义、一个基调,而约翰•纳什恰恰是难以定义的。
在普林斯顿的四年我有多次机缘认识他,“认识”,却不“了解”,每一次认识总是推翻前次刚形成的定见。
事到如今,这些复杂的事实和感触,层层重叠在一起,我只能指着他叹息:“看啊,这人……”所有的赞美、怜悯、嘲讽,看啊。
一那就看吧,看看这人。
不过他老了,我入学那年他已经八十岁了,不常在校园里走动了。
我是在大一的尾声才第一次见到了约翰•纳什,在那之前倒是经常见到他的儿子。
大一时我在工科图书馆找了个闲职,清晨和半夜在图书馆里坐上两三小时,扫扫借书者的条形码。
这种时段的图书馆总是很冷清,同学们要么还未起床要么已经休息,倒是几个住在附近的疯子和傻子,雷打不动,图书馆一开门就来,捣鼓些疯疯癫癫的事情,直到半夜你在他耳边三请五请才走。
我记得其中一个总穿着宽松的毛衣、一脸络腮胡子的胖子,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七八个小时,他大概得了某种极严重的癫痫,每过几十分钟会突然克制不住地呻吟起来,鼻子翕动着,脚扭动着,这么大声发作约半分钟,他又像没事人似的全好了。
他的体内养着一头难以控制的野兽,隔段时间就得大声嚷嚷自己的存在。
我开始觉得很恐怖,直到某天,同在图书馆工作的学长告诉我,那个疯胖子是维基百科的正式编辑,每天在电脑前审订无数词条,我才对他肃然起敬起来。
时间一长,对经常光顾图书馆的疯子的种种狂状熟视无睹,渐渐少了害怕,多了亲近,在深夜听见癫痫病人梦呓般的呻吟,恍惚像母亲口中的摇篮曲。
这些图书馆疯子中有一个,四五十岁了,头发胡子又长又脏,坑坑洼洼。
他总是穿一件普林斯顿的套头衫,两腿大开地躺倒在椅子上,手里一本厚厚的书,经常是不打开的,就放在手上,醒着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睡着的时候就仰着头像死去了一样。
其他的疯子我还常常看见他们清醒时正常的表情,只有这个疯子,他虽然很安静,但总是陷在极端迷茫烦扰的状态。
他经常呆若木鸡地坐上好久,然后蓦然剧烈地摆动脖子和臂膀,眉毛鼻子紧紧拧在一起,嘴里大口大口喘气,像是正在经历极大的苦痛。
某一天,他正如此发作着,学长指着他说,“喏,这是约翰•纳什的儿子。
”“什么!
”我大吃一惊,“他儿子不是哈佛毕业生么?
”“那是《美丽心灵》编出来的。
精神病是遗传病。
”学长冷笑着说。
那次残酷的邂逅是我第一次得以把《美丽心灵》与真实的约翰•纳什区分开。
后来我还有几次从数学系的同学那儿听说约翰•纳什儿子的疯狂事迹。
据说,他儿子常常呆在数学楼的公共休息室,在黑板上写满离奇疯癫的公式,其中一个广为流传的公式是这样的:1 = 水星1+1 = 金星1+1+1 = 木星如此种种,直到他把自己所知的星星都写完,甚至连“英仙座”、“大熊座”都有。
得知他儿子真实情况不久,我终于见到了约翰•纳什本人。
大一末的某天偶尔在路上走,迎面走过来两个老人,男的高大而干枯,女的矮胖而臃肿,他们穿着正装,大约要参加什么仪式。
我认出了男人是纳什,很兴奋地推推边上同行的朋友。
他说,“早看到啦。
”我又问边上的女人是谁,“还有谁?
当然是他老婆。
”我心里又吃了一惊,这形象与詹妮弗•康纳利饰演的美丽妻子实在相差太大。
朋友看我怔怔的,便半是劝慰半是嘲讽,“年轻的时候大约挺漂亮的,现在老了嘛。
说起来,《美丽心灵》里讲得他们如何神仙眷侣,其实他疯了不久后她就要要求离婚,这么多年他们住在一幢房子里,只是同住人的关系,直到2001年拍了电影,他们才又复婚。
”两位老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步履蹒跚,一声不吭,他们间是那么疏离,既像是陌生人的疏离,又像是熟识无睹太多年的疏离。
《美丽心灵》在我心中营造的那个关于爱的奇迹的泡沫就这么被戳破了,我只是看到一个寻常老人的卑琐晚境。
二所幸大部分普通人还是被电影的泡沫鼓舞着,一提起纳什总想到《美丽心灵》;就像许多学者被博弈论的泡沫鼓舞着,想方设法在自己的研究里加点博弈论赶时髦。
这些年博弈论在各类学科前沿炙手可热,我在普林斯顿的许多课堂上听到纳什的名字,越是那些像是离博弈论差之千里的领域,譬如生物、比较文学、历史,越是有学者绞尽脑汁想和博弈论攀上些亲戚。
在那些讲座里,纳什的名字总是和“纳什均衡”等同起来。
只有一次,我在截然不同的语境中听教授说起纳什。
那是一节异常心理学讲座,“今天我想跟大家谈一个有趣的精神分裂症病例,病例的主人公是著名的纳什教授。
”心理学教授搬出一座庞大的老式录像带播放器,在投影仪上给我们放了一段访谈,我还清楚地记得访谈中旁白的第一句话:“约翰•纳什曾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可他坚称他的疾病是全靠意志力治愈的。
”约翰•纳什曾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可他坚称他的疾病是全靠意志力治愈的,他痛恨精神病院、痛恨药物,至今说起他妻子将他强行送入精神病院的情形,他都一脸心悸。
他共有两次入院经历,第一次入院在专治上层阶级的麦克林医院,那里的医生把精神分裂症当作心理疾病,成天做心理咨询,询问童年经历。
他的同事唐纳德•纽曼(Donald Newman)去看他,纳什说:“唐纳德,如果我不变得正常,他们是不会让我出去的。
可是,我从来没有正常过啊……”第二次入院在特伦顿精神病院。
访谈人和他故地重访,纳什站在草坪上,凝视着巍巍耸立的暗淡的建筑,拒绝再靠近半步。
“他们给你打针,让你变得像动物一样,好让他们像动物一样待你。
”在这里,他被迫接受了如今已被西方医学界停用的胰岛素昏迷治疗:大剂量注射胰岛素,让精神病人陷入昏迷状态。
而病人清醒时,也状如行尸走肉。
他开始只吃素食,以此抗议医院的治疗,当然没人把这当回事情。
在长时间胰岛素昏迷治疗后,他终于“变正常”了,他生平从没有如此谦逊有礼。
同事妻子回忆说:“他看起来乖得就像刚被人打了一顿。
”半年后,谦逊有礼的约翰•纳什终于从特伦敦精神病院出院。
他换下肮脏的病患服,交出自己的号码(半年来他没有名字,只有这个数字标识),他踉跄地走出医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童年好友,“和我讲讲我们一起玩的事情吧。
那个治疗把我的童年记忆给抹掉了。
”如果回归理性仅意味着对社会标准的驯服、意味着丧失记忆,治愈还有多少价值?
尤其是对于纳什这样一个把数学视作“唯一重要的事情”的天才。
纳什教授心中最纯粹的数学不是理智,而是灵感。
理智不过是沟通这种灵感的手段,而若重获理智也意味着灵感丧失,他情愿放弃理智。
一个朋友在他住院时去看望他:“你发疯的时候声称外星人和你说话。
可是你这样一个理性的数学家,怎么可能相信外星人这种无稽之谈?
”纳什回答说,“数学的创见同外星人一样进到我的脑子里,我相信外星人存在,就像我相信数学。
”他在笔记本上写道:“理性的思维阻隔了人与宇宙的亲近。
( Rational thoughts impose a limit on a person’s relation to the cosmos.) ”从特伦敦精神病院出院不久,纳什拒绝接受任何药物治疗,因为治疗让他感觉迟钝,不能想数学。
他过去的同事在普林斯顿大学给他安排了一个研究员的闲职。
于是学生们常常看到一个穿着红跑鞋的中年人形容枯槁地在校园里游荡,在整块黑板上写下不合逻辑的公式,拿着几百张前夜刚演算好的数学公式出现在某教授的办公室,他有了个绰号,“数学楼幽灵”,很少人知道这个疯子到底是谁。
而在七八十年代,他周围的亲友开始注意到,纳什渐渐不疯了。
他的眼神变清澈了,他的行为有了逻辑。
“那么,不靠治疗,你是如何康复的呢?
”访谈人问他。
“只要我想。
有一天,我开始想变得理性起来。
”从那天起,他和他幻听到的声音开始辩论,驳倒那些声音,“以理性分辨非理性,以常识分辨错觉。
(I reasoned myself out of the unreasonable; I became disillusioned of my illusions.)”“只要我想。
”在纳什这个个案里,疯狂与理智似乎变成了一个自由意志的选择。
我甚至不再相信他真正疯过;或许,他理性地选择了疯癫,又疯癫地回归了理性。
如此看来,《美丽心灵》是A Beautiful Mind的严重误译,应作《美丽的头脑》或《美丽的智性》更符合真实。
Mind固然有头脑和心灵的两重释义,而在纳什从疯癫重获理智的历程,我们看到的是过人的意志和理性压制着疯狂的心灵。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从七八十年代的某一天起,他有意识地选择将一部分的疯狂运用在数学的灵感上,而将剩余的疯狂用理性囚禁起来。
访谈的录像带放完了,异常心理学的教授说:“纳什不借助药物治疗而康复的案例引起了许多精神病学家的兴趣。
他们研究他的生活起居和周边环境,希望他的病例有推广价值。
不过在我看来,真正治好纳什的也许不是他过人的智力和意志力,而是荣誉。
七八十年代,博弈论在经济学上飞速发展,纳什声名渐隆。
1994年他夺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后,一夜间开朗了许多,简直变了一个人。
领奖后他在街上散步,常常有陌生人向他致敬,‘纳什教授,祝贺你。
’”心理学教授的这番评论并非无稽之谈。
纳什发疯之时,自恃甚高的他正苦苦追求数学界最高的菲尔兹奖而不得。
倘若他能及时得到菲尔兹奖,也许就不会在失落和压力下发狂了。
更进一步讲:荣誉降低了社会标准的尺度,在荣誉的光环下什么都变美了、变正义了。
狂乱的行为在正常人身上被贬斥为“发疯”,在诺贝尔奖得主身上便被赞美成“特立独行”。
那么,有没有可能纳什教授的疯癫并没有被治愈,倒是普罗大众治愈了他们审定疯癫的标准呢?
三那就讲讲我所经历的一则纳什和普罗大众间的故事,讲讲学术声誉在这座慢条斯理的大学城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大二春天我阴差阳错地当选了普林斯顿数学俱乐部的主席,从此和一帮超级古怪的数学天才成了朋友。
这个俱乐部除了定期请教授讲话、周末玩玩需要耗费过多智力的桌面游戏,一年也就搞三次大活动:夏天派队去参加国际大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秋天组织面向高中生的普林斯顿数学竞赛、春天组织数学教授和本科学生同乐的正式聚餐。
我新官上任没几天,就要搞正式聚餐,怕来的人少场面不好看,就向前任主席请教。
他说:“请教授是很容易的,你电子邮件群发所有数学教授,便完事了。
至于请学生,你就在海报上写,‘想见见约翰•纳什的真身吗?
来参加数学俱乐部的聚餐吧!
’保准无数人跑过来看热闹。
”我照办了,果然很快就有许多同学报名,也有不少教授表示会参加,只是从未收到约翰•纳什的回复。
聚餐那天是五月的第二个周末,我们包下了数学楼最高层的大厅,放上十几个圆桌。
赴宴的学生还一个未到,我们正在摆放器皿和食物,就看到电梯门一开,出来三个人,正是约翰•纳什还有他的妻儿。
我慌慌张张地去迎接他,“纳什教授,你来大家会很高兴的,聚餐还没正式开始,你不如先坐这桌。
”“你是发邮件的沈小姐?
”他这么问道。
“是,是我发的邮件,我叫Lily。
”我这么答道。
“沈小姐,你好。
”他仿佛没听见我的答话,“约翰•康威会来吗?
我听说他会来。
”“康威教授的确回复说会来,他还说他要为聚餐致辞呢。
”聚餐不久就开始了,康威教授没有到,我打电话去他家,他妻子说,“太不好意思了,他彻底把这事忘了。
”于是康威教授不会来了,更别指望他致辞。
那些回复说一定会来的教授,也有一大半没有出席。
“沈小姐,约翰•康威会来吗?
聚餐已经开始半小时了。
”纳什教授又问我。
我说,不会了,他忘记了这事。
“是吗。
”纳什有些失落,于是我也有些失落,不过同学们倒都不怎么在乎,个个欢欣万分,“不是有纳什在嘛!
”大家的眼睛都向着纳什坐的那桌张望,有不少人在去拿吃食时故意走远路,从纳什身边经过,腼腆地打个招呼:“纳什教授好。
”高年级的学生向一年级新生介绍,“那是纳什,那是他老婆,那是他儿子。
”炫耀着自己见多识广。
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在纳什一家坐的一桌坐下来。
相比之下,其他教授身边围着学生和同事,大家言笑晏晏。
我动员我认识的朋友,“你们情愿这么多人挤在这桌,去纳什那桌不是更好么?
想想看,以后可以跟人吹,我和纳什吃过饭……”朋友们有些跃跃欲试,却都开玩笑似地互相抬杠,你推我我推你,谁都没有换位子。
这么拖拉了几次,聚餐快结束了,纳什那桌仍然只坐着他和他的家人,剩下七个位子孤零零地空着。
他的儿子趴在桌子上,机械地捶着自己的脑袋,他的妻子一言不发地板着脸,叉着手端坐在那里,而纳什默默地极缓慢的吃着一片肉。
我看着这番孤独凄凉的景象,自责却无计可施。
正在这时候,一个大一的女孩子走到纳什面前,结结巴巴地说:“纳什教授,我能和你合影吗?
我真的——我觉得——你真伟大!
”纳什愣了愣,点点头。
她站在约翰•纳什身后,甜甜地合了影,然后拿着相机,奔向自己的朋友,又是笑呀又是嚷呀,像是刚做了件顶了不起的事情。
大家受了感召,纷纷站起来,走向约翰•纳什,自觉排起了队,有的手里拿着相机,“教授,能和您合影吗?
”有的手上什么都没有,那是真正对数学有激情的孩子,想听纳什讲讲博弈论和纳什嵌入定理。
突然,和我同桌的大四数学系毕业生也站了起来,他平日里总一副愤世嫉俗、据傲不羁的姿态,这时他手里竟然也有个照相机,他自嘲似地为自己辩解,“他妈的我在数学系混了四年,天天被恶心证明题虐,到头来连张他妈的纳什合影都没有,说出去不要他妈的笑死人了?
”我想告诉你,那个晚春的傍晚所有男生都穿着衬衫和西裤,所有女生都穿着花裙子。
我想告诉你,数学楼是全校最高的建筑,数学楼最高层的大厅360度都是没有间隔的观景玻璃。
透过玻璃看出校园美如画:卡耐基湖畔荡独木舟的游人正在悠悠地往回划,研究生院的塔楼下几只大肥鹅笨头笨脑地在聊天,教堂和美术馆前还有很多人在拍照,而布莱尔拱门下晒日光浴的孩子们恐怕已经觉得凉了,收起毯子准备回家,那些遍布校园角角落落的几千只灰色和黑色的松鼠们呢,他们恐怕又在忙活着筹备寒冬的一场盛宴,或许能从这个食堂偷一只甜甜圈,从那个寝室偷一块巧克力……我们排着队等着和纳什拍照,顺便透过观景玻璃张望着校园的一草一木,而夕阳也张望着我们,大家的脸上身上都覆盖着玫瑰色的光晕。
我想告诉你,《美丽心灵》里那让人动容的授笔仪式完全是导演的杜撰,可是,那个傍晚,在数学楼顶层排着队等着和纳什教授合影或谈话的年轻人们,他们的结结巴巴、推三搡四,难道不比那个子虚乌有的授笔仪式更让人感慨?
“纳什教授,我真的——我觉得——你真伟大!
”纳什教授已经从疯癫康复了;或者说,自诺贝尔奖和《美丽心灵》后,不再有人觉得他的不正常是件非纠正不可的事情。
而他还是孤独的,学生们不敢和他讲话,更别提和他一桌吃饭。
但是,那个晚春时间为纳什排起的长长队伍,还有诸多类似于这样的温暖的轶事,大概就足够支撑着他保持淡泊平和,度过自己的晚境。
四最后,我还想讲讲纳什教授疯癫的起源。
纳什生来便是个古怪傲慢的人,数学天才多如此,这本不足为奇。
那么,一个本性古怪的人如何突然被亲友认为“在发疯”呢?
三十岁的某天起,他突然声称共产主义者和反共主义者是一伙的,他们全是“阴谋家”;他称艾森豪威尔和梵蒂冈教皇对他没有丝毫同情;中东的动乱让他深感不安,他打匿名电话给亲友,说世界末日到了。
“这些想法在表面上不是理性的,但它们有可能发生。
(These thoughts on the surface are not rational, but there could be a situation.)” 1959年在欧洲游荡的九个月里,他数次去当地政府求助,希望放弃美国国籍;他到了日内瓦,因为这座城市以对难民友好著称,他向瑞士人说,“美国的体制是根本上错误的”,没人相信他。
他被送上飞机遣返回国,事后他自称:他被送上了一艘船,像奴隶一样被链条锁着。
冷战的铁幕终于落下了,纳什被亲友们认定的疯言乱语如今看来几乎是先知的预言。
纳什的恐惧不单单是个体的体验,而是那个时代集体潜意识里的恐惧。
而纳什被斥责为疯癫,被强行打胰岛素进入昏迷状态,难道不是那个时代的极权主义对于个人良知的迫害吗?
我注视着纳什像奴隶一样被锁链束缚着的船只。
当这艘愚人船在汪洋上恣意漂泊,米歇尔•福柯正在自己的毕业论文《疯癫与文明》中为它赋予深刻的哲学意义。
如果疯子不仅仅是疯子,而是那些揭露了这个社会根本弊病的智者,他们只能被送上愚人船,顺水漂向不可知的远方。
古老的河流赋予了愚人船神秘性,疯子被神圣化地隔离起来,作为社会制度的祭品杀一儆百。
我想我恐怕已经扯得太远了,虽然我不得不说,1962年起至今,约翰•纳什教授定居在普林斯顿附近,每天到学校上班。
如果普林斯顿这所大学对纳什教授的康复有何功劳,那就是它固有的包容和自由拒绝把疯子送进愚人船。
疯子们像鬼魂一样地游荡在校园里,而人们仍然尊重体谅。
他们自由进出公共图书馆,发病时喊出骇人的响声,却还有人告诉你:“别打扰他,这个疯子是维基百科的编辑……”上周二,约翰•纳什教授在我所选的博弈论课上做客座演讲。
“我想讲讲纳什均衡的历史。
”四十分钟里,他一直在讲他所写的几篇论文,太深奥了,恐怕学生中没一个能听懂。
可是这不妨碍整个教室坐满了听众,不但有选这门课的学生,还有闻讯而来的旁听者。
一、我相信你JOHN说我没有病。
当JOHN被关进了精神病医院时,我相信是因为他不愿意再为国家安全局破译密码,所以被出卖了,美国安全局不会让他透露任何信息。
电影中所有间谍的下场不是被变成疯子就是被杀掉。
JOHN把手腕咬破,找不到芯片,我相信是精神病院的人拿走了它。
我相信他一直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为祖国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我看着爱丽莎调查JOHN曾经的工作。
我说这个蠢女人,美国安全局怎么会留下任何线索。
爱丽莎看着JOHN电疗流泪,我说,这个蠢女人,他是你的丈夫,为什么你不相信他,为什么要让他受苦。
连我都相信他。
我一遍又一遍的对屏幕上的JOHN说,不要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那样会让你的思维迟钝,你是个天才,你怎么能被那个愚蠢的女人毁掉。
如果是我,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我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让世人知道你的伟大,让国家颁给你勋章,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二、我会跟你在一起JOHN说我真的病了。
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小侄女,告诉他,有些东西不是真实的。
他清醒了,我崩溃了。
我那么相信他。
原来,原来如此。
JOHN由一个伟人成了一个病人,他思维迟钝,他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甚至在夜里无法满足自己的妻子,他差点淹死自己的孩子,他甚至不能保证不会伤害他人。
爱丽莎一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痛苦默默流泪,她说,她会有时候突然觉得他又变成了以前那个他,然后她就觉得她还爱着他,她鼓励他跟外界接触,鼓励他工作,她不让他去疯人院,让他留在身边,尽管他可能会伤害她。
而我在这个过程中还一直不能接受JOHN有精神病这个事实,我还在想,我爱的这个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付出那么多只为了证明他是个疯子吗?
最后我也不知道我还爱不爱他,或者我爱的根本就不是他。
我爱的只是我想像中的JOHN。
原来得幻想症的那个人是我。
我把我的爱人幻想成一个完美的人,事实上他不是,然后我会失望,甚至我的整个世界都会崩溃,我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最受伤的人。
我不能正视现实,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在深深的悲哀中溺死。
爱丽莎才是真正能陪伴JOHN的人,她理性,她爱他的优点,也能接受他的缺点,还能陪伴他渡过难关,并鼓励他取得新成就。
而我爱JOHN的时候,他是完美的,他什么都好,他没有缺点,或者说,我爱的不是JOHN。
所以我只能孑然一身,让那个英俊,温柔,浪漫,睿智的葡萄牙籍室友长住心中。
电影《美丽心灵》讲的是:一个孤独的天才数学家约翰·纳什不善于交际,整天沉迷于一件事:寻找一个有真正创意的理论。
他经常显示他与众不同的自信与自负,并撰写出了关于博弈论的论文——“竞争中的数学”,大胆地将现代经济之父亚当·斯密的理论作出了不同的解释。
从此他的生活发生了改变。
但不幸的是,他得了精神分裂症,让他在以后的30年里一直饱受思维与情绪错乱的困扰。
当他的妻子知道他得了精神分裂症后,他的妻子没有放弃他,而他亦没有自暴自弃,坚强地与自己的心理疾病作斗争。
刚看这部电影时,我开始想为什么这部电影的名字是“美丽心灵”而不是其他。
看完这部电影后,“坚持”两字浮现脑海,我才真正地明白它的含义。
“美丽心灵”美在纳什对兴趣的坚持。
他一直坚信寻找一个真正有创意的理论是他应该从事的事情。
他为此坚持不懈,终于把人们接受了150多年的理论推翻,并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在当今时代,一部分人为了追求物质财富放弃了自己的兴趣爱好,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些什么。
我们应该要像纳什一样坚持自己喜欢的事物,并为此不懈地奋斗,这样我的精神世界才不会空虚,人生才不会有遗憾。
“美丽心灵”美在纳什对自己信念的坚持。
纳什得了精神分裂症后,他没有自暴自弃,勇敢地去面对。
他为了他的家人以及他的兴趣爱好,停止了吃药。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他都坚强地活着并与自己的疾病作斗争。
这就是他对人生的信念。
人的一生并不是一直一帆风顺的,人生途中难免会有痛苦和不幸。
不同的人信念不同,对待人生的态度也不同。
在遭遇痛苦和不幸时,有些人选择逃避,有些人却选择面对和奋斗。
当我们选择逃避时,我们就可能浑浑噩噩地度过我们的人生,这样的人生便充满黑暗;当我们选择面对并坚持自己的信念时,我们便能度过这个黑暗的时期,最终便会迎来光明。
“美丽心灵”的美还表现在纳什的妻子对他的坚持。
她一直没有放弃得了精神分裂症的纳什,一直在身边鼓励和支持他。
她所表现出来的钢铁般的意志让人佩服并且感动不已。
她对纳什的爱不禁让人动容,如果没有她的坚持,或许纳什的人生会是另一种模样。
这种坚持,这种爱,无论是来自家人或是伴侣,我们都应该好好珍惜。
坚持对于我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重要。
不管做任何事情,如果自己不坚持,那也只能是一事无成。
如果刘谦不坚持他的兴趣和梦想,那么他不会成为如此着名的魔术师。
我们应该有一颗“美丽心灵”,对自己认定的事坚持到底,坚持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并努力奋斗,以坚持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人生。
John Forbes Nash Jr. 小约翰·福布斯·纳什性别:男 国籍:美国 出生日期:1928年6月13日简介 约翰•纳什(JOHN F.NASH)美国人 (1928- )由于他与另外两位数学家在非合作博弈的均衡分析理论方面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对博弈论和经济学产生了重大影响,而获得1994年诺贝尔经济奖。
他是一个曾经在博弈论领域做出过巨大贡献,又用生命来博弈的人。
被几何学家Mikhail Gromov称为20世纪下半叶“最杰出的数学家”。
关于1995年纳什在诺贝尔北京论坛的报导他是个木讷的老人,拒绝回答与学术无关的提问,拒绝追星族送上的鲜花,甚至不会在演讲开始的时候说上几句客套的话。
作为这届诺贝尔北京论坛里最不像明星的经济学家,他却享受到了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他就是199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奥斯卡获奖影片《美丽心灵》的原型、著名的“纳什均衡”提出者、博弈论大师约翰·纳什。
5月31日上午9点30分,当年逾古稀的纳什走进北京工商大学的礼堂时,全场近千名师生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几名学生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但是纳什似乎对眼前的场面无动于衷,他看起来总是在沉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
这个身材清癯、头发花白的老人看起来十分平凡,然而他一生的经历却比电影中的情节还要跌宕起伏。
孤独的天才纳什1928年出生在美国西弗吉尼亚州工业城布鲁菲尔德的一个富裕家庭。
他的父亲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电子工程师,母亲则是拉丁语教师。
纳什从小就很孤僻,他宁愿钻在书堆里,也不愿出去和同龄的孩子玩耍。
但是那个时候,纳什的数学成绩并不好,小学老师常常向他的家长抱怨纳什的数学有问题,因为他常常使用一些奇特的解题方法。
而到了中学,这种情况就更加频繁了,老师在黑板上演算了整个黑板的习题,纳什只用简单的几步就能解出答案。
中学毕业后,纳什进入了匹兹堡的卡耐基技术学院化学工程系。
1948年,大学三年级的纳什同时被哈佛、普林斯顿、芝加哥和密执安大学录取,而普林斯顿大学则表现得更加热情,当普林斯顿大学的数学系主任莱夫谢茨感到纳什的犹豫时,就立即写信敦促他选择普林斯顿,这促使纳什接受了一份1150美元的奖学金。
当时的普林斯顿已经成了全世界的数学中心,爱因斯坦等世界级大师均云集于此。
在普林斯顿自由的学术空气里,纳什如鱼得水,他21岁博士毕业,不到30岁已经闻名遐迩。
1958年,纳什因其在数学领域的优异工作被美国《财富》杂志评为新一代天才数学家中最杰出的人物。
纳什最重要的理论就是现在广泛出现在经济学教科书上的“纳什均衡”。
而“纳什均衡”最著名的一个例子就是“囚徒困境”,大意是:一个案子的两个嫌疑犯被分开审讯,警官分别告诉两个囚犯,如果两人均不招供,将各被判刑一年;如果你招供,而对方不招供,则你将被判刑三个月,而对方将被判刑十年;如果两人均招供,将均被判刑五年。
于是,两人同时陷入招供还是不招供的两难处境。
两个囚犯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是坦白招供,原本对双方都有利的策略不招供从而均被判刑1年就不会出现。
这样两人都选择坦白的策略以及因此被判5年的结局被称为“纳什均衡”,也叫非合作均衡。
“纳什均衡”是他21岁博士毕业的论文,也奠定了数十年后他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基础。
那时的纳什“就像天神一样英俊”,1.85米的个子,体重接近77公斤,手指修长、优雅,双手柔软、漂亮,还有一张英国贵族的容貌。
他的才华和个人魅力吸引了一个漂亮的女生——艾里西亚,她是当时麻省理工学院物理系仅有的两名女生之一。
1957年,他们结婚了。
之后漫长的岁月证明,这也许正是纳什一生中比获得诺贝尔奖更重要的事。
就在事业爱情双双得意的时候,纳什也因为喜欢独来独往,喜欢解决折磨人的数学问题而被人们称为“孤独的天才”。
他不是一个善于为人处世并受大多数人欢迎的人,他有着天才们常有的骄傲、自我中心的毛病。
他的同辈人基本认为他不可理喻,他们说他“孤僻,傲慢,无情,幽灵一般,古怪,沉醉于自己的隐秘世界,根本不能理解别人操心的世俗事务。
” 普林斯顿的幽灵 1958年的秋天,正当艾里西亚半惊半喜地发现自己怀孕时,纳什却为自己的未来满怀心事,越来越不安。
系主任马丁已答应在那年冬天给他永久教职,但是纳什却出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行为:他担心被征兵入伍而毁了自己的数学创造力,他梦想成立一个世界政府,他认为《纽约时报》上每一个字母都隐含着神秘的意义,而只有他才能读懂其中的寓意。
他认为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用一个数学公式表达。
他给联合国写信,跑到华盛顿给每个国家的大使馆投递信件,要求各国使馆支持他成立世界政府的想法。
他迷上了法语,甚至要用法语写数学论文,他认为语言与数学有神秘的关联…… 终于,在孩子出生以前,纳什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几年后,因为艾里西亚无法忍受在纳什的阴影下生活,他们离婚了,但是她并没有放弃纳什。
离婚以后,艾里西亚再也没有结婚,她依靠自己作为电脑程序员的微薄收入和亲友的接济,继续照料前夫和他们惟一的儿子。
她坚持纳什应该留在普林斯顿,因为如果一个人行为古怪,在别的地方会被当作疯子,而在普林斯顿这个广纳天才的地方,人们会充满爱心地想,他可能是一个天才。
于是,在上世纪70和80年代,普林斯顿大学的学生和学者们总能在校园里看见一个非常奇特、消瘦而沉默的男人在徘徊,他穿着紫色的拖鞋,偶尔在黑板上写下数字命理学的论题。
他们称他为“幽灵”,他们知道这个“幽灵”是一个数学天才,只是突然发疯了。
如果有人敢抱怨纳什在附近徘徊使人不自在的话,他会立即受到警告:“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像他那样杰出的数学家!
” 正当纳什本人处于梦境一般的精神状态时,他的名字开始出现在70年代和80年代的经济学课本、进化生物学论文、政治学专著和数学期刊的各领域中。
他的名字已经成为经济学或数学的一个名词,如“纳什均衡”、“纳什谈判解”、“纳什程序”、“德乔治-纳什结果”、“纳什嵌入”和“纳什破裂”等。
纳什的博弈理论越来越有影响力,但他本人却默默无闻。
大部分曾经运用过他的理论的年轻数学家和经济学家都根据他的论文发表日期,想当然地以为他已经去世。
即使一些人知道纳什还活着,但由于他特殊的病症和状态,他们也把纳什当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废人。
传奇仍在继续 有人说,站在金字塔尖上的科学家都有一个异常孤独的大脑,纳什发疯是因为他太孤独了。
但是,纳什在发疯之后却并不孤独,他的妻子、朋友和同事们没有抛弃他,而是不遗余力地帮助他,挽救他,试图把他拉出疾病的深渊。
尽管纳什决心辞去麻省理工学院教授的职位,但他的同事和上司们还是设法为他保全了保险。
他的同事听说他被关进了精神病医院后,给当时美国著名的精神病学专家打电话说:“为了国家利益,必须竭尽所能将纳什教授复原为那个富有创造精神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纳什的身边,他们设立了一个资助纳什治疗的基金,并在美国数学会发起一个募捐活动。
基金的设立人写到:“如果在帮助纳什返回数学领域方面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哪怕是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不仅对他,而且对数学都很有好处。
”对于普林斯顿大学为他做的一切,纳什在清醒后表示,“我在这里得到庇护,因此没有变得无家可归。
” 守得云开见月明,妻子和朋友的关爱终于得到了回报。
80年代末的一个清晨,当普里斯顿高等研究院的戴森教授像平常一样向纳什道早安时,纳什回答说:“我看见你的女儿今天又上了电视。
”从来没有听到过纳什说话的戴森仍然记得当时的震惊之情,他说:“我觉得最奇妙的还是这个缓慢的苏醒,渐渐地他就越来越清醒,还没有任何人曾经像他这样清醒过来。
” 纳什渐渐康复,从疯癫中苏醒,而他的苏醒似乎是为了迎接他生命中的一件大事:荣获诺贝尔经济学奖。
当1994年瑞典国王宣布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是约翰·纳什时,数学圈里的许多人惊叹的是:原来纳什还活着。
纳什没有因为获得了诺贝尔奖就放弃他的研究,在诺贝尔奖得主自传中,他写道:从统计学看来,没有任何一个已经66岁的数学家或科学家能通过持续的研究工作,在他或她以前的成就基础上更进一步。
但是,我仍然继续努力尝试。
由于出现了长达25年部分不真实的思维,相当于提供了某种假期,我的情况可能并不符合常规。
因此,我希望通过目前的研究成果或以后出现的任何新鲜想法,取得一些有价值的成果。
” 而在2001年,经过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艾里西亚与约翰纳什复婚了。
事实上,在漫长的岁月里,艾里西亚在心灵上从来没有离开过纳什。
这个伟大的女性用一生与命运进行博弈,她终于取得了胜利。
而纳什,也在得与失的博弈中取得了均衡。
2005年6月1日晚,诺贝尔北京论坛在故宫东侧菖蒲河公园内的东苑戏楼闭幕。
热闹的晚宴结束后,纳什没有搭乘主办方安排的专车,而是一个人夹着文件夹走出了东苑戏楼。
他像一个普通老人一样步行穿过菖蒲河公园,然后绕到南河沿大街路西的人行横道上等待红绿灯。
绿灯亮起,老人隅隅独行的背影在暮色中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
谦卑的纳什目标很简单,但要实现这些目标却是难上加难。
处在病魔的重压之下,他仍然被那令人兴奋的数学理论所驱使着,他决心寻找自己的恢复常态的方法。
绝对是通过意志的力量,他才一如既往地继续进行着他的工作,并于1994年获得了诺贝尔奖。
与此同时,他在博弈论方面颇具前瞻性的工作成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理论,而纳什也成了一个不仅拥有美好情感,并具有美丽心灵的人。
“人生像条大河,可能风景清丽,更可能惊涛骇浪。
你需要的伴侣,最好是那能够和你并肩立在船头,浅斟低唱两岸风光,同时更能在惊涛骇浪中紧紧握住你的手不放的人。
”Nash的智商和情商犹如天枰的两端,一端高高在上,无比优越,一端则低于常人,足以击毁自己。
还好,他美丽的妻子和他一起用意志,乘风破浪!
中间,以为我要看到与《隔离岛》一样让人扑朔迷离的两条主线了,还好,没有。
以为Nash要崩溃了,还好,也没有。
Nash说:我们都带着过去在生活。
或许,精神分裂症只是痛苦挣扎于悲伤的过去的夸张化。
copyright infomation-原文作者:A.O.Scott发表于:2001年9月21日《纽约时报》中文翻译:www.monsternunu.com英文版版权归A.O.Scott以及newyork times所有,转载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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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monsternunu.com/archives/14/-Sylvia Nasar在数学家纳什的传记《美丽心灵》中引用了纳什同事的一句话:“所有的数学家都同时生活在两个迥异的世界中。
一个是柏拉图式的冰清纯净的世界;同时他们也得生活在短暂、混沌,且需不断顺应变化的现实生活中。
”Nash先生的生活正是这种困境中的一个典型例子,但同时也是个特例,因为他不光生活在上述两个世界中,现在还有了第三个世界:平庸无为的好莱坞电影市场的梦幻宫殿,在这里,各种暧昧不明的因素溶入了他们自信的陈词滥调以及新鲜骗取的眼泪中。
眼泪和耀目的光芒伴随着他们,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来的心安理得。
而荒谬的是,这部由Ron Howard导演,由Akiva Goldsman编剧的影片,其中生发出的看似纯真的情感却几乎全是虚造的。
首先,将要嫁给纳什的麻省理工的学生Alicia Larde (Jennifer Connelly饰)愉悦的跑进nash的办公室,挥舞着手中的稿纸,她刚刚证明出了一个极端变态的假设。
她的导师同时也是未来的丈夫把目光从刚喝过的纸咖啡杯挪开,瞥了一眼Alicia的证明,“很精妙,但是错了。
”他说,给出的评判挺符合一个“美丽的心灵”。
让我们退后了看,从错误到精妙。
纳什先生今年73岁,这个尴尬而天赋异禀的人拥有他们这代人中最出众的数学才能。
他三十出头的时候一场精神疾病极大的打击了他的创造能力,而他曾经在博弈论、量子力学、数论等诸多领域有着杰出的成就。
经过三十多年的与精神分裂症的抗争,他好象是得到了上帝奇迹般的宽恕,于1994年获得了诺贝尔纪念奖,以表彰他在40年代末于普林斯顿大学所作出的经济学成就。
总体上看,纳什先生跌宕起伏的一生刚好符合电影所渴望叙事结构:光彩照人的生活惨遭不幸最终又依靠顽强的精神获得了胜利。
但是,就像Nasar小姐在之前为《纽约时报》做的经济学报告中所说的那样,细看他的生活,其中夹杂着诸多迷人或者糟糕的故事。
在数学这个具有古怪名声的行业中,纳什先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质数。
他反社会的暴躁脾气以及他那些残忍而危险的侮辱和恶作剧在他的同事中可算得上是臭名远扬了。
他同alicia结婚之前,他们有了一个叫John的孩子。
同时,他还是另外一个也叫John的孩子的父亲,这是他同一个叫 Eleanor Stiers的女子生下的,纳什后来离弃了他们。
他与许多男性有着强烈而明显的性关系,他甚至因为在加州圣莫妮卡(Santa Monica)的男卫生间中要求与人发生性关系而被捕,并且因此丢掉了他在研究与发展公司(RAND)的职务。
当他的病症越来越严重、行为越来越无法忍受的时候,alicia与他离婚了(他们于去年6月复婚)。
上述这些我们在电影中都看不到。
更糟的却是那些被粉饰的学术和政治经历把他的天才和疯狂一起塑造成了一座丰碑。
电影《美丽心灵》开始于一个虚构的 Helinger 教授(Judd Hirsch饰)的演讲,演讲上说美国的数学家在抵御纳粹的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现在要把注意力转向抵抗苏联共产主义。
这一场景以及接下来的故事将冷战时期疑神疑鬼的学术界过分的简单化了。
当时,许多的数学家和科学家同情支持社会主义,这也包括纳什离开普林斯顿之后去任教的麻省理工(而不是象电影中所说他之后在领导一项有关防御的机密研究),当然更多的人对社会主义表示怀疑(这包括后面提到的 Robert Oppenheimer)。
而nash不在其中,他被Howard导演和Goldsman先生描绘成了一个无畏的冷血战士。
即使在国防部的智囊团——研究与发展公司(RAND),他也更乐于进行纯理论的研究而非实际应用,1960年他甚至尝试着放弃自己的美国国籍并建立一个世界政府。
显然,所有的这些对于观众来说都太难以承受了,任何会减少观众同情心的真实事件均被涂抹掉,留下了一个害羞而可爱的天才形象。
当然,任何一个源自传记的电影都会将原著修改、粉饰、强调或者压缩,但是《美丽心灵》走得更远,变成了同《肯尼迪》(J.F.K.)或者《阿甘正传》一样的历史修正主义影片,并另人沮丧的表现出了对观众智慧的低估。
电影所声称的真实到底有多少是历史的本来面貌?
对于这个问题,写电影的人比拍电影的人更感兴趣。
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没有难倒Howard先生。
但是,如果没有以上这些令人窒息的异议,或者不相信这些事情,甚至无知的反驳说这只是一部电影,那么这部电影就值得用它自己的语言作评判。
也许,借用一下数学符号上的规矩,这部电影可以叫做《纳什质数》或者干脆叫Nashi(i代表虚数)。
这个纳什的故事没有丧失它的美丽。
一方面,Connelly小姐在剧中是一个敏锐而活泼的角色,她最初是一个数学爱好者之后又成为了这个不安而难处的男人的妻子。
而其他的演员,包括Ed Harris演的联邦特工、Christopher Plummer 饰演的精神病医生、Paul Bettany演的英国纨绔子弟、 Josh Lucas演的喜欢数学的校运动员等,都在努力不让自己在戏中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Roger Deakins用其优雅的电影手法,将战后的普林斯顿大学变成了一个甜蜜的世外桃源。
但是,罗素克劳能够坚持,他拒绝了每一个能把角色演的过火的机会。
太多用来卖弄的机会反而不能很好的表现一个天才或者一个疯子,即使像达斯汀-霍夫曼 (''雨人'') 和杰弗里-拉什(''Shine'')这样有天赋的演员也很难办到。
罗素克劳用他过人的专注精神,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几乎完全生活在自己内心世界中的人,他对人物心灵的戏剧化展现处理的旁若无人:一个模糊的微笑挂在纳什的嘴边,演讲时声音轻微而吞吞吐吐,带有南方音韵的口吻(纳什正在西弗吉尼亚长大)。
随着罗素克劳的表演,你不会认为这是演员有意为之,反而会认为这是对人物性格的深入吸收后自然生发出来的。
对于怎么把观众带入纳什的内心世界,Howard导演带来了一个就像它本身一样简单而聪明的想法。
当问到纳什为什么会相信那些导致他疾病的幻想时,纳什说,“那些想法出现在我头脑中的方式和数学的一样”。
比起评论Howard导演编造的巧妙惊喜,我更愿意认为他是找到了一个操作性强的电影的方式来表现人物的内心。
(他还找到了一些娱乐的方式来表达约翰纳什的数学方面的见解:让纳什赢得诺贝尔奖的理论就在学生酒吧挑选女友的策略中表现了出来。
)纳什的幻觉一天天变得真实,精神分裂症不会像它所带来的痛苦那样宣告自己的到来。
Howard先生在没有任何预示的情况下,慢慢带领我们进入纳什地狱般的生活中,这个角色的表现似乎至少已经接近现实生活中纳什先生的描述。
纳什在他1994年发表的自传中写到,“我开始理性的避免一些幻觉的影响,其中有些幻觉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环境中的一部分。
”就像现实生活中一样,电影中的纳什对于琐碎的事情没有耐心,更乐于研究“统治力量”。
《美丽心灵》中的统治力量是一种熟悉而不令人很反感的伤感的类型。
这部电影实在并且也应该被理性的拒绝掉,但是你并不会完全从你的心里排斥它。
《美丽心灵》是PG-13级(家长指导下观看)。
包含一些令人难受的场景和少量的性内容。
当时是大学的课上老师特意播放的,开始并不感兴趣,感觉是一个数学天才的励志事迹,同时邂逅完美爱情,毫无新意,然而在我错了,剧情突然发生了大逆转,让人一激灵,原来是这样!
这不是一部简单的励志片,更是一部心理洞悉案例,男主看似正常在数学上有着超强天赋,实际却存在着精神分裂的症状,没有人发现,甚至他自己起初也没有发现那是这个陪在他身边的小女孩,无处不在,当我们意识到这个是虚幻的,想竭力去克服时,那么势必会出现让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男主也挣扎过,但挣扎无效,他选择了用另一种心态去面对,他坦然接受这个困扰,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个幻像存在,同时不被它困扰,正常的生活着,结局很令我惊讶,我以为会是最终克服,皆大欢喜,但并没有,这才是现实!
其实每个人都有心魔,也许是怯懦,也许是退缩,也许是屈服,也许是更可怕的,它藏在我们心中,无法摆脱,电影只是将这个心魔实体化了,然而只要我们漠视它,它就不会对我们产生影响,你强它便弱,你弱它则强!
前几天看罗辑思维最新一期讲费马大定理,就发给了在米国做纯数学研究的好朋友看,之后他回信给我悉数列举了其中的众多错误,并写了如下的两段文字,看完之后感慨万千。
能在少年时期结交这样的朋友,并一直保持淡如水的君子之交,真的特别幸运。
在我朋友里,学数学和物理的人,他们对世界的敏感和热爱总是不同于普通人。
我永远记得高中时体育课的那个下午,他抱着一本厚厚的纳什传,坐在体操用的大垫子旁津津有味的读着,周围是其他同学的奔跑跳跃,那个画面给我的感动是如此清晰,以至于许多年后当我看郎霍华德导演执导的电影版纳什传《美丽心灵》的时候,竟然泪流满面。。。
“虽然说了这么多“坏话”,但我不能断然否定这种“科普”行为的意义,至少我自己也曾经受到影响。
但是我在数学中接受了专业训练后,一下子发现那么多错漏,真的使我深深怀疑,在我未受训练的那些领域里,所听到的那些东西又有几分为真。
所以在数学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谈点什么。
昨天跟云哥电话聊了超过三个半小时,之前已经数月未曾联系。
回想起来,生活中基本上未发生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除了聊聊最近的一些体会,便是一些娱乐(如电影、美剧之类)。
但是这种交流总是很开心的,可见其实全在形式而不在于内容。
如果有机会,我很愿意聊聊我现在所理解的美国和美国教育,还有其它一些我直面的事物。
但是这封邮件已经太长,期待着将来有机会面谈,我也很愿意听听你在做什么、想什么——如果我说了太多的“我”,那是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够确定的东西。
”
对大多数影迷来说,那年的奥斯卡为什么把最佳电影这么贵重的奖项给这么一部“四不像”的怪胎,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因为,十多年的大浪淘沙之后,这部电影多次被评为了“最不配得奥斯卡最佳”的影片。
也很少被提及了。
那年其他被提名影片《魔戒首部曲》、《红磨坊》、《不伦之恋》、《高斯福庄园》!
哪一部都比《美丽心灵》有分量,哪一部都比《美丽心灵》更传世!
凭什么《美丽心灵》能得奖?
答:商业运作。
电影公司颁奖前花大钱造势,请水军唱赞歌,请影评人捧臭脚等等,和天朝无异。
最近我在一本电影回忆录里读到了相关的情节。
比如怎么把《不伦之恋》推向市场,老板逼导演剪掉半个小时让它更商业,又怎么花钱做商业造势等等,让那个发行人最后都累出了心脏病,才坚持己见没有妥协。
而《美丽心灵》背后的环球远远比米拉麦克斯强的多。
米拉麦克斯最终也没有生存下去,被慢慢挤压最后惨遭合并,成为了艺术片影迷的大大遗憾!
《美丽心灵》最大的毛病,是形式大于内容。
说它是励志片?
不是。
影片更多的篇幅是写那个疯子天马行空的幻想,励志的内容寥寥。
说它是传记片?
不是。
影片中很多场景是在主角精神病的状态下幻想来的,根本不是真实人物的客观经历。
说它是悬疑片?
靠点边,可惜观众最后知道自己被导演和编剧愚弄了。
事实上,这部电影从宣传到预告片,都伪造成了悬疑片的样子,让观众误以为该片是惊险的悬疑片,其实该片只是故弄玄虚的传记片。
这部电影就好像在讲一个疯子的癔语,除了他老婆对他的支持有点情感成分所在,其他的空洞又垃圾,还发明了好几个小人跟着他,美其名曰人格分裂。
那个时期“人格分裂”这个噱头很流行,有好多影片玩了这个把戏,用好几个演员演一个人!
幸好他分裂的小人不是很多,要不然改成史诗片,让他领着小人一起打仗了算了!
(300的灵感可能就是这样的吧LOL)我觉得主角的心灵并不美丽,所以香港译名还比较贴切,《有你一生美丽》,真正美丽的心灵是他妻子的。
另外我觉得克劳的演技也不怎么样。
他现在事业走下坡路,形象也越来越差,在我心里,《角斗士》才是克劳最好的表演,最好的影片!
这才是真真的传奇,再好的编剧也想不出来吧。
很不幸,本片与现实相去甚远。所以不能算是合格的传记片,美化、删改、挪移严重。塑造传奇天才形象覆盖上浓厚的天才崇拜有色眼镜,严重简化歪曲了Nash复杂动人的真实形象(问题儿童、22岁创下博弈论世界、隐居校园的疯子、独断暴力的双性恋、抛弃、私生子、离婚……)和与Alicia超越爱情亲情友情的关系。而更可能以精神医学故事片去衡量,与病魔斗争大半生的悲壮经历的戏剧化表现让人共情(把实际上Nash的外星人入侵幻想改为冷战入侵,是否寓意于精神分裂症是一种时代病症?)。在恐怖的混乱、孤独、贫困中,上帝给予Nash常人无法企及的年少天才、寿命体质和周围人的爱护;而在被长期遗忘后迎来了诺奖荣耀,以及高龄车祸与Alicia双双同归天,如有天意。诚然歌颂爱情伟大,现实真的比心灵鸡汤改编更让人震颤。
幻想又有什么不好,至少多了三个爱你的人。
不疯魔,不成话。天才都是疯子
罗素克劳的演绎实在精彩,让人看了充满活力的说
所以说不要学数学,你就是不信邪
纳什获得了比诺贝尔奖重万倍的爱情,也只有真实存在的爱可以击破虚妄的幻想,将人从痛苦中拯救。
导演糟踏了那么好的故事和演员~
电影这么高分?没看懂,美丽心灵指的是女主吗?
重温,高智商的人我一贯很崇拜
编剧还挺能编,真实的约翰·纳什内心中没有那三个人。
正值斯诺登事件让美国人头疼之时,央六播出了这部电影
不是电影不好,是我不够内涵……
女主老年状真心差。以后完全可以把自我救赎类的电影排除在我的片单之外了,就想恐怖片一样
【3.5】相当典型的“奥斯卡”系电影,温暖、励志、爱与被爱。在精密的视听语言设计与优良的剧作的双重驱动下,还能保持情感层面的真挚性,确实是不错的佳作,但还是有些麻木了。
数学果然容易让人精神分裂
这片子其实很做!!!!!
你让我相信还真有感情这回事。
过去一日无法解决,末来将永远无法成为现在。“我们以为贫穷就是饥饿、衣不蔽体和没有房屋。然而最大的贫穷却是不被需要、没有爱和不被关心。这部电影不仅是纳什的精彩传记,更是对爱情的崇高礼赞一爱是无限,爱是信仰,爱是一切逻辑和原由。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