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陈木胜遗作《怒火·重案》终于在他逝世周年之前上映了。
《冲锋队之怒火街头》(1996)
《旺角的天空》(1995)(《怒火·重案》用了同样的黑底红字卡)
《天若有情》(1990)这部遗作不管是里子还是面子都非常老港式——确切地说是九十年代前后的悲情浪漫港式犯罪片,不管是二十五年后仍自指伙计的警察,还是片尾《喋血双雄》式教堂对决戏份的迷影情结,或从开场就可见一斑的“片头红”……随处可见复刻的陈式细节。
via 《冲锋队之怒火街头》中国人的婚礼喜欢用红,博个彩头——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这样的考虑,但总感觉以“悲情收场”的暗示也是足够明显:最后流的血是可以开场先借来用的。
之前看过一种说法,说“未来一直在改变过去”,我想,这可能是在说,后浪会持续涌起前浪沉淀下来的泥沙,还以真相。
虽然我们一开始身在局中,会看不太真切,但回过头来,像这样的“片头红”不就是一种来自未来的征兆吗。
2
《天若有情》中,刘德华让吴倩莲披上婚纱,然后只身赴仇。
西方人的婚礼黑白分明,如果你想象这是一个红绿色盲的新郎新娘,那么一场中国式的婚礼,你看到的(红)实际就是一个灰色地带。
这也是《怒火·重案》最后幸存者甄子丹的感悟了。
《怒火·重案》只见新郎(谢霆锋)不见新娘(从头到尾),《天若有情》则是最后不见新郎只见新娘。
《天若有情》中,刘德华对吴倩莲说,“JOJO,如果你希望我们将来会怎样,你就求上帝赐给我们。
”而在《怒火·重案》中,谢霆锋则说了类似“复仇这件事、就算是上帝犯错也不会给面子”(我这里是直译了、虽然加了引号)。
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可能就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但天道实际上还是需要人的意志去执行的,所以常常就变成“不是不报,时间没到。
”变成了一个等待(别人去执行)的过程,是一个非常缺乏主动性的过程。
所以复仇这件事是否正义就生成了这样的常识,就是主动就是不对的,就是这款意志的主体是否并非局限于当事人、而应该广泛共情于第三者,再者,就是这款意志是否获得了自由意志,让它不止能选择只身赴仇、还可以选择从容放下。
老子说,“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遇事谦退无争,反而能在众人之中领先;将自己置于度外,反而能保全自身生存。
但老子说的其实是一种非常理想化的人际关系,现实世界中则并不一定都能施以这个准则,因为现实世界中的人际关系,它的客观性,不像物理法则,是个矢量叠加的过程,它是众多主观所构建而成的,充满了不确定性,这样的人际关系,它并非都是一个主动接近的过程,多数时候反而是一个被动的接触过程,就跟吸二手烟类似,就像你不想结婚,但你被安排了很多相亲,然后相着相着,就结了,是一个无意识的顺从过程。
在港式犯罪片中具象化化后的表达,就是,你陷入多种关系之中,然后你不得不去背负一些道义,通过牺牲自己去解开其中最深那个层面的羁绊,以寻求自身的解脱。
但这过程中,会让更多的人陷于不幸,这就是复仇的悖论所在,仇恨只能激起更多的仇恨、永无止境,所以但凡是复仇主题的影片,它们着眼的一个常规的作结会是,如何去合情合理的扑灭怒火:火是怎么燃起来的,它又将以何种方式扑灭。
当然,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去继承仇恨……这其实也并非总是一个糟糕的选择,客观的的仇恨可能会带来一些变革,促使建立更完整的对抗体系,特别是港片中在中国人情理的义薄云天堆叠上为客观性加码的审问环节、庭审戏等戏份的西方元素(这是现实舞台带来的production value),会混搭出更有意思更复杂的价值取向。
让火持续受控的烧下去,添加不同的燃料,特异的正义就在火中浮现了。
退一步说,放到《怒火·重案》里——把它单纯看作一个产品来看,如果还有续集,让甄子丹意识到(亲身历行)灰色地带,也许可以让他在续集中立一个亦正亦邪(黑化、但并非全然的黑化)的人设,毕竟是演过跛豪的男人,这样,在这个“怒火”宇宙中,因为这非同一般的前传式铺垫,他的形象就会变得更为立体、富于深度。
3在陈木胜的影片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意象,就是频繁出现的骑摩托的个体与开小轿车群体的碰撞……先不论好坏,骑摩托的通常都是(看似配角的)主角,而开小车的,是主流价值观,多数时候可能还是名义上的主角(故事里的大佬)——当然,陈导并不是非常外显地将这种设定定义为个人对传统或体制的对抗,首先多数时候,语境不对,也许陈导只是喜欢摩托的机动性,也许陈导只是喜欢炸小车……但对于观众来说,这仍是个非常值得玩味的陈式元素。
摩托和小车,然后将复仇与正义灌装进去,一通电话或一个call机,就能得到让人觉得非常热血的陈式动作场景。
虽然《雪山飞狐》的时候车马邮件慢,但那无疑是陈导的复仇与正义相互选择的开场,当谢霆锋最后提出人性拷问的终场, 如果接了那通电话后选择追踪的是不同的人,那这一切还会不会发生(同样是意译)……这时候,我觉得陈木胜在这个创作主题上做了一个挺完满的闭环。
当复仇和正义步入教堂,正义总是能全身而退,但复仇就只有毅然赴死一途。
因为正义吨位比较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复仇虽然机动,但耗不起。
如果说,复仇是非法正义,正义何尝又不是合理的复仇。
它们不就是一对一起步入教堂的新郎新娘吗?
当我们说“一起步入教堂的新郎和新娘”的时候,强调的是一种结果,一种未来的状态,但实际上,新郎总是先于新娘在教堂等候。
复仇同样如此。
但“一起步入教堂的复仇与正义”,就只能用“与”,而不能用“和”,因为它强调的是一种起始状态,因为最开始的正义便是复仇。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新郎和新娘会一起步出教堂,复仇和正义也会一起步出教堂,无论生死,从形单影只到如影随行。
现在,复仇和正义可以一起步出教堂了。
Via 《天若有情》
电影的主线是两个朋友的反目,因为有陈木胜挂帅,注定有很多爆炸和子弹,超现实的场面。
但个故事本身,一点也不脱离现实。
方便起见,以下用演员的名字指代角色,并含有大量剧透。
事件起因是警察谢霆锋伙同手下严刑逼供,打死了一个嫌犯,被同事甄子丹目击。
这不是一件容易判定责任的案子。
甄子丹找老友谈话,除了表达愤慨同情,也是想了解事情经过,朋友的心思。
谁知谢霆锋表现出极强的防御,高声喊冤:要么犯人死,要么被绑架的富豪死,我没得选。
这当然是站不住脚的。
当时富豪已经得救,是谢指挥有失疏于防范,加上手下毫无必要地激怒嫌犯,才惹出人命。
谢霆锋是十几年的警队精英,功勋卓著,升职在望。
这么一个聪明人,不会不清楚自己的过失,但他就是嘴硬不承认。
甄子丹二话不说就走人了。
跟一个不认错的人讲再多也是浪费时间。
何况,在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上还要狡辩,等于是不把他当朋友,换了谁都会心寒的。
警界前途完蛋后,改行当匪首的谢霆锋依然没有改掉毛病,挂在嘴上的是:犯了错,耶稣都不给面子(普通话换成了老天爷)。
拿耶稣当挡箭牌是可笑的。
从他几次处置犯错手下来看,他说的其实是:别让我发火,否则格杀勿论。
你越看他做事就越清楚,这家伙不讲什么原则,对黑道规则也不屑一顾,能靠拳头说话的时候毫不犹豫出拳。
出于情绪和私欲,他可以干掉任何人,然后把一切都说得冠冕堂皇。
这样的老大,还有人会捏个手雷心甘情愿为他去死,只能说帅哥就是有巨大的福利。
而甄子丹不是这样的人。
本片最好看的两场文戏,分别是开头的餐桌,和闪回的法庭。
一个是权力,一个是情义,面对最容易吞没原则的两种力量,甄子丹都守住底线。
尽管我们不难看出守住的挣扎。
但甄子丹跟谢霆锋最大的区别,并不是多能恪守底线,而是他犯了错从不避讳。
拆弹时情急开了枪,会大方在上司面前承认:是我做错了,尽管情非得已,但错就是错。
竭力守则有错必认的甄子丹,跟无论如何都要找借口的谢霆锋,从来不是一类人。
你也许好奇他们怎么能做多年的朋友,这也就是电影剥开的真相:朋友很可能是价值观截然不同的人。
那些闪回的他们在一起开心玩乐的画面,就显得格外残酷。
受到巨大的考验之前,他们可以是亲密无间的。
两个老朋友明里暗里斗了将近两小时,最后终于一对一过上了招。
我们知道,一流的动作设计不止是打个好看,还可以塑造性格,推动剧情的。
这里宇宙最能打的甄子丹被缠斗十分钟,挨打无数,就是个不错的示范。
谢霆锋是蝴蝶刀封喉,大铁锤砸胸,脚踢天灵盖,招招死手,活脱脱一具行走的要你命3000。
甄子丹打得留足余地,用甩棍和铁棒,大量关节技,折断手臂已经是非常不得已的伤害,显然他只求击倒不取性命。
直到溃不成军,谢霆锋才终于喊出自己的不服,说只因为当初接下烫山芋的不是你,只因为你没有受到我这样的试炼,只因为你没有吃过我的那些苦。
所以你为什么可以高高在上,假正经假清白地指责我,追捕我?
这么多年来,他坚信自己的不幸来自奸猾的上司、薄情的富豪、寡义的同袍和那该死的命运,他从来不曾用任何方式表示过一句,我也有错。
为证明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要证明,甄子丹一样会犯错。
他千方百计引诱甄子丹堕落,甚至制造谋杀还是拆炸弹这样的两难处境。
审讯室里,他用尽嚣张的表情加绑架亲人,才让甄子丹忍不住打他一拳。
那一刻他笑得很灿烂,以为自己有望得逞。
直到决战里他不得不发现,拼尽全部手段和血槽,也无法逼甄子丹痛下杀手,这个绝望的事实。
他主动投向了死亡,也许终于还是相信不是所有人都会黑化,又或者他失去了证明执念的动力。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
我们只知道,这世上永远有一种人,把失败归结为运气差,把犯错归结为世道不公,把堕落归结为身不由己。
他们不相信有人更高尚,有人能坚守原则和道义,认为所有人都会腐化,只是环境没有给这个机会,从而为自己的一切恶念和罪行开脱。
这些人也许没有电影里那么能打,那么心狠手辣,那么横行无忌,但一样值得你远离。
本片是陈木胜导演的遗作,片尾播放了一些他在片场的花絮,有悼念之意,很让人伤感。
所以我们更不该忘记,陈导用艺术生命最后一次爆发,提醒我们:别拿打死也不认错的人当朋友,总有一天他会想要你的命。
不管你觉得再要好,再要好也不行。
(原载于虹膜公众号)一周前,《怒火·重案》的票房终于破了10亿,如今冲上今年国内票房榜的第八位。
为《怒火·重案》欢呼的声音中,人们说这是陈木胜生命中的最后一次爆发,又说它证明了甄子丹在「后叶问时代」的票房号召力,也有人说它是谢霆锋重回商业电影的胜利。
以上都中肯,如果我们把所有这些角度综合起来,为这部电影在这个冷清暑期档的成功找一个终极的理由,我想说它象征了「新港片」的爆发。
所谓「新港片」,它仍旧具备传统港产类型片在动作、警匪等经典类型领域所积累的风格特征和优势,而与此同时,它又是在当今环境下焕发出新生的产物,我想用「去芜存菁」这四字来归纳「新港片」的特征——也就是说,它回避了老港片旧有的缺陷,又保持和发扬了港片的传统优势。
导演陈木胜等主创很清楚地意识到,在这个观众视听经验日新月异的时代,进口大片已经把视听特效做到了极致,而中国内地电影更懂得发挥本土优势,用更接地气的方式与观众培养亲近感。
而合拍形式的港片,用什么去竞争?
答案就是全力革新港片的内容和表达。
1.「去芜」,要做到整体的提升以《怒火·重案》为例,在「去芜」方面,有相当突出的三点。
首先,当务之急是打破人物塑造的「脸谱化」。
相信老港片迷会有一个共识,那就是香港警匪片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视人物的立体性,大部分非主角(特指男一号)都是是偏功能性的,人物性格扁平化,于是他们在叙事中的发展轨迹,基本是直线型前进的,也就是说,随着故事的进行,人物面貌是不改变的。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港片的剧作方法,历来是头脑风暴式的,以散点的华彩为重,而不那么强调整体布局与并行发展。
再往前追根溯源的话,这也很有传统戏曲的特色,讲究角色的脸谱化定位,即要求忠奸一目了然,爱憎清晰可见。
所以要求在90分钟内降低观众去辨认的所谓负担。
我们回到八九十年代的那些经典警匪片里,就会发现找不到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反派。
比如成龙的《警察故事》,大毒枭反派就负责一路把不择手段地干坏事贯彻到底;吴宇森的《英雄本色》,反派早年是背叛大哥的二五仔,也是一黑到底……他们都不会给观众带来任何「误导」。
《英雄本色》但是,这个情况在进化。
以《怒火·重案》为例,它已经相当成熟地借鉴了好莱坞的弧形人物编剧理论,通过烘托、对比、插叙、反转等手法不断拆解谢霆锋饰演的反派邱刚敖的性格变化史,由此把这个以悍匪面貌登场的角色,跟个体偏执的性格缺陷、社会腐败的体系问题勾连起来,树立起一个丰富饱满、具有复杂公共性的反派形象。
由此回顾,尤其是以现代目光重新审视之后,传统香港动作片、警匪片的文戏之所以被人诟病,最大的问题就是主角的「脸谱化」以及配角的「工具感」,这带来了一种即食快餐式的效果,有情感冲撞,但缺乏情绪余波。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样的设置在当年有何不妥,那个年代,面对那时的观众,这样做可能是最合适的。
不过现在到了升级迭代的关口。
《怒火·重案》的人物塑造出彩体现在,它不只是塑造了几个有血有肉的反派,而且以主要角色全员黑白暧昧的群像,指数级增加了整个故事的延展面向。
片中具有多个叙事价值的配角,比如谭耀文演的上司袁家宝,是中间派警察,他的存在把甄子丹演的主角张崇邦的刚正不阿、正义凛然给衬托得更为出挑。
而张崇邦性格分明的手下,以参差态势构建了好警察的不同面相。
譬如众人商议是否要在没有支援的前提下涉险去茶果岭剿匪时,当中二人起了争执,一说按规矩,一说要硬闯,这算是某种理与情、智与勇的小较量,重头戏还是要归于张崇邦独自上阵后,发现该来的人都来了,那份忠与强,才是团队的本质。
作为连接所有重要人物的张崇邦,最关键的叙述功能是跟另一主角邱刚敖构成对比。
作为最正面的角色,他绝非伟光正的代表。
电影借邱刚敖之口问出一句,「如果那天是你去追可乐,我们俩的命运,会不会反过来?
」这就不只是慨叹个体在面对大于个体的事件时如何渺小,如何无法左右,更在叩问那个从上到下的社会体系,以及潜藏在人心深处的灰色地带,由此扩大了电影的人文格局和反思深度。
「去芜」的第二个点要在这个基础上聊。
传统香港动作片非常注重「精彩」甚至「吸睛」,因此在所谓最佳的90分钟商业片长里,往往会以10分钟一个高潮点的「度桥」式片段叙事模式,来凸显若干单场戏的炸裂,让观众始终享受坐海盗船的快感。
爽是爽了,但要说不足的话,就是这种叙事方式最终可能造成偏机械的生理刺激,而且是掐点反应的那种,放在今天会有单调之嫌。
《怒火·重案》的进步体现在,用一种类似过山车的叙事推进方式,让激爽的过程更长久,而且无从预判剧情发展的高低起伏。
它超越了桥段式结构,构架出一个黑白不再分明的巨大空间,下是警局、匪帮,上是社会、人性,然后把众多个性鲜明而且被性格驱动的角色放置进去碰撞,让他们在冲突中推算人伦与世情。
一旦通盘地仔细考虑角色发展,才有足够明确而广大的时间跟空间供他们去自生发挥。
就拿邱刚敖来说,从极端冷酷的悍匪,还原回最初一身正气的警察,中途历经的勒令、推责、背叛,才有大于个体悲剧的荒凉在。
而电影也在这种整体感的拿捏中,突出了128分钟所具备的从容与充实。
第三点是动作戏的设计。
这部电影最讲究的,是超越了单个动作镜头的精雕细琢,而强调整体打斗场面的连贯性,不只是动作与动作之间要行云流水,文武戏份之间也要彼此契合,让打斗带来的刺激跟观众感性判断之间形成呼应。
作为该片的监制及动作导演,甄子丹说的「要做到整体的提升」,就是这个意思。
他还说服陈木胜做出许多更变,比如舍弃过多使用慢镜头,转向密集的快打,这也是电影虽长,但能够摆脱滞重感的缘由。
须知传统港片里,生怕观众看不清楚,酷爱用慢镜头呈现酷炫或者悲壮,不过在影像爆炸的今天,观众的审美和对影片的理解都在进化,能够用更快的节奏来处理视觉场面,因此电影也需要做出改变。
2.「存菁」,每一个动作都得带戏说完「去芜」,更重要的其实是「存菁」,因为我们选择去看一部港片,就意味着对它产生了特定的期待,它必须在多个层面,达到黄金时期港片的水准,才能让观众满意。
《怒火·重案》成功唤起了我们对港片的那些记忆和情怀,即便拿它和影史上那些经典去比,也几乎是不逊色的。
第一,香港动作演员的一大优势,是他具备超强的个人素质。
像甄子丹这种能打能导,熟悉中西各种动作流派,行走的功夫百科全书,放眼好莱坞也真的没有多少。
如果和好莱坞动作片比,《怒火·重案》动作设计的最高原则,就是发挥演员个人超高难度系数的肢体运用能力,让人的身体美感成为动作场面的独特印记,这一点,除了香港动作片,没人能做到。
来个例子吧,甄子丹大战林国斌那段,对抗是从他试图以理服人的间隙开始的,因为遭遇重型武器的扫射而跌至楼下,让他一直处在被动的下风,但是甄子丹的控场能力永远是看点,这个过程不乏经典场面的翻新,譬如精准回击的双枪、以一对多的快打等等。
而等到复归二人赤手空拳的单打,从地面堕入下水道,场地的因地制宜以及物件的物尽其用放大了擒拿格斗的爽感与痛感。
整个行云流水的过程中,不同的工具和变化的环境,都是为了表现演员本身高超的个人能力。
关于动作戏还有第二点。
就是成龙讲过的,为什么香港以外的动作片,很难做到港片那样张弛有度的节奏?
追根溯源,香港动作片独有的一个长处是沿袭自中国戏曲舞台的表演性和节奏感,前者指虽然脱离生活真实但极具观赏性的张扬,后者指武生动作戏在交错的鼓点下拥有「停打停」的独特节奏。
当这些文化传统汇入电影后,就让香港动作片拥有了和全世界任何别的动作片都不一样的韵律美感。
是的,随着科技和格斗理念的进步,全世界动作片都在往「生猛」「直接」的风格路数粗暴进军,但《怒火·重案》这样的「新港片」,依然顽强地保持了自身独特的文化传统,展示着世界独一份的优雅动作节奏。
时至今日,港片的动作戏可能不算全世界最猛的,但却是最美的,也最具电影感的。
而比以上所有,都更让几代港片迷感动的,是我接下来说的第三点——香港电影人永不言败,顽强搏命的不怕死精神。
那是以成家班、洪家班、袁家班等为代表的一大批香港动作电影人,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为港片赋予的特殊时代精神。
以至于今天我们说到香港动作片,脑中出现的图腾式画面一定包括成龙跳楼。
时至今日,当全世界都试图用科技、特效、技巧来实现高难度的动作场面时,港人的拼搏精神对华语圈观众来说,更有一种深层的审美习惯和情感认同,所以这不仅仅是关于场面完成度高低的简单比较,它早就已经变成一种复杂的文化心理。
在当年,它帮助香港电影打造了「东方好莱坞」的招牌,在今天,这种精神在比电影更宽广的领域激励着更多人。
而在《怒火·重案》里,继承港片这种拼搏精神的,除了甄子丹,还有谢霆锋。
打了二十几年,他清楚地说出,「我要每一个动作都是有讲话的,得带戏」。
为了带戏,他一直不惜带伤,据说香港保险公司的黑名单有两个人,一个是成龙,一个就是他。
拍《新古惑仔之少年激斗篇》时,他才17岁,因为「不想在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被别人说我拍摄中途跑掉了」,所以哪怕脚掌被刺穿到染红白球鞋,而且骨头露出,也说「没有感觉」。
拍《特警新人类》,从二层楼高的铁架摔下,脊椎神经受伤引发严重后遗。
此后,胸口被划伤、手指骨折、脸被球棒打流血、脖子被悬吊粗绳勒到休克……都是家常便饭。
《新古惑仔之少年激斗篇》他自己胆大,气豪,不只是敬业,受伤也要坚持完成戏份,而且为了效果逼真,总是要求对手放开手脚来打,或者增加自己受虐的程度。
拍《怒火·重案》,他同样如此,譬如希望钢琴上的折磨可以更厉害,往往到了让甄子丹都于心不忍的地步。
这份拼劲,足以为他,也为香港动作片,赢下令人敬佩的脸面。
不过香港电影走到今天,所有的辉煌也都是过去式了,很多人都在疑问,未来还会有所谓的香港电影吗?
如果有,那它应该会是什么样的?
可以发现,近两三年涌现出一批表现不俗的合拍港片,包括《无双》《除暴》《拆弹专家2》以及《怒火·重案》,他们都可以纳入我们提出的「新港片」,从最初仅仅是合拍的概念,到现在能够去发挥各自优势,探索真正走向融合。
「新港片」似乎打开了连接港片过去与未来的一扇窗。
但眼下,因为疫情的影响,电影行业的确处在一个至暗时刻,很多人不看好这个行业还有未来。
《怒火·重案》就像一声怒吼,市场氛围这么差,我还是能破10亿!
只要没有失去持续制造爆款的能力,影视行业就不会衰落。
正如陈木胜导演所说:「电影是一场马拉松,真的爱这个行业,就不是跑一次两次,而是几十年慢慢跑。
」
因此我们今天不是为《怒火·重案》单枪匹马的胜利在欢呼,而是笃信,更多好戏还在后头,只要我们不曾放弃拼搏。
杀人被诛心大概是邱刚敖最大的命运,所以产生了极大的仇恨制度命运的心理!
本片个人觉得有三大看点,一暗两明!
一、暗虽然是动作片,好的剧情反转会加分不少,但本片没有刻意强化剧情冲突盒反转,却暗里讽刺了庞大臃肿的政务体系的懒政不作为,越来越多人为了蝇头苟利钻营溜须拍马,当“服务为本,精益求精”八个字映射在邦主跟阿敖中间,更加意味深长,曾几何时香港电影跟韩国电影迸发出很强大的讽刺批判精神,让人看的欲罢不能,就因为两地政治环境复杂,人民缺乏安全感!
而国产化以及新的香港电影却缺少这种,因为没有太多真话敢或者能说出来,毕竟政治环境稳定强大,老百姓发发牢骚可以,没必要上纲上线,民众有怨不能有怒,需要的是给出更多时间改善改革!
这一暗的确给本片增色不少,邦主被律政署审查时一番言论虽然圣母了点,但影视作品不就是要宣传伟光正然后唤醒活一些东西!
恰到好处,尺度大了过不了审,所以暗的好!
二、一明致敬喜欢香港动作警匪片的,本片有太多致敬!
阿敖戏耍沈sir的场景满满“新警察故事”彦祖戏成龙邦主果岭街一顿枪战,满满导火线的味道结尾阿敖邦主对战,仿佛回到杀破狼那经典一战更不用说教堂那满满喋血双雄的味道中间有太多的致敬,需要影迷细心发现。
也许陈木胜导演此时病魔缠身已知自己不久人世,所以缅怀自己一生耕耘的领域!
三,二明动作片尾一大串甄家班动作指导名单(甄子丹俞亢等)加上李忠志(成家班出来的高手),就知道动作质量有了保障,写实耐看,紧张刺激,谢霆锋的确成了香港动作片少有能够接班的人了,虽然不是自小习武,好在够勤奋拼命,还记得男儿本色我们京哥踹他一脚的镜头嘛,正如谢霆锋说:陈木胜是唯一一个值得他拿命去换一个镜头的导演!
期待香港电影在古天乐,谢霆锋们努力下,与内陆电影齐头并进时且不断创新,比如科幻片啥的,毕竟谢霆锋的朝霆公司和古天乐的天下一公司从来没放弃特效技术的发展,期待明日战纪!
怒火·重案 (2021)7.22021 / 中国香港 中国大陆 / 动作 犯罪 / 陈木胜 / 甄子丹 谢霆锋多支持下吧
第一次在影院看陈导的作品,可以说是非常经典的港片模式了。
无论是双雄对决,还是街头枪战,闹市追车,以及兄弟情义。
仿佛8-90年代的某种香港精神的余烬。
香港电影的没落,不是电影人的江郎才尽,而是资本对影视的腐蚀与侵袭。
港人本就是大陆一代又一代不服输的【闯人】的集合,骨子里透着坚信着人定胜天的自由不羁和断了根背土离乡的随波逐流。
那些坚硬的东西在色彩斑斓的腐蚀霓虹中被刀片和子弹淬炼的尖锐而易碎,在毒品和金钱构成幻象中染的迷离而斑斓。
香港,散发着腐烂气味的下水道也是它,在摩天大楼光滑的镜面反射云层的也是它,每个人都想在这座城市中抓住梦想,却最终死在了钢筋和水泥围住的冰冷的墓碑上,人的仇恨的背面是人类的爱,在谢霆锋自杀时无奈而嘲讽的遗言是:我可以输,但我不信命。
这句话,在甄子丹饰演的警察逆光而行的背影中,弥散在枪火和鲜血的辛辣与腥咸的空气里,成为所有被命运吞噬的冤魂最悲伤的挽歌。
陈木胜导演,您的辞世之作很精彩,天国有酒,祝您一路走好。
《怒火重案》刚上映,就迫不及待去看甄子丹和谢霆锋对打了。
Emmm,是头一次希望甄子丹不能打赢,是谢霆锋再一次与陈木胜合作又演坏人,是帅到即便你是坏人,我也愿意与你一起对抗世界。
就是那种可以颠覆三观的帅,上映以来,身边的女人都放弃了顶流小鲜肉,把目光投向了这位40几岁的帅大叔。
如果你很少看香港警匪片,那么这部电影有拳拳到肉的甄子丹,有重新记起自己是演员的厨子谢霆锋,还有任达华、吕良伟、谭耀文、黄德斌等等友情演出。
是今年目前为止全程无尿点,打得最过瘾的电影。
如果你是资深港片迷这部电影7分不到❌不合逻辑的剧情,古惑仔已经讲出真相,就因为咬警察一口,所以5个警察就把人打死?
❌出来要杀很多警察报复勉强算合理(为了强推剧情嘛)但是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危险,还去跟绿茶女谈真感情?
一怒之下还把人杀了导致暴露自己?
就这智商和情商能吃大茶饭?
❌秦岚是个工具人!
大男主戏,女主没太多戏份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女主出场不是为了撒狗粮就是推进不合理剧情,就让人很消化不良了。
甄子丹打到牙都掉了不用去医院,满脸满身伤回家自己拔牙,吓唬有孕在身的老婆,然后在厕所跟老婆拥抱?
香港警察待遇差到这个地步了?
❌女主有孕被炸飞还能母子平安,是绑匪的仁慈?
还是香港医疗水平的进步?
虽然如此的不合理但我们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希望谢霆锋失忆症已经治好了,记得自己是个演员,其实早在10年前,霆锋确实因为身体原因息影,这也是粉丝心中的痛,在港片凋零的今天,陈木胜的最后一部作品再一次印证警匪片还是港产的最为上乘。
谢霆锋的亦正亦邪在陈木胜的镜头下发挥到极致,从十年前《新少林寺》的曹蛮,到这次的阿敖,厨房并没有磨灭谢霆锋的演技,他还是当年在会展中心不要命拍戏的演员谢霆锋!
陈木胜,我怀疑他是信耶稣的!
8年前的《扫毒》张家辉说:段坤我吃定了,耶稣都留不住他!
8年后的《怒火重案》谢霆锋说:如果今晚有谁连累兄弟,耶稣我都不给他面子!
愿耶稣保佑,天国的警匪片仍然是香港的最厉害!
《怒火》给了我好多惊喜,除了打戏看得高燃过瘾,文本上也有很多解读的空间。
虽然在反派的设定上《怒火》与《拆弹专家2》相似,但谢霆锋演起反派来比刘德华少太多包袱了。
阿敖是癫狂的疯魔,他没有底线的坏。
整部影片就是以他的复仇为线索,他在发泄他的怒火,使他坐牢的所有人他都要杀。
影片尤其从他身上表现了人性的阴暗面。
比起过河拆桥的长官、落井下石的富豪,阿敖内心最恨的竟然是邦主,而邦主只是保持了他正直的秉性,在法庭上选择了实话实说,这与前面两人的行为有本质的区别,而阿敖却最恨他!
这就是人物最值得玩味的地方。
阿敖最恨邦主的原因,我认为是妒忌,他对邦主的报复也是对自我命运的反击,为什么自己和邦主明明是一样的人,但邦主却走上了正常的人生轨迹——结婚生子,继续做警察,而自己却堕入了地狱。
所以阿敖的动机是细思极恐的,他绑架了邦主的老婆,逼邦主杀人,他是像邪魔一样想毁掉邦主,把邦主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
在片中,阿敖总说”耶稣也不会救他”(粤语版里大概应该是这个意思),而最后化身邪魔的他就死在了教堂里。
阿敖的执念就是“如果那天两人交换路线,邦主是否就会走上阿敖今日的命运。
”我也不确定主创内心的答案,我只从影片中透露的信息来看,我觉得不会。
有人说《怒火》像《除暴》,因为《除暴》里塑造的一警一匪就是一体两面的,但《怒火》中两人的相似性我则认为是阿敖的一厢情愿。
邦主和阿敖是不同的,他是有信念的,甄子丹在面对任达华的问询时说的那番话是相当热血的。
影片之初就在铺垫他抵住了官僚与资本的施压,以及他因刚直的个性而无法升迁,落于同级、晚辈之后。
所以虽然谢霆锋饰演的反派散发着致命的迷人魅力,但是他也没有洗白的空间。
我觉得这也是影片稍有遗憾的地方,这个反派基本上就是黑化的,如果把这个角色往正面拉一点,表现一下他对“做一个好人”的渴望,或者再加深一下他对警察职业、过往岁月的留恋,让观众恨不起来他,这个人物会更动人。
影片有一些导演前作《新警察故事》的影子,比如开头警察被团灭,中途爱人遭绑架之类的。
总之香港警匪片的主角们,无论是正派还是反派大都太惨了,总被陷于一个无法翻身的困境中,但这就是我熟悉的港味啊,我真是太爱香港电影了!
现在影院因疫情停业了,《怒火·重案》是我抱店长大腿求他放一场给我们看的,片尾大银幕出现陈木胜导演的照片的时候,我就觉得,如果这是在正常放映的影厅里,此处应该会响起满场的掌声的。
By 乌合之子但愿君
(1)如果只是警匪动作系列,观众自然会把期待放到拳拳到肉的动作场景上。
这种视觉奇观是由两方面空间组成的,一是来自肉体碰撞所造成的激烈对抗,一是在更为多变的空间里展开彼此的追逐。
对于前者而言,这是身体美学意义下的暴力所彰显的快感。
身体美学有两种表达力量的方式,一是通过静止或精致的肉身呈现人对自身的和谐优美感的营造,二是通过急骤的对彼此身体的位移、变形或切块形成众神的黄昏时刻(Gotterdammerung time):“与健美的男性躯体以及与死亡的生动碰撞”。
对于后者而言,这是空间美学意义下的对空间内其他物象的碎片化过程而呈现。
将完整的成规制的物象碎片化得越厉害,即将该空间的存在性破坏得彻底,就越能唤醒观众在观影过程中对“无害的崇高感”的强烈共鸣。
所谓无害的崇高感,即观众只在视觉平面空间上“看到”强烈的破坏性,其他感官的震颤体验皆是由视觉带来的联觉效果。
(2)这在《怒火·重案》中体现得相当典范,陈木胜导演也将不同的空间赋予不同的象征意义。
在电影里,静态和谐身体自然呈现与动态剧烈的对抗交替出现。
电影开场就呈现出两幅典型画面,并形成鲜明张力:一副是以邱刚敖为代表的众人在雨夜中疯狂殴打某人的场景。
夜晚、雨水与昏暗的灯光共同形成极为压抑的情绪基调。
在雨夜中,运镜视角切换极快,并在警官和警官之后(即未曾赶来的张崇邦)的双重视角里反复,从而建立起整个殴打空间的纵深感。
另一幅则是从床上醒来的张崇邦与其妻蓝可盈在家中相互照顾,其乐融融的场景。
早晨与明媚的阳光营造出本片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温暖的空间。
在家里,运镜几乎没有快速移动,而是以夫妻两人为圆心进行外围画圆的方式缓慢推进,过程中还叠加进部分过去做饭、拥抱、轻抚的镜头。
衔接起这两幅画面的则是在雨中不断向前奔跑的张崇邦,以及倒放镜头下不断倒退的他,最后随着一阵冷汗,噩梦惊醒。
(3)接下来,静态空间不再承担温馨感,而是很快向冷峻的审美体验转向,一步步揭开警察系统中体制化痼疾所隐藏的诸多问题的面纱。
更深层的说,这是程序正义是否能继续维系的问题。
张崇邦不得不参与的有着大亨要求圆融通达的酒席,看似平和换盏的堆积在脸上的笑,其实在不断蚕食着警察系统的法律独立性;在法庭上,面对公诉人步步紧逼的设陷式提问,被绑架获救后的富商和警队长官拒绝担责的嘴脸,张崇邦无法回避自己目之所见的“真实”,最后直接导致邱刚敖等人身陷囹圄。
在口供室内,邱刚敖等人充分利用警队必须遵守的48小时规则,将张崇邦等人步步紧逼至绝境,时限一到便招摇出门。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而动态空间最重要的就是带给观众极度的视觉刺激快感,并选用截然不同的动作场面降低观众可能产生的审美疲劳。
另一方面也在昭示着法庭上张崇邦所说的“必要程度之暴力”究竟应该到何种程度,这关涉到结果正义是否存在的问题,至少是朴素的结果正义是否能被认可的问题——即邱刚敖那句“你帮贼都不帮兄弟”。
(4)不断体制化下的系统必然不得不与朴素的大众情感相左,这或许是向着更合规的方向发展,也同时滋生着人浮于事和拒担责任的问题,更有可能带来系统性的无情。
虽然不管是邱刚敖还是张崇邦都面临着两难困境,面临着体制化的系统对个人人性的吞噬,但两人的下意识选择还是有所差异。
邱刚敖在自戕前的最后一句“如果换一换,会不会有所不同”的疑问尽管是抛给观众的,想要引发类似电车难题或小丑难题式的人性拷问,但其实早已有答案。
邱刚敖所进行的违规行为,明显是过线的。
他的兄弟们与其说是警察,不如说在那场殴打可乐的场景中表现得更像“匪”。
在违反警队指引规定与违反上司命令,这二者不得不择一的困境中,邱刚敖选择了前者,这部分当然情有可原,但其使用手段之暴戾,早已埋下伏笔,即便是在可乐成功说出富商的藏身之地后,其伙伴依然没有停手的打算,还继续对可乐施加殴打,这才引发了更严重的后果。
当然这当然不能减轻领导授意其滥用职权的罪责。
邱刚敖的恶,或曰怒火,在可见的可约束的情况下,确能成为维系和平的有机力量,也正如他的梦想“现在只能抓十个坏人。
等升了职,抓一千个坏人,就天下太平了”。
但在不可见之处,滋生出的嗔与执却是不断激化的,以简单的同态复仇的方式维系自认的正义,注定无法长久。
这里所说的无法长久,不仅是可能最后导致弑无可弑,或将别人也推向同态复仇的境地,形成恶性循环(这在本片里没有体现),还可能被激烈的复仇情绪所控制,变成行动的奴隶,最后成为无差别杀戮的恶者(这才是同态复仇所带来的最大严重后果)。
如果说开篇在王琨处的抢夺毒品和枪杀前同仁时尚且勉强有同态复仇的理由,中期为了揭露真相亲手杀了“公子”还有一丝丝追求过往正义的合理性,那么在最后一幕枪战戏里化身为怒火阿修罗的邱刚敖们则丧失了任何可以为之辩白的理由,他们为了逃生,不惜挟持周围无辜的幼童制造一起又一起的屠戮。
反观张崇邦所进行的违规行为,却是情有可原的:他虽然想要在口供室击打邱刚敖,也只是更多将怒气发泄到监控设备中;在面对司徒空时,他可以一枪毙掉了事,但他不断想办法保全其性命,甚至不惜向飞虎队开(空)枪。
这种行为不仅是接到投诉那么简单,而是上升到被剥夺职位的嫌疑。
张崇邦是有被黑化的可能,他的不通圆融与体制化格格不入,在出警的过程中频繁受到投诉,也有过度使用暴力的可能,但他依然能想办法守住“不杀生”与“说真话”的底线,尽管在邱刚敖一次又一次的激化其心中可能的黑暗面的前提下。
在面对黑帮头子鬼王时,他夜闯棚户区,尽管最后放跑了鬼王,但依然坚持的是“活捉”并带回警局审讯。
(5)《怒火·重案》的母题确实是体制化与反体制化,但这只是从社会规训程度而言来看的。
如果从伦理学上看,张崇邦更接近一个康德主义者。
张崇邦所坚持的信念,也更接近于康德所说的“绝对律令”的信念。
在康德看来,“如果把应当为了好的后果而撒谎”这一结果进行反推为过程,变成一条更加普遍的伦理规范,那么造成的后果或许才是更糟糕的。
康德所举的“不对杀人者撒谎”的例子,恰如电影中张崇邦在法庭上所面临的的困境。
张崇邦进而示范了什么叫做义务论(denotology)者。
义务论者的核心观点就是“不管结果多么的好,不管目的多么的高尚,手段不正义就不应该采用”。
义务论者所须面对最好的例子就是刑讯逼供犯罪分子,如果犯罪分子拒绝开口,义务论者认为无论如何都不能刑讯逼供,最常见的理由就是,如果突破这个底线会让犯罪行为的惩戒者与罪犯没有本质区别。
所以至少在伦理学层面上,张崇邦不会如邱刚敖那般滥用武力——而是将其限制到必要程度之武力中。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文戏方面,陈木胜一直围绕讨论的就是“必要程度之武力”。
但这确实是一个比较难以捉摸的词语,需要当事人准确的判断,权衡不同情况涉及的原则和义务的落差,只要时间足够长,总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但是警察所面临的的危机状况容不得不断的深思熟虑,必须要进行电光火石的判断做出选择——当然,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决定。
张崇邦在面对督察聆讯时,斥责的正是“什么都不做”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警察确实只是一份工作,何必那么拼命呢——但驱动这些警察合法使用武力的,并不是工作流程,而是信念。
警队高层在伦理学层面上则是功利主义(utilitarianism)的。
作为结果主义(consequentialism)的一种具体形式,功利主义就是以行为所造成的结果的损益关系来判断其是否道德,而结果往往是复杂多变的。
功利主义的结果就意味着不惜一切代价救下富商是好的结果,那么滥用职权就变成了可默认的;同样,在事发之后迅速切割,拒绝承担责任是好的结果,那么之前的承诺违背就变成了可接受的;进而的,如果遵守规则无法带来“好”的结果,那么少做圆融就变得可以接受——当然如果遵守规则可以带来“好”的结果呢?
那么张崇邦因为一开始被穿小鞋没有出警,反而逃脱一条命,是否还应该感谢给他穿小鞋的长官呢?
这明显是荒谬的。
这种无法预知行为后果的抉择,也是所有功利主义者必须面对的质疑。
(6)所以我们可以看到陈木胜在电影结构上的设置,并非只是如同宣传所说的双雄对峙,而是义务论-功利主义-同态复仇的三角结构。
正是这三角结构之间的相互冲突,才让仅仅承担视觉奇观的动作战斗场景变得更符合剧情推动的需要,而不只是为了打而打。
从师徒继承关系来看,似乎是由功利主义滋生的义务论者(张崇邦),义务论者的过于执拗,被功利主义者推波助澜,导致同态复仇者的诞生。
那么三角结构中有正确的一方吗?
在电影中仿佛是张崇邦代表了最后的胜利,张崇邦在打败邱刚敖之后不再回头,阳光洒在他身上,但电影到此就结束了。
按照陈木胜导演作品中诸多人物形象相呼应的结构,他不会不知道电影开场唯一的温馨场景是重回家庭,那么这没有补完的部分是否可以用大团圆式的和谐结局来修复呢?
事实上是非常难的,张崇邦的警察身份在于邱刚敖的对战中已经从持久变为临时24小时,当时限到来之后,他是否会走上如当年邱刚敖一样的身陷囹圄的结局呢?
恐怕大概率是这样的。
这也带给我们义务论者所面临最后的困境,什么时候通融是可行的?
回到影片一开始的酒席,尽管被打的警察都“原谅”了打人的公子哥,但至少张崇邦会认为这种通融是不可行的。
那么在张崇邦使用了“必要程度之武力”虽然违规但并无过激的情况下,高级督察以“身体不适”为由的通融是可行的吗?
张崇邦在出警过程中不符合规范,收到大量投诉,直属上司为助其继续任职请吃饭的通融是可行的吗?
那么张崇邦需要可行的通融,继续当警察吗?
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想,这也是陈木胜导演留给观众的更深远的询问吧。
陈木胜导演遗作,陈导演拍的不少片子还是挺让人印象深刻,《天若有情》《我是谁》《保持通话》《扫毒》等,包括本片,都带有浓重的港片风格,所以他的去世,是香港电影的损失。
本片所讲述故事的最根本矛盾在于张崇邦(甄子丹 饰)是否该在法庭指证邱刚敖(谢霆锋 饰)小组。
邱刚敖小组按照上级指示,杀的是一个绑架案的坏人,其实更像是误杀,恰巧被张崇邦看到,原则性超强的他按照事实指证了,结果把邱刚敖小组送进监狱。
邱刚敖等人遭到以前亲手逮捕的犯人的摧残,出狱后便开始犯一系列大案,更成为杀警团伙。
张崇邦后来在被上级审查的时候,也认识到了“世界上真的不是只有黑和白,还有很多灰色地带”,结果上级给他开了后门。
不知他是否能意识到以前指证邱刚敖小组做得过分了呢?
剧情:重案组布网围剿国际毒枭,突然杀出一组蒙面悍匪“黑吃黑”,更冷血屠杀众警察。
重案组督察张崇邦(甄子丹 饰)亲睹战友被杀,深入追查发现,悍匪首领竟是昔日战友邱刚敖(谢霆锋 饰)。
原来敖也曾是警队明日之星,而将敖推向罪恶深渊的人,却正是邦。
敖制造炸弹案,以家人安全为由要挟以前下命令的上级绑架邦的妻子,更打算打劫霍氏银行,邦则誓要为警队兄弟报仇,决心擒住敖。
《怒火·重案》不是一部上限很高的片子,也不是我最喜欢的陈木胜导演的片子。
我最喜欢的陈木胜导演电影,说出来可能很多人会不屑,就是那部2006年上映的《宝贝计划》。
当然《天若有情》、《新警察故事》、《我是谁》、《扫毒》都挺不错,但是动作电影里面加上一个可可爱爱的宝贝,从而让整部电影充满灵性,这样的影片我真的无力抵抗,看过印象特别深刻。
说回《怒火·重案》,其实这部电影整体完成度很高,也没有《拆弹专家2》里面那种我个人接受不了的大BUG。
可是故事整体并不够新颖,如果满分是80分的话,大概可以打75分。
《怒火·重案》明面上甄子丹是男一,其实《怒火·重案》好不好看,陈木胜可是把宝全部押在了谢霆锋身上。
好在谢霆锋非常惊艳,并没有让他失望。
我想对谢霆锋说,你有空能不能多出来拍拍戏,给古天乐减减压,毕竟你也很帅啊,香港电影挺需要你的。
谢霆锋真的有味道,一出场连我神后的男生都惊叹起来。
打戏也帅,一看就是精心设计的,非常用心,干净利落,整体效果甚至要好过换成张晋来演,毕竟谢霆锋之前是警察的嘛,张晋不如他演警察信服。
我看着电影,就感觉得陈木胜真的有很用心在做戏的逻辑。
为了体现甄子丹的刚正不阿,正直坦荡,特意安排了两件事。
一是办案得力,但是因为没有给现管的隔壁同事打招呼,被人投诉,吕良伟劝他做人要圆滑一点。
二是眼里不揉沙子,大亨的儿子打了警察,但是已经搞定了他所有相关领导,甄子丹只需要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就好了。
但是他没有,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把那些他看不惯的领导得罪了。
第二件事同事也导致他没有被谢霆锋干掉。
虽然这几段铺垫的戏拍的水准完全不如后半段,但是没它们还真不行,正是这两件小事,让法庭上甄子丹不帮谢霆锋小队的人变得顺理成章,易于接受。
其实对于甄子丹这个角色,我的理解就是,他就是法制的化身,他是法律制度,制度就是不因主观情感而改变,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黑白分明。
他们没有人情味的,但是他们也是最稳定最可靠最公平的。
而谢霆锋呢,其实是法制管理下的人性。
人性的其中一面就是容易失态,可以从好变成坏,可以好心办坏事,从正义出发却越了界。
人性失了控,会怒火滔天,会残沙同伴,会滥沙无辜。
沙掉公子,是陈木胜给谢霆锋找的逻辑支撑前兆——他已经失控变态了。
沙掉姚sir,其实算得上是欺师灭祖了。
最后谢霆锋问的话,答案其实很明显了,那就是甄子丹不会像谢霆锋那样过界。
本片是打戏确实好看。
甄子丹的硬桥硬马自不必说,谢霆锋的打戏干净利落,完全超预期,甚至让人感觉哇靠谢霆锋怎么比甄子丹还能打。
当然我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是导演有意要让反派强一点,这样戏才好看。
也可以让我们从这个侧面看出,这部戏的动作设计,相当用心。
比如甄子丹开车别掉谢霆锋摩托救小孩的那个镜头。
一气呵成,不可思议又觉得舒服畅快,那种感觉好像自己在看印度神片一样,其实这样的镜头设计和对观众心理的把握,水准相当高。
当然啦,本人也难免会有些关于bug的吐槽。
吕良伟手臂中枪了还能持枪,不可能。
甄子丹没带望远镜,却能看清贼窝细节,也确实厉害哈哈。
甄子丹全片给人一种不太聪明的亚子,总是喜欢单打独斗。
西瓜死的时候他那无能狂怒表演确实把我看笑了。
开车撞人还能走,这在大陆是几乎不可能的呦。
不过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香港的抓拍全靠相机长焦偷拍,我们大陆都是天眼摄像头人脸识别哈哈。
本片没有利用甄子丹的耿直玩点高智商情节,有点遗憾。
秦岚也太龙套了吧。
咏春配柔术十字锁可能会更厉害呦。
最后。
其实本年度,像这样能打的影片真的不多,大家不用考虑什么遗作,这部影片本身的质量就可以一看。
"人生就是不断的放下,但最遗憾的是,我们都来不及好好告别。
" 陈导,感谢你和你拍过的精彩电影,我们会怀念你的。
以谢霆锋的长相和现在的精神面貌,他应该多演几个疯批美人,多拍点儿戏,再拿一个金像奖。
没想到豆瓣现在已经这么宽容了。挺好的。
-.文戏部分意料之中的槽点满满,执法程序的越界与法律空间的框架构成的矛盾关系本是个值得重点把握的深刻议题却在之后的情节发展中鲜被提及,兄弟情谊的复杂纠葛建立在一个双标得挺讨人厌、道德共情功能不足的人物身上便显得略为尴尬,个人尊严缺失的公子、有家有女的华仔几个值得深挖的角色沦为类型叙事的驱动工具,总之总体剧作上还是比较扁平薄弱的,仅有少数桥段才完成了对类型内核的内在张力的牵架。动作桥段当然做的足够火爆与硬气,虽说有几处剪辑处理使空间衔接不畅,但调度的凝练、场面的精致与在大银幕上久违的肢体碰撞的激烈感仍是让人倍感酣畅与痛快,追车、枪战、肉搏、爆炸各类类型元素一应俱全点燃满银幕的澎湃与爽烈。当然还是得感叹一下,这种精致顶级的制作水平,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国内看不到了。
阿敖打到最后肉眼可见委屈了,那你庭审之前怎么不告诉阿邦电话里长官的原话,就让人家干巴巴作伪证啊。你是一边想拍长官马屁维护长官面子,一边自以为阿邦肯定会为了舔你和旧情而帮你,可惜,长官当庭甩锅,阿邦不肯说谎,你没有获得任意一方的backup。阿敖的狠和疯让他在反派界比肩阿祖和小丑,但这个角色的内涵,像双面人,虽然是哥谭的白衣骑士,但私下里同事们并不喜欢他的做事风格,称呼他为双面人,有能力但没有路人缘。
我就琢磨这片怎么过审的,这剧情渲染的我一直站坏人这一边。
港版小丑,帅则帅了,但魅力到帅就停了,没了狂娟。而且情节设计的有问题,这不能叫冤狱啊……
陈先生走好!主题实际并未有多少翻新或隐藏,陈木胜作品中英雄的职责所在,其实是他真心相信并拥护的,于是电影叙事成为他剖析并再塑此类精神信仰的旅途,而反观当今社会体制结构生态弊端,让迷失其中的角色背负起一种与现代规则相抵触的侠义与友情,也是他几十年来未曾丢失的浪漫和痛快的核心,绝非众人期待的春秋笔法,他的凶猛足够单纯。文戏自然颇为尴尬冗长,甄子丹的表演短板承担多数责任,内部较量的结局是情谊万岁,淳朴的港人精神让动作类型属性真正得到释放。《盗火线》是陈倾其一生都在模仿的“怒火街头”,甄子丹团队和李忠志团队于实战与威亚间磨合,当代华语动作片天花板在此集结,谷桓健治等人的搏击杀阵再立巅峰,教堂一战虽依然同叙事脱节,但仪式感、空间感、节奏感、疼痛感都让其成为实战向动作场面调度又一范本,并缅怀了一个时代。
一善一恶来到教堂进行最后的PK,“恶”死在了圣母的怀里。这个设计可以➕1⭐。
多给了半星致敬导演。影片作为合格的警匪片动作片很工整,不错的。但总觉得应该增加三、五分钟戏份交代一下谢霆锋在狱中的遭遇和转变的,不然接受不了这个反面角色,为什么一个警察突然变得这么残忍暴虐,复仇可以,无辜的人也杀?另这个角色的狠也太绝对了,反面人设都没有层次了,不立体。是不是应该还有片刻的、半分的反思和迟疑?或者其他情绪呢。
非常努力追求一种痛感,但完全没有顾及到情绪。谢霆锋这个角色立不起来,既无共情也无魅力,一定程度上来说,这都挺失败的。
莫名其妙的高分,除了打戏剧情细节没有几处立得住的地方,就算是打戏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真当是九十年代的古惑仔了
既不怒火也不重案,等到要打的时候已经累了困了不行了,也就看看霆锋耍帅了,老套得不能再老套,发现挺多眼熟的老男港星还是选择了拉皮,绷得一个紧,何必呢,还是化妆师的祸?2D良心粤语版遗作加一星吧。
动作场面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类型得很刺激//虽然警匪黑白分道的故事说过不少 但人性转变的过程依然好看//认输不认命比我命由我可有意思太多了 意思更接近我们或许能够接触到的生活//谢霆锋这张漂亮的脸为他可能的疯批做了一层薄薄的保险 陈木胜也确实挺会用他的//片尾的缅怀部分 让我想起许鞍华之前说的 电影这么好玩的行业总会有人做的(大意
纯粹是陪人看的。我真不明白我为何要去看这种片。跟我小时候看的成龙演的片基本一模一样。
嗯
影片故事结构差了一点,耍帅炫技的打戏过多。要是能在前面将好人如何信仰崩塌最终变成反社会人格铺垫好,就能接住后面所有剧情,会是个不错的片子。可惜了。
太吵了,电影不应该这么吵。
1.港片这么多年了还这样,暴躁警察,刑讯逼供,黑警,官匪勾结,飙车爆炸,孤胆英雄,铁血警察、柔弱妻子……剧情俗套的仿佛仿佛二十年前的流水线作品,吐槽无力。2.甄子丹吕良伟谭耀文都老了呀!岁月不饶人,现在香港也只能靠这些老戏骨撑着,也没什么年轻面孔,感慨万千!3.小谢那一帮人,其实不冤啊!当初严刑逼供且不说,但是逼供出来了为什么要羞辱人家,再说被咬一口也不会死,往死里打头人家能不死嘛,就是蓄意谋杀!出狱之后还报复社会,杀昔日同僚,呵呵,死了不冤。4.为了凸显甄子丹,又是那套独身闯入黑社会窝点大都,大街上飙车跳车打斗,超越了人体极限还不死,摔断了几根骨头贴几个创口贴就没事了……吐槽无力
脸谱化角色,故事人物套路,说话节奏太慢了,还有为啥要用配音?只有谢霆锋是原声吧。甄子丹的西装太小了,这么紧怎么跑步追贼?两个星都是给谢霆锋的,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啊,身型挺拔,宽肩瘦腰的倒三角身材(把甄子丹衬的歪歪扭扭的),光影更是强调了他优越的面部轮廓,还有这个卷发简直是美人必备吧,甜茶也这个发型,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剪辑一个霆锋所有戏份供大家吸,诶,不说了这就去听谢霆锋的歌。。。
文戏的部分真的吓人,其实已经觉得谢霆锋有点油腻,但跟甄子丹这个油缸里走出来的油面筋一比就显得还有点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