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讨论内容,纯夸
上一次上豆瓣应该是10年前了,这次上来费了半天劲认证了半天把拿回密码登录上来,为的,是评论我心中的国产电视剧艺术品,是的,不能用封神,天花板来形容,它是艺术品先说音乐,这部剧是懂音乐的,每一集结尾的音乐都是抽象表达,拔高了表现能力,观众看了一集憋成了一个大气球,高超的选曲,直接戳爆观众的情绪,一泻千里,真的带劲,集内的高潮一般选用后摇,后劲真的大再说演员,无可挑剔,每一个都是演的完美无瑕无懈可击,每一个都超级完美,我格外喜欢傅卫军色调选择,基本都是暖色调,即使是晚上也都是以前的那种老式白炽灯,给人更多的温暖,没有那么恐怖,不像现在滥用的青色色调,回归现实,本来剧情就够恐怖悬疑了,真没必用色调去烘托气氛,这种暖色调的选择,太高明了!
调色,这部剧的调色真的太厉害了,明明感觉玉米地很绿,出租车很绿,但是又会觉得艳得刚好合适,踩在没有过饱和的临界线上,剧的阳光真的调色调得很暖,让人想进去晒太阳,夜晚的黄光灯也调得好,让我真的想起小时候那种路灯,布光也很好,小时候真的很多地方很暗的编剧牛,剪辑牛,啥啥都很牛,我也不知道怎么评论了,中前期很压抑差点看不下去,我本来很紧张,很心酸,但是剧情一转剁肉时我反而很放松还有点快感,剧组真的牛我之前被困在14年的秋天里有7年,直到21年秋天才打开心结,最后这一段我真是太有感触了,你心心念念一个人一段时光,甚至魔怔,那你眼里真的只有那个季节,最后主角从18年的秋天里面走出来真的很触动我,有句歌词叫做 take a photograph and live inside,是有这样的人的,画地为牢,为一个事为一个人,走不出来,不愿出来的,那种执着倔强是很打动人的这个导演有控制时空的能力我认为最好的影视作品是可以带观众做梦的,不违和的去一起做梦,这部作品做到了,带我们一起做梦,让我们陪主角困在秋季又最后突然释放出来,真的厉害,上一部让我又做梦感觉的是地球最后的夜晚,但是需要一些想象的门槛,而这部剧之所以说是艺术品,因为没有任何门槛的可以带所有人去体验一种魔幻的浓烈的感情情绪回忆最后的结尾太好了,艺术品,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结尾,太好了
首先,庆祝今晚《漫长的季节》顺利收官!
其次,我想就剧中出现的两首诗,给出我自己的一些解读。
是的,既然大家都在讨论剧情,那我就另辟蹊径,谈谈这两首诗吧。
其实,在小说中插入诗词的做法很常见。
最典型的当属《红楼梦》。
《红楼梦》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中,贾宝玉进入太虚幻境。
他在那里看到了十二钗的词曲(共十二副诗词),“预知”了自己与贾府之后的命运。
诗词,在小说中就相当于某种隐晦的“剧透”,它用一种比较隐喻的方式交代人物之后的命运。
同样的道理。
网剧《漫长的季节》里的两首诗,也具备差不多的作用。
唯一的区别是,前者是中国传统的旧体诗,后者是新体诗,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现代诗。
先说第一首,《漫长的》。
这首诗出自于班宇的同名小说《漫长的季节》。
是由这篇小说中的一个人物「小雨」所写,其实也就是班宇写的。
这首诗由四句四段组成(一共四段,每段四句)。
而我认为,最重要的是第一段和最后两段。
先看第一段:打个响指吧,他说我们打个共鸣的响指遥远的事物将被震碎面前的人们此时尚不知情这一段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五集,王阳约沈墨在铁轨上,他读给她听的。
第二次出现是在最后一集,王阳去世后,王响也读了一遍。
第一句“打个响指吧”——什么情况下我们会打响指呢?
轻松惬意的时候对吧?
这句诗的意思是,当一个人心情愉快的时候,打了一个轻松的响指,但他并不知道这预示着他之后的命运。
一个小小的“响指”,足以将未来的自己“震碎”。
只是打响指的时候,你“尚不知情”。
就像第一集的王响,开着火车惬意地喝着茶水,旁边的人跟他说:“王师傅,整个响啊。
”
于是,王响微笑着拉动了火车的汽笛,这里轻松愉悦的“汽笛”,就和诗中那个轻松愉悦的“响指”是相同的意味。
“汽笛”不仅象征王响此时的心情很好,也象征他现在的生活美好:家庭幸福,工作稳定,还是德高望重的“先进工人”。
而汽笛拉响,就像是一声来自“未来”的召唤,等待王响的,即将是丢饭碗,家破人亡的命运——只是现在的他“尚不知情”。
然后是最后两段。
喝一杯水吧,也看一看河在平静时平静,不平静时我们就错过了一层台阶一小颗眼泪滴在石头上很长时间也不会干涸整个季节将它结成了琥珀块状的流淌,具体的光芒在它身后是些遥远的事物其中“河水平静时平静”不是单纯指现实世界的河水是否平静,也是指人的心境是否平静。
当一个人内心狂躁不安时,就很容易出事。
就像汛期的河水容易淹死人,高涨的情绪也会摧毁理性,埋下祸根。
“不平静时,我们就错过了一层台阶”。
在这里“错过一层台阶”和“错过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同一个意思。
如果河水汹涌,不会游泳的人就失去了脚下坚实的土地,他就无法踩着“台阶”上岸,最终被河水吞没……结合剧情,就是指沈墨的黑化,导致王阳被淹死的命运。
“一小颗眼泪滴在石头上”——这颗“眼泪”既是王响的,也是沈墨的。
眼泪“很长时间都不会干涸”还结成了“琥珀”。
是指悲剧发生之后,痛苦情绪永远都无法消散,还凝固成一块像“琥珀”一样的石头压在心里。
不得不说,“琥珀”这个比喻把悲剧的痛苦都衬托得更唯美了……又或者,是痛苦的人不甘心,故意用“琥珀”这个词来美化痛苦的记忆,只为让自己好受一点……另一首诗是《阿橹之死》。
对于这首诗我并不想给出太多解读,我只想提醒大家。
这首诗的作者阿橹,既是一位有才华的诗人,也是一位连环杀人犯。
是的,这位叫阿橹的诗人身上背负着四条人命,(剧中沈墨也杀了四个人……)而他的这首《阿橹之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隐喻着他自己的命运。
可以说,现实生活中的诗人身份与杀人犯身份,属于同一个人。
而剧中的诗人与杀人犯,则被分成两个人(也就是王阳与沈墨)。
这种现实与虚构的相互对照,灵性的“诗化灵魂”与残暴的“嗜血灵魂”相互对照,还蛮有深意的。
第七集王响到王阳屋里翻菜谱,他无意间念的就是这首诗的最后一段:这样的时刻让我殇于父亲之前让母亲以挽歌的绝唱为我也为大地上的四季守眠
最后还是要夸赞一下辛爽导演。
这部剧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很有寓意,几乎没有废笔。
尤其是这两首诗,加得刚刚好。
它们丰富了剧的内涵,也让整部剧有了更多的解读和赏玩空间。
无论是《隐秘的角落》还是《漫长的季节》,他都交出了满意的答卷。
很期待辛爽导演的下一部作品!
ps:最后还是贴上两首诗的全文吧。
《漫长的》作者:班宇打个响指吧,他说我们打个共鸣的响指遥远的事物将被震碎面前的人们此时尚不知情吹个口哨吧,我说你来吹个斜斜的口哨像一块铁然后是一枚针磁极的弧线拂过绿玻璃喝一杯水吧,也看一看河在平静时平静,不平静时我们就错过了一层台阶一小颗眼泪滴在石头上很长时间也不会干涸整个季节将它结成了琥珀块状的流淌,具体的光芒在它身后是些遥远的事物《阿橹之死》作者:阿橹1一万次地走过自己在自己的废墟中伫立万物静穆我在聆听一种声音虔诚的如一匹老马在黄昏的林际打着瞌睡心境旷远更旷远而后流水般回顾一生离我的墓地很近很近了才发觉自己是这样一种草这样的一种理由在铺展一万种假设的季节里生命由青变黄再变青脚步有急变缓最后失去重心2莫大的悲哀使雨水善良起来我在远方瞩望自己瞩望深水彼岸荒凉的水域瞩望山峦我是叠嶂中的一轮浑月山坳中大醉的一盏孤灯我真的要走了穿越母亲的草原和旷野找到归宿不知哪一朵小花陌生地为我歌唱不知为何把我的来世称作不幸可怜的人之源呵我怎么能够!
你的生命之泉如烈烈浓焰点燃我的焚水之岸母亲的眠歌催我入梦这又是哪一年为何连自己也变的如此陌生而又相当遥远3永无宁静的宁静片刻无需以任何方式昭示我的灵魂我的饥饿孤闷我的犹豫伤感的诗笺如此而已走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先我而去的人又狰狞着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鲜花很美我却望尘莫及孤伶伶地回头远离死神之夜多么宁静飘逸的雪花在我心内外不可改变4为何以我的存在包容所有存在在我生命的起点总是你给我血液和精髓我的忏悔如晚归的秋鸿梦歌般给万物以提示这样的时刻让我殇于父亲之前让母亲以挽歌的绝唱为我也为大地上的四季守眠……………手动分割线……………以下是之前的原剧评:原标题:为什么《漫长的季节》如此漫长?
如果说《隐秘的角落》让我感受到南方湿热的夏季,《漫长的季节》则让我体验到东北干爽的秋季。
正所谓秋高气爽。
秋季,是四季中最舒服也最短暂的季节。
按理说,它不可能“漫长”。
所谓的时间漫长,也并非客观事实,更多的是一种主观体验。
专注于自己喜欢做的事,能让你快乐的事,往往不觉得时间飞快,因为注意力压根就没在时间上。
碰上不如意的事,煎熬难耐,往往会格外注意时间,也就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
而《漫长的季节》里的各色人物,多是不如意的。
辛爽在接受访谈时提到,给这部剧取名历经一波三折,改了又改。
从《雪中来客》,改叫《凛冬之刃》,都无法令他满意。
最后定名为《漫长的季节》,则多亏了作家班宇。
这个名字就出自于他的一篇短篇小说。
辛爽很喜欢,便借来用了。
我读过《漫长的季节》同名小说,所写的内容与这部悬疑剧没有任何“直接”联系。
就像电影《罗生门》,改编自芥川龙之介的小说《竹林中》,但《罗生门》的名字,却出自芥川龙之介的另一篇小说。
《罗生门》与《竹林中》,也没有“直接”联系,但两个故事的精神内核却极为相似,因为它们都表现了人性的幽暗。
可见这部《漫长的季节》与班宇的那篇同名小说,也存在着某些“隐性”联系。
它们都讲述了不如意的人,如何艰难度过一段明明很短暂,却在他们看来无比漫长难熬的时期。
而且,这部剧与那篇同名小说都有点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给人时序错乱,现实与梦幻交织的奇异体验。
尤其是第一集结尾处,王响的儿子王阳遇见沈墨时的喜悦;
然后表情迅速变得凝重;
再是与衰老的王响吃饭;
最后是王阳去世后挂在墙上的遗照……
王阳的表情与场景变换,制造出厚重的时间感。
而他与王响吃饭的场景也是似真似幻。
从遇到喜欢的女孩的“极乐”,转换到遭遇变故的“极悲”,王响一家也没有了妻子的身影,这些丰富的细节呈现,都令人五味杂陈。
此处的镜头语言,像极了马尔克斯《百年孤独》里的那个经典开头:“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过去、现在与未来,一下子被全部打通,给人一种悠长辽远的时间感与宿命感。
我认为剧集后期会围绕“漫长的季节”这一主题,给出更多魔幻现实主义的表现。
我想这种对于“时间感”的表达,会是本剧的一大特色吧。
ps:班宇的那篇同名小说写得很好,而且是短篇,很好读。
如果有时间的话,推荐你阅读一下,或许能够结合剧集,收获不一样的观看体验。
漫长的季节 (2023)9.42023 / 中国大陆 / 剧情 家庭 犯罪 / 辛爽 / 范伟 秦昊
《支架》火车停下来了没有旅客进站车厢里挂满奖章和一些无人认领的行李小喇叭开始广播啦被念到名字的人像是远远挨了一记耳光骑车绕厂区三周半没能治好耳鸣或许给记忆一笔抚恤金混乱的思绪就不响了谁都不愿意做悲伤的标兵红毛衣被命运剪去了一角露出烧红的煤渣心里不断叨咕着咋这么慢呢在表彰大会的掌声结束之前头也不回的向着北方跑去再看一遍盛放的桃花把排班表写满闪亮的名字给时针做个支架心里的太阳就不会落山《一等奖》弗洛伊德的左眼皮总跳总想找人唠唠你说打两注彩票就好了等中了大奖为鸽子造一座宫殿这边摆满消毒水那边晒满鸽子粪梦的毛玻璃要是脏了就整两块干抹布把天空擦的板板正正哪怕喝多了也绝不拿爱情开玩笑有啥活不明白的先整一根大果子再机选五注大乐透生活要是跟你嘚瑟你告诉他跟谁俩呢喝完酒结账摸屁兜有一张彩票落在脚边上面写着一等奖:人生如梦《马龙白兰胜》暖壶丢了一只眼睛这不妨碍他笑的狰狞热水发出尖叫玷污着一切柔软握紧的拳头松开了抓一把陈年往事沏一壶名为愤怒的茶再剪去细碎的长发堵住的谜团长出新芽有人喜欢听笑话有人喜欢看笑话他甚至不愿意叫你一声马队即使老去的语言已经溃不军奔跑的本能不会改变骄傲的马赌上一切尊严撞向时间之山《河与岸》维多利亚的月光与其他地区的月光一样永远皎洁永远孤芳自赏即使黄金沾了血纵身一跃的也不会是泪冰冷的河床燃烧着命运的轮回和死去的过往一刀两断用一生的时间学会毁灭毁灭一切沉默与伪善在黑暗里呆的太久才会把眼前的流星当成太阳跟我走吧我生命里仅存的浪漫唯有你可以看穿我那苍白的壮烈你的响指震耳欲聋可惜我听不见河只是河岸只是岸《录像厅》陈浩南又上位了本周以来第七次上位电视里的纹身开始走样有时候很卡但依旧义薄云天不知道是谁按下静音键从此以后古惑仔只能用手语还好拳头从不辩解漫长的季节里一直称王称霸直到遇见另一种语言她说你是小瘪三她说你是狗她说你什么都没有她其实什么都没说丢失信号的宇航员再也无法探索宇宙拒绝任何交流关掉窃听器吧她不是属于你的那颗星球写给王响,写给龚彪,写给马队,写给沈墨,写给傅卫东。
写给那一辆永不回头的列车,写给一声响指过后,消失的人们。
大结局中一些重要的点基本符合我此前的猜测,王阳确实不是沈墨杀的,是沈墨在步入绝境后选择了跳河自杀,而王阳为了救她也跳了河,他救了沈墨,自己却死了。
这是在救落水者时比较常发生的情况,救起了别人,花光了所有力气,可能无法游出水面。
而这也符合《泰坦尼克号》的暗示,杰克为了救罗斯,自己选择了沉入海底。
沈墨的命,是最爱自己的两个人用命换来的,她的弟弟傅卫军,以及王阳。
王阳不止救了沈墨一次,而是救了两次,一次是1998年,一次是2016年。
1996年,王阳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救了沈墨,2016年,他父亲用他给自己买的毛衣沾上水,延缓了即将爆炸的汽车的燃烧,从而为救沈墨争取了时间,算是间接地再一次救了沈墨。
这是非常具有灵性的一笔。
那个爱沈墨的人,一直在守护着她。
沈墨之所以活下去,也许并不是贪生,因为她确实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亲人,失去了爱人,一无所有。
她活下去,也许正是因为,她的命不止是她自己的,还是傅卫军和王阳的。
还有一件事也猜对了,就是沈栋梁是沈墨杀的,他老婆的氧气管子是沈墨拔的。
沈墨的人设有点黑化疯批的感觉,但是她也确实很爽,把那些把她带入泥淖的人全都杀掉了。
对于那些人而言,自然是罪有应得的。
但就像她自己说的,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而她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沈墨在去医院杀大娘时跟她说:“其实死了挺好的,死了就不怕了。
”是的,那个战战兢兢的任人宰割的沈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是被邪恶变态的沈栋梁、沉默不语的大娘、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港商、为了钱抛弃底线和良知的殷红一起杀掉的。
沈墨的黑化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傅卫军的、王阳的、王响的。
王响应该是受影响最大的那一个,他中年丧子,随后,妻子也自杀了。
他的人生瞬间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他和沈墨一样,从拥有完整的家庭,到一无所有。
但这部片子虽然拍出了人生的无尽的苦,却并没有一味地渲染苦,王响在家破人亡之际,选择了卧轨自杀,可是在铁轨上,他捡到了一个弃婴——王北。
没错,王北原来只是一个弃婴,他也并不是沈墨和谁的孩子,因为沈墨不太可能精准知道王响会去铁轨。
王响失去了一个儿子,又捡到了一个儿子,而这一次,他终于学会了如何和儿子融洽相处。
王北的出现使得他的生活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同时,也让他有机会换一种方式做父亲。
他在捡到王北时,仿佛听到了一声“爸”,那一声爸是现实中的王北的,但也似乎是王阳的。
他没有给王阳的,可以在这个孩子身上弥补,这大概是为什么那个孩子笑,他便也笑了。
当然,一个孩子的出现,是导演理想化的处理,就像《隐秘的角落》里开放式的结局一样,让人们认为普普和严良似乎还活着。
导演都在一团漆黑中,留下了一点光,只不过《隐秘的角落》里的那点光是若隐若现的,而《漫长的季节》里的这道光,是实实在在的,王北就是王响晦暗人生中的那道光。
王北的出现,仿佛命运的感召,他仿佛告诉王响,活着就总有希望。
当然,这个大结局是一个很圆满,也很理想化的大结局,几乎所有人的结局,都是相对完美的。
彪子死了,但是他得到了丽茹的笑容,他爱的那种笑,他也终于得到了她的爱,只不过,是以死亡的方式得到的。
执着于破案的马队,也成功地破了案,那起堵在他心头的块垒,终于可以放下了,他终于可以安心地享受自己的晚年了。
马队,还是你行。
小李,这次终于服了,从老马改称他“马队”。
也不知道那条叫小李的狗,以后会不会改名,其实叫小李也挺好,如果当年这案子是马队负责,也许很快就能破案,不用拖整整二十年,也不用让王响这二十年一直活在过去。
大结局中也有一个惊喜,那就是巧云还是选择了爱情,和王响生活在了一起。
《漫长的季节》的故事始于铁轨边,也终于铁轨边,故事的开始,王响被困在过去的时光中,被困在儿子的死亡真相中,故事的结局,一切终于水落石出,他找到了最关心的问题的答案,他的儿子没有杀过人。
不仅没杀人,他还救了一个人的命。
没错,他,王响,养了一个好儿子。
于是,他终于可以放下了,他站在铁轨上,追逐着那辆二十年前的列车,对过去的自己喊:向前看,别回头。
向前看,别回头。
他终于可以对自己这么说了,因为,他该给儿子王阳的交代,已经给了。
他为过去和死去的儿子活了二十年,从现在开始,终于可以为自己和身边的人而活了。
恭喜响哥!
向前看,别回头,是王响对自己说,也大概是导演对观众说的,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别让那些晦暗的记忆吞噬你现有的生活,不然,除了那些晦暗,人生将一无所有。
人更应该活在当下,向前一步一步的走。
生活大概就是这样,也许难捱,也许有苦楚,但是你还是得吞下那些苦,向前走。
回头看一片荒芜,向前走海阔天空。
不得不说,这么完满的结局,是导演对观众的一丝温柔,是他刻意营造的一丝温情,现实的生活,也许比剧要残酷,现实中,也许丽茹永远不会爱彪子,也许小李永远不会服马队,也许巧云不会回来,甚至于,王响不会在铁轨上遇到那个被遗弃的孩子,也许在二十年前,隆隆的铁轨就会碾过他的身体。
正因为现实很残酷,剧才需要一点温情,人们总要满怀希望,生活需要一点希望。
和《隐秘的角落》一样,《漫长的季节》的结局也是开放式的,王响可能已经死了,因为在玉米地里有一点红色和灰色,像是他倒在地上了,灰色是他的裤子,那团红色是他的毛衣。
但如果是这样的结局,就有点过于悲哀了。
他的后半生一直活在过去,好不容易搞清了一切,放下了过去,可以为自己而活了,却死掉了,仿佛他这一生,都是为痛苦而活的。
这未免过于悲苦。
所以,就让我们接受导演善意的安慰,以及他营造的那个梦吧。
我选择相信美好的结局,多么希望王响有一个为自己而活的晚年。
嘿,为生活所苦的人们,和过去握手言和吧,放过自己,放下执着,向前走,别回头!
一、爹味挽歌考研名师张雪峰老师曾经分享过一段很经典的心路历程,说他大学时候交往过一个女友,女方父亲提出反对,理由是嫌弃他家境贫寒。
他不忿之下跑去北京奋斗,每每遇到挫折压力,就掏出钱包看一看这位“前岳父”的照片,终于咬牙坚持下来,实现了所谓的“逆袭”。
看到这里,很多人都忍不住问一句:他念念不忘的到底是前女友,还是他的这位前岳父啊?
这个问题倒也不难回答——他是个东北人。
全国上下“重男轻女”的文化,具备不同的地域特色:山东有著名的“女人不能上桌吃饭”,广东潮汕地区有著名的“我有六个姐姐,我是家里的独生子”。
而在东北地区,则是以“父权大过天”为表现形式。
对于东北男人张老师来说,那位前女友爱不爱他、在不在意他、是否因分手而痛苦,都可以忽略不计。
让他感到耻辱的不是来自女性的“不坚定”,而是来自于另一个男性的“不认可”。
尤其当这个男性的身份是一个父亲,这份鄙夷就更加重若千钧。
《漫长的季节》里,范伟扮演的火车司机王响,在他妻子面前永远不可一世,心安理得地让刚做完心脏搭桥的妻子一力承担所有家务。
即使在二十年后的回忆和想象里,出现在他梦里的也从来都是他英年早逝的好大儿——而那个任劳任怨、在同一年死于绝望的妻子,则只是在旁边做好菜摆好碗筷的工具人。
他妻子罗美素的处境也非常典型:在艰难的生存环境里,为了自己应得的一点福利,在外不惜豁出脸面做难缠的泼妇,在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面前却极其温顺。
看到其貌不扬的丈夫和美女说话,会咒骂女方是“狐狸精”。
明明好像触摸到了真理的门槛,却话锋一转,教育儿子听话服从。
在社会观念的驯化下,男方和女方的逻辑形成了完美的闭环,也形成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知名科幻小说《三体》里的正面角色汪淼,也有这样一套充当工具的“妻儿”:发现世界异常时,汪淼急迫地让妻子帮忙拍照、验证猜想,面对妻子的惊恐不安,他却从来懒得解释。
在男作家写的故事里,“妻子”就是这样一个单薄的工具——理所当然为自己打下手,但不能提出问题,更不配得到任何解释和安抚。
一旦妻子慌张崩溃,他们就烦躁不已,会像范伟扮演的王响那样对着妻子大吼:你吵吵什么?
贴合现实的塑造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创作者的态度。
就像刘慈欣下意识地给汪淼安排一个儿子(在剧版被改编成了女儿,明显更贴合剧情和人物动机),《漫长的季节》也给司机王响安排了一个叛逆的儿子。
正因为这个儿子的死亡,才造成了王响念念不忘的心结,让他二十年后还执着于寻找真相。
而有关于这个儿子的诸多剧情,也是整部剧最无聊的地方。
这部剧的引线是悬疑犯罪,而实质是通过这个猎奇的碎尸案,为衰落的东北送上一曲挽歌。
作为引线的这桩悬案,却是个无聊得不能再无聊的青春疼痛故事。
王响的儿子王阳爱上了女大学生沈墨,下决心和她私奔,共同逃离此地窒息的生活。
然后他发现沈墨的经历并不单纯:她从小被养父性侵、长大后还被好友下药送给富商性侵,饱受打击后原地黑化——先杀了性侵自己的富商,再杀了下药出卖自己的好友,还将好友碎尸伪装成自己,上演一出金蝉脱壳。
而单纯又深情的王阳,就莫名其妙地加入了这场黑化复仇,成为了帮忙处理尸体的苦力。
剧中对于沈墨的塑造,充分说明了男性创作者对待女性形象是多么轻慢。
关于沈墨的一切都是景观化和符号化的:大学校园门口的柔光和温声细语,娱乐场所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裙钢琴,被男客羞辱时的英雄救美,铁轨上的男方吟诗女方凝视……创作者穷尽了自己对女性的幻想,造出了一个东北版的“沈佳宜”,捏出了一个思想行为毫无逻辑的女妖怪。
照理说,这样一个从小寄人篱下、心思深沉的女人,99%的可能都看不上王阳这样的傻白甜恋爱脑。
剩下1%的可能,她之所以对王阳动心,应该是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热烈——那是她从前十多年的人生中不曾遇到过的。
在这种情况下,沈墨对王阳的感情应该是某种高高在上的俯瞰,是一个受尽磨难的肮脏灵魂渴望抓住最后一点纯粹(无论是为了体验爱情,还是仅仅为了在情感关系上拿捏对方)。
但很遗憾,创作者是男人。
他们无法忍受女人在一段关系里居高临下,所以他们要把她景观化:她必须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衣女神,她的底色必须善良温柔,她必须在听到男方吟诗的时候两眼放光内心动容,她必须在男方退缩时五雷轰顶绝望自尽。
整部剧在三段时间线不断跳跃,在不甚悬疑的碎尸案真相揭开之后,仅剩的疑点就是当年王阳的死。
当剧情到了这一步,王阳的死因无论是什么,都显得后继无力——偏偏创作者还能从中选取一种最无聊的:因为王阳最终浪子回头不愿私奔,沈墨绝望跳河,王阳为救她而牺牲。
请问沈墨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从小看着禽兽养父的脸色做人,能做到将所有恨意藏在单纯无害的伪装里,然后伺机报复。
她可以前脚受了欺负,后脚就让弟弟去把客人的牙打掉。
她可以面不改色地杀死性侵自己的富商,她可以当机立断地将曾经的好友碎尸。
在同一天,相依为命的弟弟才刚牺牲自己,换取她的安全。
她站在人群中克制着眼泪,沉默地看着弟弟被押上警车。
一转眼,她就因为傻白甜男友不肯陪自己私奔,而泣不成声、当场跳河?
哪怕把剧情改成:在逃亡路上,沈墨和王阳发生争执、错手将他杀死——都好过这种突然被恋爱脑夺舍的蓝色生死恋桥段。
人设的崩坏不是突如其来的,这部剧从头到尾匠气极重而灵魂贫瘠:视听语言的炫技,让人幻视若干部似曾相识的美国电影。
“永不回头的火车”、“回忆里的雪”,都是并不高明的意象堆叠。
开篇漫长的铺垫仿佛是想走《海边的曼彻斯特》那种沉郁的风格,然而无论是秦昊在中彩票后当场出车祸身亡,还是范伟和刘琳在出租车里藏头露尾的告白,都瞬间透露出一种“裁缝感”:前者可以是黑色幽默的电影结尾,后者则是春晚小品的常见设计。
过度追求技巧,却缺乏对人性的体悟,导致整部剧一直陷在“漫长的铺垫”里,却没有什么真正冲击情感的瞬间。
而随着青春疼痛悬疑线的展开,创作者彻底暴露了对“年轻人”和“女性”这类形象的贫乏想象和傲慢态度,也为这部剧定了性。
其实我并不喜欢当下许多影视评论的趋势:不少人在词穷的时候,就会给所见的作品贴上“厌女”的标签,因为这个罪名命中率极高,不管怎么展开都不太会误伤。
这是一种偷懒的方法。
很多人并没有真正理解“厌女”,还以为呈现一两个女性的苦难、设计一两个讨厌的恶毒女配,就算是厌女。
而真正根深蒂固的厌女,是打从心底里没有把女性当做人类。
例如,“柏拉图式爱情”向来被理解为“不涉及肉欲的灵魂之爱”,在后世用来代指高级的精神共鸣——而实际上,柏拉图所指的这种“灵魂之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
但这与我们如今理解的“同性恋”并不一样。
众所周知,在一段漫长的历史时期里,女性都并没有受教育的权利。
一方面,男性出于生物本能,想要和女性交合;但另一方面,受过教育的男性,和默认没资格受教育的女性,是没办法有任何精神交流的。
于是,男女之间的交欢往往只能停留在肉身,不可能产生任何精神共鸣。
所以柏拉图提出的精神恋爱,本质上是将女性定义为“泄欲的工具”,并不算完整的人类。
唯有智识水平在更高层面的男性们之间,才有资格产生“更高级的感情”。
这种将女性异化为工具、专注于男本位的叙事,已然被绝大多数发达国家摒弃,但是在简中叙事里还是极为常见。
《漫长的季节》这部剧被定义为所谓的“男性史诗”,就是典型中的典型。
二、镜像史诗看这部剧的时候,我想到一个反套路的解法,可以将我对这部剧的诸多不适一扫而空——如果,王阳是个女孩子呢?
在这部剧里,其实王阳对沈墨的感情,和那个港商对沈墨的感情,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王阳没钱没权没手段,只有大把时间,所以他白天追去大学、晚上追到打工地点,对女方软磨硬泡。
港商有钱有权有手段,所以在送花打赏无果后,能买通沈墨身边的朋友,下药强行占有她。
但本质上,他们喜欢的都是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个外表纯真的女大学生。
按照常理来说,沈墨对待王阳的态度,并不会和对待港商有所不同。
作者凭着男性的自恋,异想天开地给王阳开了金手指,让荧幕里的沈墨莫名其妙被打动,但观众却无法被说服。
而“恋爱脑愣头青为了救跳河的女友而淹死”,这种“真相”也实在无聊得很。
但如果王阳是个女孩子,这部剧就多了很多可能性和表达方式。
王阳甚至不必是个对沈墨一见钟情的深柜,她可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美满的直女。
她外表不出众、考不上大学,整天像个假小子一般,游手好闲地和社会青年厮混在一起,她的这些狐朋狗友里可以包括家境还不错的曲波,也可以包括迫于生计早早下海的殷红。
这时候,他们认识了勤工俭学的女大学生沈墨。
沈墨白衣翩然、弹着高雅的古典乐,仿佛出尘脱俗的仙女。
王阳想认识她,而殷红想成为她。
在男客无理取闹的时候,王阳出于义气帮助了沈墨,也见证了沈墨指使弟弟傅卫军打人,意识到这个女孩子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柔弱。
再之后,沈墨又帮助了宿醉的殷红,于是这几个年轻人成为了好友。
他们一起在录像厅喝酒抽烟,似懂非懂地观赏着原声的美国电影,看着结巴隋东耍宝,共同度过了一段短暂的流金岁月。
青涩单纯的王阳,喜欢上了人狠话不多的聋哑人傅卫军。
而傅卫军喜欢的是开朗的殷红。
傅卫军小心翼翼地送给殷红一个发夹,殷红却当场拒绝了他,转投港商的怀抱。
王阳见证了这一切之后非常愤怒,质问殷红为什么要这样。
殷红跟她讲了自己母亲重伤后服药自杀的故事,告诉王阳:你这种家庭美满富足的上等人,不会懂得我们这样的人活下去有多难。
青年小团体自此分崩离析。
沈墨得知了两个好姐妹的矛盾,组了个火锅局调解,却在席上再度发生争吵——王阳当场拂袖而去,而留下来的沈墨,却被殷红下药送上了港商的床。
傅卫军的录像厅被寻仇的混混砸烂,沈墨身心受创、在学校里也声名狼藉。
而王阳呢?
虽然看似家庭美满,但王阳有个令人窒息的、听不懂人话的爹,还有个絮絮叨叨原地打转的妈。
对于母女关系的描摹,可以比剧中一味溺爱的母子关系有趣得多:罗美素是个朴素本分的“大婆”,从小就不许女儿王阳“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男人”,以至于当王阳情窦初开喜欢上傅卫军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好感。
和沈墨、殷红玩到一起之后,王阳开始学着化妆打扮,却遭到母亲的诸般打压羞辱。
范伟扮演的王响还是可以有奔走送礼的桥段,但不是为了给儿子进厂谋职,而是为了让女儿和厂里某个干部的子弟攀上亲家。
他是根正苗红的桦钢子弟,只恨自己响应一胎政策没机会生个儿子继承父业。
他一方面根本不了解女儿王阳,另一方面仍然绞尽脑汁想让女儿余生有托。
在父母不断施压让她相亲的窒息里,王阳离家出走,去录像厅找到了沈墨和傅卫军姐弟,加入了他们的复仇逃亡计划。
过几天再次来到录像厅,王阳看到一地血淋淋的塑料袋,看到傅卫军拿着那个染血的发夹在月光下无声呐喊。
她远远看着傅卫军的崩溃,没有将这个画面告诉刚刚完成杀人分尸的好姐妹沈墨。
王阳只是忽然理解了殷红那句话,意识到自己和他们或许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直想要成为诗人的少女王阳,在凄厉的月光下,终于写完了自己的那首诗。
后来就是傅卫军被捕、沈墨逃亡,王阳从家里跑出去,却刚好看到自己暗恋多时的傅卫军被狼狈地押上警车。
在纷乱的人群中,傅卫军和王阳目光交汇,凌厉戒备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
在那一刻,王阳心头涌上热血,决心替他保护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警方审讯傅卫军时怀疑他有同伙,于是派人一路追踪。
沈墨伪装成殷红的身份仓皇逃亡,王阳则一路护送她。
终于,在一个险些被警察发现的夜晚,王阳为了掩护沈墨,被卷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至此一切悬念落幕。
罗美素得知了女儿的死讯,嘴里仍旧絮絮不休地重复着从前那些羞辱女儿的话,一面骂她不要脸不懂事,一面做菜加多了盐,发出恍惚的笑声。
她去洗手间时望着镜子,忽然想起女儿笨拙地化妆打扮的样子。
她忽然想起那天,丈夫王响怀疑女儿和傅卫军有染,将女儿绑在家里不许出门,自己一时心软去解开了绳索——那竟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第一次在女儿脸上见到温柔的、欣慰的笑容。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女儿也是个漂亮可爱的姑娘。
于是,罗美素从衣柜里拿出了她原本为女儿结婚准备的、五彩斑斓的毛线,将它们缠成一条粗硬的绳子,在镜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女儿和妻子相继离去后,下岗司机王响生无可恋、卧轨自杀,却因为听到婴儿的啼哭声而改变主意。
他在铁轨边捡到弃婴带回家养大,也因此找到活下去的动力。
剧中的这个设计,其实也并不合理:在中国,无论是多穷苦的家庭,遗弃一个健康的男婴都是极为罕见的事——但遗弃女孩子却十分常见。
所以,不仅王阳应该是个女孩子,王北更加应该是个女孩子。
在弃婴王北的身上,王响补上了一个父亲养育女儿的切身体验。
这一回,他终于懂得抵抗闲言碎语,鼓励女儿王北逃离这个乡土社会,去大城市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这部剧的叙事,在两个年代反复横跳:二十年后,是三个老男人在黄昏里共忆往昔,怅然怀念曾经的辉煌。
而二十年前,是三个意气风发的女孩子,她们都向往着更美好的人生,却如同被麻木的社会机器折断的花朵一般,各自在残酷的月光下骤然凋落。
离去的都是最茁壮的,活下来的都是最残缺的。
两相比照,更有一种镜像般的宿命感,也更符合这曲粗粝的时代悲歌。
三、体制游戏这部剧里的悬疑并不成功,我对东北地区的历史也没什么情怀,最打动我的反而是一些对于体制内的生动描摹。
例如那只叫做“小李”的狗。
我从小时不时会听到一些官场职场的故事:某叔叔在任上熬了多少年,偏偏一直提不了正处级;某叔叔初来乍到,偏偏上司职位出缺,他得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转成副厅级……我对这些“处级”、“厅级”的头衔不甚了了,只觉得这些故事里的一进一退都充满了玄学,毫无规律可言。
所以也难怪国内的风水学大行其道。
当你毕生的前途和名利都取决于这种毫无章法的玄学,你除了给手串开光求保佑,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努力可以做。
当我看到秦昊嗑着瓜子和大哥大嫂聊下岗名单,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我顿时想起为什么自己童年时如此抵触国产正剧:在这种森严的秩序里,个人努力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每个角色的身家性命都寄托于上一层的“高抬贵手”。
将这种氛围还原得越真实,就越让人觉得难受。
其实我从未在国内的职场工作过,但在童年和少年时期曾经无数次从大人的对话里听到类似的主题——这毫无观赏性,而且是一套令我避之唯恐不及、甚至不愿意承认它存在的秩序。
但这套秩序有着可怕的驯化能力。
当秦昊扮演的大学生龚彪,跃跃欲试地坐在上司的桌边、想象着前途和权力;当范伟扮演的司机津津乐道地提起自己的“劳模”身份、固执地在衰落腐败的厂里维护着规则;当离职多年的马队长望着焕然一新的警队会议室,对着崭新的红木桌子大夸“气派”……我感受到的,分明是与我自己的常识本能截然不同的另一套审美,另一套价值观。
那种方方正正的红木家具,视觉上沉闷老气,使用起来也坚硬难受——为什么国内那么多老男人对它爱不释手呢?
就像每个品牌有自己的视觉体系,红木家具也有自己的个性语言:它代表的是官场的威严,代表的是不容质疑的权力。
人类的兴奋点,可以在一次次的重复中被驯化出来,就像巴甫洛夫的狗分泌唾液。
所以,对于在体制内工作过的老男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领导办公室的红木家具更美丽,没有哪里能比那个正中央的宝座更诱人。
那是一套违背本能、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培养出来的独特审美。
剧中代表着“正道之光”的马队长,因为坚持正义而决然离开警队,他那位能力不足却擅长见风使舵的手下李群则捡漏当上了局长。
多年后,马队长表面上游戏人间,却给自己养的狗取名叫“小李”,足见他最大的心结是什么。
二十年间,马队长一事无成,妻子也早就撒手人寰,他似乎都不太在意——就像张雪峰对前岳父念念不忘,长期盘踞在马队长心里的,也唯有这位平步青云的昔日手下“小李”。
这是男人的天地,是体制内老男人一生放不下的争斗竞逐。
据说这部剧为了过审重新配音:原本的剧情是在警队一筹莫展之际,中风后神志不清的马队长独立推出真相、揭开悬案,令李局大为钦佩。
重新配音后就是我们看到的样子:警队已经将真相推理得七七八八,马队长的分析甚至有些画蛇添足。
这设定削弱了马队长的角色光环,倒是增加了对宿命的嘲讽。
记得有人为了研究当代的粉圈文化,专程去某个偶像明星的超话里沉浸式体验了一个月,得出的结论是:粉圈文化之所以发展到如此疯魔,就是因为它打造了一套完整的游戏成瘾机制。
喜欢上某个明星之后,很多人会去微博超话和同好交流,而那里有个循序渐进的打卡升级系统——在超话里坚持打卡多少天,该用户的头衔就会提升一个级别,例如从“普通粉丝”变成“VIP粉丝”。
每天打卡签到惠而不费,而一旦看到级别蹭蹭上升,用户就会产生满足感,同时产生“不能断签”的强迫症。
长此以往,用户就和这个明星的微博超话进行深度绑定,在这里不断积累升级的过程就会提供一种难以替代的满足感。
这种打卡升级,就是借鉴自网络游戏的成瘾机制。
在完成深度绑定之后,用户也会对自己所在的组织产生一种归属感,甚至会为了维护这个组织,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集体行为。
同理,在体制内熬年资,盯着“处级”、“厅级”的晋升渠道,其实与粉圈和网络游戏的打卡成瘾机制一般无二。
在加入组织之初,人人都怀着“独善其身”的愿景,但在这个染缸里年深日久,每个人便成了体系里的螺丝钉,一方面自发维护着组织内的秩序,另一方面由衷向往着更高层的宝座。
最初发明这套驯化体系的人,真是天才。
《漫长的季节》的主创,虽然在描摹女性情感时表现得笨拙自大,但对于体制内的观察体悟倒很是生动鲜活。
这两者的关系,就像沈墨的碎尸案和港商的失踪案一样——乍看是两回事,其实也是同一回事。
判断一个地区的文明水平和现代化程度,主要指标就是当地对待弱势群体的态度。
东北地区的衰落,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大厦倾颓,更有这种强势父权观念在现代社会里格格不入的失落感。
剧中那个自大的港商,因为不把柔弱的女大学生放在眼里,最终断送了生命。
公安系统忙着查找港商的下落、镇压躁动的工人,对更为诡谲的碎尸案置之不理,却从未想到这两桩案件原是出自同一个凶手。
主创观察到了旧体制的衰落,十分共情范伟扮演的那个迷惘的、无处可去的老父亲。
然而,他的创作主题却是对旧时代惋惜和哀悼,是失落的“男性史诗”。
创作者就像剧中的罗美素一样,分明看到了那个时代的局限,分明看到了规则的不合理,但是他选择了画地为牢、拥抱缅怀。
就像在当下的社会,即便女性早已具备了同等的教育水平和心智学识,但却仍然无法获得许多男性的尊重认可。
这些男性的性别观念停留在原始社会,坚持将女性看作低自己一等的“工具”。
虽然他们自己一无是处、头脑混沌,但这种傲慢的态度能帮助他们保持与生俱来的自信。
那些对老弱妇孺表现得温柔尊重的“绅士”,在他们看来是懦夫、舔狗。
他们认为自己“跟女流之辈无话可说”,唯有父权社会设定的那条晋升通道,才是他们实现自我的唯一标准。
他们的麻木与他们的残忍系出同源,他们能看到伤痕累累的世界,却放不下手里的屠刀。
他们在新旧交叠的无措里怀念着父辈的辉煌,却看不到自己世世代代的骨血灵魂已然被那个庞然大物无情吞噬,他们的审美、三观和行为逻辑,都被那个打卡升级的父权游戏操纵重塑着,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痛苦。
在岁月车轮碾压过的角落里,蝴蝶悄然扇动翅膀,新的时代无声无息,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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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的说一句,作为一个东北人,看过这么多关于东北的影视作品,个人觉得《漫长的季节》的气质是最对味的。
抓住了有东北的那个魂儿。
有个南方的网友看完后提了个问题。
说电视剧确实很好,但是为什么人物角色会那么多小品一样的抖包袱,逗贫呢?
而且关键时刻都拉人出戏,是不是有点多了?
然后他收到了一千多个回复,有一千多个东北人告诉他(包括我),东北人表示这剧正常,东北人就那样。
电视剧已经很克制了,现实生活中比这还能逗。
因为赵本山的小品风靡全国的缘故,所以许多人把东北人的这种精神气质理解成小品式的,肤浅的,底层的,没有文化的,是和高雅相对的……连我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理解的。
但是离开东北这么多年后,再回头去看东北,看清楚了我们的青春,在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上的那些绝望,心碎,梦想的破灭……我才明白,东北的忧伤是酒神式的忧伤。
天生带着一种痛苦与狂欢交织的癫狂的气质。
就如尼采说的那样:“一个人倘若有健全旺盛的内在生命力,他是不会屈服于悲观主义的。
悲观主义是生命力衰退的表现,屈服于悲观主义有如屈服于霍乱,表明机体已经患病。
”“总之,问题全在于生命力:你健康,你就热爱生命,向往人生的欢乐;你羸弱,你就念念不忘死亡,就悲观厌世。
在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里,有阿卡迪奥和奥雷良诺两个典型的人物。
家族里所有叫阿卡迪奥的都是壮硕结实,原始粗野,荷尔蒙爆棚的。
所有的奥雷良诺都是高瘦,理性清醒,冷漠,忧郁的。
阿卡迪奥就是酒神的原型,他完全放纵自己的情绪情感,用寻欢作乐,醉生梦死来面对孤独。
奥雷良诺则是日神的原型,他气质阴郁,悲观厌世,用与世隔绝来面对孤独。
东北人的那种酒神般的癫狂气质,不是说真的每天喝大酒,醉茫茫(虽然也确实爱喝)。
而是不管多大的事儿,他们都能去解构,嘲笑并且自嘲,抓住人生荒谬的本质,瓦解它的严肃意义。
而这是民间文化里普遍性的。
特别是语言风格上。
这就是我看《平原上的摩西》感觉没那么亲切的缘故。
它里面所有的人物都是奥雷良诺,连同它电影的色调,都更像是日神的气质。
而《漫长的季节》才是我心中的东北,明媚的阳光,蓝天白云,绿油油的庄稼地,破败却亮堂堂的北方城市。
故事开始的那个年代,是这片土地上多少人心碎和梦想破灭的年代,共和国的长子,被无情抛弃的时代。
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但是那心中的忧伤太巨大了,甚至无法用语言描述。
这种气质呈现出来的,是这片土地的人们对时代巨变,小人物自身命运突变的一种状态。
一方面是对命运的无奈和顺从。
另一方面,精神上努力直面人生的悲剧,绝不向悲观主义屈服,想要用生命本身去击败它。
仿佛人们坚信,只要我们还能说笑话,嘲笑生命的悲伤和孤独,悲伤和孤独就不会将我们吞噬。
无数的东北人,也确实是这么挺过来的。
所以作为一个东北人,我很喜欢《漫长的季节》,它让我感到亲切,带给我的是更深刻的感受和回头对东北的凝视。
到目前为止,能够很好地展现东北人这种酒神的气质的,我只看到过两部,一是这部《漫长的季节》,一是纪录片导演马莉的《囚》我必须得承认,从前,我对这片土地理解得还不够。
恭喜《漫长的季节》,成功躲开神剧多烂尾的诅咒。
看完第12集,我身心舒坦。
烂尾剧通常高开低走,是因为只会挖坑不会填,《漫长的季节》会挖坑,也会填坑。
比如,我在昨天就分析过,第1集就已经为龚彪之死埋伏笔了。
王响评价龚彪的车“泡过水,发动机大修过”,这辆车的过去,也是它的将来。
《漫长的季节》没有给龚彪死里逃生的机会,坚持将现实主义坚持到底。
第12集,殡仪馆的情节证明,龚彪的死,更像是一场意外,而非谋杀。
根本原因是,龚彪开车不看路,是个随机事件。
归根结底,龚彪死于不专心开车,而郝哥派人撞死龚彪的可行性实在太低。
龚彪的死让人叹息,但是,这样的死,更能彰显命运的悲剧色彩吧。
主动离婚,成全爱人,他觉得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好人。
买彩票获大奖,他终于得到命运之神的垂青,在他自我感觉最良好的巅峰时刻,他迎来了死亡。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秦昊可以去做交通规则的公益公告了,广告文案就用《流浪地球》里的台词,“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再者说,丽茹和龚彪只是过不下去,她不是害死武大郎的潘金莲。
她对龚彪是有真感情的。
证据是丽茹洗好毛巾,还特意将毛巾放在脸上。
这个动作有些莫名其妙,但我们能明白,丽茹想要测试一下毛巾的温度。
此时的龚彪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丽茹却能这样做,这种行为就是爱的证明。
丽茹说,龚彪最爱看她笑。
这个也是在呼应第11集。
龚彪和丽茹争吵,他抄起家伙,准备搞事情。
当他看到丽茹笑盈盈的脸,他的心立刻柔软了。
丽茹是他的软肋,只要她能开心,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和他离婚。
龚彪丽茹的婚姻线是悲剧,王阳和沈墨的爱情线也是悲剧。
王阳和沈墨的名字像水与火,黑与白,王阳的明亮照不亮自己的人生,沈墨的腹黑也不能让她重生。
小凉河大桥上,王亮多半淹没在阴影中,像是进入了无间地狱,沈墨的脸上充满亮光——她有一种重生后的喜悦。
王阳的死因用的是迷影梗。
《泰坦尼克号》中,Jack救了想要跳水自杀的Rose,后来杰克死在了水中。
王阳为了救下跳水自杀的沈墨,他也死在了水中。
沈墨将真相告诉王响后,就有了死的念头。
翻车后,王响积极救援,沈墨一动不动。
后来,王响拼尽全力将沈墨救出后,车突然爆炸,沈墨身手矫健,扑在王响身上。
这个动作说明,被困在车里的沈墨,在等一个车毁人亡。
她被王响救出后,又担心王响出事,因此愿意当王响的人肉盾牌。
救王响,这是沈墨距离梦想最近的一次。
在1998年,沈墨和王响在桦钢约会,四月的阳光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不是秋天,当时《泰坦尼克号》刚刚上映)。
沈墨穿着红色外套 ,王阳挎着红色包包。
情侣之间的小心思,在相似之处感受到柔情蜜意。
在铁轨上,这对恋人共同度过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她们谈论了各自的梦想,王阳想做一名诗人,沈墨想做医生。
王阳的诗,成为了日记本里的秘密。
而沈墨没有成为医生,却在医院亲手杀死了大娘。
她们俩都没有成为想要成为的人,没有得到她们想要的人生。
年少时,我们都会有歌德一样的乐观吧,相信自己有一柄写着“我在粉碎一切障碍”的手杖。
长大后,却发现我们的手杖柄上写的是卡夫卡式的悲观“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
”被障碍粉碎的,还有富有英雄气质的马德胜。
马德胜是案件侦破的最大功臣,然而,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脑血栓患者了。
他主动脱下了警服,是少年意气对体制要求的愤怒。
马队适合做“以武犯禁”的英雄侠客,而难以成为像李群一样的官僚。
当马德胜猜中案情的来龙去脉后 ,李群叫他“马队”。
李群叫马德胜“马队”,要么是发迹前,下级对上级的称呼,要么是发迹后的客套。
但是,这一次,我们能感受到李群的“马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在马德胜面前,他是一个小兵。
成年人的高级表达,总是这么含蓄。
不需要那么多华丽的辞藻,一个称呼胜过千言万语,会心之人能心领神会。
马德胜和李群命运的起伏,似乎用的也是影迷梗(这个只代表个人意见)。
马队被处分,是因为他在蔬菜大棚里殴打沈墨大爷(沈栋梁),而李群的扮演者唐曾在《幸福到万家》中,就凭借蔬菜大棚成功逆袭。
如果马队没有蔬菜大棚打人这一出,他就是未来的局长。
对李群来说。
蔬菜大棚也是他的福地啊。
马德胜患病后,去警局开会,落座后还找小李。
马队有只叫小李的狗,原来这是在阴阳李群呢。
好吧,我的反射弧有点长,大结局了才发现这个梗。
下面说一下王响。
王响到底有没有死?
大家见仁见智,我倾向于没有死。
请注意,玉米地里躺着的是穿红色毛衣的王响。
或许有人说,可以不可以理解为,捉拿沈墨,就是王响临死前的幻想呢?
这也说不通,在第一集中,王响为了追凶,确实来到了玉米地,那时候的他穿的是浅蓝色衬衣,而非红色毛衣。
我认为躺在玉米田里的王响,真实的意义是王响的新生。
那个喜欢回头,不往前看的王响已经死了,现在的王响是一个不回头,往前看,好好过日子的幸福小老头。
他有个爱人叫李巧云,有个儿子叫王北。
他在1998年破碎的三口之间,在2017年又得到了。
巧云没有和眼镜男在一起,再一次证明了辛爽的恶趣味,《隐秘的角落》中,刘琳和林鹏饰演的恋人没有在一起,《漫长的季节》中,依旧如此。
《漫长的季节》结束了,然而,像《漫长的季节》这样的人生能结束吗?
这部剧开播以来,很多人对官方海报感兴趣。
比如说,海报上有一张没有人坐的椅子,这个人是谁呢?
我看到一个让人细思极恐的回答,这个空椅子可能是每一个人,我们是《漫长的季节》的观众,也可能成为里面的主角。
是吧?
希望不是。
相信每个看完第11集的人,都会拍案叫绝吧。
龚彪的死,用的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手法。
第一集中,王响分析龚彪的车,“泡过水,发动机还大修过”。
原本以为,这是出租车的过去,没想到这也在预测龚彪的未来。
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龚彪是开心的。
他终于等到了命运之神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
他乐观了大半辈子,彩票终于可以兑现了他的乐观。
他死在了最开心的时刻。
分享个小细节,龚彪确实是夫妻财产小黑洞。
15万入手的车标,12万就转出去了。
喜欢第11集,因为它的反类型,它是一首好人不好命的挽歌。
这个好人是龚彪,是王响,也是马德胜。
寻常国产剧,都喜欢书写好人有好命的道德童话,《漫长的季节》却用三个男人的大半辈子,写出了好人的尴尬。
比如说龚彪,他不是个好丈夫,但从结婚到离婚,都能证明他是个好人。
龚彪知道丽茹和宋厂长有一腿后 ,他的第一反应是当众打厂长,而非找丽茹说事儿。
龚彪和丽茹争吵后,他想要搞事情,然而他看到了丽茹笑盈盈地忙活装修事宜。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他很久没有见到丽茹这样笑了。
这个笑,让龚彪心中升起了对丽茹的爱。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这适用于龚彪对丽茹,也适用于王响对巧云。
王响和情敌在一个花店同时买花,这当然是无巧不成书的剧情需要。
我喜欢的一个处理是,王响和情敌在途中谈话时,他已经知道情敌的女友是巧云了。
到达目的地后,王响先发制人,喊巧云的名字,并且主动自我介绍。
这个自我介绍,就是在给情敌演戏——我们是多年未见的老同事,不是联系紧密的老伴候选人。
在出租车上,王响对巧云的对话,用的是高语境文化——一种不能只看字面意思,需要根据语境才能破译的话语。
因为它高度依赖语境,因此他们俩能明白一种意思,情敌能解读出另一种意思。
比如说,巧云问“你拉我俩,不耽误你送花啊?
”巧云的意思是,王响,你要给谁送花啊?
情敌的理解是,王师傅真是个好人,为了拉我们俩,他还没有给女友送花呢。
王响答:“这个人就是你。
”这段戏很动人,主要有两个原因,一则是范伟的演技好,用一种笑谈的口吻吐槽自己,第三视角谈自己,他的姿态越松弛,这种爱情表达越动人。
二则,王响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即便在他嗔念炙热的中年时期,他的道德光环也相当亮眼。
我们能相信,王响是个牺牲自己 ,成全他人的好人。
王响最大的讽刺是,他想要做个让儿子少走弯路的父亲,却始终无法和儿子建立和谐的亲密关系。
王响对王阳的人生有个清晰的规划,复制他的人生,想法设法让王阳加入桦钢。
即便王响知道桦钢陷入裁员潮,王响依旧认为桦钢能给王阳安稳的人生。
王响看不清时代潮流,于是,他无法接受王阳的服务员身份。
相信儿子应该成为下一个自己,是王响自以为是的父爱,也是对王阳的捆绑。
王阳早就看清楚了,国营大厂桦钢早就不是金字招牌了,对他来说,月薪300元➕小费的服务员才更有吸引力。
工资不低,还能把妹,这才是王阳想要的生活。
王响爱儿子,但他不懂尊重儿子。
在王阳卷入杀人事件后,他始终对父亲保密。
这也说明,这对父子从来没有建立一个平等交流的环境。
王响做的,王阳不领情,王阳做的,王响不理解。
第11集没有给出王阳真正的死因,我很难相信是沈墨杀死了王阳。
沈墨杀死卢总和殷红,驱动力是以暴制暴,王阳是沈墨生命中的阳光,沈墨没有杀掉王阳的动机。
我怀疑王阳死亡的原因是,他和沈墨打赌,如果从桥上跳下,如果他没死,两人就一起逃亡,如果他死了,沈墨一个人走。
结果,王阳死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原因还要等第12集揭秘。
王阳和沈墨在桥上谈话的光影也值得一提。
沈墨脸上一直有光,而王阳则淹没在阴影中。
意思是说,沈墨认为逃亡就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而王阳却认为,逃亡会让自己进入灰暗的人生,一生都见不得光。
两人对逃亡的理解不同,也改变了王阳的命运。
王阳的死也对应了《泰坦尼克号》的迷影梗,杰克死了,罗斯活下来了。
此外,我总觉得王阳的名字在押谐音梗,“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现实是王阳没有补牢的机会了。
最后说说马德胜。
马德胜痛殴沈栋梁,当然大快人心。
然而,这和龚彪、王响殴打厂长一样,都需要付出牺牲事业的代价。
论业务能力到工作热情,这个配置可以是在其他剧中打怪升级的精英。
然而,马德胜的职场天花板就是马队。
当年他的小兵李群变成了李局,马队却成为只能靠跳舞打发时间的小老头。
在第9集中,马队和李局在警局的谈话,让人看到生活的残酷。
李局是挑不出大毛病的咄咄逼人,马队有不符合规则的理想主义。
这个体制喜欢遵守体质规则的官僚,不喜欢改变规则的英雄。
碎尸案像一面照妖镜,坚持追求真相的马队不再是警察了。
按照规则办事的李群,摇身一变成了局长。
马队在第11集,他跳不出想要的动作,说出了最戳人的一句话,“我老了。
”
马队是《漫长的季节》中最有英雄气质的人物,然而,当他说他老了时,他的英雄光环就开始黯淡了。
从这一刻,马队就真的只剩下皮囊,那个想要追求犯罪真相,充满理想主义的马队,已经死了。
除了这三位好人 ,军哥也很让人心疼。
军哥是个好人,然而,他拼尽全力,却没有得到好的人生。
他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因为暴力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对付这个凶恶世界的武器了。
在军哥成为军哥之前,他是个可怜弱小的孩子。
父母早亡,先天聋哑,被人弃养,野蛮生长。
靠打打杀杀偷和抢,开了一家录像厅,本以为生活有变好的可能,然而录像厅被砸了。
他的姐姐考上了大学,然而,养父依旧不肯放过姐姐。
他爱的人殷红,成为拉姐姐下水的伥鬼。
他姐姐亲手杀掉了他爱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有多苦,因为他是哑巴,他说不出口。
军哥愿意为沈墨顶罪,因为他知道,沈墨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为了亲人,他可以祭奠自己的人生。
军哥和沈墨这条线,也有个很宿命的细节。
在小时候,军哥偷饺子,沈墨替他顶罪,在长大后,沈墨杀人,军哥替她顶罪。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1998年,王阳问王响,“你信命吗?
”那时候,王响还算年轻,贼不信命。
2016年,王响打算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和龚彪谈命,他也可以告诉王阳一个新答案,“我信命了”。
全剧终,“向前看、别回头”的呼唤还萦绕在耳边,一个在剧集后半部始终困扰我的谜题直到这一刻还是没有解开,这也许才是导演为我们所有人留下的高级隐藏副本:傅卫军当年的供词到底是什么?
漫长的季节当年提审傅卫军的是李群,马德胜因为殴打沈栋梁受到处分正好没有参与,而这个对立直接导致马德胜的辞职,这个在剧中是表现出来的!
马德胜的辞职在马德胜辞职之前,其实桦林公安局已经确认破了案,李群也是因为这个破案立的功才逐渐平步青云,那问题来了,桦林公安局对外宣布破的案,是什么案?
李群被指破了大案其实我们从后面的一些细节可以看出些端倪!
首先,桦林公安局认为自己破的案,就是追回那张80万元汇票的案子,既和殷红的碎尸案无关,也和卢文仲的绑架凶杀案无关,充其量只是宋玉坤侵吞工人安置款这一案件中的分支。
这张汇票追回,则宋玉坤案就完结了!
殷红的尸体在相当长时间里都被认为是沈墨的,傅卫军是沈墨的弟弟,关系又很好,这个案件基本不会被怀疑到!
卢文仲早被挫骨扬灰了,没有尸体又怎么会有凶杀案?
宋玉坤对于桦林来说远比杀人犯重要所以傅卫军很可能被李群视为卢文仲的马仔,干的活就是帮卢文仲取钱!
其实当年李群的打算是把卢文仲和他的手下一网打尽,我们看李群在安排抓捕的预备会上,做的打算就是抓住所有人而不是一个人,而这个所有人就包括了卢文仲!
抓捕准备会我们可以想象,当傅卫军被捕后,发现所有来自李群的质问并非关于两起杀人案,而是只是针对卢文仲,尽管自己愿意为了姐姐慷慨赴死,但似乎完全没有必要!
李群已经为自己设计好了人物背景和台词,自己只要跟着李群的设定按部就班走,最多也就是个扰乱金融秩序罪或者诈骗罪,加上在松河砸伤沈辉手臂的罪行,按照1998年的情况,有期徒刑在20年左右!
傅卫军被捕以上这个推断有两个论据可以支持:1.傅卫军牵扯到任何一起凶杀案都必死无疑!
2.直到傅卫军病死狱中,警方始终认为被碎尸的是沈墨。
当然,我们也必须说,作为一个老刑侦,李群对于这个案件的审理并非没有疑问,他在烧烤店里对马德胜的原话就是:我知道这个案件你没过去,我和你一样,我也没过去!
李群其实知道有问题那李群当年匆忙结案的原因在哪里呢?
大家可能不能明白东北那块当年的情况。
在东北某些地方,一个企业可能就是当地的全部,所有的民生就是围着一个企业转,动不动就牵扯到几万人、十几万人。
片中的桦林就是这样,桦钢就是桦林的全部,相比成千上万的下岗工人,即使凶残如碎尸案,也远不如安抚人心重要,这也是桦林公安局的局长始终要求马德胜全力去抓捕卢文仲、追回汇票的原因,至于碎尸案,交给上一级刑侦大队即可!
局长的思路远在马德胜之上对于整个桦林公安局来说,对于局长来说,对于李群来说,把案子结了,追回汇票,是一种正确,这种正确对于桦林来说太重要了!
特别是那张汇票,关联到几乎每一个桦钢职工的家庭,只要这张汇票可以追回,连卢文仲抓不抓得到都可以缓一缓,更不可能去深究作为从犯的傅卫军除了已知的罪行之外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罪行!
就是这张汇票写到此处,其实我们可以想象出傅卫军的那份供词,其实和两起凶杀案一点关系都不会有,但是傅卫军的这份供词,却像一根刺一样,插在整个案件中!
究竟是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究竟是稳定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每一个时代都有不同的答案,只不过用后来人的眼光审视前人的岁月,难免唏嘘而已!
马德胜和桦林公安有自己的苦衷当然啦,鉴于我一贯喜欢拆台脚的作风,全文的最后我还必须说这么一句:这么剪辑,也更容易过审!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家之言,难以概全,抛砖引玉而已,希望大家多多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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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育恒沧桑的声音响起,《漫长的季节》终以一曲《再回首》结束了它忧伤而遥远的故事。
在前面11集诸多现代前卫的插曲和片尾曲播放时,我曾想过,为何没有一首九零年代的歌带我们直接进入那个年代。
像贾樟柯在电影中插入叶倩文的《珍重》,自然摇动人们怀旧的细胞,通过那温情的旋律反复确认,是的,这是浪漫的九零年代。
然而《漫长的季节》似乎要说一个截然不同的九零年代的故事。
它选择慢慢讲述巨变,选择温暖而明亮的季节描绘人们心中萧索寒冷的北方,选择用近乎与现实动作同步的拍摄节奏,呈现一个已被浓厚滤镜罩住的时代。
当范伟骑着他的大杠自行车从小坡上忧愁地滑行下来,当老太太拖着垃圾车一点一点吃力地跨上台阶,当孩子在铁轨上朗诵一首还未写完的诗……没有什么是迅速的,一切都像是实际能够感知的节奏。
但对现在的观众来说,已经太慢,太慢,包子还在秋天的夜晚慢慢冒着热气,嗖忽之间,年轻的人老去,存在的事物消失。
对时间分量的感受成了我初看这部剧时最为迷惑的部分。
像一座巨大的迷宫,忽而我可以慢慢欣赏周边的风景,忽而我不知道进了什么胡同,怎么也走不通。
走了大半程回过头来,才发现迷宫的地图原来是这样:《漫长的季节》有三个时间段的故事,交叉跳跃进行。
它们各自的悲喜轻重掂量着那时间段里人们生命的重量。
最终,不同人的命运汇入同一条河流,那条河流看似平静,却已走过千山万水。
从1997年至2017年,跨越20年的故事,野心勃勃地描绘了一幅时代图景。
在我们熟悉的语境里,那个时代从来都与昂扬激荡、乐观奋进相关,人们走向光明的未来,迎来千禧年、迎来新世纪。
但是,《漫长的季节》何其残忍。
“王响,响亮的响”,“王阳,太阳的阳”,人如其名,却纷纷迎来截然相反的命运。
于是一组曾经在记忆中宏伟而温馨的时代景象,终于被这些故事的拼图“肢解”——它们呈现出真实的样子,令人沮丧、失望的样子。
无数失落的细节拼出另一种图案,使我们终于记起来,那时不是所有人都有美好的前程走向了光明的未来。
三个落魄的中老年人是这个故事的核心。
范伟饰演的王响,秦昊饰演的龚彪,陈明昊饰演的马德胜,他们在2016年重聚,由一起套牌车事故共同调查十八年前未完结的杀人案件。
明面上,龚彪不过是为了自己满心喜悦买到的新车早早找到冒牌车主再重新拿回新车,结果他的姐夫王响偶然发现,被冒牌车撞的人背影与十八年前儿子死前他在铁轨上看到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他凭着疯狂的直觉拉上辞职已久的前警察马德胜,再次苦寻事情的真相。
回忆与现实并行,缓缓拉开时间的巨幕。
有两个王响带着时间线走,一个是中年时骄傲的他,一个是老年后卑微的他。
在王响尚有贴心的老婆、俊朗的儿子、体面的工作时,他是那个时代的骄子。
尽管过着平凡的小日子,背后总归有一棵大树——桦林钢铁厂,作为他命运尊严的最大背书。
他的名字也包含了满满的期冀,“响亮的响”,与再往前一个奋进的时代关联:父亲挖下的第一锹土,他以劳模继承着开创者的荣光,集体命运与他个人紧密相关,不论何时他都不会舍弃自己的骄傲,也不会背叛这个给他带来骄傲感的集体。
随着桦钢厂解散的传言风云四起,人们慢慢发现,坚不可摧的钢铁厂也将要破碎崩塌。
所有在那个安全的圈圈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们,既惴惴不安地害怕罩着他们的“大树”倒下,又似乎总会乐观地相信,它不可能真的倒下来或者倒在自己身上。
这种习惯安全和对不安的恐惧不断冲击着火车司机王响,直到他发现,他也不可避免地被写进了下岗人员名单——真正的崩塌马上就要降临到他头上,给他整个家庭带来沉痛一击。
王响奋力地想去挽救什么,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要抓住浮板。
他抓住刚进单位的大学生龚彪——因为龚彪的厂办工作离“一把手”最近,可以带来前线消息;他也抓住办案警察马德胜——因为马队在办桦钢厂的命案,兴许参与这个大事件可以为他另辟蹊径,用为集体作贡献来避免被下岗。
然而这两块浮板,龚彪和马德胜,看似坚固,也在湍急的大河中各自漂荡。
他们那时还没有像王响一样感到即将坠落的危险,龚彪悠哉游哉地追着美丽护士丽茹,马德胜也不可一世地相信自己的办案能力。
他们是另一种面貌的乐观,也同样天真地相信,只要努力只要有才华,美好的未来总会属于他们。
当这三人在2016年的街头重聚,不用娓娓道来什么曲折的故事,人生的残酷已经写在他们脸上。
那个意气风发的清秀大学生,变成了一个满脸痘坑、有酒糟鼻也有油肚的糙汉;那个目光犀利的警察队长,秃了头扎起辫子,为老年大学的拉丁舞比赛名额争个面红耳赤。
似乎只有王响活在了一种平和中,但实际上,他平和之下的疯魔也是强力黏合剂,将落魄三人黏合到一起。
一个家破人亡,一个婚姻即将破裂,一个单身与狗为伴——三个身心面貌备受摧残的浪荡汉都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只有固执地追索那个背影是谁,才仿佛能为平庸活着的当下增添一点意义。
“响”、“彪”、“胜”三人,一条明面上的故事线,呈现人们能“看到”的命运巨变;《漫长的季节》中还有一条暗线,从来不曾出现在光明的白天,出现在温暖的地方,主角只在黑暗中苟活。
那是三个被遗忘的孩子,沈墨、傅卫军、隋东。
直到碎尸案开始侦察后,沈墨这个名字才在人们的讨论中出现——但只是一个名字,而不是桦钢厂区范围内有具体社会活动的人。
这个人物的出现就与死亡、不详相关,从疑似她的死亡展开,唯一与她深交的人物王阳,王响的儿子,牵起了明暗两边。
以沉默形象示人的女孩沈墨,直到故事中途她的养父母出场,我们才大概明白这个女孩的过去——不用回忆什么,只需一个养父和她单独在招待所房间里的场景,所有观众都能感到黑暗已经笼罩了这个女孩的一生。
从那懦弱的大娘的目光、恐怖的大爷的目光看去,这个女孩没有一点反击的可能。
当她从电影院出来时,大爷长长的影子跨越遥远的距离达到她身体,成为一个可怕的隐喻,预示这个人物不可能幸福的未来。
哑巴傅卫军和结巴隋东,看似坚韧地活着,充满狠劲,实则用最底层弱肉强食的思路,搏取唯一一点生存空间。
他们每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是不惜生死拼尽全力得来的,在一个侧写(马德胜的描述)中我们得知,他们无父无母,是社会边缘可怜的孩子。
这三个小孩,在黑暗的烛光中结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
一起期许可能光明的未来,也一起反抗现实可悲的命运。
在他们终于搏来一个录像厅后,可能短暂地相信过,动荡不安终于结束,凭借“一亩三分地”做上小老板,他们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然而关于命运玄妙的事正如那句俗语,“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沈墨短暂地牵起王阳温暖的手之后,养父母的恐怖控制就再次降临,她反击,他们就做得更凶狠。
被迫拍下的裸照影响了她的学业,被夜总会同事下药把她送上了肉身的交易台。
哑巴和结巴也被霸凌到没有还击之力,好好活着对他们来说根本是奢侈。
被逼到墙角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唯有以暴制暴的复仇才能将他们同时拉出厄运的牢笼。
抱着这样坚定的信念,沈墨在有意也偶然的情况下杀害了侵害她的港商和背叛她的殷红。
那八十万汇票被三个孩子劫走——本属于桦钢厂工人的安置款不翼而飞,瞬间使隐藏已久的财务危机暴露,钢铁厂呼啦啦如大厦倾,人们如鸟兽散……
1998年工人下岗潮,代表明面上的宏观事件;1998年秋天发生在厂区的杀人案件,代表了暗地里的微观事件,两者交织在一起,把时代的汹涌浪涛推到众人面前。
无论有着光明前程还是黑暗过去的人们都不可避免地被“海啸”无声淹没,他们还来不及反应,所有曾经拥有的美好事物统统瞬间消失。
我们在创作者布下的悬疑迷宫中走了很久,才慢慢发现这场海啸发生的轨迹早有来头。
比如王响老婆三年没报销的医药费,比如某个午后不合时宜被工人偷偷运走贩卖的设备,比如李巧云悄悄在夜总会打电话告诉家里她还在工厂上班,比如孩子们在慢慢变坏,从偷一个轮胎开始,直至用最凶残的方式对待他们的同龄人……最小的恶慢慢汇聚成大面积的恶。
邢建春、宋玉坤之流,熟谙权力和利益交换的法则,在灰色地带游走。
他们冠冕堂皇地使用正义和道德的词语,做的却是最龌龊的事。
人性中最幽暗阴冷的部分,总能伴随危机一同到来,你无法分辨到底哪个是因哪个是果,最终无论善恶,大家都一起陷入泥潭。
在这丰富的失落群像中,我最受触动的一个人物细节,是邢建春身上的那个尿袋子。
当他多年后被当作黑中介抓住现形时,曾经保护他耀武扬威的黑色大衣也不能牢牢包裹住那泄露命运底牌的尿袋子。
病痛、卑贱、无能为力与这个道具一同在光天化日下展示,经历过困苦的人们都懂得,邢建春的嚎啕大哭意味着低到什么程度的辛酸。
不过,这众人当中最为奇葩的,可能还要属秦昊饰演的龚彪。
他是迷宫中一个独自漂荡的人,看似没有和任何坚固的事情联结起来,也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乐观。
他如此无所事事地纵容自己的失败,也能在失败中迅速找到慰藉,我们不知道他为何坚韧地漂荡,直到他爱的丽茹和他真正宣布分手。
原来,在龚彪心中,丽茹就是他最坚固的事。
不管她曾经欺骗他、利用他进入婚姻,也不管她不能生育、婚后总是嫌弃他,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些挫败当成真的挫败,直至丽茹决定和他的人生分道扬镳,那个曾经大谈弗洛伊德也抱有美好理想的大学生才真的崩溃了。
单纯对爱情的理想支撑他变成一个一事无成的糙汉,但当这心底最在意的事情失去时,他才有了告别一切的勇气,和残酷的世界说拜拜。
龚彪的新车在被短暂拿回来后就载他共赴黄泉。
奇妙的是,车飞起的那一刻,他却久违地感到快乐,因为终于有一次,命运捉弄他却把他放到了好运这边——他终于中了彩票。
对命运的不公,在这次飞升中扯平。
不管他接下来的一个瞬间要去哪里,去天堂还是去地狱,起码人生在那一刻,所有厄运都得到了偿还。
这戏谑的黑色幽默,没有给我们带来持续的欢笑,相反,随着时间巨幕的拉开,我们越来越没法轻松笑出来——悲楚才是人生的底色。
世间小人物的命运,在《漫长的季节》中浮浮沉沉。
他们没有什么人生大事要实现,也不是要做什么成功之路的主角,只不过在悲哀的磅秤上大家拥有同样的分量。
唯一公平的是,不管失去至亲还是被霸凌、被侵害,当秋日爽朗的天空有一片明媚的阳光出现,它会照耀所有人,为他们带来片刻抚慰,仿佛某一刻美好会凝固为永恒。
骑着大杠单车的王响,就被这样的阳光照耀着,缓缓骑出厂区。
某一天他忽然发现,儿子没了,老婆没了,工作也没了,他无依无靠。
拼尽全力死死保住的是一场空,阳光还是照耀着他,他准备在心爱的铁轨上孤独死去。
如果没有那一声啼哭——王响的一生就结束了。
在1998年轰然袭来的秋天,他和沈墨一样,被命运的铡刀截成两段。
一段永远停留在1998年秋天以前,巨变和执守、冷酷和温情同时激荡着他们,让他们恐惧不安,也奋力地保卫着什么;一段在1998年秋天以后,季节漫长得过于冰冷,仿佛和死去的人一起死去了,活着对死去的人是一种愧疚和罪恶。
代表温暖和善良的王阳,终于还是牵动了两个人的命运。
王响像救起铁轨边被遗弃的婴儿一样,再次救起了被人世遗弃的沈墨。
他们明白这一次“生”意味着什么——“王阳,太阳的阳”,曾经是他们心中最暖的支撑,在各自苟活十八年后,依然像秋日阳光照耀了他们,融解了共同的悔恨和愧疚,也重新帮他们获得了慰藉与希望。
我想没有人会忽视那首王阳写下的诗,“你想成为什么?
”“我想成为诗人。
”诗人并不是一种职业,也不是世俗的成功,只是一份活着的态度。
他单纯而坚定地,从破碎的时光深处传来天真:“打个响指吧”,我们好好地,继续活下去。
男味儿重得根本看不下去,充满了男人的自恋,通过调整刻画比重引导观众更理解男人,更忽视厌恶女人,这点恶心到不行
看了两集,低于预期。剧情缓慢,不吸引人。不打算追更新了,看看全部完结评价再看看吧。有一说一,导演的镜头和转场真的拍的好。目前来看还是剧本的问题,像这样的短剧开头一定要勾人。还有秦昊真的太油太胖了,有点影响追剧心情了。
三流导演的非线性叙事,馒头掰成面儿,冒充饺子馅儿。
这是怎么打到9分的呢 简直夸张 充值了?
漫长的污名化的季节。每个人都生活在污名之中,而污名的建构者正是下岗改制的社会大潮。污名化的关键是信息控制,向前看,别回头才能摆脱污名。结尾的《再回首》情绪恰到好处。准备做一期B站视频谈谈这个问题。
我更想看一部以沈墨视角拍出来的电视剧。
每集都在等主线,结果其实就九和十两集有点主线节奏。老年线三个大爷我以为就是个画外音,结果全在演这三个大爷怎么一个比一个大爷,自私,无礼,粗鲁,自以为是,完了还要外带一个变态大爷和软弱的傻儿子。男性角色都绝了。看的糟心啊。我三颗星全给最后一首再回首
谁想不开看老丑男🤮
感觉前面铺垫得太长了😢主要是没铺垫出啥……沈墨作为这部剧的重心,她的悲剧似乎被一笔带过,或者说这部剧的女性角色大多数都被一笔带过。反复横穿讲那几个老男人的故事,最后凶杀案其实跟他们关系也不大…………有这功夫不如多讲讲傅卫军和沈墨的故事,讲讲本剧最无辜的人小露的结局。
不是漫长的季节,而是痛苦的人生。打个响指吧,灭霸。
龚彪的意外死亡是全剧最大的败笔,设计的太刻意了,龚彪的死对于情节推动没有任何意义,对于主旨的表达也没有任何作用,可能也就突出一个荒诞吧。结局基本上算是烂尾了,最后一集没有任何悬念和反转,11集压弹簧压到12集也没释放出来,这是叙事节奏出了问题。
最近的国产剧不乱切时空就不会拍了。破案是不是聚焦于案子本身???四集了,除了神神叨叨,真正跟案子有关的情节基本没有,这到底是年代片还是破案到底搞清楚没有??
为什么会有人评价它“故弄玄虚”呢,是因为它的技巧没有为故事服务。比如那些莫名其妙的长镜头,莫名其妙的移动镜头,莫名其妙的插叙结构,并没有为了叙事或情绪服务啊。它的技巧与叙事是彼此分开脱节的。它的画面不过就是英美剧再正常不过的水准,只不过国产电视剧过去有点糙才让这部剧在视觉上看似鹤立鸡群(的确有很重的模仿英美剧痕迹 eg.每集的结尾)。整部剧情绪调性也前后不一致【最后两集终于不错】。导演没有把[满足个人]与[制作]剥离开。整个质量全靠素材本身+东北时代落幕的情怀+一些认真的演员+稍微开始讲究的视觉审美支撑着。类似于一栋建筑有一些家具装饰以及较好的地段,但也不能因此就说它是个杰出建筑作品了。我觉得它的水准和质感深度,甚至不如文学素养较高的纯文字作品。也不如《马大帅》那样的作品真诚直率打动人心。
7/10。王响追凶的玉米地和火车的记忆幻象,就像一个在迷宫里迷失的空间,那些站在门外被警察制止的愤怒工人、大会宣布下岗者时的暴动,都是体制空间内失去位置的人,甚至痛揍沈栋梁也无力破案的马德胜,晚年揪着暖水壶的线索发了疯才搞清他是谁。天天吹捧企业是个大家庭的厂长和保卫科,却和外面的港商勾结起来偷窃资产,当王阳将尸体推进炼钢厂的熔炉中,看到的是家庭、体制内外瓦解的时代加速着个体沉沦。从白床上醒来的殷红也是沉沦者,她手捏着一片花瓣,对沈墨比自己拥有更纯洁的东西产生本能的嫉妒,为钱私自将沈墨的肉体引诱给港商,迫使父权控制下挣扎的沈墨杀人冒充身份,对爱情绝望而从桥上一跃,意外带走了王阳性命,结尾雪花从天而降,痛楚终将冷却。但生活片段过多造成节奏拖沓,一曲东野圭吾式的时代悲歌止步于主题陈旧、含蓄无力的批判。
剧中各种男性视角偏见的女性:只会叨叨的王阳妈妈、嫉妒沈墨的殷红、孤立沈墨的室友、找接盘侠的黄丽茹
说这部剧不好是不是会被骂?但我真的不喜欢,不喜欢一切装模作样故弄玄虚的作品,比如这部剧。导演过分自恋,夹带大量私货,导致叙事比例严重失衡,真正的重头戏没多少,其余时间都在摆谱。
你们确定这叫好看?欣赏不来,如果真的想看这类剧,建议看沉默的真相。
^_^
1 剧情真的毫无起伏 2 真的很拖拉 事情就是那么个事情 偏偏要各种剪辑倒叙插叙硬是营造出一种很悬疑的氛围 我个人觉得讲故事应该要通过剧情走向慢慢推动而不是靠话说一半倒装句啥的来强行营造 3 感觉有点像《活着》我也是get不到那个点,写的人很惨很惨,然后大家的口碑评分就会很高
第四集开始不耐烦地看,6集以后快进着看完了,如果故事不这么卖关子讲我也看不完,而且12集也太长了太拖沓了!故事没有新意,中国背景下的东野圭吾。另外在这个非常男性中心又爹的故事中,女性角色不光刻板,还非常的厌女,女性只有两个面:很惨很弱小,要么心狠手辣,这种并不叫反转,很多女性角色像是chatgpt写出来的。最后的最后还让人想到《odd taxi》。王阳这个角色神烦,不明白他存在的意义,弟弟有点惨,他啥都没做错,为啥不能写成姐弟复仇,弟弟一直暗恋姐姐为姐姐牺牲一切这种真骨科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