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年的《头脑特工队》以非凡的想像力打造出出一个“脑洞大开”的有趣世界,不仅俘获了广大影迷,还将皮克斯推向动画界的巅峰地位。
相比之下,这几年的皮克斯,不论票房还是评价,都出现了明显的颓势。
疫情后首部作品《1/2的魔法》口碑平平,其后的《夏日友情天》和《青春变形记》均因直接上线流媒体而受到冲击,《光年正传》和《疯狂元素城》则相继收获糟糕的口碑和票房。
经历多番低谷的皮克斯终于在今年迎来了重现辉煌的一刻。
《头脑特工队2》上映 12 天就在全球突破 7 亿美元,超过《沙丘2》暂时登上本年度票房冠军。
对于皮克斯的忠实影迷来说,这 9 年的等待是值得的。
就故事结构和主题来看,这部续集其实和前一部如出一辙,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入好几个新的情绪,将忧伤换成了焦虑,使其成为青春期最为突出的情绪问题。
连最后的解决方案也和前一部类似,多种情绪互补融合为自我意识,才是成长的关键。
即便如此,这部续集依然发挥出皮克斯最狂野的想象力,比如嘲讽裂谷、意识河流、绘画梦境等等,生动描摹出人类思维情绪的复杂性,除了具有欢乐无比的娱乐性之外,还给观众带来笑中有泪的感人时刻。
最令人产生共鸣的莫过于展现主人公焦虑症发作的情形,小女孩在练习冰球到上场比赛的过程中,不断思考各种最坏的可能,最终受困于失去自我的状态。
这种焦虑症不仅限于青少年在青春期的现象,甚至可让成年观众也有所感悟。
成年人可联想到自己的切身经历,在眼下压力如此大的环境里,“内卷”早已成为一把不成文的成功衡量尺。
刚投入工作的未婚年轻人自然深受其害,而身为父母的成年人更深有体会,不仅在职场上要竞争,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也要跟别人家展开“竞争”……就这一点来看,影片对焦虑症的探讨依然有其尖锐的现实意味。
“要接纳自己的不完美”——这个核心思维始终萦绕着该系列的两部作品,这种从孩子延伸至成年人世界也适用的观点给我们心灵上温柔一击,这无疑是皮克斯动画狂野想象力的皮层下的优良传统。
因此,即使这部续集没有脱离第一部去建构全新的世界,也能带给我们一种难得的共鸣,相信这就是影片能获得票房胜利的原因。
· 压抑在电影中,那根发射导管很像是压抑机制,Joy用它把不愉快的记忆压抑到脑后,Anxiety也用它把自我信念进行压抑,导致Joy和其他情绪不得不开启寻找信念之旅。
压抑是由情绪主导的,像焦虑、恐惧这样的负性情绪会导致压抑,而像快乐这样的正性情绪也可能导致压抑,这被称为toxic positivity。
我想到曾经很火的“积极心理学”,现在被证明可能不但无用,反而有害。
人的记忆和感受并没有实体,因此它也无法被消除或者真正“藏起来”,而人的痛苦是复杂的,很多痛苦里面也包含着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这些重要的东西被压抑,我们会感觉心很空,好像缺失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感觉不到,甚至是无意义感。
· 情绪的隔离影片中有个经典的场景,Anxiety把Joy、Sad、Angry等一票情绪统统塞进一个玻璃罐里,拉到保险库里关起来。
与压抑机制不同,这看起来更像是情绪的隔离。
现实中,情绪的隔离通常是“全或无”的方式,比如,如果一个人隔离了自己的悲伤,那么大概率ta的快乐或其他的情绪也会感受不到了。
人要隔离情绪的原因很复杂,比如,当一个孩子发现自己的养育者非常脆弱,无法承受自己的情绪,或者总是把孩子的情绪视为威胁,那么久而久之,孩子也会把这些情绪视作危险,进而进行隔离。
然而情绪是很强大的,即使不被意识到,它们也依然存在,还会想方设法地跑出来(就好像电影中情绪们越狱一样),比如说通过身体的不适或生病的方式来表达。
· 潜意识在头脑中,意识是流动的,就像流水一样。
Joy带着大家去寻找被抛到脑后的信念时,需要顺着意识的流动,进入到潜意识的地盘。
这就很弗洛伊德,早期精神分析认为,人出现症状是因为过去的经历受到了压抑,那些被压抑的部分进入了潜意识,但依然在影响着我们。
而用催眠、自由联想、释梦等方式可以把潜意识中那些被压抑的、不能够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当这些东西浮现到意识中,症状自然会消失。
在影片中,这条意识流似乎是有方向的,是单行线,是从意识进入潜意识唯一的路,这个设定也非常有意思,现实中其实是双向的,潜意识在一定条件下可能会进入前意识和意识,意识中的东西也可能被压抑或者自然地遗忘。
意识流是影片中非常精妙的设计之一,可以看到河流中出现的很多都是和当下相关的东西,比如莱莉饿了,于是潜意识里都是各种披萨汉堡等高热量的东西,但她吃了一口不好吃的能量棒之后,潜意识里出现的东西就变得奇奇怪怪起来,这种联想是非常随意的、不受控制的,比如影片里冒出来一颗西兰花(这里有个彩蛋,西兰花是第一部里莱莉最不爱吃的食物)。
另外,这条意识流是贯穿了整个大脑的,从最边缘一直到最核心的区域,全部都是连通的。
影片后半部,Joy看到巨大的被压抑的记忆之山后,选择把它炸开,然后利用冲击波逆流而上,回到意识中,这导致大量的被压抑的经验被意识到并且最终整合到自我之中,这个过程在电影里是很快发生的,但在现实中可能需要很久很久,可能要数年或者数十年才能达到电影里3分钟达到的效果。
可以说,很多长程的心理咨询就像是在日复一日地慢慢地挖那座记忆之山,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
· 核心信念之战这是我在电影中最喜欢的一个场面了!
它简直浓缩了心理学最近30年发展的最重要、最核心的理念。
影片从一开始就介绍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信念”,这个像树一样从意识中生长出来的闪闪发光的东西,一开始的时候好像融合了很多东西,比如自我意识、人格、价值等等,但在我看来它有点像是CBT里的“核心信念”,即我们的头脑中有关我是谁、我和他人的关系的基本假设,它是自动形成的,并且会影响我们行为的方方面面。
注意莱莉是一个青少年,因此她的信念还未完全成形,在Joy主导的时候,莱莉的核心信念是“我很棒”,而到了Anxiety主导之后,一系列的焦虑引发的讨好、自我苛责、过度忧思与完美主义的行为导致的核心信念是“我还不够好”。
整个影片的主线很像是围绕着两种不同的核心信念的争夺大战。
最精彩的部分是当Joy把“我还不够好”这个信念拔下来,把“我很棒”这个信念安上去的一瞬间,如果这个影片是在三四十年前拍的,那么故事到这里就结局了,因为核心信念得到了“修正”,这个人就会好起来,这也是第二代行为主义浪潮认知行为疗法的理念,行为受到认知的影响,不良的信念需要被挑战和改变,让良好的信念得以重新建立。
但事实上,莱莉并没有发生变化,她的意识依然在一片混乱中。
这就不得不提到第三代行为浪潮的发展,以及其他后现代、多元文化与女性主义思潮的加入,我们越来越多地认识到,想法也好、信念也好,它们是头脑自动生成的,并不受我们的控制,而更重要的是,这些想法都是有功能的,它们是否起作用要看当时的场景,“我还不够好”的想法并不是在所有的场景下都帮倒忙,而“我很棒”也不是在所有的场景下都是有用的,我们不能单纯地用好的、坏的来评判一个信念,无论是什么样的信念,这都是我们的一部分。
所以,影片最感人的地方就在莱莉产生了许多不同的信念,这些都来自她不同的经历,但她在整合中最后形成的是“这些都是我”,我接纳所有的自己。
· 价值岛刚开始Joy在介绍内部情况的时候,远处有一些像岛屿一样的区域,有家庭岛、友谊岛、冰球岛等,能看到随着莱莉的成长,过去家庭岛很大,现在家庭岛变得比较小,而友谊岛变得很大,并且还在不断建设中。
这很像ACT里说的价值,是对我们来说最重要、最有生命活力的东西(下图显示了常见的一些价值)。
随着人生阶段的变化,我们的价值也在发生着变化,但不变的是价值是需要我们不断付诸实践,通过实际的行动和体验才能不断被打磨成形的东西。
有的时候,我们的行为不是出于价值的引领,而是出于对情绪的回避与控制,比如,在Anxiety主导下,每一个动作都是出自对“未来在高中我会过得很孤独很凄惨”这种恐惧的回避,而在当下做出背弃旧朋友、不敢拿真实的自己去结交新朋友之类的事,离价值越来越远。
正是因为这种远离,才导致了痛苦,以及最后的惊恐发作。
· 惊恐发作当莱莉被裁判罚下场的时候,她出现了过度呼吸、心跳加速、出汗、头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等反应,这很像是在经历一场惊恐发作,而她的头脑中,焦虑情绪正疯狂运作,过度的焦虑大脑处理不了,产生了危机,导致的结果是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应激了,僵住了。
而当Joy把Anxiety慢慢地带下控制台之后,意味着莱莉的焦虑情绪慢慢消退,但她僵住的状态并没有发生变化,这是为什么呢?
我觉得这里可以用“三脑理论”来解释,这是由美国的神经科学家Paul D. MacLean提出的,他把我们的大脑按照进化的顺序分成了爬虫脑、哺乳动物脑和新皮层,其中爬虫脑又叫“原始脑”,负责掌管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当意识到危险来临,爬虫脑会产生三个基本反应:战、逃、僵。
而哺乳脑又被称为“情绪脑”,它是为了适配哺乳动物的养育与群居生活所产生的,而我们的喜怒哀乐甚至更高级的情绪情感,比如爱与尊重的需求都由它控制。
而新皮层是高级的灵长类动物才有,它控制着认知功能,它是最后发展的脑区,却占有最大的体积和重量,它可以管理和调节其他的脑区活动。
现在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僵的状态下,情绪不起作用,因为这超出了情绪脑管理的范畴,大脑直接被原始脑控制了,这时候唯一能够起作用的反而是我们的大脑皮层。
大脑皮层可以通过灵活地调节注意力来改变这样的状态,这也是我们在处理应激的时候经常使用的“落地技术”,它的本质是正念。
可以看到莱莉自主地调节注意力到五感上,她看到了阳光落在球场上,试着去触摸身边的东西,深呼吸去感受身体的感觉,去听到朋友们关切的话语,她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到了当下。
主线就解读到这里,还有几个我觉得有趣的点:· 头脑风暴笑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事实上,“头脑风暴”是组织心理学或管理心理学里会用到的一个概念,它指的是在面对一个问题时,大家一起把头脑中想到的所有的解决方案都提出来,不管它们有多离谱。
在影片中,Anxiety为解决融入新团体的难题启动了头脑风暴,脑海中的点子在空中形成风暴,狂乱地飞舞。
我很喜欢这个具象化的场景,最后那个大灯泡也吊足了胃口,当它的秘密被揭开的时候,我真的有种“oh~”既意外又合理的感觉。
· 嘲讽大裂谷这个部分我一开始也有点迷糊,和朋友讨论了一番才有了点思路。
当时的场景是莱莉的偶像无法得到高年级学生的认可,Ennui(丧丧)就跳出来阴阳怪气,说“噢~我最喜欢闪亮少女了🙄🙄🙄”,这时候头脑世界竟然崩塌了,形成了一个大裂谷,裂谷两边的人彼此能听到对方说的每一个字,但是语气全然不同,导致了误会和分歧。
这让我想到的是青春期的叛逆,好像明明心里喜欢,嘴上却死也不说,一说就是“烦死了”“我最讨厌……了”,可能在表面疯狂抗拒,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但背地里却拼命地上网寻找各种蛛丝马迹,激动得夜不能寐,这是很分裂的,我们不但心口不一,脑子里也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说出来的东西别人永远也猜不透,跟亲近的人也会带着刺,这也很真实。
· Envy慕慕最后一个彩蛋我想来讲讲Envy,所有的情绪里面,只有它是一个非常小的小孩的形象,但它又是后期出来的情绪,这很有意思。
皮克斯设计的每一个形象都精雕细琢,很有深意,比如Anxiety与Fear长得很相似,因为焦虑的本质是恐惧。
而看到Envy的形象,我有了一些大胆的联想。
Envy是非常复杂的情绪,既有爱慕,又有羡慕、嫉妒,这让我想到一个东西叫做“移情”,这也是弗洛伊德提出的概念,最早是指来访者把自己在早年生活中对某些重要他人的情感转移到治疗师身上,但这个概念现在已经泛化了,可以说,生活中很多亲密关系都带着移情的影子。
所以我理解这个长着大大的眼睛,散发着小孩脾气的Envy,很像是那个早年的需要爱的孩子,被一切或温柔或有力量的熟悉味道情不自禁地吸引,它在青春期出现,也意味着我们准备好要走入亲密关系了。
240615@西单首影Onyx厅(剧透警告 spoil alert)
Joy开始散发出颗粒,我喊出了oh shit,想起先前铺垫的对白“人长大了快乐就会消失”,开始起鸡皮,我以为她要沙化消失,然后跟新人格和控制台合为一体,就像第一部里和Bing Bong说再见一样。
我的泪腺:RED ALERT!!!并没有这样,而是大团圆。
我的泪腺:false alarm.第一幕和第二幕好看,好多心理学创意和点子让人或者惊呼真绝,或者捧腹大笑。
Sarcasm rift, brain storm etc. 以青春期友谊关系为叙述重点,因篇幅限制,未能展开一些其它青春期议题。
比方说恋爱关系,短片《莱利的初次约会》里的男孩,在电影中仅被提及带过。
第三幕,一定是有被迪士尼/皮克斯当权保守派毙掉的版本。
成片版本的第三幕有两大缺点。
一,非常偷懒,外部环境的交互过于简单,仅仅是一场冰球训练赛,承载效果不好;二,非常保守,简单的危机,简单的解决,第二集里青春期的成长,比少年时期的成长更加容易且代价更小吗?
没有割舍和分离,人怎么能够成长呢?
This is a good sequel that could've been as brilliant as the first installment. Just get me a cup of anxitea for my orange brain.
《头脑特工队2》6月21日亮相暑期档。
作为2015年经典动画电影《头脑特工队》的续集,这部电影还没上映时就备受期待。
相比前作由66万人在豆瓣打出8.8分、拿下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头脑特工队2》似乎没能延续神话。
目前该片豆瓣评分8.4分,91%的烂番茄新鲜度虽然不低,但对比前作98%的成绩已有明显滑落。
甚至有评论感慨:“等了这部神作续集快十年,有点失望。
”皮克斯打造的这场大脑情绪景观系统,就像是影片想讲述的记忆本身,凭借影像的魔力制造出属于全球观众的集体记忆。
九年过去,我们依然能清晰地记得主人公莱莉头脑中的许多画面。
尤其是童年伙伴“冰棒”自愿落进记忆填埋区的瞬间,几乎堪称动画影史上最浪漫、也最令人哀伤的场面之一。
续集延续了成长主题,莱莉进入青春期。
开头的那场“红色警报”,就像它所代表的青春期主题那样成为了影片本身的警笛。
它以极富冲击力的色彩吸引着观众的注意力,用新鲜又复杂的新情绪登场调高了期待的水阀。
但最终的呈现,却又像那场带着乐乐与大家飞行的“头脑风暴”迅速过境。
我们好像了解了更多有关“情绪”的设定,却又没法共情更具体的莱莉。
皮克斯在莱莉的青春期里设置了情绪的各种可能,但当这些情绪被动画魔力变得可见之后,曾经的复杂体验、成长告别、青春哀伤,反而不复存在了。
为什么复杂的设定反而通向了贫乏的故事和难以共情的人物?
作者|闵思嘉并未发展的青春期叙事如何理解人类的心智?
在过去,医学仪器与手术刀可以遍历骨骼与血脉,却无法呈现大脑中的哪怕一秒钟限度内的情绪体验。
当人类从生物与医学角度理解了具象的人体,就更渴望参透知觉、情绪、记忆、思维、意识这些无形的领域。
认知神经科学从神经环路慢慢开拓出分岔的小径,带我们理解大脑的心理功能。
而影像能实现这种理解图景,让这些或隐秘或集体的感受,幻化为共通的视觉体验。
于是在第一部中,故事从小孩莱莉的视角进入,观众很容易共情她的感受。
我们跟随莱莉经历了第一次搬家、转校等生活变化带来的心理现实。
我们理解莱莉的情绪过程,就如同成长中的莱莉在搭建自己的“性格小岛”,都在逐步构建自我。
《头脑特工队》(2015)剧照。
因为父亲工作变动,莱莉不得不从明尼苏达搬到旧金山,适应新环境。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开启了离家出走,试图回到老房子的冒险。
这场最终未能成功的叛逆之旅,有着“离家-归家-建立新家”的叙事模型,也呼应着莱莉孩童时期“告别旧我,接纳完整的、新的自我”的成长历程。
外形像星星的黄色情绪小人乐乐(Joy)是莱莉童年大脑中的主要情绪,她曾认为掌管忧伤、外形像泪滴的忧忧(Sadness)会给莱莉的成长带来不好的影响。
但此后乐乐、忧忧与核心记忆球一起意外离开大脑总部,基于核心记忆的个性小岛坍塌,莱莉情绪失控,最终离家出走。
乐乐在和忧忧一起试图将核心记忆球带回总部的路途上,最终意识到每个人 不仅需要“快乐”,也不能没有“忧伤”。
理解悲伤的价值,是莱莉成长的里程碑。
《头脑特工队》(2015)剧照。
成长需要接纳带有任何一种情绪特质的自我,因此成为影片的叙事母题。
当一开始被禁止触摸记忆球的忧忧,最终与乐乐合作生成了那个蓝黄交融的核心记忆球时,我们也感受到了那些用单一颜色和名词无法定义的复合感受,以及复杂的记忆对于构筑“自我”的意义。
那些笑中带泪、苦涩与幸福并存的经历只有更成熟的莱莉才能体会。
莱莉长大了,但《头脑特工队2》并没有在接纳自我的母题上走得更远。
进入青春期的莱莉大脑总部警铃大作,装修队入场对控制台进行改造,新情绪焦焦(焦虑,Anxiety)、慕慕(羡慕,Envy)、尬尬(尴尬,Embarrassment)、丧丧(无聊,Ennui)也就此登场。
新情绪依旧被漫画式地夸张呈现,虽然对“青春期”的描绘有些标签化,也算承接前作设定。
但当影片选择把新情绪焦虑妖魔化,同时弱化了羡慕、尴尬、无聊这三种情绪,就完全悬置了本应更多元和复杂呈现的可能。
不合逻辑的强势反派“焦焦”让意识流之河、头脑风暴、自我意识树这些新设定沦为一闪而过的碎片。
更重要的是,焦焦登堂入室,把乐乐借由快乐记忆建立起的“我是个很棒的人”的自我意识球拔掉,扔进遗忘区之后,乐乐带着主情绪小分队尝试装回自我意识球的故事,其实和第一部送回核心记忆球的危机并无本质区别。
《头脑特工队》(2015)剧照。
而在冒险的终点,乐乐放弃装回原有的自我意识,任由莱莉的意识树生长出带有各种颜色的“全新的自我意识”,不过也就是第一部中“黄蓝核心记忆球”升级版本。
那些复杂的、痛苦的甚至残酷的情绪和青春期体验,都淹没了在新角色焦焦片面化的夺权式统治之下。
结局仍然是旧情绪接纳了新情绪,但与前作悲伤的价值被看见不同,焦虑的价值并没有被清晰、准确体现出来。
妖魔化焦虑,扁平化其他情绪春天说:即便是我,也迷失于我浪费的分分秒秒。
我是不能被照亮的光室:我的焦虑是荒山上的一束火花,我的爱是一座绿色灯塔。
——阿多尼斯《我的焦虑是一束火花》橙色的焦焦确实有着火花般的造型,掌管焦虑,过度活跃的它,把莱莉进入冰球队的渴望无限膨胀为同辈竞争的压力。
在它燃烧的摧毁力之下,其余的新情绪角色基本只起到陪衬作用。
粉色的尬尬就像是为了缓解尴尬场面才诞生的功能性情绪。
即便在帮助忧忧隐藏在大脑总部的关键性节点上,我们也无法得知尬尬的真正想法。
这种功能性的推进作用使得尬尬成为纸片化的工具人,作为角色的人格复杂性完全被抹去了。
《头脑特工队2》(2024)剧照。
总是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紫色丧丧,比起其他角色,简直可以算是最贴近当下年轻人状态的情绪——自己即世界。
这也是韩炳哲在《倦怠社会》中总结的文化现象,人们通过这种倦怠的状态重新感知世界。
他与彼得·汉德克都注意到了这种当代心态:“倦怠是我的朋友,我重新回归到世界之中。
”丧丧的不作为和消极对待,使得焦焦和乐乐的过度积极呈现出了喜剧性的讽刺感。
但这种对当下青年真实情绪的贴近也没能有效参与到叙事之中。
丧丧的“慢”,更多时候不过是被用来调节叙事节奏。
《头脑特工队2》(2024)剧照。
这些新情绪都在焦焦的“反派化”设定下变得扁平而刻板。
影片从一开始便在对抗和否认焦虑。
大脑总部深夜红色警报大作,以驱赶的姿态邀请这些非主流情绪入住,但问题是,它们真的无用而危险吗?
在我们所处的时代,现代社会文化在经济上奉行竞争原则,对爱、财富、权力与名誉的追求给身在其中的人们带来了大量的焦虑感。
心理学家卡伦·霍尼在《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中梳理了焦虑的作用机制和人们对待焦虑的方式:“在我们的文化中,主要有四种摆脱焦虑的方法:一是把焦虑合理化,二是否认焦虑,三是麻痹自己,四是回避一切可能导致焦虑的思想、情感、冲动和情境。
”人们习惯去对抗它,却“很少意识到焦虑在生活中的重要性”。
《头脑特工队2》(2024)剧照。
在前作中,虽然忧忧也曾被排挤,惹出不少麻烦,但它从来不是反派。
能否进入冰球队是《头脑特工队2》的主要外部事件,焦焦因为过度重视其结果,被塑造成了集权主义式领袖般的反派。
焦焦将主情绪们放进玻璃罐,关进黑暗深处的保险库,使它们成为被压抑的情绪,而自己则操控了大脑总部,甚至控制了想象力区域,把负责制造想象力的小人们关进格子间,让它们成为类似《大都会》(1927)电影中的劳工机器,作画预警所有不好的结果,以此激励莱莉。
那场最终发生在想象力中心的起义,带着浓烈的暗黑与现实意味,明显是在向法国喜剧电影《操行零分》(1933)中的枕头大战致敬。
这大概是全片中最具有成长意味的惊鸿一瞥:当我们意识到原来还可以反抗外部世界定下的规则、秩序、奖惩并付诸行动的时候,或许就是成长。
电影《操行零分》(1933)剧照。
皮克斯的反童话基因《头脑特工队》系列从一开始就带有强烈的皮克斯基因。
皮克斯擅长为万物重构一套生态系统。
它在《机器人总动员》(2008)的宇宙里为机器人瓦力描绘过浪漫,也在《玩具总动员》(1995)中表现出了玩具“被玩”背后的残酷意味;它在《怪兽电力公司》(2001)里发现过笑与恐惧的发电机制,也在《飞屋环游记》(2009)时用气球与爱令回忆之家得以飞行。
在《头脑特工队》中,皮克斯则用虚幻之物让虚幻之物变得可见。
按下一些按钮,滑动几个拉杆,就可以操控那些连我们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情绪。
而每天都在被生产出来的记忆球,成了无比重要,却又在某些时刻不得不被抛弃的东西。
《头脑特工队2》(2024)剧照。
可是,九年过去了,为什么我们更难对青春期的莱莉产生共情?
这或许与电影的主题有关。
到底什么决定着“我们是谁”?
这是《头脑特工队2》试图探讨的问题。
在两部电影的叙事里,都是乐乐在主导着一切,但它最终明白,“我们无权决定莱莉是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快乐,也没有权力决定莱莉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什么决定着莱莉是谁呢?
答案或许与影片始终选择“否认焦虑”的叙事策略共享了相同的脉络。
青春期的莱莉想法简单而纯粹:“我是一个很棒的人”或者“我不够好”。
在是否能加入冰球队、是否能进球得分以及是否显得像一个高中生的判断标准下,那条基准线变得单一而粗暴。
就像主角始终得是富有行动力的乐乐和焦焦那样:只有积极的生活,有成就的行动,才是正向的自我。
可是,在被东亚的功绩精神“卷”着长大的我们看来,莱莉所谓的青春期失败,可能还不如没拿第一名的考卷必须要签上家长的名字那般可怕。
《头脑特工队2》(2024)剧照。
这种无限接近胜利者叙事的核心,其实已经与皮克斯感动世界的逻辑相去甚远。
同样是童话故事,迪士尼与皮克斯一直有着本质区别。
从公主与王子式浪漫婚恋故事起家的迪士尼,长久以来擅长用童话的逻辑粉饰真实世界的问题。
这一趋势在迪士尼近年来对真人童话故事的现代化改造上体现明显:贝儿发明洗衣机成为女权主义者,小美人鱼也可以拥有黑皮肤。
但皮克斯的故事总是带着反童话的内核。
如果说迪士尼始终在追求无限靠近“正确的童话”,那皮克斯想要抵达的则是“童话的哀伤”。
所以我们才能在《寻梦环游记》(2017)里透过少年米格的眼睛去学习生死;在《飞屋环游记》里跟着迟暮之人重读过去与现在;而《机器人总动员》里就算是瓦力压过一只蟑螂,整个宇宙的时间都要为它暂停;在《头脑特工队》中,冰棒消逝在黑暗中的歌声,则因为隐没而变得永恒。
除了对焦虑的不当设置,《头脑特工队2》难以令人满意的另一点,或许就藏在它把“怀旧奶奶”情绪(Nostalgia)送回门内的一刹。
因为青春太短,还够不上被怀旧;而青春在这次的故事里也同样不够长,还没能达成一场真正的哀伤。
《头脑特工队2》(2024)剧照。
有关成长里的那些遗忘、失去、牺牲、告别在这里被冰球和胜利的“速度”远远抛下,我们和莱莉都还来不及去仔细翻一翻那些被扔掉的、蒙了灰尘的废弃记忆球。
它们擦亮了,或许也很好看。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
撰文:闵思嘉;编辑:荷花;校对:柳宝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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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焦焦应该很少和它的伙伴们轮班。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体放松不下来,是在和理疗师会诊的时候。
当时我的颈椎出现问题,左胳膊已经疼得举不起来了。
理疗师捏着我的脖子说:你的脖子真紧。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的脖子有着异常的紧绷感,由于这种焦虑紧绷的状态在此之前已经与我常伴了太长时间,导致我一直以为脖子的感觉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理疗师不停地说:你的肩颈太紧张了,要放松下来。
他越是鼓励我放松,我就越焦虑、身体就越是紧张,脖子和肩已经完全失去了大脑的控制,而大脑又破罐破摔开始胡思乱想,我想到妈妈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把背挺起来。
一般她这样说的时候,还会伸出一双手,把我内扣的肩膀往外掰直,把我前倾的脖子归位到与身体垂直的地方。
如果我放松肩颈,那我就会驼背;但如果我驼背,长期以往就会加重我的仪态和颈椎问题。
此时此刻我的脖子和肩膀都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向前缩就是放松且堕落的人生,向后挺就是健康且优雅的康庄大道。
我好想对理疗师说:我的肩颈这辈子都没有放松过,放松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
《头脑特工队2》延续了第一部里的故事,主要讲了女主角莱莉在成长过程中学会了多元情绪的处理方式以后,又面临了青春期的到来。
她的情绪变得更复杂、更热烈、甚至经常会失控。
自我认可的自信心从最高点一下子坠入到了最低点。
一方面心底里还是一个喜欢看幼教动画的小孩,一方面又憧憬挑染头发的学姐,把自己伪装成和学姐一样酷。
焦虑和自卑占据了生活的全部,焦虑自己不够优秀不能被老师赏识、焦虑自己不够酷融不进小圈子、焦虑自己能力有限,连兴趣爱好都做不好。
这样的青春期谁没有经历过呢?
看到莱莉下巴长出第一颗青春痘,回想到了我的青春期:青春痘在脸上种下了一片花海,朋友说她如果失明了,只要把每个人的额头都摸一遍,就能辨认出那个士力架般崎岖不平的手感一定是我的额头。
而我的肩颈第一次擅自离岗也是青春期的时候。
作为班上为数不多提早发育的女生,我穿衣服就像麦当娜在演唱会上穿尖锥胸罩。
我觉得怪异、害怕被别人嘲笑,为了把那两个尴尬的尖锥藏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意识地含胸,前倾出去的脖子从此就再也没有收回来过——和莱莉一样,我的焦焦、尬尬、厌厌、慕慕也是伴随青春期到来的。
下巴和脸颊上青春痘的细节我猜它们的控制台一定被设计在一个和我脖子一样前倾的眺台上,从眺台往下望去,是漂浮着青春期尴尬回忆的长河。
可惜我们大多数人的青春期比莱莉的还要辛苦,不知不觉就被设计成了焦虑的宿主。
美国小孩还在开学前夕焦虑自己能不能融入酷女孩圈子的时候,我们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焦虑九年以后能不能考上985和211了。
这种焦虑在每周的周测验中被一次一次地刷新,厌厌甚至还没来得及在触控板上点几下,焦焦就又掌控了控制台的手柄。
焦虑让我们伏在书桌前,日日夜夜地写题,脖子时时刻刻朝着未来的不明方向前倾。
长大以后,书桌换成了办公桌,作业换成了电脑屏幕,脖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前倾在屏幕面前。
国外有很多人喜欢科普如何分辨亚洲人,其实根本不用从妆容穿搭发型和身高入手,那些脖子最前倾的通常都是我们。
这部电影太写实:你在焦虑的时候,好像七情六欲都不能出现,连哭都是一种错。
在焦虑占据上风的时候,只能条件反射地把自己的七情六欲隐藏起来,唯独赶不走忧忧,它的小手轻触控制台就是想哭的时候,但很快又被焦虑夺走控制权。
越是焦虑,就越是忙得团团转,时而彻底躺倒在沙发上摆烂不干,两者在大脑中一唱一和。
还记得胡适日记吗?
7月4号还在焦虑中激励自己要下苦功、读莎士比亚的书。
连着打了三天牌,随即又焦焦上身,在日记里狠骂自己堕落,隔了一天又开始打牌。
这种玩乐甚至都不会真的体验到快乐,像书桌上摆着空白的暑假作业过了两个月的暑假,每一天都带着忧虑度过。
这也是我:时而焦、时而厌,焦虑的时候赶紧卷一下、没过多久就又躺下摆烂了。
像一台摩托罗拉翻盖手机做仰卧起坐。
焦虑太久,甚至忘了自己当孩子的时候曾经拥有过纯粹的快乐。
乐乐在电影里面委屈地说:我懂了,长大就是越来越不需要快乐。
一方面是快乐的阈值变高了——快乐好像在自己青春期装酷小孩的那一刻起就变得越来越难以满足,要假装自己已经舍弃了孩童时期的快乐源泉,融入大孩子的生活圈,学大人一样喝咖啡品尝生活的苦,久而久之装得连自己都忘了原本的快乐是什么感觉;另一方面是,纯粹的快乐变得过于奢侈,好好享受快乐反而会让人觉得罪恶。
焦虑和快乐一起如影随形,美食带来快乐的同时会让人又想起减肥的焦虑、休假的快乐伴随着节后返工的焦虑、爱情的快乐又摆脱不了现实的焦虑。
电影里的焦焦有一块屏幕,可以投射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糟糕事,而焦虑正是因为想了太多这些负面的事情,才变得越来越焦虑的。
总是有人说,要关注当下,不要乱想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可也正是因为焦虑,才让我们有动力去努力生活、改变生活。
焦焦的形象设计很妙,从外观上看起来就已经焦虑得疯到一定程度了,但又总是想做好事。
作为这部片子的小反派,让人讨厌不起来因为焦虑脖子前倾影响形象和工作效率,报了健身房练背。
背练好了,脖子也不疼了,更有力气上班了。
上班上多了,脖子又前倾了。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焦虑在我的脖子上织了一条隐形围脖,大显身手卡脖子技术。
作为电影人物,莱莉始终比现实中的人要幸福得多。
电影用一场冰球比赛就帮助莱莉找回了自我,而我的自我直到青春期结束、荷尔蒙分泌趋于正常、经历了更多人生起伏以后才回归到控制室。
电影里多种自我的呈现,在我这里更像是我对自我个性的一种妥协、对命运放弃抵抗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电影最后,九种情绪终于妥协,共享了控制室的使用权,莱莉在青春期后的情绪变化更加微妙和丰富起来。
它意味着人在长大、有了更多自我意识以后,也变得越来越善于处理过去的那些喜怒哀乐的情绪。
可惜影片结尾的部分,莱莉脑海里那些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牢笼里的秘密们没有最后返场。
人在直面自我以后,一个显著特征就是更加愿意接纳自己以前的羞耻之物。
Pouchy或许就是这部电影主创团队里的某一个人以小时候爱看的《爱探险的朵拉》为原型创作的,谁看到Lance不会联想到自己曾经喜欢过的《最终幻想》长发男?
这两处复古动漫和游戏的异次元画风设计,一出场就让整个电影院的人都笑出了声,它们也奠定了这部动画电影的受众基调:像《头脑特工队1》一样,它不仅是一部给孩子看的动画,更是一部献给已经直面自我、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焦虑的大人们看的。
这篇文章本来应该叫《被颈椎支配的一生》,我在数个月前颈椎酸痛的某个夜晚就已经把标题敲了下去。
今天晚上坐在电影院里,脖子左方贴着肌肉镇定贴,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颈椎感觉良好,看到焦焦在控制台前想自己掌控所有局面但又焦虑到失控,眼泪还是忍不住留下来。
我想,我脑海里的控制台前的橘色小人,它应该已经很累很累了。
你的颈椎还好吗?
祝你的颈椎可以慢慢不要再承担那么多的负担。
(原载《新京报书评周刊》)皮克斯打造的这场大脑情绪景观系统,就像是影片想讲述的记忆本身,凭借影像的魔力制造出属于全球观众的集体记忆。
九年过去,我们也依然能清晰地记得莱莉幻想出的童年伙伴“冰棒”自愿落进记忆填埋区的瞬间,那几乎堪称动画史上最为浪漫、也最令人哀伤的银幕瞬间之一。
续集延续了成长主题,莱莉进入青春期。
开头的那场“红色警报”,就像它所代表的青春期主题那样成为了影片本身的警笛。
它以极富冲击力的色彩吸引着观众的注意力,用新鲜又复杂的新情绪登场调高了期待的水阀。
但最终的呈现,却又像那场带着乐乐与大家飞行的“头脑风暴”迅速过境。
我们好像了解了更多有关“情绪”的设定,却又没法共情更具体的莱莉。
皮克斯在莱莉的青春期里设置了情绪的各种可能,但当这些情绪被动画魔力变得可见之后,曾经的复杂体验、成长告别、青春哀伤,反而不复存在了。
那些复杂的设定,反而通向了贫乏的故事和难共情的人物,把一切都变得更单一了。
并未发展的青春期叙事如何理解人类的心智?
在过去,医学仪器与手术刀可以遍历骨骼与血脉,却无法呈现大脑中的哪怕一秒钟限度内的情绪体验。
当人类从生物与医学角度理解了具象的人体,就更渴望参透知觉、情绪、记忆、思维、意识这些无形的领域。
认知神经科学从神经环路慢慢开拓出分岔的小径,带我们理解大脑的心理功能。
而影像能实现这种理解图景,让这些或隐秘或集体的感受,幻化为共通的视觉体验。
于是在第一部中,故事从小孩莱莉的视角进入,观众很容易共情她的感受。
我们跟随莱莉经历了第一次搬家、转校等生活变化带来的心理现实。
我们理解莱莉的情绪过程,就如同成长中的莱莉在搭建自己的“性格小岛”,都在逐步构建自我。
因为父亲工作变动,莱莉不得不从明尼苏达搬到旧金山,适应新环境。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开启了离家出走,试图回到老房子的冒险。
这场最终未能成功的叛逆之旅,有着“离家-归家-建立新家”的叙事模型,也呼应着莱莉孩童时期“告别旧我,接纳完整的、新的自我”的成长历程。
外形像星星的黄色情绪小人乐乐(Joy)是莱莉童年大脑中的主要情绪,她曾认为掌管忧伤、外形像泪滴的忧忧(Sadness)会给莱莉的成长带来不好的影响。
但此后乐乐、忧忧与核心记忆球一起意外离开大脑总部,基于核心记忆的个性小岛坍塌,莱莉情绪失控,最终离家出走。
乐乐在和忧忧一起试图将核心记忆球带回总部的路途上,最终意识到每个人 不仅需要“快乐”,也不能没有“忧伤”。
理解悲伤的价值,是莱莉成长的里程碑。
成长需要接纳带有任何一种情绪特质的自我,因此成为影片的叙事母题。
当一开始被禁止触摸记忆球的忧忧,最终与乐乐合作生成了那个蓝黄交融的核心记忆球时,我们也感受到了那些用单一颜色和名词无法定义的复合感受,以及复杂的记忆对于构筑“自我”的意义。
那些笑中带泪、苦涩与幸福并存的经历只有更成熟的莱莉才能体会。
莱莉长大了,但《头脑特工队2》并没有在接纳自我的母题上走得更远。
进入青春期的莱莉大脑总部警铃大作,装修队入场对控制台进行改造,新情绪焦焦(焦虑,Anxiety)、慕慕(羡慕,Envy)、尬尬(尴尬,Embarrassment)、丧丧(无聊,Ennui)也就此登场。
新情绪依旧被漫画式地夸张呈现,虽然对“青春期”的描绘有些标签化,也算承接前作设定。
但当影片选择把新情绪焦虑妖魔化,同时弱化了羡慕、尴尬、无聊这三种情绪,就完全悬置了本应更多元和复杂呈现的可能。
不合逻辑的强势反派“焦焦”让意识流之河、头脑风暴、自我意识树这些新设定沦为一闪而过的碎片。
更重要的是,焦焦登堂入室,把乐乐借由快乐记忆建立起的“我是个很棒的人”的自我意识球拔掉,扔进遗忘区之后,乐乐带着主情绪小分队尝试装回自我意识球的故事,其实和第一部送回核心记忆球的危机并无本质区别。
而在冒险的终点,乐乐放弃装回原有的自我意识,任由莱莉的意识树生长出带有各种颜色的“全新的自我意识”,不过也就是第一部中“黄蓝核心记忆球”升级版本。
那些复杂的、痛苦的甚至残酷的情绪和青春期体验,都淹没了在新角色焦焦片面化的夺权式统治之下。
结局仍然是旧情绪接纳了新情绪,但与前作悲伤的价值被看见不同,焦虑的价值并没有被清晰、准确体现出来。
妖魔化焦虑春天说:即便是我,也迷失于我浪费的分分秒秒。
我是不能被照亮的光室:我的焦虑是荒山上的一束火花,我的爱是一座绿色灯塔。
——阿多尼斯《我的焦虑是一束火花》橙色的焦焦确实有着火花般的造型,掌管焦虑,过度活跃的它,把莱莉进入冰球队的渴望无限膨胀为同辈竞争的压力。
在它燃烧的摧毁力之下,其余的新情绪角色基本只起到陪衬作用。
粉色的尬尬就像是为了缓解尴尬场面才诞生的功能性情绪。
即便在帮助忧忧隐藏在大脑总部的关键性节点上,我们也无法得知尬尬的真正想法。
这种功能性的推进作用使得尬尬成为纸片化的工具人,作为角色的人格复杂性完全被抹去了。
总是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紫色丧丧,比起其他角色,简直可以算是最贴近当下年轻人状态的情绪——自己即世界。
这也是韩炳哲在《倦怠社会》中总结的文化现象,人们通过这种倦怠的状态重新感知世界。
他与彼得·汉德克都注意到了这种当代心态:“倦怠是我的朋友,我重新回归到世界之中。
”丧丧的不作为和消极对待,使得焦焦和乐乐的过度积极呈现出了喜剧性的讽刺感。
但这种对当下青年真实情绪的贴近也没能有效参与到叙事之中。
丧丧的“慢”,更多时候不过是被用来调节叙事节奏。
这些新情绪都在焦焦的“反派化”设定下变得扁平而刻板。
影片从一开始便在对抗和否认焦虑。
大脑总部深夜红色警报大作,以驱赶的姿态邀请这些非主流情绪入住,但问题是,它们真的无用而危险吗?
在我们所处的时代,现代社会文化在经济上奉行竞争原则,对爱、财富、权力与名誉的追求给身在其中的人们带来了大量的焦虑感。
心理学家卡伦·霍尼在《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中梳理了焦虑的作用机制和人们对待焦虑的方式:“在我们的文化中,主要有四种摆脱焦虑的方法:一是把焦虑合理化,二是否认焦虑,三是麻痹自己,四是回避一切可能导致焦虑的思想、情感、冲动和情境。
”人们习惯去对抗它,却“很少意识到焦虑在生活中的重要性”。
在前作中,虽然忧忧也曾被排挤,惹出不少麻烦,但它从来不是反派。
能否进入冰球队是《头脑特工队2》的主要外部事件,焦焦因为过度重视其结果,被塑造成了集权主义式领袖般的反派。
焦焦将主情绪们放进玻璃罐,关进黑暗深处的保险库,使它们成为被压抑的情绪,而自己则操控了大脑总部,甚至控制了想象力区域,把负责制造想象力的小人们关进格子间,让它们成为类似《大都会》(1927)电影中的劳工机器,作画预警所有不好的结果,以此激励莱莉。
那场最终发生在想象力中心的起义,带着浓烈的暗黑与现实意味,明显是在向法国喜剧电影《操行零分》(1933)中的枕头大战致敬。
这大概是全片中最具有成长意味的惊鸿一瞥:当我们意识到原来还可以反抗外部世界定下的规则、秩序、奖惩并付诸行动的时候,或许就是成长。
《操行零分》(1933)皮克斯的反童话基因《头脑特工队》系列从一开始就带有强烈的皮克斯基因。
皮克斯擅长为万物重构一套生态系统。
它在《机器人总动员》(2008)的宇宙里为机器人瓦力描绘过浪漫,也在《玩具总动员》(1995)中表现出了玩具“被玩”背后的残酷意味;它在《怪兽电力公司》(2001)里发现过笑与恐惧的发电机制,也在《飞屋环游记》(2009)时用气球与爱令回忆之家得以飞行。
在《头脑特工队》中,皮克斯则用虚幻之物让虚幻之物变得可见。
按下一些按钮,滑动几个拉杆,就可以操控那些连我们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情绪。
而每天都在被生产出来的记忆球,成了无比重要,却又在某些时刻不得不被抛弃的东西。
可是,九年过去了,为什么我们更难对青春期的莱莉产生共情?
这或许与电影的主题有关。
到底什么决定着“我们是谁”?
这是《头脑特工队2》试图探讨的问题。
在两部电影的叙事里,都是乐乐在主导着一切,但它最终明白,“我们无权决定莱莉是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快乐,也没有权力决定莱莉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什么决定着莱莉是谁呢?
答案或许与影片始终选择“否认焦虑”的叙事策略共享了相同的脉络。
青春期的莱莉想法简单而纯粹:“我是一个很棒的人”或者“我不够好”。
在是否能加入冰球队、是否能进球得分以及是否显得像一个高中生的判断标准下,那条基准线变得单一而粗暴。
就像主角始终得是富有行动力的乐乐和焦焦那样:只有积极的生活,有成就的行动,才是正向的自我。
可是,在被东亚的功绩精神“卷”着长大的我们看来,莱莉所谓的青春期失败,可能还不如没拿第一名的考卷必须要签上家长的名字那般可怕。
这种无限接近胜利者叙事的核心,其实已经与皮克斯感动世界的逻辑相去甚远。
同样是童话故事,迪士尼与皮克斯一直有着本质区别。
从公主与王子式浪漫婚恋故事起家的迪士尼,长久以来擅长用童话的逻辑粉饰真实世界的问题。
这一趋势在迪士尼近年来对真人童话故事的现代化改造上体现明显:贝儿发明洗衣机成为女权主义者,小美人鱼也可以拥有黑皮肤。
但皮克斯的故事总是带着反童话的内核。
如果说迪士尼始终在追求无限靠近“正确的童话”,那皮克斯想要抵达的则是“童话的哀伤”。
所以我们才能在《寻梦环游记》(2017)里透过少年米格的眼睛去学习生死;在《飞屋环游记》里跟着迟暮之人重读过去与现在;而《机器人总动员》里就算是瓦力压过一只蟑螂,整个宇宙的时间都要为它暂停;在《头脑特工队》中,冰棒消逝在黑暗中的歌声,则因为隐没而变得永恒。
除了对焦虑的不当设置,《头脑特工队2》难以令人满意的另一点,或许就藏在它把“怀旧奶奶”情绪(Nostalgia)送回门内的一刹。
因为青春太短,还够不上被怀旧;而青春在这次的故事里也同样不够长,还没能达成一场真正的哀伤。
有关成长里的那些遗忘、失去、牺牲、告别在这里被冰球和胜利的“速度”远远抛下,我们和莱莉都还来不及去仔细翻一翻那些被扔掉的、蒙了灰尘的废弃记忆球。
它们擦亮了,或许也很好看。
期待许久,终于和《头脑特工队2》见面。
刷完之后,却有不少的惊喜,“爱自己,接纳自我,拥抱所有的经历与情绪”看似老生常谈的社会话题,皮克斯却用自己的方式,在这突如其来的夏日里,给予你那瞬间的清凉拥抱,是一种轻柔、挑着的快意。
《头脑特工队2》中的莱莉进入了青春期,身体情绪表现更为复杂和多元。
对应这种变化,新加入4个情绪元素,包括焦虑(焦焦)、羡慕(慕慕)、丧气(丧丧)和尴尬(尬尬)。
其中,一头橘色炸毛,精力无限充沛,仿佛可以干倒一切的焦焦,作为影片的主角,闪亮登场。
为什么把焦焦作为头2叙事的主情绪?
青春期的莱莉进入到一个新的环境,一方面昔日亲密的伙伴即将与她分开,友情给予她的习惯性安全感,猝不及防在崩塌。
另一方面,她渴望快速地在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建立安全感,并再次确认“我在哪都能很受欢迎”的自我意识。
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对自我价值、控制欲和不安全感的需求作用之下,环境变化与情绪放大产生化学反应,焦虑成为这一时期莱莉需要面对的主要情绪。
焦虑让莱莉在与新朋友逐渐了解的过程当中,产生了对自己的诸多怀疑,当然,这些怀疑大多只是存在莱莉的想象里。
剖析来看,焦虑的一层表现,是我们的大脑利用想象作用伤害自己。
它是对自我价值的怀疑、对无法掌控一切的恐惧,它有内耗的一面。
但焦虑,实际也让莱莉在问题困境里表现得更为积极,那些极度活跃的情绪因子为解决问题开启最大引擎,这无疑也在一方面,环境逼迫莱莉必须做出改变,提高莱莉承压力阈值,扩大了人生的可能性。
我们每一个人,都曾深陷在焦虑的情绪内,也为了摆脱焦虑,穷思竭虑。
影片对焦虑的分解和辩证呈现,给了观众一次冷静凝视“焦虑”的机会。
焦虑只有负面作用吗?
即便是焦虑,对于我们来讲,都是有用的情绪,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有正向作用。
情绪没有对错,对情绪掌握的信念力,决定了情绪是滋养我们的养分,还是折磨我们的怪物。
那决定情绪走向的向心力是什么呢?
此时,影片叙事引向了更为宏观哲学的主题。
内外刺激威胁自我的焦虑感下,对情绪引导有作用的信念力如何构成?
过去,莱莉的信念感都是围绕我很好、我很善良、我能赢等绝对正向情绪记忆组成。
实际上,现实生活里,莱莉也不断地面对着,我还不够好、我完成不了目标、我不是完美的、我会有缺点的瞬间。
什么是真正的我?
既是那个“我很好”的我,也是那个“还不够好”的我。
不因为我很好而仰视我,也不因为我不够好而俯视我。
那个很好的我,我们为她高兴。
那个不够好的我,我们找到根源,实事求是,补缺漏洞,和解接受。
认识我,接纳我,打破我,长出一个新的我。
人的成长,就是我有能力重建破碎的自己。
不断地打碎重组的过程中,我们也就成为了有力量的大人。
莱莉信念树才开始萌芽,大树长大的过程,需要多元的养分,有阳光,有雨露,也会有暴雨和狂风。
信念的种子只有扎在真实的土壤里,才能落地有根、强壮有力、拥抱阳光,才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长远的为低谷困境中的自己遮风挡雨。
最后莱莉是否加入到训练队?
影片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
因为在“我很好”和“我不够好”的拉扯对抗里,莱莉已经认识到什么是真实的自己。
在那个真实强大的自我面前,莱莉已不惧怕任何答案。
“每当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请你想想你身上还有十几亿细胞,只为了你一个人而活。
”这句话放在《头脑特工队》系列的语境里也一样:“在你最难受最低谷的时候,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有很多情绪小人只为了你一个人而活,它们会为你的悲伤而悲伤,为你的喜悦而喜悦,为你的愤怒愤怒,为你的努力而努力……”文 / 龙伟平在动画界,“皮克斯”三个字就是金字招牌和质量保证。
几十年来,皮克斯制作的经典动画非常多,如《虫虫危机》《寻梦环游记》《汽车总动员》系列《飞屋环游记》《海底总动员》系列《怪兽电力公司》等等,可谓各种类型,各种主题都有。
然而即便在以创新和想象力立本的皮克斯大家族里,《头脑特工队》系列也是很特别的一部——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部电影作品是以“人类情绪”为主题创作的。
《头脑特工队》可谓是神片,当年上映后票房口碑双丰收。
在电影院看完,我已经把它跟我心里最爱的动画《玩具总动员》系列并列为动漫电影里的催泪神作。
好巧不巧,《玩具总动员》的导演和《头脑特工队》就是同一个导演彼特·道格特。
大概因为出自同一个导演之手,玩具和头脑特工队系列传达的一些主旨比较接近。
《玩具》系列是讲述的是孩子和玩具之间的感情羁绊,中间伴随了孩子的成长和玩具对自己的认知觉醒。
而《头脑特工队》系列也是讲述了一个叫“莱莉”的小女孩的成长过程,以及她心里各种情绪为了主人的成长发生的冒险故事。
在催泪效果上,《头脑特工队》系列并不亚于《玩具》系列,《头脑特工队》里那只活泼搞怪的粉色小象为了成全朋友“乐乐”,牺牲了自己,最后慢慢化为飞烟的情节,跟《玩具总动员3》中被遗弃的玩具们要掉进焚化炉那一幕一样扎心,看完久久不能平静。
这类成长与分别题材的电影不仅催泪,而且代入感十足,毕竟谁不是从小孩长大的呢?
谁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一个心爱的玩具和各种情绪呢?
我们看的是虚拟的角色,其实是在追忆那个曾经天真幼稚的自己。
《头脑特工队2》不仅讲述了一个全新的故事,而且延续了第一部的主题——成长。
第二部里,小女孩莱莉已经上中学,成长为少女莱利,青春期的到来,让少女莱莉遇到了更多的挑战和烦恼。
在莱莉看不见的内心深处,“情绪大家族”们除了“乐乐、忧忧、怒怒、怕怕、厌厌”几位旧成员,又新增了几位成员,“焦焦”、“丧丧”、“尬尬”、“慕慕”。
皮克斯最擅长的,就是把普世情感做到全人类的表达,这些新角色(新情绪)的加入,暗示着我们人生的必经之路。
随着年龄增长,我们见到的世界越来越大,也不再天真单纯,内心的情绪自然也不会是简单的那几种。
就像电影里的少女莱莉,她来到了人生的新阶段,认识了新的朋友,变得更加复杂,逐渐体验到了成为“大人”的烦恼。
她害怕自己在冰球训练营表现不佳落选,变得焦虑不安。
在莱莉的内心世界里,新情绪“焦虑”因此而生,为了让主人莱莉变成一个全新的自己,“焦焦”和五位老成员们意见分歧,分成了两派。
在“焦焦”的怂恿下,“慕慕”“尬尬”“丧丧”和“焦焦”结成一派,将五位老成员送出了主人莱莉的情绪主控室,囚禁了起来。
解决了五位老成员,“焦焦”满心欢喜,开始控制主人莱莉的情绪,想让她成为更好的自己。
然而在“焦焦”的各种骚操作下,莱莉不仅没有缓解焦虑,反而变得更加焦虑甚至怀疑自己,乃至最后偷看了教练的记事本,遭受了一击重锤。
从少女莱莉的身上,我们或多或少,都能看到自己成长的影子。
随着阅历的增长,那种想表现自己,又恐惧失败出糗,心里对理想充满了渴望,又时常会陷入自我否定的陷阱中。
尤其是在目前社会都普遍焦虑的大环境中,我们每个人似乎都会为了一点什么事情而感到焦虑不安。
就像电影中,莱莉在学校的冰球队里遇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前辈,在榜样面前,莱莉既想成为前辈那样的人,同时又怕前辈看不上自己,脸上那种既羡慕,又紧张尴尬的情绪,真的太让人有代入感了。
一直觉得,最高级的故事,就是讲述人类内心隐秘情绪的故事。
皮克斯在这方面可谓出神入化了,主创团队不仅把抽象又隐秘的情绪具象化,而且很好的融入进一个冒险故事里,双线并进,互相交织,不仅让大家看到了自己内心情绪的转换,还让大家体验了一把脑洞大开的快感。
没有看《头脑特工队》之前,我不知道“思维列车”具象化后是什么样。
原来现实记忆加上梦境滤镜,就变成了天马行空的怪梦。
我们小时候幻想出来的“生物”,还在另一个空间里快乐生活着……当这些光怪陆离的幻想,一一在大银幕上呈现出来时,有种掉进了童年虫洞的感觉。
《头脑特工队》系列表面上是讲少女莱莉的成长,其实主线还是在讲述我们每个人与内心各种情绪的相处方式。
人生起起伏伏,我们会像莱莉爸爸一样遇到事业的瓶颈,会像莱莉一样遇到搬家、换学校、升学等各种问题。
心有所思,就难免遇到各种情绪的困扰,学会与情绪和平相处,是一辈子的事,也是一种修行,看完电影,我忽然想到了网上流传的那句话:“每当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请你想想你身上还有十几亿细胞,只为了你一个人而活。
”这句话放在《头脑特工队》系列的语境里也一样:“在你最难受低谷的时候,你的内心深处,还有很多情绪小人只为了你一个人而活。
它们会为你的悲伤而悲伤,为你的喜悦而喜悦,为你的愤怒愤怒,为你的努力而努力……一起加油吧!
”(本文首发公众号【龙伟平的故事屋】)
距离上一部口碑爆表的《头脑特工队》,过去了九年,主角莱莉在续作中长大了几岁,进入了十三岁青春期。
而她大脑中的情绪,除了原本的乐乐、忧忧、怕怕、厌厌和怒怒,也在青春期的荷尔蒙中,萌生了更复杂的情绪——焦焦、慕慕、尬尬和丧丧。
在这部《头脑特工队2》中,焦焦作为焦虑的代表,向乐乐发起进攻,争夺莱莉大脑的指挥权,甚至轻而易举将以乐乐为首的情绪五人组,彻底赶出大脑总部。
焦焦一度劫持了莱莉的大脑,让她处于被焦虑支配的可怕状态。
为什么初来乍到的焦焦,有这么大的能量?
我作为一个日常焦虑星人,焦虑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在这部电影中,识别出了三种焦焦的能量来源。
而这些喂养“焦虑”的丰美养料,我敢肯定,不仅存在于莱莉和我的大脑,也曾经劫持过你的情绪。
1、焦虑来源于被压抑的情绪在影片开头,莱莉在冰球比赛大获全胜,赢得了冰球训练营的三天集训机会。
乐乐作为莱莉的主导情绪,在处理这段记忆时,留下莱莉和朋友默契配合的美好回忆,对于她被教练处罚的糟糕回忆,却用弹射机扔到大脑意识的深处。
然而,根据EFT情绪聚焦疗法的观点,负面的情绪能量会堵塞在身体的能量系统中,当人试图压抑这些情绪时,它们并没有消失,而是积累在身体中,导致身体的紧张和不适,进而引发焦虑等负面情绪,压抑越多,焦虑越大。
最终情绪爆发时,人会经历强烈的情绪波动和焦虑体验。
莱莉脑中这些堆积如山的糟糕回忆,深藏在潜意识河流的尽头,永远不会消失,只是暂时被压抑。
正因如此,当她在冰球训练营的比赛中被教练罚下场,由于触发了被压抑的相似情景,引发了近乎失控的焦虑大爆发。
2、焦虑来源于身份的缺失莱莉即将升上高中,但和两个最好的朋友都不同校。
她在即将失去旧身份时,极度渴望在新的环境中拥有一席之地,摆在她面前最好的机会,就是加入梦寐以求的火焰冰球队。
因此,莱莉为了赢得冰球队长小娜的认可,不惜抛弃曾经的朋友,放弃自己的原本好恶,彻底改变自我意识。
莱莉的这种焦虑和渴望,相信大家在不同的人生阶段都经历过,并对此感同身受。
正如阿兰·德波顿在《身份的焦虑》中提到,每个人都渴望在社会中拥有一定的地位和身份,这种渴求是引发焦虑的重要原因。
而且,人们往往认为拥有精英身份就能获得更高的地位和价值,而实际成就和期望之间存在差距时,会引发身份的严重焦虑。
更重要的是,这种对于身份的焦虑,也来源于真实自我和表象自我之间的差距。
因此,当莱莉为了迎合小娜,当着好友的面,诋毁嘲讽她们热爱的乐团时,莱莉的身份焦虑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进一步加重了。
3、焦虑来源于成长的渴望莱莉在电影中的挑战,除了人际关系,另外就是冰球水平了。
当莱莉的意识中,产生了完全由焦虑而生的自我认知,只会重复一个理念:“我还不够好。
”因此,她在被焦焦控制时,会凌晨起床练习冰球,这个过程充满苛求和惩罚,的确进步显著。
事实上,心理学中有一个著名的“叶克斯-道森定律”,也就是说,在智力活动的效率和焦虑水平之间,存在一定的函数对应关系,表现为“倒U型”曲线。
在焦虑水平较低时,人可能缺乏足够的动力和压力,导致认知速度较慢。
随着焦虑水平的适度增加,人更能集中注意力,提高警觉性,从而加速认知过程。
然而,当焦虑水平过高时,人会感到过度紧张、心烦意乱,导致注意力涣散,从而降低认知速度。
正如电影中,焦焦在处理一般难度的问题时,表现还不错,总能克服难关。
但在决定能否加入火焰冰球队的关键选拔中,莱莉被抓狂的焦焦控制,屡屡失误,几乎在极度焦虑中崩溃。
终极的解决办法,其实早就藏在了影片开头。
那些堆积如山的不良情绪记忆,最终化为滚滚浪潮,将乐乐他们送回到大脑总部。
而这些原本被压抑的不良情绪,从潜意识中浮现,重新回到意识层面,由此缓解了焦虑。
这昭示了直面不良情绪,才是化解失控焦虑的最佳办法。
显而易见,当焦虑降低了,莱莉找回打冰球的纯粹乐趣,重新恢复了与真实自我的连接,自然也进一步缓解了身份缺失带来的焦虑。
难道焦虑就一无是处吗?
我并不这样认为。
如果说《头脑特工队》第一部的主题是接纳悲伤,因为悲伤是我们为了感受爱而付出的代价;那么,这一部的主题就是接纳焦虑,因为焦虑是我们为了成长和适应环境而付出的代价。
总而言之,感谢大脑中不多不少的焦焦,帮助远古时代的我们学会石斧和弓箭,学会应对剑齿虎和猛犸象,也帮助今天的我成长为更好的我。
Anxiety: 嗨,焦焦,展信佳。
当你第一次出现在「原初情绪」(Primary emotion)前,顶个爆炸头、呲着小龅牙说道:“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我可以做任何事……甚至看着你睡觉!
”我就知道,那是「你」了。
what can I do for you?
social的腔调、完美的计划、条件反射且不容置疑地执行……这一切我都太熟悉了。
说来惭愧,我甚至和「头脑总部」里,那批最初的朋友们都不太熟。
我几乎没见过“怒怒”,如影随形的总是“怕怕”和“忧忧”;“厌厌”变成了“丧丧”;而至于“乐乐”……我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它们被我过早地打包锁进了黑暗的地库中,经年累月沉寂在复杂的思绪下。
repressed emotions他们说:人长大了,就很难快乐。
可我小时候错过的那些「本该」拥有的快乐,又要去何处寻回呢?
话说回来,焦焦啊,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是一年级的绘画比赛?
还是那场重要的“小升初”考试?
是妈妈跟我说,她颈椎病又犯了,可为了我的学费、生活费,还要继续加班?
还是笑着庆祝继父给弟弟买了辆车,而女朋友却两天没回我信息?
他们说:小孩子哪有“焦虑”?
或许吧,小孩子只有被抛弃威胁的恐惧;被不断比较的失落;被持续忽视的情绪,小孩子渴望被爱、被肯定、被关注与被真正看见的温暖……为了「换取」或「逃避」这些「好的」、「不好的」,「头脑总部」的主控台被这个社会和我们在乎的人,强行重组了。
直到后来,我长大了,变成一个焦虑的成年女性。
让我来告诉你,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吧。
按照你计划的「完美未来」,你将会从一个被人孤立的好学生,一路毕业成为一个人善被欺的好“牛马”,在职场兢兢业业、或辗转腾挪,爬到一个有人羡慕也有人鄙夷的职位。
在生活中的你,要么成为一个「超级护士」型的全能操心选手,要么成为一个令人窒息的「控制狂」,整日高举“为他人好”的大旗,不知疲倦。
你是别人眼中的怪胎同学、是难相处的同事、是挑剔的恋人。
是永远觉得:“我还不够好”,且“我必须要更好”的「自我厌弃」者。
你对谁都不满意,因为你对自己不满意;你对什么事都不满意,因为你对自己不满意;你对过去不满意,因为你对自己不满意;你对现在为止,可预见的未来不满意,因为你对自己永远!
不满意!
可你从来就没有活在过「当下」,你失去的不止是「过去」,还有强迫型不断在重复、令人沮丧、失望的「未来」。
很奇怪吧,我的第一个泪点,是听见Riley小时候的「意识树」轻喃但坚定地说:“I'm a good person.”I'm a good person. I'm a good person. I'm a good person.
“I'm a good person.”怎么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我这个失败的大人却忘得一干二净。
从小到大,我从未觉得自己配得上「GOOD」这个词——无论是:善,还是好。
I'm NOT a good person. I'm NOT good ENOUGH. I MUST be BETTER.在我「想象后台」的每个脑细胞,都在奋力画着一切有可能存在的可怕隐患:被抛弃、被孤立、被嘲讽、被否定、被指责、被排斥、被淘汰、被伤害、被忽视、被污蔑、被针对、被嫉妒、被看见……整日如此,反复折磨。
芝麻大点儿的事儿,都能让我警铃大作,呼吸急促;我愈发确认自己就是个「废物」,我羞于表达任何可能被针对的真实观点或感受;我不配提出、或满足任何「诉求」,我还要做得更多、更好、更快、更……直到我坐在银幕前,看你站在那团混乱的橙色风暴中,浑身僵直,动弹不得却慢慢涌出泪水时,我的一切防备,终溃不成军,和你一起痛哭流涕。
“我还不够好。
”我们做错了什么啊?
我们不是想让一切「更好」吗?
我们从未想伤害他人,或毁掉自己啊!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直到此刻,我们还在惯性复盘,蛛丝马迹地排查着还能「优化」的任何流程。
“I know change is scary”,焦焦,在你从乐乐手中掌握主控台时曾这么说道,“but it's time,let's DO this.”当乐乐把你从风暴中救出时,你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怀吧?
虽然「放手」真的很「可怕」,但这次让我们做点「不一样」的事情吧!
「头脑总部」的主控台其实由谁掌握,都不重要,因为头脑里的任何一种声音,都不能决定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所有情绪都是必要、重要的,我们需要“忧忧”来哀悼那些无法挽回的人事物;需要“怒怒”保护自己;需要“怕怕”远离危险;需要“厌厌”树立边界;更需要“乐乐”拥抱生活。
而你也没错,焦焦,你只是个太怕失去爱的孩子。
You're a good person. You care about me. You need to relax and be happy.我的咨询师说,我30岁以后,也能慢慢找回那些最基础、重要的情绪:真实的快乐,和允许自己的脆弱与悲伤。
我的女朋友也说,30岁之后的我,更像个活力四射的小孩子!
失去的快乐原来是无法被复刻的,但只要停留在当下,就能拥有新鲜的快乐啦~祝你永远有令自己骄傲、无需被他人肯定的价值!
也祝你随时享受放松的每一刻~你知道我爱“乐乐”忧忧“怒怒”“怕怕”和“厌厌”,但我也很爱你,回聊。
One of “Riley” 2024年6月24日
如果童年是乐乐情绪为主的话,那青春期和成年绝对不会是以她为核心,焦焦或许是合适的,忧忧也可以。
真的大失望 inside out可以说是最爱的皮克斯之一 告别童年的那段小象足够让人哭得不行。皮克斯最让人上瘾的地方是他可以把复杂的生活 简单可爱化 把情绪变成五个迥异的软乎乎。第二部不可避免的要成长 要复杂 有些东西太正确了 正确的有点无聊 焦虑为了保护 我们经历一切成为自己。感觉这个系列可以在Disney plus做那种心理短片 我还是愿意看的。放在电影 要讲那么多的情绪 新的几个真的没有塑造的很好 主角们历险又开始新时代好莱坞的无聊。虽然新角色的形象真的很有趣 很好。但真的不想再看一个现实主义的无聊心灵鸡汤了 这种绝对正确与否的东西在被讨论真的有点太无聊了。inside out变成了青春变形记 好难过 好失望
在电影院里看到女主焦虑发作和那句一直重复的“我不够好”默默流眼泪,最后看到她在湾区读高中发现小丑原来是我自己
如果理性评价,跟第一部比明显变得平庸了,新增的三个角色不成体系,而原小队的支线更是接近无聊,只靠一个个零散的梗(讽刺谷、意识流、头脑风暴..)推动,这些梗的形成也严重缺乏说服力。这个系列的高概念到第二部明显暴露出它的问题,脑中的所有情绪成员自己其实也不只有自己所代表的那个情绪,因此故事变得像几个真人在抢夺主人大脑的控制权。人与情绪的关系变得对立,小女孩如同一个机器被几个情绪反复触发,好像没有主体意识。而本片的主题“接纳负面情绪,接纳完整的自己”,跟第一部其实是完全相同的,只是负面的部分变多了。但从感性上来说,我还是会被打动,我会想如果13岁的我能看到这部电影该有多好
拍得太棒了,有个细节,尬尬发现忧忧后为什么会帮她躲起来?因为尴尬情绪的产生本身就很善良,而且尴尬情绪的第一反应就是回避真正的问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有是因为尴尬情绪天然就会和忧郁情绪更加亲近吧,太真实了
都2024了怎么还有这么俗套的故事…角色的设置也挺割裂的…
一直认为这系列的设定有趣,人的行为由五种基本情绪决定,就像星际飞船上的舰长和船员一样工作,是有机的整体。莱丽进入青春期,情绪更加复杂化,以焦虑为主的不良情绪反客为主,思维定势和行为决策都受到了影响。核心还是情绪管理,如何抵消不良情绪。剧本围绕青春期心理变化做喜剧,有几个内部新角色分添了许多笑料,包括对二次元角色的调侃。故事还合理化了剧本创作中的“灵魂黑夜”时刻的转变。观众很容易与之共情,学会从新的方面发现自己,了解并接纳自己的缺陷和脆弱,并心存感激。
【C+】不同于前作的惊为天人,影片最大的问题可能在于,white people对于trauma的想象力实在太匮乏了,伪困境,伪悬念,整个一合家欢,自我和解来的何其轻易,于是故事只剩下工整这一个优点,就此停步在了高考满分命题作文的水平。#2024.6.22
The happy one, the anxious one, the sad one, the scared one, the best one and the worst one, every single bit of these makes who I am.
看不下去,从画风到故事都不太能接受。
看到那个“我不够好”的人格长出来的时候,落泪了……
比第一部更戳我,可能少年成长的迷茫和困扰更有共鸣吧。新情绪焦虑蛮扎心的,尴尬和羡慕很可爱。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才是真正的成长,有被治愈到。有皮克斯陪伴的孩子真的幸福,它有在认真教会每个大朋友小朋友好好长大。
万万没想到,近十年过去了,我们的大女主「莱莉」才成长一岁?真是万万没想到,她还在卷不符合她长远利益的「冰球」赛道,监护人(为了自己能赢)甚至给尚处在青春期「炸厨房」阶段的全职女儿戴上了有弹性的牙套。哦,我的天,高级动物——虽然「彩虹」皮肤经过(红蓝两党)艰难的谈判终于可以拿出来「骄傲」游行,但「男大姐」系统性学习(适应新环境、接受新事物)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一点「朱同」同学深有体会:没有「全局」观念又无法保持「独立自主」就可能被《头脑特工队》抓走并改造成傀儡控制和支配,甚至会被《无情的时刻》当作耗材和燃料——像「冰棒」那样,如《大象席地而坐》那般。美国「智囊团」凭这智商还想让「载人登月」历史重演?先把滞留在国际空间站的宇航员接回家再说吧——NASA预计波音飞船最晚可能在8月中旬返回地球。
哈哈哈哈东西方文化差异真的很有意思,焦焦连幻想高中最坏的情况也只是“没有朋友,连吃食堂都是一个人”。
心情复杂难以评分。至此总算意识到为什么第一部我就不太感冒了:角色设计得丑。这第2部继续往DEI方向发展,配角尽是些黑人脏辫丑逼,合理怀疑Sweet Baby Inc也参与了指导。剧情也差强人意。加入了四五个新情绪,让焦虑作为主要反派,从开头就能猜到结尾的模式情节。对心理学的理解肤浅了些,对美式这种聒噪话痨的表演风格也看吐了,很多细腻情绪根本不适合这样演出,例如焦虑、自卑、摆烂,以及所谓的i人、内向、反社会人格等等,更多是在安静独处时产生的。
能不能马上快进到怀旧奶奶那一部,我要看我要看!比起第一部这一部的大脑的分工协作感被表现得更“典型”了,所以那种说明书感、语法感的感觉让我觉得更强烈了,即我无法投入情绪了,因为略微生硬死板机械,全片唯一打动我的地方恐怕是乐乐的崩溃。值得佩服的是,我原以为第一部已经在这个题材上穷尽,因为其文本产生的设定做到完美的逻辑自洽,可以滋养更多的篇幅外的故事,但本片努力的挖掘到了青春期这样一个震荡期,做出了踏实的创作,结合成长中秘密的作用,外部环境中自我第一次选择的变化与成长,很厉害,没有偷懒。比较可惜的是,因为大脑中的角色目的、分工和作用都太清晰、使得成片后缺少了一些独属于动画的“浪漫”气息。
永远能被皮克斯治愈。“也许成长就是会更少地感受到快乐”。即便焦虑占据了主导,内心还是一直在召唤快乐。看皮克斯越来越像接受心理治疗了。
情緒們一起抱住自我意識,說「我們都愛你」的部分被感動了,其他…則不太能入戲,新角色的魅力也表現得不夠明顯。
太吵太套路了,毫无新鲜感并在一团混乱中看了个寂寞
我不明白,打一星二星的人是什么想法,是对家的黑还是情感隔离的人。这是一部焦虑的自我独白,内容满满地贴近真实的人生。我想大多数人一开始的焦虑都是为了“更好”吧。确实,“焦虑”让莱莉在一开始表现得更好了,这就是焦虑的意义,符合倒U型曲线。然而,焦虑的初衷是为了表现得更好,最后却得出了“我不够好”的结论,多么令人唏嘘啊。最后,焦虑借助想象带来真实的画面产生压力,对自己的压迫,直到出现躯体化症状。自我的和解或许从情绪与情绪的和解开始。主创应该有狠狠地在心理学做了功课吧。萨提亚的冰山理论作为根基,感受和情绪下最深层的就是信念,各种各样的信念交织形成了不完美但真实又完整鲜活的人。而这个信念真正萌发、长成的阶段正是在青春期------埃里克森人格理论中那个自我同一性的阶段。